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末靺鞨,中國東北古代民族名。 與肅慎、挹婁、勿吉(靺鞨)有歷史淵源關係。
基本簡介
粟末靺鞨部居靺鞨的最南方,早在唐初就已歸附唐。七世紀末,粟末靺鞨首領大祚榮統一各部落(確切地說,是統一附唐的各部落),建立了政權。後來唐玄宗封大祚榮為渤海郡王,加授渤海都督府都督。從此,粟末靺鞨建立的政權,就以渤海為號。
渤海境內有十多萬人戶,經濟很發達。他們派人到長安學習,帶回許多漢文書籍。他們把土特產人參、貂皮以及馬、銅等輸入內地,受到內地的歡迎。
靺鞨本字應作靺羯,是自“勿吉”音轉而來,對此學界早有定論。靺鞨的粟末部實即勿吉的粟末部。最早記載勿吉粟末部的史書是《魏書》。《魏書》卷100《勿吉傳》記載,從和龍出發,經善玉山、祁黎山、如洛瑰水、太魯水,“又東北行十八日到其國。國有大水,闊三里余,名速末水”,“國南有徒太山,魏言‘太白’”。此勿吉居於松花江流域,南不包括長白山,北不包括黑龍江,顯然是指勿吉的粟末部。《魏書·勿吉傳》大部分內容都是對粟末勿吉歷史的記載。對於勿吉人的其他部落,《魏書·勿吉傳》僅提到“有大莫盧國、覆鍾國、莫多回國、庫婁國、素和國、具弗伏國、匹黎爾國、拔大何國、郁羽陵國、庫伏真國、魯婁國、羽真侯國,前後各遣使朝獻”。所以,《魏書·勿吉傳》所載於延興年間赴北魏朝貢的乙力支,是出自粟末部的使者。據乙力支自稱:“其國先破高句麗十落,密共百濟謀從水道併力取高句麗”。可見,《北史》卷94《勿吉傳》、《隋書》卷81《靺鞨傳》所載粟末部“每寇高麗”是正確的,至晚在北魏延興(471-476)以前,粟末部已與高句麗連年征戰。
自夫余衰弱以後,肅慎系各部即逐漸向東南遷徙,入居松花江流域,因而才因水為名,號為粟末。與此同時,高句麗也不斷北拓,攻占原屬夫余的領土,435年李敖出使高句麗時,發現高句麗的疆界已“北至舊夫余”。粟末部與高句麗戰爭的起因當是為了爭奪對夫余故地的控制。494年,“夫余王及妻孥以國來降”,投奔高句麗,高句麗人稱其為“勿吉所逐”。當是粟末靺鞨也占有了部分夫余故地。但在此後與高句麗人的戰爭中,粟末部卻漸處於不利地位,最終降隋內附。
歷史起源
渤海國是粟末靺鞨首領大祚榮,以隋末唐初先後遷居今遼寧省朝陽地區的兩批粟末靺鞨人和部分“高麗余種”為基礎建立的國家。後來,高麗國的“逋殘”,以及靺鞨伯咄、安車骨、號室等部的遺民都歸順渤海,也成了渤海國的主要居民。他們在長期共同勞動和生活過程中,逐漸凝聚成一個新的民族共同體,史稱之為渤海人。渤海又在發展進程中,用武力征服了黑水靺鞨的虞婁、拂涅、鐵利、越喜等部,並把他們納入自己的行政管轄下;但這些部族,直到渤海國滅亡,始終保持著原有的稱號,未成為渤海共同體的成員。
渤海國的建立,是粟末靺鞨社會發展的必然結果,高麗和唐王朝對粟末靺鞨的影響與民族壓迫,起了加速其建立的作用。前面談到,靺鞨族至唐初,眾多的部落結成了粟末靺鞨和黑水靺鞨兩個部落聯盟,如果沒有外來影響,他們也會隨著自身內部的發展進入文明社會。然而就在這兩個部落聯盟形成的前後,發生了兩件促進粟末靺鞨歷史發展的事件:一是前述突地稽等八部不願屈服於高麗,在隋末遷居到柳城地區;二是由於靺鞨自勿吉時期以來與高麗爭戰不息,粟末靺鞨未遷走的居民被處於鼎盛時期的高麗征服,被迫臣附於高麗,在唐朝與高麗的戰爭中,他們大多又被高麗貴族調到遼東地區與唐軍作戰,這樣一來,這些粟末靺鞨人不僅直接受著高麗國的封建統治,而且又與這一地區封建制已有一定發展的居民錯居雜處,公元668年(唐總章元年)高麗國滅亡後,他們又被唐朝遷到營州(即柳城)地區居住。營州地區是隋唐時代東北地區的政治、經濟和文化中心,地近長城,是邊塞內外漢族與東北各少數民族經濟、文化的集中交流地。
粟末靺鞨人遷居到這裡後,在諸多先進因素強烈影響下,社會獲得迅速發展。以先遷來的厥稽等八部為例,他們遷到這裡後,很快喜歡上漢族的“冠帶”等風俗習慣,加上常常因為助唐作戰受到了優厚賞賜,在高麗國滅亡前,已經以“財力雄邊”,為東北各少數民族“所憚”,各部已擁有眾多奴僕。大祚榮一支雖遷居到這裡較晚,但至其“東奔”前也已在這裡生活了近30年,,而且在此之前,他們早在高麗封建統治下過了半個世紀左右,這些事實說明,遷到今遼陽地區的粟末靺鞨,社會內部已有了階級劃分。用階級社會的一套機制來調整各階級的關係,保護私有者的利益,已成了粟末靺鞨新興貴族急待著手解決的問題。
歷史沿革
公元696年(唐萬歲通天元年),契丹首領李盡忠等殺營州都督趙文翽叛唐,為粟末靺鞨新貴族提供了創建民族政權的時機。發生這一變故,主要是趙文翽等依仗手中權勢,對東北諸少數民族的剝削和民族壓迫越來越重,激起各族人民極大不滿,李盡忠等藉機起事。居住在營州的粟末靺鞨人加入了反唐行列。事發後,武則天派曹仁師統率大軍前去鎮壓,大祚榮的父親乞乞仲象和另外一位首領乞四比羽率所部渡過遼水東逃。唐朝為瓦解東北少數民族的反唐聯盟,在對契丹實行武力圍剿的同時,對粟末靺鞨採用了招撫政策,封乞四比羽為許國公,乞乞仲象為震國公。乞四比羽不相信唐朝有此誠意,拒不受命,結果被唐朝追兵所擊斬。此時乞乞仲象在奔亡中病故,大祚榮代父而起,率所部繼續東逃,降唐的契丹大將李楷固緊追不捨,至天門嶺(今吉林省境哈達嶺)處,善於用兵的大祚榮,藉助天門嶺的複雜地形,“合高麗、靺鞨之眾”,大敗唐軍,李楷固脫身敗還。
公元698年(唐聖曆元年),突厥入寇唐朝媯州、檀州、定州、趙州等地(今河北省中西部),契丹與奚又依附於突厥,於是中原通往東北的道路被阻隔,大祚榮審時度勢,於是在今吉林省敦化縣敖東城建國稱王,以武則天封其父為震國公之“震國”作為國號,自稱震國王。
震國建立後不久,唐中宗復位,派恃御史張行岌招慰大祚榮,祚榮即遣子入侍,臣屬於唐。唐睿宗李旦即位後,於公元713年(唐先天二年)遣郎將崔忻攝鴻滬卿往祚榮所處,拜其為左驍衛大將軍、渤海郡王,並且以其所統為忽汗州,加授忽汗州都督。祚榮隨即去靺鞨號,同時以“渤海郡王”的“渤海”取代“震”為國號。從此,渤海作為國號和族稱,見於史書。
政權性質
渤海國是一個具有二重性的政權,它既是粟末靺鞨聯合高麗等遺民建立的一個邊疆少數民族王國政權,同時又是唐王朝管轄下的一個羈縻州。這二重性突出地體現在以下三點上:其一,每世渤海王的更迭,雖皆由大氏父死子繼或兄終弟及的方式,但均需得到唐王朝的認可,接到冊封后才算合法,否則只能稱“權知國務”、“知國務”;其二,唐王朝在冊封新繼立國王的同時,必任命其為忽汗州都督府都督,即繼立者要同時接受唐王朝地方官的任命;其三,渤海國有向唐朝貢的義務,史載渤海向唐朝貢凡140餘次,朝後梁、後唐10次。
經過大祚榮開創,大武藝“斥大土宇”和大仁秀“開大境宇”,渤海有一個連成一片的廣大區域。疆域東臨日本海;西至吉林省乾安、長嶺和雙遼縣一帶與契丹相接;南至朝鮮德源附近的龍興江(泥河),北邊西起今黑龍江省依蘭縣境,東向約沿七星河或撓力河越烏蘇里江,再順比金河至日本海;西南約東起朝鮮孟山附近,越大同江後在价川附近再過清川江,在義州北越鴨綠江,過遼寧省丹東市北,再經撫順市與新賓滿族自治縣間、開原縣與昌圖縣間,達於雙遼縣境。③渤海王城,也是忽汗州都督府府治所在,初在敖東城,後幾線遷徙,在第五世王大華嶼時遷還上京忽汗城(今黑龍江省寧安縣東京城),此後未再變動。渤海人以辛勤勞動,發展和創造了繁榮的經濟與光輝燦爛的文化,對古代東北地區的開拓和發展作出了傑出的貢獻。
社會經濟
渤海成員來源於處在不同發展階段,從事不同類型生產的部落或民族,因而渤海區內經濟發展水平,一開始就存在不平衡。這一狀況,在渤海國存在的200多年裡,未得到根本改變。大體說來,以其上京所在的今牡丹江中游地區為界,在它以西、以南地區為夫余、高麗和沃沮故地及靺鞨族的南部,已是以農業為主的地區,經濟、文化發達;以東和東北部地區,是被兼併的黑水靺鞨、虞婁、越喜、拂涅、鐵利等部所在,尚處在漁獵經濟發展階段。存在這一差異的根本原因,是由於地形、氣候、資源等自然條件不一致所造成的。
社會經濟發展的不平衡,反映在生產領域是社會生產的多樣化,《新唐書·渤海傳》記載:“俗所貴者,曰太白山之菟,南海之昆布,柵城之豉,扶餘之鹿,鄚頡之豕,率賓之馬,顯州之布,沃州之綿,龍州之紬,位城之鐵,盧城之稻,湄沱湖之鯽。果有九(丸)都之李,樂游之梨。”可見,渤海區域內社會生產門類十分齊全,除了漁獵業外,當時中原地區具有的農業、畜牧業和手工業,莫不有之。以下通過對各門類生產的簡略介紹,來說明其社會生產發展的大致狀況。 農業生產,已普遍採用鐵制工具。他們使用的鐵鐮、鐵鏵、鐵鍤和鐵鏟等,在今吉林省敦化縣、黑龍江省寧安縣及綏芬河流域等地的渤海遺址中皆有發現。上京龍泉府遺址出土的鐵鏵為生鐵鑄造,長36厘米、重近4.5公斤,說明渤海人翻土已由靺鞨時代“田耦以耕”,發展為由畜力牽引。農作物品種也增多了,不僅有粟、麥、穄和葵菜,而且有了水稻、豆類、蕎麥、大麻、苘麻和大蒜等,同時也有李、梨等水果。值得指出的是著名的“盧城之稻”,它表明渤海人在1000多年以前,已成功地把水稻栽培引種到北緯43度附近及其以北地區。僅此,足見其農業生產比靺鞨時代有了長足發展。
渤海人普遍養豬,也飼養馬、牛等大牲畜。豬以今黑龍江省阿城縣一帶(鄚頡),馬以今綏芬河流域(率賓)的最為名貴。馬是與中原地區貿易的重要商品,當時李正己所統今山東半島,“貨市渤海名馬,歲歲不絕”。
手工業有紡織、銅鐵冶煉、金銀品製作、陶瓷和造船等行業。紡織品有布、綿、紬,原料是麻和蠶絲,產地主要在今吉林省延邊朝鮮族自治州和龍縣附近地區(顯州)、朝鮮鹹鏡南道(沃州)和牡丹江中游(龍州)。據遼滅渤海後東丹每年要向遼貢粗布15萬匹這一事實,知渤海地區的紡織業是相當發達的。銅的冶煉和製作也有一定規模。煉出的銅除用於製作生活用的各種器皿和裝飾品外,還把大批熟銅運到今山東半島(淄青)出賣。今黑龍江省寧安縣以南的哈爾巴嶺一帶和東寧縣大城子地區,是銅冶的主要地。鐵的產地主要在中京顯德府,顯州位城縣的鐵最著名。已經發現的渤海時代的鐵製品已近50種。渤海人也能製作金銀製品。和龍縣北大地、寧安縣上京、敦化縣六頂山等處渤海遺址,出土的金銀製品有金帶、金飾件、金釧、金耳璫以及大量鎏金器物和銀釵等。814年(唐元和九年),他們曾向唐獻金、銀佛像各一。陶瓷製品近十幾年在渤海遺址中出土很多。陶器有碗、缽、罐、碟、盤、瓶、缸、杯等,並發現了許多釉陶和質地優良的三彩陶。瓷器殘片。在寧安、敦化及今俄國烏蘇里斯克(雙城子)等地的渤海遺址中,皆有發現。另外,60年代初在渤海上京故城南的今杏山鄉,發現了大片渤海磚瓦窯群廢墟,1980年探明有20餘座。
粟末部降隋
關於粟末部降隋的時間,史書記載大體可以分成兩說:大業說、開皇說。
《新唐書》卷39《地理志三》“幽州幽都縣”下載:“隋於營州之境汝羅故城置遼西郡,以處粟末靺鞨降人”,認為遼西郡之設是為了安置粟末靺鞨降人,即粟末部降隋是在隋遼西郡始設之年。《隋書》卷30《地理志中》:“大業初,置遼西郡”,卷81《靺鞨傳》:“煬帝初與高麗戰,頻敗其眾,渠帥度地稽率其部來降。拜為右光祿大夫,居之柳城”,《北史》卷94《勿吉傳》的記載與此相同。既然稱“煬帝初”,顯然也是指大業初年。《太平寰宇記》卷71“河北道燕州”條繫於大業八年(612)。但大業年號共十四年,八年無論如何不能稱之為“大業初”,顯然《隋書》與《太平寰宇記》所載存在差異。但如果我們說,隋遼西郡始設不晚於大業八年則是沒有問題的。
但是,《太平寰宇記》卷71“河北道燕州”條雖然稱“大業八年為置遼西郡”,卻又引隋《北蕃風俗記》:“初,開皇中,粟末靺鞨與高麗戰,不勝,有厥稽部渠長突地稽者,率忽使來部、窟突始部、悅稽蒙部、越羽部、步護賴部、破奚部、步步括利部,凡八部,勝兵數千人,自扶餘城西北舉部落向關內附,處之柳城”,認為粟末部內附於隋是在開皇年間。卷70“幽都縣”條下載:“其燕州本國,因粟末靺鞨首領突地稽當隋開皇中領部落歸化,處之於營州之界。煬帝八年(即大業八年),為置遼西郡,以突地稽為太守,理營州東二百里汝羅城。”也認為粟末部降隋是在開皇中,而設遼西郡是在大業八年。對於粟末部降隋後居住的地點,雖然一說“處之柳城”,一說“處之於營州之界”,但隋開皇十八年以後,營州僅領柳城一縣,二說實際是一回事。《舊唐書》卷199下《靺鞨傳》:“有酋帥突地稽者,隋末率其部千餘家內屬,處之於營州。煬帝授突地稽金紫光祿大夫、遼西太守”,認為粟末部於隋末降附雖然不確切,但稱“處之於營州”,則與《太平寰宇記》相同,而後稱煬帝授突地稽遼西太守,顯然也是認為粟末部內附與設遼西郡不在同時。參之《隋書·靺鞨傳》:“遼東之役,度地稽率其徒以從,每有戰功,賞賜優厚”,而遼東之役始於大業七年,所以,粟末部內附應早於隋遼西郡的設立。應以開皇說為準。
前引《隋書·靺鞨傳》與《太平寰宇記》皆載粟末部內附以後,“居之柳城”,而據《隋書》卷30《地理志中》,營州龍山縣於開皇“十八年改為柳城”,因此,粟末部內附是在開皇十八年以後,即598-600年之間。開皇十八年,高句麗王“元率靺鞨之眾萬餘騎寇遼西”,導致隋文帝征高句麗,因為“疾疫”,隋軍至遼水而還。粟末部內附,很可能就在此時。開皇十八年,高句麗王能率領靺鞨部隊進犯遼西地區,說明高句麗在此前已經穩定地控制了松花江流域的靺鞨各部,因此,不甘接受高句麗統治的粟末部才在突地稽的率領下內附。
隨突地稽內附的粟末部的人數史書記載也不一致。《隋書·靺鞨傳》稱有“千餘家”,《新唐書》卷110《李謹行傳》:“父突地稽,部酋長也,隋末率其屬千餘內附”,當也是指千餘家。而前引《北蕃風俗記》卻作“勝兵數千人”,當有幾千家。《李謹行傳》載:“高開道以突厥兵攻幽州,突地稽邀擊敗之”,《舊唐書·靺鞨傳》也有相同的記載。而據《舊唐書》卷55《高開道傳》,高開道被殺前尚有親兵數百人,在其被殺時,連同被殺的達五百多人,其聯合突厥人進攻幽州,兵力至少也有數千之眾,若突地稽所部粟末人僅有“千餘家”,能動員的兵力不過千餘人,是不可能打敗高開道與突厥人的聯軍的。因此,內附粟末部人數當以《北蕃風俗記》為準,大約有幾千家,“勝兵數千人”。《隋書·靺鞨傳》、《北史·勿吉傳》都記載粟末靺鞨有“勝兵數千”,由此看來,粟末部的主體部分都隨突地稽降隋內附了。
《舊唐書》卷39《地理志二》“慎州”條:“武德初置,隸營州,領涑沫靺鞨烏素固部落”,“黎州”條:“載初二年(690),析慎州置,處浮渝靺鞨烏素固部落”。過去學者多認為,此兩州置於今吉林農安以東的松花江流域,這種說法恐不正確。因為《舊唐書·地理志二》下文稱:“自燕以下十七州,皆東北蕃降胡散諸處幽州、營州界內,以州名羈縻之,無所役屬。”這十七州包括慎、黎二州在內,慎、黎二州顯然在幽州、營州界內,也就是說,這兩個州是以降唐內附的粟末靺鞨烏固素部而置。黎州的“浮渝靺鞨”,參之《宋史·渤海國傳》將夫余寫作“浮渝”,證明此浮渝靺鞨也就是夫余靺鞨,即進入夫余故地的靺鞨。黎州之設晚於慎州約70年,之所以將後附唐的烏素固部不是稱為“涑沫靺鞨”,而是稱“浮渝靺鞨”,並分為兩州加以管理,當是因為,在這70年中,居於夫余故地的粟末靺鞨與當地的夫餘人發生了民族融合,一定程度上夫余化了,與70年前內附的同部人風俗上已存在較大差異。天寶年間慎州有戶250,黎州有戶569,顯然,先附唐的是烏素固部的少數人,至載初二年(690),烏素固才全部內附。前引《北蕃風俗記》載隨同突地稽內附的粟末部落共8個,若加上後來內附的烏素固部,粟末靺鞨共9個部落內附。
《舊新書·靺鞨傳》稱靺鞨“其國凡為數十部”,《魏書·勿吉傳》、《北史·勿吉傳》所載粟末部之外的靺鞨部共12個,則粟末部有9個部落內附,雖然不是粟末部的全部,但肯定也是其主體部分。內附的部落數也可以證明,粟末靺鞨的主體離開松花江流域進入遼西地區了。
不甘受高句麗統治的8個粟末部落,大約在隋開皇十八年(598)降隋內附。而《舊唐書·地理志》記載,以突地稽部所置的燕州,“戶五百。天寶戶二千四十五”。根據凍國棟的研究,《舊唐書·地理志》中所列的兩個戶口數字,前者是貞觀十三年(639)的情況,後者是天寶十一年(752)的情況。自隋開皇十八年至唐貞觀十三年,在大約四十年中,粟末部人口由幾千戶降至五百戶,減員十分嚴重。究其原因,當是戰亂所致。《隋書·靺鞨傳》:“及遼東之役,度地稽率其徒以從,每有戰功,賞賜優厚。十三年,從帝幸江都,尋放歸柳城。在途遇李密之亂,密遣兵邀之,前後十餘戰,僅而得免。至高陽,復沒於王須拔。未幾,遁歸羅藝。”據《新唐書·李謹行傳》的記載,粟末部遷居幽州昌平以後,還曾擊退高開道與突厥對幽州的進攻。可以說,隋唐之際,粟末部幾乎一直處於戰爭和流離之中。
除主體部分降隋以外,粟末部也有一部分依附於高句麗。直至高句麗滅亡以後,這部分粟末人才直接隸屬於唐王朝。為區別於隋代內附的粟末部,史書才將這部分粟末人稱為“粟末靺鞨附高麗者”。
高句麗滅亡以後,以渤海王室大氏為代表的“粟末靺鞨附高麗者”徙居營州,並在697年東遷建立渤海國。現在史學界一般認為,隋代內附的粟末各部也隨大氏一起東遷,成為渤海開國的重要力量。考之史籍可以發現,這種觀點是錯誤的。
《新唐書·地理志》“幽州幽都縣”條:“隋於營州之境汝羅故城置遼西郡,以處粟末靺鞨降人。武德元年(618)曰燕州,領縣三:遼西、瀘河、懷遠。上貢豹尾。是年省瀘河。六年(623)自營州遷於幽州城中。以首領世襲刺史。貞觀元年(627)省懷遠。開元二十五年(737)徙治幽州北桃谷山。天寶元年(742)曰歸德郡。……建中二年(781)為朱滔所滅”。《舊唐書·地理志》“燕州”條的記載與此大體相同。武德六年(623)粟末各部就已經離開營州了。
《舊唐書·靺鞨傳》載:“劉黑闥之叛也,突地稽率所部赴定州”,似在平定劉黑闥的戰鬥中粟末部已經南下。對劉黑闥的戰爭,至武德五年十二月戰局已定,六年正月劉黑闥已經被擒。如此,則粟末各部南下應在武德五年以前。與前引《新唐書·地理志》的記載不符。而《新唐書·李謹行傳》對此事的記載是:“劉黑闥叛,突地稽身到定州,上書秦王請節度。以戰功,封耆國公,徙部居昌平”,即他個人率少量部隊至定州(今河北省定州市)參戰,而部落仍留在營州,在叛亂平定以後,突地稽因功受封,而後才“徙部居昌平”的。前引《舊唐書》稱“突地稽所部”,當指其率領的參加平叛戰鬥的粟末部隊,而不是指其所統部落,據此可證《新唐書·地理志》系粟末各部南下於武德六年是正確的,《舊唐書·靺鞨傳》的記載不準確。
《新唐書·李謹行傳》:“高開道以突厥兵攻幽州,突地稽邀擊敗之”,據《舊唐書》卷1《高祖紀》,武德六年九月,“高開道引突厥寇幽州”,突地稽能打退高開道與突厥對幽州的進攻,說明,武德六年九月以前,其所統各部已來到幽州了。突地稽所統粟末各部於623年離開營州南遷,此後一直活動在幽州,主要居住地在幽州城和昌平(今北京昌平南)一帶。沒有史料可以證明,此後粟末各部又遷回營州。
有的學者根據《新唐書·李謹行傳》“累遷營州都督。家童至數千,以財自雄,夷人畏之”認為,李謹行任營州都督時,粟末部又遷回營州。但此後李謹行任“積石道經略大使”,“上元三年(676),破吐蕃於青海”,如果粟末部曾追隨首領李謹行遷回營州,那么,在李謹行改任之後,他們也勢必追隨李謹行離開營州了。李謹行生前曾封“燕國公”,顯然是因為他是粟末部“世襲刺史”的首領,而死後“贈幽州都督”,表明其所領部落當仍舊留居幽州,而不是隨李謹行遷徙。據《舊唐書·靺鞨傳》的記載,在李謹行去世(682)以後,其部“或有酋長自來,或遣使來朝貢,每歲不絕”,顯然並未隨大祚榮東遷。自623年以後,突地稽所統粟末各部未再回到營州,那么,697年自營州東遷的靺鞨人中當然不包括這部分粟末靺鞨。
另外,自貞觀十三年(639)至天寶十一年(752),113年中,突地稽所部人口從500戶增長到2045戶,增4.09倍。貞觀十三年的全國人口為12351681人,天寶十一年的全國人口為49975543人,增4.05倍。突地稽部人口增長幅度與全國人口增長幅度一致。也證明在此期間,突地稽所部沒有大規模的人口流失,認為其部隨大祚榮東遷顯然是不正確的。
據《舊唐書·地理志》,以粟末靺鞨烏素固部所置的兩個州,黎州於萬歲通天元年(696)南遷宋州(今河南商丘南),慎州於萬歲通天二年(697)南遷淄(今山東淄博市南)、青(今山東青州市),神龍(705-707)初,兩州都改隸幽州,僑治於良鄉縣的故都鄉城。也沒有隨大祚榮東遷。
附唐的粟末靺鞨9個部落都留居幽州。據《舊唐書·地理志》:“自燕以下十七州,皆東北蕃降胡散諸處幽州、營州界內,以州名羈縻之,無所役屬。安祿山之亂,一切驅之為寇,遂擾中原。至德之後,入據河朔,其部落之名無存者”,即都逐漸漢化,融入漢族之中了。所以我們可以肯定,粟末部的主體部分未參與大祚榮的東遷建國。雖然渤海王室是“粟末靺鞨附高麗者”,但這只是粟末部的一小部分。兩唐書的《契苾何力傳》都記載,在唐滅高句麗之戰中,高句麗曾“引靺鞨數萬眾據南蘇城”,從人數來看,高句麗應當控制了黑水、粟末兩部以外的靺鞨五部。《舊唐書·靺鞨傳》:“其白山部,素附於高麗,因收平壤之後,部眾多入中國。泊咄、安居骨、號室等部,亦因高麗破後奔散微弱,後無聞焉,縱有遺人,並為渤海編戶。唯黑水部全盛,分為十六部”,顯然,作為渤海建國主力的是伯咄、安居骨等靺鞨五部,雖然起領導作用的是“粟末靺鞨附高麗者”,但粟末部在東遷靺鞨人中所占的比例還是很小的。粟末靺鞨後逐漸演化為今日的滿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