鐵路背景
羅岑鐵路,從廣東羅定至廣西岑溪。1994年2月,廣東羅定開始修建春灣至羅定的鐵路(“春羅鐵路”),全長62.15公里,2000年底投入運營。這是中國首條由縣級市自籌資金興建的地方鐵路,耗資約8億元。但這條線路修成後,並不能解決全部問題。羅定市至岑溪市之間75公里的空缺,讓春羅鐵路成為一條“斷頭線”。
2001年11月27日,羅岑鐵路獲得原國家發展計畫委員會批准。2002年4月,中鐵(羅定岑溪)鐵路有限責任公司成立,負責羅岑鐵路的建設及客貨運輸。身處粵西山區的羅定,是一個縣級市。雖然對羅岑鐵路充滿期待,但自身卻沒有資金投入。在此情況下,深圳中技實業(集團)有限公司及天津國恆鐵路控股股份有限公司 恆先後進入。2009年時,天津國恆又利用募集資金3.48億元收購深中技持有的中鐵羅岑98.57%股權和深中技子公司羅定中技所持中鐵羅岑0.83%的股權。至此,羅岑鐵路國有資本所占股份為0.15%,剩餘99.85%股份均為上市公司天津國恆鐵路控股股份有限公司擁有。
修建歷程
2001年11月27日原國家發展計畫委員會(國家發展和改革委員會前身)批覆了新建羅定至岑溪地方鐵路工程項目建議書,投資估算總額為9.93億元。鐵道部將其納入“十五”地方鐵路發展計畫的重點建設項目。2002年4月15日,廣東省羅定市人民政府、中華人民共和國鐵道部、廣西壯族自治區岑溪市人民政府分別授權:廣東羅定鐵路總公司、中國鐵路建設投資公司、廣西岑溪鐵路建設有限公司,作為其出資代表,共同出資組建了中鐵(羅定岑溪)鐵路有限責任公司,註冊資本500萬元。其中,廣東羅定鐵路總公司出資290萬元,占股58%;中國鐵路建設投資公司出資200萬元,占股40%;廣西岑溪市鐵路建設有限公司出資10 萬元,占股2%。(500萬元對於一條10億元級別的鐵路來說,杯水車薪。更何況,2005年3月,當國家發改委正式核准同意羅岑鐵路建設的時候,工程總投資被上調至11.36億元。)
2005年2月25日,國務院發布《關於鼓勵支持和引導個體私營等非公有制經濟發展的若干意見》,俗稱“非公36條”,提出了一系列促進非公有制經濟發展的政策措施。
2005年6月,鐵道部回響“非公36條”,發布了《關於鼓勵支持和引導非公有制經濟參與鐵路建設經營的實施意見》。其中規定,鼓勵非公有資本以投資參股、項目融資以及合作、聯營等方式,參與鐵路幹線、鐵路支線、地方鐵路的建設。在鐵路貨運方面,允許設立非公有資本控股或獨資的鐵路貨運企業。也允許非公有資本參與鐵路客運,但合資組建鐵路客運公司,需由國有資本控股。
2006年7月14日,廣東羅定鐵路總公司100%產權轉讓在廣州市產權交易所掛牌,價格4186萬元。截至2005年12月31日,羅定鐵路總公司資產總額9.1412億元,負債7.9284億元(包括政府債和企業債),淨資產4185.8萬元。
2006年8月22日簽約受讓,在無其他競爭方的情況下,直接以掛牌價格4186萬元成交。羅定鐵路總公司更名為廣東羅定中技鐵路集團有限公司(下稱“羅定中技”),企業性質由國有變為民營。
2006 年11 月,廣東羅定中技鐵路集團有限公司以4.11億元的價格將其持有的中鐵(羅定)鐵路有限責任公司的59%股權轉讓給天津洪峰。中鐵(羅定)鐵路有限責任公司主要經營已建成的春羅鐵路。之後,天津宏峰又以1.63億元收購了中鐵(羅定)鐵路有限責任公司少數股東持有的24.43%股權,合計占股83.43%。另外16.57%股權由中國鐵路建設投資公司持有。
2007年8月,天津宏峰以3.479億元的價格協定收購深圳中技,以及羅定中技持有的中鐵(羅定岑溪)鐵路有限責任公司合計99.40%股權。後又於2009年通過增資擴股把股權提高到99.85%。
民營投資
天津宏峰此前沒有任何鐵路建設或運營的履歷。在接手春羅鐵路及羅岑鐵路後,天津宏峰於2008年4月更名國恆鐵路。 天津宏峰2007年8月收購中鐵(羅定岑溪)鐵路有限責任公司99.40%股權,應付給兩家出讓方的3.479億元(一直到2009年通過非公開發行融資後才付清) 。
國恆鐵路網站資料顯示,國恆鐵路的前身內蒙古宏峰實業股份有限公司,是1989年8月23日經赤峰市體改委、林西縣政府批准,在原林西糖廠、林西電線廠基礎上改組設立的股份制試點企業。公司股票於1996年3月20日在深圳證券交易所掛牌交易(股票簡稱:內蒙宏峰,股票代碼:000594)。2006年4月,公司註冊名稱由“內蒙古宏峰實業股份有限公司”變更為“天津宏峰實業股份有限公司”,2008年4月又變更為“天津國恆鐵路控股股份有限公司”。
受讓中鐵(羅定岑溪)鐵路有限責任公司99.40%股權後,國恆鐵路以羅定至岑溪鐵路為募集資金對象,向國家證監會上報了定向增發股票以募集總額超16億元資金用於鐵路建設的融資方案,於2009年8月獲證監會批准。
2009年10 月,國恆鐵路以非公開發行股票的方式向9 家特定對象發行了68369.375 萬股人民幣普通股(A 股),募集資金淨額21.13億元。 其中,國恆鐵路擬投資14.459億元用於羅岑鐵路項目(2007 年1 月10 日,國家發改委《關於調整羅定至岑溪鐵路投資主體和項目總投資的復函》同意,將羅岑鐵路項目總投資調整為14.48 億元)。這當中包括收購中鐵(羅定岑溪)鐵路有限責任公司99.40%股權的3.479億元。
爛尾工程
國內首條民營鐵路——羅岑鐵路通車遙遙無期。國恆鐵路募投進展顯示,累計投入建設資金9.09億元,而羅定市政府資料表明,截至2012年10月底,羅岑鐵路完成投資僅3.42億元,近6億元巨額募集資金去向成謎。
2009年,國恆鐵路實施定向增發融資21.88億元,其中14.46億元用於羅岑鐵路建設。在最近一次募投進展公告中,國恆鐵路稱,由於各項成本大幅增加,目前尚有12.13億元的資金缺口,造成工程進度有所減緩。然而,據中國證券報記者實地調研,羅岑鐵路的困局絕非“成本大幅增加”導致資金不足那么簡單。
兩套數據“打架”
2012年5月,國恆鐵路披露的募投項目進展公告顯示,羅岑鐵路區間路基土石方設計總量965.66萬斷面方,已累計完成670.6斷面方,占比69.44%;站場土石方設計總量307.35斷面方,已累計完成236.51斷面方,占比76.95%。此外,路基及附屬支護工程完成36.35萬圬工方,橋樑(含特大橋、大橋和中橋)完成3497.84延長米,涵洞完成5349橫延米,隧道完成2805.94延長米。
從廣東羅定市和廣西梧州市得到的資料卻顯示,羅岑鐵路羅定段需拆遷房屋24313平方米,岑溪段需拆遷房屋72932.49平方米,兩段已經完成房屋的丈量,但是全線房屋拆遷均未開始。
地方政府方面的資料還顯示,截至2012年11月,羅岑鐵路區間路基土石方完成73.03萬斷面方,站場土石方完成32.07萬斷面方,路基及附屬支護工程完成1885圬工方,橋樑完成284.55延長米,涵洞完成896.04橫延米,隧道完成644.99延長米。
通過對比可以發現,國恆鐵路披露的線下工程明細遠遠大於政府的數據,其中差距最大的路基及附屬支護工程,二者的比例達到了192:1。在主要數據方面,國恆鐵路披露的區間路基土石方完成量是政府數據的9倍,站場土石方完成量為7倍,涵洞完成量為近6倍,隧道完成量為4倍。
如果按照地方政府的資料測算,國恆鐵路募投項目羅岑鐵路區間路基完成量占設計總量的比例只有7.56%,站場完成量占比為10.43%。
近6億元募資去向不明
2011年,國恆鐵路曾因違規挪用逾4億元募集資金而飽受詬病,深交所、證監會、天津證監局先後發出警示和督導意見。實際上,羅岑鐵路的建設資金去向同樣存在諸多疑問。
國恆鐵路募資使用公告顯示,2009年-2011年期間向羅岑鐵路項目累計投資12.57億元,剔除股權收購資金,實際建設資金投入為9.09億元。其中,支付預付工程款7.25億元,支付征地款1.18億元,其他設備材料4016.89億元,電力貫通線733萬元,以及植被費、勘察設計論證費等。從這組資金投入數據來看,羅岑鐵路總投資已完成47.23%。
然而,2012年3月羅定市政府黨組書記黃天生髮表的政府工作報告稱:截至2011年“羅岑鐵路累計完成投資3.24億元。”相比之下,近6億元募集資金並沒有體現在羅岑鐵路建設之中。
2012年11月12日,羅定市市委辦提供的一份檔案,詳細闡述了羅岑鐵路的投資情況。截至今年10月底,國恆鐵路對羅岑鐵路累計完成投資3.42億元。其中:征地拆遷2.1億元,線下工程7447.63萬元,電力貫通線1111.4萬元,其他費用4670.01萬元。
羅岑鐵路在廣西境內有6個標段,鐵路建設資金一直未能及時到位,至今尚欠岑溪市征地拆遷補償款4000多萬元。不僅如此,由於國恆鐵路資金難以到位,施工單位被迫退場,造成一定的經濟損失。
預付賬款 “露馬腳”
根據2009年年報,國恆鐵路預付賬款從2008年的2000多萬元,激增至3.05億元。主要的預付款單位包括中航長城大地建工集團(第六、第七標段)、成都福華建築工程有限公司(第八標段)和中鐵十一局集團(第一、第四標段)等。募資使用公告顯示,國恆鐵路向羅岑鐵路支付預付工程款3.09億元,這與年報數據基本吻合。
2010年年報顯示,剔除2年以內的款項,國恆鐵路新增的預付賬款只有成都福華建築工程有限公司的9277.93萬元。募資使用公告卻顯示,國恆鐵路當年向羅岑鐵路支付預付工程款2.5億元。
差異最明顯的是2011年,由於羅岑鐵路長期停工,年報預付賬款金額前5名單位沒有賬期一年以內的新增工程建築企業。募資使用公告卻顯示,國恆鐵路2011年向羅岑鐵路支付預付工程款1.65億元。
募投項目進展顯示,2011年羅岑鐵路勘察費、電力貫通線、監理費均為0元,建設單元項目管理費是-36.34萬元。在一系列數據表明羅岑鐵路處於停工狀態,且沒有新增預付款單位的情況下,國恆鐵路2011年1.65億元的募集資金去向不明。
此外,國恆鐵路其它設備材料支出也受到質疑。“一般來說,其他設備材料應該是用於鐵路運行設備採購,或者線路維護。不過,羅岑鐵路尚未通車,不存在運行設備的需求。而且,鐵路各標段目前處於在建狀態,維護和維修不屬於國恆鐵路費用支出的範疇。”一位鐵路項目開發人士說。
公告顯示,羅岑鐵路2009年-2011年其它設備材料支出分別為0元、716.89萬元和3300萬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