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概況
中國古代民族,居住在中國西部,東晉時,在北方和西北建立過前仇池國、前秦國、後涼國。
氐族自稱“盍稚”,“氐”為它族對其之稱。魏晉以降,逐漸成為氐人自稱。似與分布在秦隴、巴蜀之間峻岅相接的地勢有關。如隴阺等。由於氐與羌相鄰,先秦人乃視之為氐地之羌,又覺與羌有別,因稱之為氐羌,或單稱氐。孔晁在《逸周書·王會篇》“氐羌以鸞鳥”的注中就提到:“氐羌,氐地羌,羌不同,故謂之氐羌,今渭之氐矣。”氐,乃由地名而轉為族名。其部落眾多,因地而異,有白馬氐、清水氐、略陽氐、臨渭氐、沮水氐、氐、隃麋(糜)氐等。又以服色而名之為青氐、白氐、蚺氐(一說即赤氐)等。
民族歷史
民族起源
關於氐族的起源,主要有兩說:一說氐、羌同源而異流;另一說氐、羌雖自古關係密切,然而從來都是兩個不同民族。 第一說認為,殷和西周,氐族尚未從羌族中分化出來。《尚書牧誓》提及商末期周率“蜀、羌、髳、微、盧、彭、濮人”伐商,有羌無氐。殷周甲骨卜辭中,雖已出現氐字,如在武丁時的卜辭“雀取氐馬羌”、“牧氐羌”、“氐羌芻五十”,等等,非族稱。春秋戰國時開始以氐作為族稱,如《山海經·大荒西經》載:“有互人之國,炎帝之孫,名曰靈,靈生互人,是能上下於天。”據郝懿行《山海經箋疏》註:“互人國即《海內南經》氐人國。氐、互一字蓋以形近而訛,以俗‘氐’正作‘互’字也。”說明春秋戰國時已有“氐人”存在。但在先秦史籍中往往氐羌連用或並稱。如《詩經·商頌·殷武》云:“昔有成湯,自彼氐羌,莫敢不來享,莫敢不來王”;《逸周書·王會篇》曰:“氐羌以鸞鳥”;《竹書紀年》提及:成湯十九年“氐羌來賓”,武丁三十四年“王師克鬼方,氐羌來賓”等。 由於羌先見於記載,氐羌又往往連用或混用,如白馬氐,又稱白馬羌等。再據《大荒西經》,氐與羌均被認為是炎帝之後裔,炎帝為姜姓,氐人酋帥與羌人同,亦多姜姓。因而認為氐羌同源,氐出於羌。范曄在《《後漢書·西羌傳贊》明云:“金行氣剛,播生西羌。氐豪分種,遂用殷強”。宋丁度等《集韻》亦云:“氐,黎都切,音低,羌也”。或雲氐族是漢化了的羌人。氐族最終形成單一的民族,是由於有些羌人部落從高原遷於河谷,由遊牧轉向農耕,並在與周圍漢族日益頻繁的接觸中,受漢族先進經濟與文化的影響,使其語言、經濟、文化發生變化所致。 第二說認為,氐、羌是既有密切聯繫,又有重大區別的兩個民族。由於古代氐與羌都是西戎,居住在西方,境地相鄰,且多錯居雜處,關係十分密切。但從羌、氐的原始分布、經濟生活、服飾習慣等方面看,兩者差別很大,氐有自己獨特的語言、風俗習慣、心理狀態,與羌不同,故自古就是兩個獨立的民族。 氐族先人究竟來自何方,魚豢《魏略·西戎傳》稱氐人“乃昔所謂西戎在於街、冀、獂道者”。街、冀、獂道均屬天水郡,街,即街泉縣、治今甘肅省莊浪縣東南;冀縣,治今甘肅甘谷縣東;獂道縣,治今甘肅省隴西縣東南、魚豢所云氐先人為街、冀、獂道地區諸戎,正與氐族的傳統地區相符。上述諸戎歷史可追溯到春秋時期。《史記·秦本紀》載前361年(秦孝公元年)秦孝公西斬戎之獂王事,獂王疑即是氐王。可知街、冀、獂道之戎,似為氐族源流之一。
另外,或認為,氐與古老的三苗有淵源關係。三苗是我國古代傳說中的重要部落集團,與華夏族先民有極為密切的聯繫,在《尚書》的《舜典》、《大禹謨》、《臯陶謨》、《禹貢》、《呂刑》諸篇中均記有三苗之事跡。三苗最早分布地帶北達長江以北、淮河以南,與作為華夏文化來源的仰韶文化分布區是緊密相連的,由於華夏集團向南擴張,三苗不得不向西向南遷徙。一支沿漢水向西北遷徙,即《舜典》提及的“竄三畝於三危”,遷徙到渭水上游和岷山以北的地區,亦即後來氐族的原始分布中心;而另一支向南遷徙至鄱陽、洞庭湖之間,後復向西移,逐漸分布於湘西、黔東一帶,其中一部分成為今天苗族的先人。因此,或認為三苗西徙和南遷的兩支分別成為氐族和苗族的淵源之一。從氐族和苗族都有相同的創始傳說,與以服色為部落區分標誌的共同特徵、共同的農耕方式、氐族地區留有苗的遺痕等方面均可得到證實。第一,據《魏略·西戎傳》載氐人“其種非一,稱盤瓠之後”,而在三苗後裔的武陵蠻中也有盤瓠為始祖的傳說;第二,同書又雲氐人“或號青氐,或號白氐,或號蚺氐……人即其服色而名之也”,而苗族亦以服色分為黑苗、白苗、紅苗、青苗、花苗等;第三,氐人從先秦以降就是農耕民族,三苗的後裔武陵蠻也是農耕民族;第四,據《水經注·渭水》條云:“渭水又東歷大利,又東南流苗谷水注之,”清孫星衍云:“涇谷、伯陽穀、苗谷三水今清水縣界。”清水縣所屬略陽郡正是氐族比較集中的地帶。苗谷之來源,可能與“三危三苗所處”有關。因此,氐與三苗似有淵源關係。
綜上所述,氐族始見於春秋戰國時期的史籍中。其來源可能與三畝及街、冀、獂道之戎有關。同時,由於與羌族相鄰,又雜居共處,也吸收一些羌族成分。漢魏後,氐族已形成一個較強大的人們共同體。
分布及遷徙
一般認為從春秋戰國至秦漢,氐人活動在西起隴西,東至略陽,南達岷山以北的地區,約相當於魏晉的隴西、南安、天水、略陽、武都、陰平六郡及其南鄰,即今甘肅省東南、陝西省西南、四川省西北交界處,包括渭水、漢水、嘉陵江、岷江、涪江諸水源頭。起初主要聚居地區在西漢水、白龍江流域,此外,還與它族雜處。正如《史記·西南夷傳》所云:“自嶲以東北,君長以什數,徙、筰都最大;自筰以東北,君長以什數,冉駹最大。其俗或土著,或移徙,在蜀之西。自冉駹以東北,君長以什數,白馬最大,皆氐類也。”
漢代在氐族聚居區設有武都郡、隴西郡、陰平郡等,並置十三氐道。一此制始於秦。《漢書·百官公卿表》上提及:縣“有蠻夷曰道”。《後漢書·百官志》亦云:“凡縣主蠻夷曰道。”據《漢書·地理志》及《水經注·漾水》等記載,漢代在氐族聚居區設定的道、縣有河池縣、武都道、氐道、故道、平樂道、沮道、嘉陵道、循成道、下辨道、甸氐道、陰平道、剛氐道、湔氐道、略陽道等。其中剛氐道、甸氐道屬廣漢郡,湔氐道屬蜀郡。上述十三道俱在隴以南,漢中以西,洮岷以東及冉駹以東北,與《史記》、《漢書》有關記載相吻合。
從西漢至三國,氐人經歷了兩次較大的遷徙。第一次是前108年(漢武帝元封三年)。前111年(元鼎六年),漢武帝劉徹開拓西南境,遣中郎將郭昌等攻滅氐王,置武都郡。創郡立縣後,氐人受排擠,便向境外的山谷間移動。前108年,“氐人反叛,遣兵破之,分徙酒泉郡”。《魏略·西戎傳》概括之曰:“氐人有王,所從來久矣。自漢開益州,置武都郡,排其種人,分竄山谷間,或在福祿(應為‘祿福’),或在、隴左右。”一部分移至河西祿福,一部分遷至關中水、隴山之間。漢武帝出兵鎮壓氐人反抗,遷徙一部分氐人於酒泉郡,即酒泉祿福之氐。
第二次遷徙是發生於219年(東漢建安二十四年)。東漢末,群雄割據,爭戰連年。氐區介於曹操、劉備兩集團之間,往往成為兩者爭奪人力物力的對象。氐族豪帥亦乘機而起,在武都地區形成四股勢力:一是興國氐王阿貴,居興國城(今甘肅省秦安縣東北);二是百頃氐王楊千萬,居仇池山(今甘肅省西和縣西南,一說成縣西北);三是下辨(或作下辯,治今甘肅省成縣西,時稱武街城)等地氐帥雷定等七部(各氐王皆擁有氐眾萬餘落);四是河池(治今甘肅省徽縣西銀杏鎮)附近氐王竇茂,擁氐眾萬餘人。四者各自稱雄,不附漢、魏。211年(東漢建安十六年),阿貴、楊千萬等隨馬超反曹操。越兩年,操命夏侯淵西征。次年,滅阿貴,千萬率眾投馬超,隨超南入蜀,投奔劉備。其部落不能去者皆降於操,操對被征服之氐人區別對待,“前後兩端者”,徒置於扶風、美陽;“守善者”,分留天水、南安界。 215年(東漢建安二十年),曹操領兵征討漢中張魯,將自武都入氐,氐人塞道,被操遣將擊破之。操自陳倉出散關至河池,竇茂率眾據險抵抗,為操攻滅。次年,夏侯淵“還擊武都氐羌下辯,收氐谷十餘萬斛”。219年(建安二十四年),曹操至漢中,以夏侯淵已被劉備所殺,武都孤遠,恐氐部為備軍所用,遂令雍州刺史張既至武都,徒氐人5萬餘落出居扶風、天水二郡界內。未幾,劉備占領漢中,進逼下辯,魏武都太守楊阜又前後徙武都漢民、氐、傁(或作氐傁)萬餘戶於京兆、雍、天水、南安、廣魏等郡縣之內。從220年(東漢建安二十五年)至240年(曹魏正始元年),武都郡的氐人被強制遷徙或歸附曹魏者又有3000餘落及6000餘人,被安置於關中。在魏蜀爭奪中,也有一些氐人徙居蜀漢。
因而,至魏晉,氐人除原在武都、陰平二郡外,又在關中、隴右一些郡縣形成與漢人及其它各族交錯雜處的聚居區,一是以京兆、扶風、始平三郡為中心,尤以扶風郡為多,集中在雍(今陝西省鳳翔縣西南)、美陽(陝西省武功縣西北)、(今陝西省隴縣東南)、隃麋(今陝西省千陽縣東)等縣。另一分布中心是隴右的天水(今甘肅省天水市)、南安(治今隴西縣東南)、廣魏(治今秦安縣東南)三郡。廣魏郡晉時改為略陽郡,其中最著名的如略陽蒲(苻)氏、呂氐,其先人都是從武都遷來的。十六國時,漢國、前趙、後趙、前秦等多次將氐人遷往關東河北等地,氐族分布地區日益擴大。如石虎徙氐、羌15萬落於司、冀兩州,苻堅將關中氐族15000餘戶遷於冀州鄴城、并州晉陽、河州枹罕、豫州洛陽、雍州蒲坂等地。氐族強盛時,人口將近百萬。
社會經濟、風俗習慣
氐族是一個以定居農業為主的民族,其定居農耕生活可追溯到東周。板屋是古代。西部漢族和氐族住宅建築的普遍形式。《詩經·秦風·小戎》曰:“在其板屋,亂我心曲。”東漢班固撰《漢書·地理志》有云:“天水、隴西,山多林木,民以板為室屋。”天水、隴西二郡,尤其是天水以南武都郡春秋以降為氐族聚居區,“民以板為室屋”,當然包括氐人在內。而北魏酈道元《水經注·渭水》條提及氐人傳統分布區上邽一帶“鄉居悉以板蓋屋”。《南齊書·氐傳》亦云:“氐於(仇池)上平地立宮室、果園、倉庫,無貴賤皆為板屋土牆,所治處名洛谷。”與羌族“俗皆土著,居有屋宇。其屋,織氂牛尾及羖羊毛覆之”截然不同。
在漢代,氐人已有較為發達的農業經濟。《後漢書·西南夷傳》云:“土地險阻,有麻田,出名馬、牛、羊、漆、蜜。”魚豢《魏略》亦云:氐“俗能織布,善田種,畜養豕、牛、馬、驢、騾”。《華陽國志》談到武都郡的情況時又云:“土地險阻,有麻田,氐傁,多羌戎之民。其人半秦,多勇戇。出名馬、牛、羊、漆、蜜。有瞿堆百頃險勢,氐傁常依之為叛”。瞿堆百頃即指仇池山,在今甘肅省西和縣南,“其上有豐水泉,煮土成鹽”。仇池山上土地豐饒,聚集人口達數萬戶,為氐人重要農業區。 南北朝時,除了外徙的氏人逐漸被漢化外,秦嶺以西、宕昌以東的氐族農業也有發展。《梁書·諸夷傳》云:武興國“地植九穀……種桑麻。出紬、絹、精布、漆、蠟、椒等。山出銅鐵”。隨著農業的發展,紡織工藝水平也有很大提高。早在東漢時,氐人的紡織品已輸往內地。《說文》云:“絣,氐人殊縷布也”;“紕,氐人也”。氐人利用麻縷,織為異色相間的“殊縷布”,暢銷內地。漆、蠟的生產,亦說明氐人的手工藝達到一定水平。前秦時涇水渠的開鑿及區種法的推行,均有助於氐、漢等民族農業的發展。
關於氐人早期社會組織情況,西漢初,氐人各部已“自有君長”,有眾多分支,各有稱號,作為統治階級中代表人物的“王”、“侯”已經形成。《魏略·西戎傳》提及:“氐人有王,所從來久矣。”諸部“各有王侯,多受中國封拜”,“今雖都統於郡國,然故自有王侯在其虛落間”。即氐人雖大量移入關中或留居原地,受郡縣統轄,但仍保留了自己的部落組織,形成大分散小聚居的局面,受豪帥或小帥的支配。 氐人有自己的語言,由於與漢族等雜居共處,又兼通漢語。《魏略·西戎傳》云:“其自還種落間,則自氐語。”又云:“其俗、語不與中國同,及羌雜胡同,各自有姓,姓如中國之姓。”疑有訛文。《通典》作:“其俗、語不與中國及羌、胡同”,似較確切,說明氐語雖屬漢藏語系,但與漢語及羌語等還有不同。分布於四川省平武縣、甘肅省文縣境內的白馬藏人或即氐人的遺裔。由於長期受漢、羌、藏等民族的影響,語言已十分混雜,但仍保留了本民族一些語言的特點,如野獸、皮子、房子、菜、大、小、粗、細、看、說、給、砸、逃跑、身體、屁股、尿等基本辭彙,與藏、羌語有所不同,可能沿襲了古氐語的某些因素。 氐人的服飾也有自己的特點,尚青、絳及白色。善織殊縷布,喜穿麻布衣。《魏略·西戎傳》云:“其婦人嫁時著衽露,其緣飾之制有似羌,衽露有似中國袍。皆編髮。”《南史·武興國傳》亦提及氐人“著烏串突騎帽,長身小袖袍,小口褲,皮靴”。與羌人“皆衣裘褐”、“披氈為上飾”,“被(披)發覆面”有所不同。
氐人早期婚嫁之俗與羌族相似。《後漢書·西羌傳》云:“其俗氐族無定,或以父名母姓為種號。十二世後,相與婚姻。父沒則妻後母,兄亡則納(嫂)。”《魏略·西戎傳》亦云:“其嫁娶有似於羌。”也許與《西羌傳》所記相似。不過至5—6世紀,由於與漢族等雜居,氐人的婚俗和文化有所變化,“婚姻備六禮,知書疏”,與羌族的習俗相去甚遠。
氐人齊萬年的起義
魏晉統治者從封建階級的利益出發,在“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戎狄志態,不與華同”的思想支配下,對內屬氐族的統治上層,一方面封官賜爵,予以羈摩拉攏;另一方面置護西戎校尉,駐長安(今陝西省西安市西北),管理關中氐、羌、雜胡事務,並派漢人司馬、護軍等加以監督。氐族人民除了受本族大小帥統治,還受晉朝官吏的壓榨。晉初規定:“凡民丁課田,夫五十畝,收租四斛,戶絹三匹,綿三斤。”較曹魏時的田租多了一倍。並規定“遠夷不課田者輸義米,戶三斛,遠者五斗,極遠者輸算錢,人二十八文”。近夷“服事供職,同於編戶”,負擔甚重。而且,“受方任者,又非其材,或以狙詐,侵侮邊夷;或乾賞啖利,妄加討戮”,更加深內遷各族人民所受的壓迫和剝削。內遷諸族人民往往淪為依附農民或相當於依附農民的世兵,甚至被大批掠賣為奴婢。殘暴的統治,引起內遷諸民族對晉王朝的反抗,294年(元康四年)秋八月,秦、雍的氐,羌悉反,立氐帥齊萬年為帝。
齊萬年為關中扶風氐豪。潘岳在《上關中詩表》中云:“齊萬年編戶隸屬。為日久矣!”即其先祖似已隸屬於郡縣。齊萬年起事後,天水、略陽、扶風、始平、武都、陰平六郡氐、羌等紛紛回響。起義的中心在隴山一帶。當年秋齊萬年被推為皇帝後,率羌胡北上,圍攻安定郡的涇陽(今甘肅省平涼市西北)。
297年(元康七年),主力軍7萬人移駐梁山(今陝西省乾縣西北),企圖東攻長安。晉以梁王司馬彤為大都督,督關中軍事,屯軍好畤(今陝西省乾縣東南),命建威將軍周處等以5000兵攻齊,雙方戰於六陌(今乾縣東北),晉軍大敗,周處被殺,震撼晉廷。後齊萬年又與晉積弩將軍孟觀統領的宿衛兵及關中卒大戰10餘次,終因糧盡援絕,於299年(元康九年)正月,在中亭川(今陝西省渭水支流漆水河)兵敗被俘,鏇檻送洛陽遇害。另有六郡氐、羌、漢十餘萬民為避戰亂及天災所造成的乏食,於元康八年南下樑、益二州,後在巴氐人李特的率領下,拉開了流民起義的序幕。
氐族政權
西晉至南北朝時,清水氐楊氏曾建立仇池政權,臨渭氐苻堅建立前秦,略陽氐呂氏建立後涼。
前秦的興衰
前秦是以氐族苻氏為主建立的政權,故亦稱苻秦。苻氏的祖先,初居武都,當時人以其家池中生五丈長的蒲草,稱之為“蒲家”,因以為姓。曹魏時,由武都遷於略陽郡臨渭縣(今甘肅省秦安縣東南),世為部落小帥。 310年(晉永嘉四年),蒲洪被宗人推為盟主,自稱護氐校尉、秦州刺史、略陽公。劉曜在長安稱帝,以洪為寧西將軍、率義侯,曾徙居於高陸(今陝西省高陵縣西南),進氐王。前趙亡後,洪退居隴山。
333年(東晉鹹和八年),降於後趙石虎,拜冠軍將軍、涇陽伯。後率氐、羌2萬戶下隴東,至馮翊郡(今陝西省大荔縣),勸石虎徙雍州豪傑及氐、羌10多萬戶於關東,以實京師,被採納,拜龍驤將軍、流民都督,率戶2萬居於枋頭(今河南省濬縣西南)。350年(永和六年)春,苻洪遣使至江左,東晉以洪為征北將軍、都督河北諸軍事、冀州刺史、廣川郡公。時冉閔殺胡羯、關隴流民相率西歸,路經枋頭,大多歸之,洪擁眾至10餘萬,自稱大將軍、大單于、三秦王,改姓苻氏。鏇為石虎舊將麻秋毒死。子苻健繼統其眾。苻健根據“民心思晉”的情況,在從枋頭向關中進軍的過程中,打著晉征西大將軍、都督關中諸軍事、壅州刺史的旗號。是年冬抵達關中後,又遣使向晉稱臣,直至其稱帝建號後,才正式和東晉斷絕關係。
苻健進入長安,據有關隴,“秦、雍夷夏皆附之”。351年(永和七年)春,苻健即天王、大單于位,國號大秦,改元皇始。越年,健稱皇帝,以大單于授予其子苻長。苻健一方面於豐陽縣(今陝西省山陽縣東南)立荊州。“以引南金奇貨、弓竿漆蠟,通關市,來遠商,於是國用充足,而異賄盈積矣”。另一方面在擊敗桓溫的北伐後,立來賓館於長安平朔門內,以招徠遠人;又起靈台於北門,與百姓約法三章,薄賦斂,卑宮室,留心政事,優禮耆老,修尚儒學。史稱“關西家給人足”,較之西晉末年,大有起色。
355年(永和十一年),健死,子苻生繼位。357年(昇平元年),健弟苻雄之子苻堅殺生自立,稱大秦天王,改元永興。堅奪取帝位後、重用王猛等,在軍事上逐步統一北方;在政治上也採取一系列措施,即“修廢職,繼絕世,禮神祗,課農桑,立學校,鰥寡孤獨高年不能自存者,賜谷帛有差。其殊才異行、孝友忠義、德業可稱者,令在所以聞”。同時,苻堅面對關中錯綜複雜的民族矛盾採取了一些緩和矛盾的民族政策。苻健時,關中的社會生產雖有所恢復,但繼位者苻生荒淫殘暴,又使各種矛盾激化。苻堅繼位後,面臨殘破不堪的社會經濟和尖銳複雜的民族矛盾、階級矛盾,為了鞏固自己的統治,提出“黎元應撫,夷狄應和”的看法,採取了較為開明和慎重的政策。 在處理漢族的關係上:第一,廢除了胡漢分治的制度,即使是氐族權貴犯法亦受懲處。如以王猛為侍中、中書令、京兆尹。猛嚴令執法,“數旬之間,貴戚強豪誅死者二十有餘人,於是百僚震肅,豪右屏氣,路不拾遺、風化大行”;第二,信用漢族士人,爭取漢族地主的支持和合作,促使氏族上層向封建官僚轉化,使氐族下層向部曲兵戶轉化;第三,以漢族封建政治傳統和文化傳統的繼承者自命,積極推行“聖君賢相”的治國之道,大力宣揚漢族封建文化,當時氐人貴族深受儒家思想影響,苻堅還“廣修學官,召郡國學生通一經以上充之。公卿以下子孫並遣受業”。進而,“中外四禁二衛四軍長上將士,皆令修學。課後宮,置典學,立內司,以授於掖庭,選閹人及女隸有聰識者,署博士以授經”。同時,在經濟上,苻堅等也採取一些勸課農桑、鼓勵生產的措施,如推行區種法,開涇水上源,鑿山起堤,通渠引讀以溉岡鹵之田等。使“關隴清晏,百姓豐樂,自長安至於諸州,皆夾路樹槐柳,二十里一亭,四十里一驛、旅行者取給於途,工商貿販於道”。氐、漢經濟上亦逐漸溶為一體。 在處理與其它民族的關係上,苻堅從“夷狄應和”出發,實行“服而赦之”的方針,優容各民族上層。對於自動歸順或戰敗投降的各民族上層基本上採取優遇政策。如滅前燕時,苻堅“赦慕容?及其王公已下”,皆徙於長安,封授有差”,隨同遷徙的共有4萬鮮卑,對緩和前秦與鮮卑等族的關係及關東局勢,起了一定的作用,但對前秦而言也留下了隱患。
為了加強對各民族的控制,苻堅一方面多次移民關中,並分地而置。如371年(東晉鹹安元年),苻堅徙關東豪傑及雜夷10萬戶於關中,處烏桓於馮翊、北地、丁零翟斌於新安、澠池。另一方面,又把氐族分散到各方鎮。380年(太元五年),苻堅“以諸氐種類繁滋,秋七月,分三原、九嵕、武都、汧、雍氐十五萬戶,使諸宗親各領之,散居方鎮,如古諸侯”。遷徙,對促進民族雜居無疑是有利的,但也造成“鮮卑、羌、羯布諸畿甸,舊人族類,斥徙遐方”的局面,削弱了氐秦對關中的控制。故時人發出“遠徙種人留鮮卑,一旦緩急當語誰”之嘆。
苻堅上述政策對緩和社會矛盾、恢復生產等曾起了一定作用。但北方地區的民族壓迫和階級壓迫仍十分嚴重,境內起義鬥爭連續不絕。在其統治後期,屢次征伐,志滿意驕,縱慾奢侈,失去人心。不僅引起漢族的極大不滿,而且被打敗而遷到關中的鮮卑和羌等,淪落為被統治階級,也對氐族滿懷仇恨。
苻堅在執政初期,由於採取了一些勸課農桑、鼓勵生產的措施,秦國內部趨於相對的穩定,為苻堅統一北方創造了有利條件。370年(晉太和五年),苻堅滅前燕,擒慕容?。翌年,滅仇池氐楊氏。遣將攻隴西鮮卑人乞伏司繁,敗之。373年(晉寧康元年),遣將取東晉梁、益二州,西南諸夷邛莋、夜郎,均歸於苻堅。
376年(太元元年),秦兵攻姑臧(今甘肅省武威市),張天錫降,徙其豪右7000餘戶於關中,前涼亡。同年,乘鮮卑拓跋氏衰亂之際,進兵滅代。
382年(太元七年),又命呂光進駐西域。於是轄地“東極滄海,西並龜茲,南苞襄陽,北盡沙漠”。東北的新羅、肅慎,西北的大宛、康居、于闐等東夷、西域62王,均遣使與秦聯繫,獻方物。只有占據東南一隅的東晉與之對峙。
苻堅之統一北方,自恃“有眾百萬,資仗如山”,欲滅東晉,“混一六合”。甚至下詔任命東晉孝武帝司馬曜為尚書左僕射,謝安為吏部尚書,桓沖為侍中,並在長安“立第以待之”。其驕縱輕敵之甚,可見一斑。
383年(太元八年)七月,苻堅下令進攻東晉、其管轄區內所有公私馬匹全部徵用,民每10丁出1兵。選良家子3萬人為羽林郎,以秦州主薄趙盛之為少年都統。八月,以陽平公苻融為前鋒都督,指揮慕容垂、張蚝、梁成等所率步騎25萬先行。以兗州刺史姚萇為龍驤將軍督益、梁州諸軍事,率蜀兵東下。是年九月初二,苻堅從長安出發,史稱“戎卒六十餘萬,騎二十七萬,前後千里,旗鼓相望。堅至項城,涼州之兵始達鹹陽,蜀漢之軍順流而下,幽冀之眾至於彭城,東西萬里,水陸齊進。運漕萬艘,自河入石門,達於汝潁”。這支被苻堅夸言為“投鞭於江,足斷其流”的百萬大軍,實際上投入戰爭的只有苻融指揮的到達潁口(今安徽省潁上縣)的30萬先遣部隊。東晉以謝石為征討大都督、謝玄為前鋒都督,率眾10萬抗擊之。
是年十月,苻融前鋒兵渡淮,攻占壽陽(治今安徽省壽縣),即遣使奔告苻堅云:“賊少易擒,但恐逃去;宜速赴之。”於是苻堅將大軍留於項城,率輕騎8000,兼程赴壽陽。十一月,謝玄率晉軍水陸並進,與苻堅軍相持於淝水。謝玄遣使對苻融云:“君懸軍深入,置陣逼水,此持久之計,豈欲戰者乎?若小退師,令將士周鏇,仆與君公緩轡而觀之,不亦美乎!”苻堅欲乘晉軍半渡河圍而殲之。但苻融麾軍稍退,制之而不止。謝玄等乘機渡河,苻融馳騎略陣,馬倒被殺。降秦的晉將朱序又在陣後大呼:“秦兵敗矣!”秦軍大亂,潰敗不能止。謝玄乘勝追至青阿(壽陽城西30里)。“秦兵大敗,自相蹈藉而死者,蔽野塞川。其走者聞風聲鶴唳,皆以晉兵且至,晝夜不敢息,草行露宿,重以飢凍,死者七、八”。苻堅為流矢所中,單騎遁還淮北,收拾潰兵,至洛陽集有10餘萬人以返長安,晉軍復壽陽,次年又復梁、益二州。
淝水之戰後,原被前秦統治的各民族首領紛起割據自立,秦國衰落。
385年(太元十年)五月,長安遭西燕慕容沖攻擊,苻堅出奔五將山(今陝西省岐山縣東北)。鏇為後秦姚萇俘獲,縊死於新平(今陝西省彬縣)佛寺中。394年(太元十九年),堅族孫登為後秦姚興所殺,子崇逃至湟中即帝位,尋為西秦乞伏乾歸遣將殺害,前秦亡。
呂氏建立後涼
後涼為略陽氐人呂光所建,光字世明,先世為酋豪,前秦太尉呂婆樓子。曾從王猛滅前燕,封都亭侯。後遷步兵校尉,拜驍騎將軍。382年(東晉太元七年),苻堅“既平山東,士馬強盛,遂有圖西域之志”,命呂光為都督西討諸軍事,率將軍姜飛、彭晃、杜進等,統兵7萬,騎兵5000,征討西域。次年正月,兵髮長安,以鄯善王休密馱、車師俞部主彌寘為向尋,降焉耆,破龜茲,西域30餘國相繼歸附。苻堅封之為都督王門以西諸軍事、安西將軍、西域校尉,因路絕不通,詔令未達。
淝水戰後,長安危急。諸將勸呂光速歸,光乃於385年(太元十年),以駝200餘頭載珍寶奇玩,驅駿馬萬餘匹東返,並收降原前秦高昌太守楊翰。軍至玉門、前秦涼州刺史梁熙發兵5萬拒光於酒泉,光大敗之,乘勢直取姑臧(今甘肅省武威市),自稱涼州刺史、護羌校尉。次年,聞苻堅死,遂自稱使持節、侍中、中外大都督、督隴右河西諸軍事、大將軍、涼州牧、酒泉公。389年(十四年),又稱三河王。
396年(二十一年),自立為大涼天王,署置百官,史稱後涼。呂光後期刑法峻嚴,忌殺大臣杜進等,部下沮渠蒙遜、段業等,紛紛叛而自立。
399年(東晉隆安三年),呂光死,諸子爭立。403年(元興三年),為後秦姚興所滅。
楊氏建立的仇池政權
東漢末年以後,關隴紛亂,氐族中的一支,略陽清水氐人楊騰(一說楊駒),率部徙至仇池,盡有漢武都郡之地。每當中原王朝勢衰或分裂之際,楊氏即率氐、羌及部分漢人。
民族融合
歷代氐族政權漢化很深,故記載其本身經濟﹑文化的資料不多。最早而詳的當推三國時魏人魚豢《魏略西戎傳》。此文記載當時氐族情況為:經濟生活以農業為主,能種田﹑織布,同時兼事畜牧業。畜養有豬﹑牛﹑馬﹑驢﹑騾等。有眾多支系,各有稱號。統治階級中的代表人物“王”,“侯”已經形成,並多受中央王朝的封拜。語言與羌﹑雜胡的語言相同,而同時又多知漢語。有姓,皆採用漢族的姓氏。婚姻家庭與羌族相同。衣服崇尚青﹑絳色。服飾方面,緣飾似羌族,而衽露又似漢族袍服。可見,民族的經濟與文化既與羌族極相近,同時又受著漢族的強烈影響。
史籍記載
魏書
氐者,西夷之別種,號曰白馬。三代之際,蓋自有君長,而世一朝見,故《詩》稱“自彼氐、羌,莫敢不來王”也。秦、漢以來,世居岐、隴以南,漢川以西,自立豪帥。漢武帝遣中郎將郭昌、衛廣滅之,以其地為武都郡。自汧、渭抵於巴、蜀,種類實繁,或謂之白氏,或謂之故氐,各有侯王,受中國封拜。 漢建安中,有楊騰者,為部落大帥。騰勇健多計略,始徙居仇池,方百頃,因以為號。四面斗絕,高七里余,蟠道三十六回,其上有豐水泉,煮土成鹽。騰後有名千萬者,魏拜為百頃氐王。 千萬孫名飛龍,漸強盛,晉武帝假平西將軍。無子,養外甥令狐茂搜為子。 惠帝元康中,茂搜自號輔國將軍、右賢王,群氐推以為王。關中人士流移者,多依之。愍帝以為驃騎將軍、左賢王。茂搜死,子難敵統位,與弟堅頭分部曲。難敵自號左賢王,屯下辨;堅頭號右賢王,屯河池。難敵死,子毅立。自號使持節、龍驤將軍、左賢王、下辨公;以堅頭子盤為使持節、冠軍將軍、右賢王、河池公。 臣晉,晉以毅為征南將軍。 三年,毅族兄初襲殺毅,並有其眾,自立為仇池公。臣於石季龍,後稱蕃於晉。永和十年,改初為天水公。十一年,毅小弟宋奴使姑子梁三王因侍直手刃殺初,初子國率左右誅三王及宋奴,復自立為仇池公。桓溫表國為秦州刺史,國子安為武都太守。 十二年,國從叔俊復殺國自立。國子安叛苻生,殺俊,復稱蕃於晉。死,子世自立為仇池公。晉太和三年,以世為秦州刺史,弟統為武都太守。世死,統廢世子纂自立。統一名德。纂聚黨襲殺統,自立為仇池公,遣使詣簡文帝。以纂為秦州刺史。晉鹹安元年,苻堅遣楊安伐纂,克之,徙其人於關中,空百頃於地。 宋奴之死,二子佛奴、佛狗逃奔苻堅,堅以女妻佛奴子定,拜為尚書、領軍。 苻堅之敗,關右擾亂,定盡力于堅。堅死,乃率眾奔隴右,徙居歷城,去仇池百二十里,置食儲於百頃。招夷夏得千餘家,自稱龍驤將軍、仇池公,稱蕃於晉。 孝武即以其自號假之,後以為秦州刺史。登國四年,遂有秦州之地,號隴西王。 後為乞佛乾歸所殺,無子。 佛狗子盛,先為監國守仇池,乃統事,自號征西將軍、秦州刺史、仇池公。 謚定為武王。分諸氐、羌為二十部護軍,各為鎮戍,不置郡縣。遂有漢中之地,仍稱蕃於晉。天興初,遣使朝貢,詔以盛為征南大將軍、仇池王。隔礙姚興,不得歲通貢使。盛以兄子撫為平南將軍、梁州刺史,守漢中。宋永國中,宋武帝封盛為武都王。盛死,私謚曰惠文王。子玄統位。 玄字黃眉,號征西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秦州刺史、武都王。雖蕃於宋,仍奉晉義熙之號。後始用宋元嘉正朔。初,盛謂玄曰:“吾年已老,當終為晉臣,汝善事宋帝。”故玄奉焉。玄善於待士,為流舊所懷。始光四年,太武遣大鴻臚公孫軌拜玄為征南大將軍、督梁州刺史、南秦王。玄上表請比內蕃,許之。玄死,私謚孝昭王。子保宗統位。 初,玄臨終謂弟難當曰:“今境候未寧,方須撫慰,保宗沖昧,吾授卿國事,其無墜先勛。”難當固辭,請立保宗以輔之。保宗既立,難當妻姚氏謂難當曰: “國險,宜立長君,反事孺子,非久計。”難當從之,廢保宗而自立,稱蕃於宋。 難當拜保宗為鎮南將軍,鎮石昌;以次子順為鎮東將軍、秦州刺史,守上邽。保宗謀襲難當,事泄,被系。先是,四方流人以仇池豐實,多往依附。流人有許穆之、郝惔之二人投難當,並改姓為司馬,穆之自雲名飛龍,惔之自雲名康之,雲是晉室近戚。康之尋為人所殺。時宋梁州刺史甄法護刑政不理,宋文帝遣刺史蕭思話代任。難當以思話未至,遣將舉兵襲梁州,破白馬,遂有漢中之地。尋而思話使其司馬蕭承之先驅進討,所向克捷,遂平梁州。因又附宋。難當後釋保宗,遣鎮董亭。保宗與兄保顯歸京師,太武拜保宗征南大將軍、秦州牧、武都王,尚公主;保顯為鎮西將軍、晉壽公。後遣大鴻臚崔頤拜難當為征南大將軍、儀同三司、領護西羌校尉、秦梁二州牧、南秦王。 難當後自立為大秦王,號年曰建義,立妻為王后,世子為太子,置百官具擬天朝。然猶貢獻於宋不絕。尋而其國大旱,多災異,降大秦王復為武都王。太延初,難當立鎮上邽。太武遣車騎大將軍、樂平王丕等督河西、高平諸軍取上邽,又詔喻難當,奉詔攝守。尋而傾國南寇,規有蜀土,襲宋益州,攻涪城,又伐巴西,獲雍州流人七千餘家,還於仇池。宋文帝怒,遣將裴方明等伐之。難當為方明所敗,棄仇池,與千餘騎奔上邽。太武遣中山王辰迎之赴行宮。方明既克仇池,以保宗弟保熾守之,河間公齊擊走之。 先是,詔保宗鎮上邽,又詔鎮駱谷,復其本國。保宗弟文德先逃氐中,乃說保宗令叛。事泄,齊執保宗送京師,詔難當殺之。氐、羌立文德,屯於濁水。文德自號征西將軍、秦河梁三州牧、仇池公,求援於宋,封文德為武都王,遣偏將房亮之等助之。齊逆擊,禽亮之。文德奔守葭蘆,武都、陰平氐多歸之。詔淮陽公皮豹子等率諸軍討文德,走漢中,收其妻子、僚屬、資糧。及保宗妻公主送京師,賜死。初,公主勸保宗反,人問曰:“背父母之邦若何?”公主曰:“禮,婦人外成,因夫而榮。事立,據守一方,我亦一國之母,豈比小縣之主?”以此得罪。 文成時,拜難當營州刺史,還為外都大官。卒,謚曰忠。子和,隨父歸魏,別賜爵仇池公。子德子襲難當爵,早卒。子小眼襲,例降為公,拜天水太守,卒。 子大眼,別有傳。小眼子公熙襲爵。正光中,尚書右丞張普惠為行台,送租於南秦、東益,普惠啟公熙俱行。至南秦,以氐反不得進,遣公熙先慰氐。東益州刺史魏子建以公熙險薄,密令訪察,公熙果有潛謀,將為叛亂。子建仍報普惠,令其攝錄。普惠急追公熙,公熙竟不肯赴,東出漢中。普惠表列其事,公熙大行賄賂,終得免罪。後為假節、別將,與都督元志同守岐州,為秦賊莫折天生所虜,死於秦州。 文德後自漢中入統汧、隴,遂有陰平、武興之地。後為宋荊州刺史劉義宣所殺。 保宗之執也,子元和奔宋,以為武都、白水太守。元和據城歸順,文成嘉之,拜征南大將軍、武都王,內徙京師。 元和從叔僧嗣復自稱武都王於葭蘆。僧嗣死,從弟文度自立為武興王,遣使歸順。獻文授文度武興鎮將,既而復叛。孝文初,征西將軍皮歡喜攻葭蘆破之,斬文度首。 文度弟弘,小名鼠,名犯獻文廟諱,以小名稱。鼠自為武興王,遣使奉表謝罪,貢其方物,孝文納之。鼠遣子狗奴入侍,拜鼠都督、南秦州刺史、征西將軍、西戎校尉、武都王。鼠死,從子後起統位,孝文復以鼠爵授之。鼠子集始為白水太守。後起死,以集始為征西將軍、武都王。集始復朝於京師,拜都督、南秦州刺史、安南大將軍、領護南蠻校尉、漢中郡侯、武興王,賜以車旗、戎馬、錦彩、繒纊。尋還武興,進號鎮南將軍,加督寧、湘五州諸軍事。後仇池鎮將楊靈珍襲破武興,集始遂入齊。景明初,集始來降,還授爵位,歸守武興。死,子紹先立,拜都督、南秦州刺史、征虜將軍、漢中郡公、武興王,贈集始車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謚安王。 紹先年幼,委事二叔集起、集義。夏侯道遷以漢中歸順也,梁白馬戍主尹天保率眾圍之。道遷求援於集起、集義,二人貪保邊蕃,不欲救之。唯集始弟集朗心愿立功。率眾破天保,全漢川,朗之力也。集義見梁、益既定,恐武興不得久為外藩,遂扇動諸氐,推紹先僣稱大號,集起、集義並稱王,外引梁為援。安西將軍邢巒遣建武將軍傅豎眼攻武興克之,執紹先,送於京師,遂滅其國,以為武興鎮,復改鎮為東益州。 前後鎮將唐法樂、刺史杜纂、邢豹以威惠失衷,氐豪仇石柱等相率反叛,朝廷以西南為憂。正光中,詔魏子建為刺史,以恩信招撫,風化大行,遠近款附,如內地焉。後唐永代子建為州,未幾,氐人悉反。永棄城東走,自此復為氐地。 魏末,天下亂,紹先奔還武興,復自立為王。周文定秦、隴,紹先稱藩,送妻子為質。大統元年,紹先請其女妻,周文奏魏帝許之。紹先死,子辟邪立。 四年,南岐州氐苻壽反,攻陷武都,自號太白王,詔大都督侯莫陳順與渭州刺史長孫澄討降之。九年,清水氐酋李鼠仁據地作亂,氐帥梁道顯叛,攻南由,周文遣典簽趙昶慰諭之,鼠仁等相繼歸附。十一年,於武興置東益州,以辟邪為刺史。十五年,安夷氐復叛。趙昶時為郡守,收首逆者二十餘人斬之,乃定。於是以昶行南秦州事。氐帥蓋鬧等作亂,鬧據北谷,其黨西結宕昌羌獠甘,共推蓋鬧為主。昶分道遣使,宣示禍福,然後出兵討之。擒蓋鬧,散其餘黨。興州叛氐復侵逼南岐州,刺史叱羅協遣使告急,昶赴救,又大破之。先是,氐酋楊法深據陰平自稱王,亦盛之苗裔也。魏孝昌中,舉眾內附,自是職貢不絕。廢帝元年,以深為黎州刺史。二年,楊辟邪據州反,群氐復與同逆。詔叱羅協與趙昶討平之。 周文乃以大將軍宇文貴為大都督、興州刺史。貴威名先著,群氐頗畏服之。來歲,楊法深從尉遲迥平蜀,軍回,法深尋與其宗人楊崇集、楊陳侳各擁其眾,遞相攻討。趙昶時督成、武、沙三州諸軍事,遣使和解之。法深等從命,乃分其部落,更置州郡以處之。 恭帝末,武興氐反,圍利州,鳳州固道氐魏天王等亦聚眾回響,大將軍豆盧寧等討平之。周明帝時,興州人段吒及下辯、柏樹二縣人反,相率破蘭皋戍。氐酋姜多復率廚中氐屬攻陷落叢郡以應之。趙昶討平二縣,並斬段吒。而陰平、葭蘆氐復往往屯聚,與廚中相應。昶乃簡精騎,出其不意,逕入廚中,至大竹坪,連破七柵,誅其渠帥,二郡並降。及昶還,廚中生氐,復為寇掠。昶又遣儀同劉崇義、宇文琦入廚中討之,於是群氐並平。 及王謙舉兵,沙州氐帥開府楊永安又據州應謙,大將軍達奚儒討平之。
南齊書
氐楊氏,與苻氐同出略陽。漢世居仇池,地號百頃,建安中有百頃氐王是也。晉世有楊茂苾,後轉強盛,事見前史。仇池四方壁立,自然有樓櫓卻敵狀,高並數丈。有二十二道可攀緣而升,東西二門,盤道可七里,上有岡阜泉源。氐於上平地立宮室果園倉庫,無貴賤皆為板屋土牆,所治處名洛谷。
宋元嘉十九年,龍驤將軍裴方明等伐氐,克仇池,後為魏虜所攻,失地。氐王楊難當從兄子文德聚眾茄蘆,宋世加以爵位。文德死,從弟僧嗣、文慶傳代之。難當族弟廣香先奔虜,元徽中,為虜攻殺文慶,以為陰平公、茄蘆鎮主。文慶從弟文弘為白水太守,屯武興,朝議以為輔國將軍、北秦州刺史、武都王、仇池公。
太祖即位,欲綏懷異俗。建元元年,詔曰:"昔絕國入贄,美稱前冊,殊俗內款,聲流往記。偽虜茄蘆鎮主、陰平郡公楊廣香,怨結同族,釁起親黨,當宋之世,遂舉地降敵。茄蘆失守,華陽暫驚,近單使先馳,宣揚皇威,廣香等追其遠世之誠,仰我惟新之化,肉袒請附,復地千里,氐羌雜種,鹹同歸順。宜時領納,厚加優恤。廣香翻迷反正,可特量所授。部曲酋豪,隨名酬賞。"以廣香為督沙州諸軍事、平羌校尉、沙州刺史。尋進號征虜將軍。
梁州刺史范柏年被誅,其親將李烏奴懼奔叛,文弘納之。烏奴率亡命千餘人攻梁州,為刺史王玄邈所破,復走還氐中。荊州刺史豫章王嶷遣兵討烏奴,檄梁州能斬送烏奴首,賞本郡,烏奴田宅事業悉賜之。與廣香書曰:
夫廢興無謬,逆順有恆,古今共貫。賢愚同察。梁州刺史范柏年懷挾詭態,首鼠兩端,既已被伐,盤桓稽命。遂潛遣李烏奴叛。楊文弘扇誘邊疆荒雜。柏年今已梟禽,烏奴頻被摧破,計其餘燼,行自消夷。今遣參軍行晉壽太守王道寶、參軍事行北巴西新巴二郡太守任湜之、行宕渠太守王安會領銳卒三千,遄塗風邁,浮川電掩。又命輔國將軍三巴校尉明惠照、巴郡太守魯休烈、南巴西太守柳弘稱、益州刺史傅琰,並簡徒競鶩,選甲爭馳。雍州水步,行次魏興,並山東僑舊,會於南鄭。或泛舟墊江,或飛旌劍道,腹背飈騰,表里震擊。
文弘容納叛戾,專為淵藪,外侮皇威,內凌國族。君弈世忠款,深識理順,想即起義,應接大軍,共為掎角,討滅烏奴,克建忠勤,茂立誠節。沈攸之資十年之積,權百旅之眾,師出境而城潰,兵未戰而自屠,朝廷無遺鏃之費,士民靡傷痍之弊。況蕞爾小豎,方之蔑如,其取殲殄,豈延漏刻!忝以寡昧,分陝司蕃,清氛盪穢,諒惟任職。此府器械山積,戈旗林聳,士卒剽勁,蓄銳積威,除難剿寇,豈俟徵集!但以剪伐萌菌,弗勞洪斧,撲彼蚊蚋,無假多力。皇上聖哲應期,恩澤廣被,罪止首惡,余無所問。賞罰之科,具寫如別。
使道寶步出魏興,分軍溯墊江,俱會晉壽。太祖以文弘背叛,進廣香為持節、都督西秦州刺史。廣香子北部鎮將軍郡事炅為征虜將軍、武都太守。以難當正胤楊後起為持節、寧朔將軍、平羌校尉、北秦州刺史、武都王,鎮武興,即文弘從兄子也。
三年,文弘歸降,復以為征西將軍、北秦州刺史。先是廣香病死,氐眾半奔文弘,半詣梁州刺史崔慧景。文弘遣從子後起進據白水。白水居晉壽上流,西接涪界,東帶益路,北連陰平、茄蘆,為形勝之地。晉壽太守楊公則啟經略之宜,上答曰:"文弘罪不可恕,事中政應且加恩耳。卿若能襲破白水,必加厚賞。"
世祖即位,進後起號冠軍將軍。永明元年,以征虜將軍炅為沙州刺史、陰平王,將軍如故。二年,八座奏後起勤彰款塞,忠著邊城。進號征虜將軍。四年,後起卒,詔曰:"後起奄至殞逝,惻愴於懷。綏御邊服,宜詳其選。行輔國將軍、北秦州刺史、武都王楊集始,乾局沈亮,乃心忠款,必能緝境寧民、宣揚聲教。可持節、輔國將軍、北秦州刺史、平羌校尉、武都王。"後起弟後明為龍驤將軍、白水太守。集始弟集朗為寧朔將軍。五年,有司奏集始驅狐剪棘,仰化邊服。母以子貴,宜加榮寵。除集始母姜氏為太夫人,假銀印。九年,八座奏楊炅嗣勤西牧,馳款內昭,宜增戎章,用輝遐外。進號前將軍。
十年,集始反,率氐、蜀雜眾寇漢川,梁州刺史陰智伯遣軍主寧朔將軍桓盧奴、梁季群、宋囗、王士隆等千餘人拒之,不利,退保白馬。賊眾萬餘人縱兵火攻其城柵,盧奴拒守死戰。智伯又遣軍主陰仲昌等馬步數千人救援。至白馬城東千溪橋,相去數里,集始等悉力攻之,官軍內外奮擊,集始大敗,十八營一時潰走,殺獲數千人。集始奔入虜界。
隆昌元年,以前將軍楊炅為使持節、督沙州諸軍事、平西將軍、平羌校尉、沙州刺史。
集始入武興,以城降虜,氐人苻幼孫起義攻之。
建武二年,氐、虜寇漢中。梁州刺史蕭懿遣前氐王楊後起弟子元秀收合義兵,氐眾回響,斷虜運道。虜亦遣偽南梁州刺史仇池公楊靈珍據泥功山以相拒格,元秀病死,苻幼孫領其眾。高宗詔曰:"仇池公楊元秀,氐王苗胤,乃心忠勇,醜虜凶逼,血誠彌厲,宣播朝威,招誘戎種,萬里齊契,響然歸從。誠效顯著,實有可嘉。不幸殞喪,悽愴於懷。夫死事加恩,《陽秋》明義。宜追覃榮典,以弘勸獎。贈仇池公。持歸國。"
氐楊馥之聚義眾屯沮水關,城白馬北。集始遣弟集朗率兵迎拒州軍於黃亘,戰大敗。集始走下辯,馥之據武興。虜軍尋退。馥之留弟昌之守武興,自引兵據仇池。詔曰:"氐王楊馥之,世纂忠義,率厲部曲,樹績邊城,克殄奸醜。復內稟朝律,外撫戎荒,款心式昭,朕甚嘉之。以為持節、督北秦雍二州諸軍事、輔國將軍、平羌校尉、北秦州刺史、仇池公。"
沙州刺史楊炅進號安西將軍。三年,炅死,以炅子崇祖為假節、督沙州軍事、征虜將軍、平羌校尉、沙州刺史、陰平王。
四年,偽南梁州刺史楊靈珍與二弟婆羅、阿卜珍率部曲三萬餘人舉城歸附,送母及子雙健、阿皮於南鄭為質。梁州刺史陰廣宗遣中兵參軍猷王思考率眾救援,為虜所得,婆羅、阿卜珍戰死。靈珍攻集始於武興,殺其二弟集同、集眾。集始窮急,請降。以靈珍為持節、督隴右軍事、征虜將軍、北梁州刺史、仇池公、武都王。永元二年,復以集始為使持節、督秦雍二州軍事、輔國將軍、平羌校尉、北秦州刺史。靈珍後為虜所殺。
自虜陷仇池以後,或得或失。宋以仇池為郡,故以氐封焉。
北宋《百家姓》
(關於“節”姓記載中,有一支為“氐”:)“戲傳器和小帝。器的後裔為鉅(jù)、伯陵、祝庸三支。鉅之後有封、鉅、封父、富父;伯陵生蜂和逄(páng),逄生殳(shū)、延和鼓,鼓生靈恝(jiá),靈恝生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