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簡介
約瑟夫·海勒(1923—1999)美國黑色幽默派及荒誕派代表作家,出生於紐約市布魯克林一個俄裔猶太人家庭。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曾任空軍中尉。戰後進大學學習,1948年畢業於紐約大學,獲文學學士學位。1949年在哥倫比亞大學獲文學碩士學位後,得到富布賴特研究基金赴英國牛津大學深造一年。1950到1952年在賓夕法尼亞州立大學等校任教。此後即離開學校,到《時代》和《展望》等雜誌編輯部任職。1961年,長篇小說《第二十二條軍規》問世,一舉成名,當年即放棄職務,專門從事寫作。其他作品
除《第二十二條軍規》外,海勒還發表過長篇小說兩部:《出了毛病》(1974)和《像高爾德一樣好》(1979)。前者通過對美國中產階級經理人員日常生活的描寫,反映了他們苦悶、彷徨的精神世界;後者用詼諧嘲諷的筆法,通過一個試圖涉足官場的猶太知識分子的生活經歷,描繪了一幅有關美國政治、社會生活的諷刺畫。海勒也曾寫過劇本,如《我們轟炸了紐哈芬》等,但影響不大。海勒的小說取材於現實生活,通過藝術的哈哈鏡和放大鏡,反映了美國社會生活的若干側面,具有一定的認識價值和審美價值。當然,他的作品也帶有黑色幽默派文學的一些通病,如對社會現實流露出無可奈何的心情等。
作品簡介
第二次世界大戰末,在義大利厄爾巴島以南八英里的地中海的一個美國空軍基地――皮亞諾薩小島上,轟炸手約塞連上尉像只驚弓之鳥,在一片混亂、荒謬與恐怖中,置一切權威、信條於不顧,為保存自己的性命而進行著幾近瘋狂的努力。在這個島上,他生活的唯一目的就是逃避作戰飛行。於是,他一次又一次地裝病住進醫院,因為他發現唯有這裡才是最好的藏身之地。最後,他終於開了小差,逃到了瑞典。內容概述
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美國的一個飛行大隊駐紮在地中海的“皮亞諾扎”島上。這是個光怪陸離的“世界”。大隊指揮官卡思卡特上校一心想當將軍,為了要達到自己的目的,千方百計博取上級的歡心。他一次次任意增加部下的轟炸飛行任務,意欲用部下的生命來換取自己的升遷。這支部隊里還有兩個“出類拔萃”的人物。一個是一本正經而野心勃勃的謝司科普夫少尉。他畢業於預備軍官訓練隊,大戰爆發他頗為高興,因為戰爭使他有機會可以每天穿上軍官制服,用清脆、威嚴的嗓音對那些就要去送死的小伙子大喊口令,而他自己由於視力不佳,且有瘺管病,所以沒有上前線的危險。他為了邀寵上級,飛黃騰達,就發瘋似地專心訓練自己的中隊,求得在檢閱中獲勝。由於他研究出不揮動雙手的行進佇列,被人稱為“名不虛傳的軍事天才人物”,從此迅速步步高升,最後當上了中將司令官。另一個是食堂管理員米洛,他貌似“忠厚老實”,可是賺錢有術,以一伙食採購為名,大搞投機倒把,辦起了一個跨國公司。他用大批飛機走私,甚至還雇用敵人的飛機為公司運輸,向敵人承包保衛橋樑等等。後來居然成為國際知名人物,當上歐洲不少城市的市長和馬爾他的副總督。
本書主人公約賽連就生活在這個繞著戰爭怪物鏇轉的光怪陸離的世界裡。他是這個飛行大隊所屬的一個中隊的上尉轟炸手。他滿懷拯救正義的熱忱投入戰爭,立下戰功,被提升為上尉。然而慢慢地,他在和周圍兇險環境的衝突中,親眼目睹了那種種虛妄、荒誕、瘋狂、殘酷的現象後,領悟到自己是受騙了。他變嚴肅誠摯為玩世不恭,從熱愛戰爭變為厭惡戰爭。他不想升官發財,也不願無謂犧牲,他只希望活著回家。看到同伴們一批批死去,內心感到十分恐懼,又害怕周圍的人暗算他,置他於死地。他反覆訴說“他們每個人都想殺害我”。他渴望保住自己的生命,決心要逃離這個“世界”。於是他裝病,想在醫院裡度過餘下的戰爭歲月,但是未能如願。根據第二十二條軍規,瘋子才能獲準免于飛行,但必須由本人提出申請;同時又規定,凡能意識到飛行有危險而提出免飛申請的,屬頭腦清醒者,應繼續執行飛行任務。第二十二條軍規還規定,飛行員飛滿上級規定的次數就能回國,但它又說,你必須絕對服從命令,要不就不準回國。因此上級可以不斷給飛行員增加飛行次數,而你不得違抗。如此反覆,永無休止。最後,尤索林終於明白了,第二十二條軍規原來是個騙局,是個圈套,是個無法逾越的障礙。這個世界到處都由第二十二條軍規統治著,就像天羅地網一樣,令你無法擺脫。他認為世人正在利用所謂“正義行為”來為自己巧取豪奪。最後,他不得不開小差逃往瑞典。
經典賞析
《第二十二條軍規》是美國黑色幽默文學的代表作,被譽為當代美國文學的經典作品。黑色幽默出現於六十年代,是當代美國文學中最重要的文學流派之一。這一流派的作家突出描寫人物周圍世界的荒謬和社會對個人的壓迫。他們用放大鏡和哈哈鏡把這種荒謬和壓迫加以放大、扭曲、變形,變得更加荒誕不經,滑稽可笑,更加反常無理,醜惡可憎,其中也寄託了他們無可奈何的悲觀和痛苦心情。因此有人把黑色幽默稱之為“絞刑架下的幽默”或“大難臨頭時的幽默”。
《第二十二條軍規》雖以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美國空軍一個飛行大隊為題材,但實際上並沒有具體描述戰爭。本書的要旨,正如作者自己說過的那樣,“在《第二十二條軍規》里,我也並不對戰爭感興趣,我感興趣的是官僚權力結構中的個人關係。”所謂“第二十二條軍規”,其實“並不存在,這一點可以肯定,但這也無濟於事。問題是每個人都認為它存在。這就更加糟糕,因為這樣就沒有具體的對象和條文,可以任人對它嘲弄、駁斥、控告、批評、攻擊、修正、憎恨、辱罵、唾棄、撕毀、踐踏或者燒掉。”它只是無處不在、無所不能的殘暴和專橫的象徵,是滅絕人性的官僚體制、是捉弄人和摧殘人的乖戾力量。它雖然顯得滑稽可笑,但又令人絕望害怕,使你永遠無法擺脫,無法逾越。它永遠對,你永遠錯,它總是有理,你總是無理。海勒認為,戰爭是不道德的,也是荒謬的,只能製造混亂,腐蝕人心,使人失去尊嚴,只能讓卡思卡特、謝司科普夫之流飛黃騰達,邁洛之流名利雙收。在他看來,戰爭也罷,官僚體制也罷,全是人在作祟,是人類本身的問題。海勒的創作基點是人道主義,在本書中著重抨擊的是“有組織的混亂”和“制度化了的瘋狂”。
《第二十二條軍規》中人物眾多,但大多根據作者的意念突出其性格的某一側面,甚至誇大到漫畫式、動畫式的程度,而有的則是象徵性的。如卡思卡特著重表現了官僚體制的專橫無理,邁洛著重表現了資產階級的唯利是圖,謝司科普夫著重表現的是軍事機器殘害個性。就連本書主人公尤索林,重點描寫的也在於他的自我意識的覺醒。尤索林是個被大人物們任意擺布的“小人物”,是個荒誕社會的受害者。他有同情心、是非感和正義感,他曾憤慨地指出:“只消看一看,我就看見人們拚命地撈錢。我看不見天堂,看不見聖者,也看不見天使。我只看見人們利用每一種正直的衝動,利用每一出人類的悲劇撈錢。”可是在這個瘋狂的世界裡,他由於正直、善良,反被人看成是瘋子。他深感對這樣一個“世界”無能為力,逐漸意識到只能靠自己去選擇一條求生之路,並最終逃往一個理想化了的和平國家——瑞典,完成了“英雄化”過程,成為一名“反英雄”。
《第二十二條軍規》之所以能一鳴驚人,成為“經典作品”,很重要的一個原因還在於作者在藝術技巧上的創新。在這部作品中,海勒摒棄了現實主義的傳統手法,一方面採用了“反小說”的敘事結構,有意用外觀散亂的結構來顯示他所描述的現實世界的荒謬和混亂,只用敘述、談話、回憶來組接事件、情節和人物,另一方面又用自己豐富的想像力使事件和人物極度變形,一件件,一個個都變得反常、荒誕、滑稽、可笑,描繪出一幅幅荒誕不經的圖像來博得讀者的悽然一笑,並且讓人在哭笑中、在哭笑不得中去回味、去思索。作者還充分運用象徵手段來傳達自己對世界、對人生、對事物的看法,其中寓有深刻的哲理思考,正如有的論者指出的那樣,這部作品“看來胡攪蠻纏,其實充滿哲理,因為只有高度理性的人才能充分注意到事物中隱含的非理性成分。”本書的語言也極有丰采,充分顯示了黑色幽默文學的語言特點。用故作莊重的語調描述滑稽怪誕的事物,用插科打諢的文字表達嚴肅深邃的哲理,用幽默嘲諷的語言訴說沉重絕望的境遇,用冷漠戲謔的口氣講述悲慘痛苦的事件,當然本書也存在尋求噱頭和繁複冗長的缺點。
海勒在一次接受採訪時說過:“我要讓人們先開懷大笑,然後回過頭去以恐懼的心理回顧他們所笑過的一切。”看來,這是《第二十二條軍艦》的一個很好的註腳。
書評
主人公約翰”尤薩林上尉”﹙Captain John Yossarian﹚是美國陸軍第27航空隊B-25轟炸機上的一名領航員兼投彈手,他渴望保住自己的性命。根據司令部規定,完成25次戰鬥飛行的人就有權申請回國,但必須得到長官批准。當尤薩林完成32次任務時,聯隊長卡思卡特上校已經把指標提高到40次了。等他飛完44次,上校又改成50次。當他飛完51次,滿以為馬上就能回國了,定額又提高到60次。因為第二十二條軍規規定,軍人必須服從命令,即使上校違反了司令部的規定,在他飛完規定次數後還叫他飛,那他也得去,否則他就犯下違抗命令的罪行。所以無論他飛滿多少次,上校總可以繼續增加定額,而他卻不得違抗命令。如此反覆,永無休止。官兵們的精神已近乎崩潰,可誰也不可能停飛。於是他逃進醫院裝病,軍醫說他是“在白費時間”,他“當場就決定發起瘋來”,因為根據條例,精神失常的人是不準上天飛行的,但只能由他本人提出申請。而一個人在面臨真正的危險時卻擔心自身安全,就證明他神智清醒。於是就產生了如下邏輯:如果你瘋了,只要你申請就允許你停飛。可你一旦提出申請,就證明你不是瘋子,還得接著飛。最後,尤薩林終於明白:“這裡面只有一個圈套……就是第二十二條軍規。”這也是作者寫在小說扉頁上的一句話。
“我敢打賭,它根本就不存在。”儘管他確信無疑,可那又有什麼用呢?問題在於每個人都認為它存在。而更糟糕的是,它沒有什麼實實在在的內容或條文可以讓人們嘲笑、駁斥、指責、批評、攻擊、修正、憎恨、謾罵、啐唾沫、撕成碎片、踩在腳下或者燒成灰燼。
最後,他不得不開小差逃往中立國瑞典。
在海勒的世界裡,第二十二條軍規是神秘的代名詞,象徵了一種具有超自然的、能操縱人類命運的神秘力量。這裡既有現代官僚機器的異己力量,也包含了某些神秘,即海勒自己所感到的不可捉摸、無力把握的異己力量。對於海勒來說,美國政府只是一個窮兵黷武、對外進行侵略擴張的軍事官僚集團。這樣的集團無論對國內百姓還是對海外士兵都實行嚴密的控制。誰也擺脫不了那如同魔力般軍規的約束。可見,第二十二條軍規所造成的意境明顯帶有超驗的、永恆的色彩,否則,它何以從一個專有名詞進入美國人的日常語言?
具有無上權力和隨意性的第二十二條軍規並不存在而又無所不在,是一種有組織的混亂和制度化瘋狂的象徵。它既是一項具體而荒謬的法律條文,更是一種抽象的專制現實。它永遠對,你永遠錯;它總有理,你總沒理。它總是與滅絕人性的官僚體制如影隨形,使你永遠無法擺脫,無法逾越。
在現實生活中,我們也時常會遭遇大大小小的“第二十二條軍規”,其實就是形形色色的制度陷阱,通常在資源被強勢一方所壟斷,當事人雙方信息嚴重不對稱或權利不平等的情況下最容易產生。它類似“霸王”條款,簡直就像是為官員權力尋租或行政免責而量身度造的。比如在某些國家,你要當醫生就必須先獲得從業資格,而資格的認定條件卻是“行醫××年以上”。也就是說,要取得從業資格必須先有從業經歷,可沒有從業資格你卻無法取得從業經歷。
過去單位分房和評職稱、評獎過程中產生的“第二十二條軍規”最多。它們通常都採取“民眾評議,領導拍板”的所謂民主集中制方式,給暗箱操作留下巨大空間。總是先成立一個帶傾向性的評審會,通過不斷製造針對某些人群的新規則,抬高他們的門檻,發布一輪又一輪的排行榜,等到評選程式複雜到足以把所有人都搞暈時,才有機會把不希望的人選打壓出局,從而把有某種背景的人選推上去。
在一個相對封閉的環境中,規則或者說“土政策”通常是上級比著自己鞋後跟劃定的,對下的剛性和對上的彈性都很大,所以執行起來既要堅持制度的原則性,又要把握政策的靈活性,結果自然會因人而異,就看解釋權在誰了。(錢大川)
經典文摘
佩克姆將軍略施小計就成功地實施了一項將會使他的實力增加一倍的策略,而且,德里德爾將軍喝醉酒的次數越來越多了。看來,前途十分美妙。佩克姆將軍滿臉堆笑,上下打量著這位新來的生氣勃勃的上校,越看越喜歡。佩克姆將軍準備公開批評他身邊某個下屬的工作時,常常發議論說自己在所有重大問題上都是一個現實主義者。佩克姆將軍現年五十三歲,皮膚紅潤,相貌堂堂。他一向從容瀟灑,極有風度;
他總是身著製作考究的制服,一頭銀髮,輕微近視的眼睛,兩片向外突出的肉感的薄嘴唇,佩克姆將軍是個感覺敏銳、斯文大方、穩重老練的人。他對任何人的缺點都十分敏感,對他自己的缺點卻視而不見;他覺得所有人都愚蠢透頂,只有他自己是個例外。佩克姆將軍尤其重視情趣和儀表,在這類小事情上十分挑剔。他用詞總喜歡誇張。談到快要發生的事件時,他從來不說正在來臨,而總是用即將來臨這個詞,如果說他寫了許多報告,在上面自吹自擂,並要求把他的權力擴展到能涵蓋所有的作戰行動,那是不真實的,他寫的那些東西叫呈文,其他軍官的呈文總是寫得誇張、做作、含糊其辭。別人的錯誤從來都是可悲可嘆的。規章制度則是不容通融的。
他的資料從來都不是有可靠出處,卻總是源自可靠出處。佩克姆將軍常常迫於無奈,許多任務常常義不容辭地落到他的肩上,他行動起來常常是萬分勉強,他永遠記得黑和白都不是顏色,當地想表達口述這個意思時,他絕不用口頭這個詞,他善於引用柏拉圖、尼采、蒙田、西奧多。羅斯福、薩德侯爵和沃倫·加·哈定的名言。一個像沙伊斯科普夫這樣思想單純的聽眾對佩克姆將軍再合適不過了。他的到來使將軍興奮不已,因為他給將軍提供了一個大展身手的機會。將軍可以向他打開自己那令人眼花繚亂的知識寶手,盡情地運用雙關語、俏皮活、誹謗、說教、軼事、諺語、警句、格言、雋語以及其它尖酸刻薄的俗語。佩克姆將軍彬彬有禮地微笑著,著手幫助沙伊斯科普夫上校適應新環境。
“我唯一的缺點,”他以他那種長期練就的詼諧口吻說道,同時密切注意著自己這句話的效果。“就是我沒有缺點。”
沙伊斯科普夫上校一點沒笑,佩克姆將軍不禁大吃一驚。深深的疑慮一下子打消了他的熱情。他剛一說出這個他最拿手的悖論,就驚恐地注意到對方那張毫無表情的臉上沒有流露出任何反應。
這張臉的皮膚和肌理突然使他聯想起一把沒有用過的肥皂擦子。
佩克姆將軍寬容地想,沙伊斯科普夫上校也許是累了,他千里迢迢才來到這裡,而這裡的一切又都是那么陌生。對他手下的所有人員,無論是軍官還是士兵,佩克姆將軍的態度一向是隨和、寬容、忍讓的。他常說,如果為他工作的人迎合他的活,他將會更加主動地迎合他們。並且,他總是狡猾地笑著補充道,這樣做的結果就是大家彼此間永遠都不會做到心心相印。佩克姆將軍認為自己是個美學家,是個知識分子。每當別人與他發生意見分歧時,他總是勸告他們要客觀一些。
此時,這位非常客觀的佩克姆將軍用鼓勵的目光盯著沙伊斯科普夫上校,以一種寬容大度的態度繼續對他進行教導。“你到我們這兒來得正是時候,沙伊斯科普夫。由於我們部隊中指揮人員的無能,夏季攻勢已告瓦解。我眼下急需一位像你這樣肯吃苦、有經驗、有能力的軍官來幫我寫呈文。這些呈文對我們非常重要,它們將告訴大家我們幹得如何出色、我們做了多少工作。我希望你是個高產的文書。”
“我對文書工作一竅不通,”沙伊斯科普夫悶悶不樂地回答道。
“好吧,別為這件事煩惱了,”佩克姆將軍隨便地甩了甩手腕繼續說,“去把我派給你的任務轉派給別的人,看你的運氣怎么樣吧。
我們把這叫做分工負責。在我掌管的這個協作機構中,在較下層的部門裡,倒是有一些來了任務就認真完成的人,那些地方的工作樣樣都進行得很順利,不需要我操多少心。我想,這是因為我是個優秀的行政官員。在我們這個大部門裡,我們所乾的工作實際上全都不怎么重要,也不需要趕任務。另一方面,重要的是我們要讓人家知道我們做了大量的工作。你要是發現自己缺人手就告訴我。我已經正式提出申請,要求增加兩名少校、四名上尉和十六名中尉來給你幫忙。我們做的工作全都不怎么重要,但重要的是我們做了大量的工作。你同意嗎?”
“閱兵的事怎么說?”沙伊斯科普夫上校插嘴問道。
“什麼閱兵?”佩克姆將軍問,他感到自己的瀟灑風度對這位上校一點不起作用。:“我可不可以每星期天下午主持一次閱兵?”沙伊斯科普夫上校氣哼哼地問。
“不可以,當然不可以。你怎么會有這個念頭的?”
“但他們說我可以的。”
“誰說你可以?”
“派我來海外的軍官。他們告訴我,我只要願意,就可以指揮部隊進行閱兵。”
“他們對你說謊。”
“這不公平,長官。”
“我很遺憾,沙伊斯科普夫。我願意盡我所能使你在這裡感到愉快,可是閱兵一事是不可能的。我們司令部本身人員不足,沒法舉行閱兵。要是我們讓戰鬥部隊參加閱兵,他們就會起來公開造反。你這件事恐怕得擱一擱,等我們控制住局面再說。到那時你想叫部隊乾什麼就乾什麼。”、“那我的太太怎么辦?”沙伊斯科普夫上校懷疑地問,他看上去非常不滿意。“我仍然可以把她接來,對不對?”
“你的太太?你為什麼非把她接來不可呢?”
“丈夫和妻子應該呆在一起。”
“這件事也不可能。”
“可他們說我可以把她接來。”
“他們又對你說謊了。”
“他們沒有權利對我說謊!”沙伊斯科普夫上校抗議道。他氣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他們當然有權利,”佩克姆將軍厲聲說道。他決定當場用批評指責來考驗一下他這位新上校的勇氣,於是故意擺出一副冷峻嚴厲的樣子。“你別做傻瓜了,沙伊斯科普夫。人們有權利做任何不違犯法律的事情。而法律又沒有規定不準對你說謊。聽著,別再用你這些傷感的陳詞濫調來浪費我的時間了。你聽見了嗎?”
“聽見了,長官,”沙伊斯科普夫上校唯唯諾諾地答道。
沙伊斯科普夫上校垂頭喪氣,一副可憐相。佩克姆將軍暗暗感謝上天給他派來這么一個懦弱的下屬。如果派來的是個膽量十足的男子漢,後果就難以想像了。佩克姆將軍制服了沙伊斯科普夫上校,又轉而可憐起他來。他並不喜歡令他的手下人難堪。“如果你的太太是陸軍婦女隊隊員,我也許可以把她調到這裡來。不過,我只能幫這一點忙。”
“她有個朋友是陸軍婦女隊隊員,”沙伊斯科普夫上校滿懷希望地建議道。
“這恐怕還不夠。要是沙伊斯科普夫太太願意,就讓她參加陸軍婦女隊吧,那樣我就可以把她調到這兒來。不過現在,我親愛的上校,如果可以的話,我們還是回到我們小小的戰爭上來吧。簡單地說,這兒是我們目前所面臨的軍事形勢。”佩克姆將軍站起身,朝掛在鏇轉支架上的巨幅彩色地圖走過去。
沙伊斯科普夫頓時臉色蒼白。“我們不會去打仗吧。”他驚恐萬分地脫口問道。
“噢,不,當然不,”佩克姆將軍友好而寬容地笑著向他保證道,“相信我的話,好嗎?這就是我們至今仍然駐紮在羅馬的原因。當然,我也很想到佛羅倫斯去,在那兒我可以跟前一等兵溫特格林保持更緊密的聯繫。但是,佛羅倫斯離實戰區域太近了點,不適合我。”佩克姆將軍興致勃勃地舉起一根木製指示棒,用它的橡皮頭從義大利的一側海岸劃向另一側海岸。“沙伊斯科普夫,這些就是德國人。他們在這些山里挖築了堅固的哥特防線,估計明年夏天以前是趕不走他們的。當然,我們派去的那些鄉巴佬會不斷地向他們發起進攻的。這樣一來,我們特種任務兵團就有大約九個月的時間實現我們的目標。這個目標就是奪取美國空軍中的全部轟炸機大隊。說到底,”佩克姆將軍有節奏地低聲竊笑道,“要是往敵人的頭上扔炸彈不算是特種任務的話,那世界上還有什麼特種任務呢?你同意嗎?”沙伊斯科普夫上校沒有作出任何同意的表示。然而,佩克姆將軍正沉浸在自己的長篇大論之中,根本沒有去注意他。“我們目前的情況好極了。像你這樣的增援力量正源源不斷地到達,我們有充裕的時間精心制訂我們的整體戰略。我們的直接目標,”他說,“就在這兒。”佩克姆將軍把他的指示棒向南部的皮亞諾薩島一揮,意味深長地用橡皮頭敲了敲用黑色油彩筆寫在那兒的一個大字。
那個字是德里德爾。”沙伊斯科普夫上校眯縫起眼睛,走到地圖跟前。自從他走進這個房間以來,他那張愚鈍的臉上第一次閃現出一絲領悟的光。“我想我明白了,”他叫道,“是的,我知道我明白了。我們的頭一項任務就是把德里德爾從敵人那邊俘虜過來,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