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鈍吟書要》

《鈍吟書要》

《鈍吟書要》詩人書法家馮班著,中國清代書法理論著作,1卷,內容是作者評論前代書法家及其作品的優劣得失、記述自己學習書法的心得等。

簡介

《鈍吟書要》《鈍吟書要》

《鈍吟書要》中國清代書法理論著作。明末清初詩人、書法家馮班著。1卷,內容是評論前代書法家及其作品的優劣得失、記述自己學習書法的心得等。此書是雜記性質的短論,言簡意賅,其中有許多獨到的見解。如指出學習書法要先學間架,間架了解以後,則學用筆。間架可看石碑,用筆非真跡不可。所謂間架就是結字。關於結字,他認為晉人用理,唐人用法,宋人用意。他推崇鍾繇王羲之顏真卿柳公權。如說不習王羲之王獻之,下筆便錯。書中所說都是自己的體會,很少有因襲的毛病,所以為後代所重視。

論文

書是君子之藝,程、朱亦不廢。我於此有功,今為盡言之:先學間架,古人所謂結字也,間架既明,則學用筆。間架可看石碑,用筆非真跡不可。結字晉人用理,唐人用法,宋人用意。用理則從心所欲不逾矩,因晉人之理而立法,法定則字有常格,不及晉人矣。宋人用意,意在學晉人也。意不周幣則病生,此時代所壓。趙松雪更用法,而參以宋人之意,上追二王,後人不及矣。為奴書之論者不知也。唐人行書皆出二王,宋人行書多出顏魯公。趙子昂云:用筆千古不變。只看宋人亦妙,唐人難得也。蔡君謨正書有法無病,朱夫子極推之。錐畫沙、印印泥、屋漏痕,是古人秘法。姜白石云:不必如此。知此君憒憒。黃山谷純學瘞鶴銘,其用筆得於周子發,故遒健。周子發俗,山谷胸次高,故遒健而不俗。近董思白不取遒健,學者更弱俗,董公卻不俗。

虞世南能整齊不傾倒。歐陽詢四面停勻,八方平正。此是二家書法妙處,古人所言也。歐書如凌雲台,輕重分毫無負,妙哉!歐公一片神骨,極有作用,倚牆靠壁,便不是。巉子山一流人有牆壁,所以不好。姜立綱尤俗。

余見歐陽信本行書真跡,及皇甫君碑,始悟定武蘭亭全是歐法。姜白石都不解。

董宗伯云:王右軍如龍,李北海如象;不如雲王右軍如鳳,李北海如俊鷹。當學蔡君謨書,欲得字字有法,筆筆用意。又學山谷老人,欲得使盡筆勢,用盡腕力。又學米元章,始知出入古人,去短取長。

薦季直表不必是真跡,亦恐是唐人臨本。使轉縱橫,熟視殆不似正書,徐季海似學此也。

漢人分書不純方,唐人分書不純扁,王司寇誤論,只看孝經與勸進碑爾。顧雲美云:唐人分書極學漢人。此論佳,可破惑者。

八分書只漢碑可學,更無古人真跡。近日學分書者乃云:碑刻不足據。不知學何物?

漢人分書多剝蝕,唐人多完好。今之昧於分書者多學碑上字,作剝蝕狀,可笑也!虞世南廟堂碑全是王法,最可師。

貧人不能學書,家無古蹟也。然真跡只須數行便可悟用筆。間架規模,只看石刻亦可。

學草書須逐字寫過,令使轉虛實一一盡理,至興到之時,筆勢自生。大小相參,上下左右,起止映帶,雖狂如旭、素,鹹臻神妙矣。古人醉時作狂草,細看無一失筆,平日工夫細也。此是要訣。

姜白石論書,略有梗概耳。其所得絕粗,趙松雪重之,為不可解。如錐畫沙,如印印泥,如古釵腳,如壁拆痕,古人用筆妙處,白石皆言不必。然又云:側筆出鋒。此大謬。出鋒者末銳不收。褚雲透過紙背者也,側則露鋒在一面矣。

顏書勝柳書,柳書法卻甚備,便初學。

古人作橫畫,如千里陣雲。黃山谷筆從畫中起,回筆至左頓腕,實畫至右住處,卻又轉,正如陣雲之遇風,往而卻回也。運腕太疾,起處有頓筆之跡。今人於起處作點,殊失勢也。

余教童子作書,每日只學十字,點畫體勢須使毫髮畢肖,百日以後便解自作書矣。

張長史云:小字展令大,盡筆勢為之也。大字蹙令小,遏鋒藏勢,使間架有餘也。今廣平府有顏魯公儀門字,門字小,儀字大,卻相稱,殊不見有異,奇蹟也。左去吻,右去肩,歐陽蘭台不用此法。

東坡談書皆篤論,過於黃、米。米老喜作快口語,不知者執之,多為所誤。山谷只自言其所得耳。畫有南北,書亦有南北。

晉人盡理,唐人盡法,宋人多用新意,自以為過唐人,實不及也。婁子柔先生云:米元章好割截古蹟,有書賈俗氣。名言也。

東坡書有病筆,唐人無此。顏魯公書磊落嵬峨,自是台閣中物。米元章不喜顏正書,至今人直以為怪矣。

子字分書,橫畫不飛,倚人直筆,不向左挑起。人字加三撇,是古升字。

黃長睿疑智果書不真,此不習南朝書法也。歐陽公不信遺教經,東坡殊不以為然。宋人蔡君謨書最佳,今人不重,只緣不學古耳。

書法無他秘,只有用筆與結字耳。用筆近日尚有傳,結字古法盡矣。變古法須有勝古人處,都不知古人,卻言不取古法,直是不成書耳!

余見東坡、子昂二真跡,見坡書點畫學顏魯公,體勢學李北海,風捲雲舒,逼之若將飛動。趙殊精工,直逼右軍,然氣骨自不及宋人,不堪並觀也。坡書真有怒猊抉石、渴驥奔泉之態。徐季海世有真跡,不知視此何如耳。

坡公少年書圓覺經,小楷直逼季海。見老泉一書,亦學徐浩。山谷稱東坡學徐季海。蘇斜川卻云:不然。我信山谷。

作書須自家主張,然不是不學古人,須看真跡,然不是不學碑刻。唐人用法謹嚴,晉人用法瀟灑,然未有無法者,意即是法。本領者將軍也,心意者副將也。本領極要緊,心意附本領而生。

邑人嚴道普名澤,家藏右軍二謝帖。或誚之曰:誰見右軍執筆作此字?余曰:能作此字即是右軍,使右軍不能作此字,我亦不重右軍。

秦權上字,秦之隸書,乃篆之捷也。與今正書不同,然非分書也。蓋隸書本如此,後漸變為今正書耳。歐公以此似今八分,遂呼漢人分書為隸,既知其不同,且疑薛尚功摹之失體,誤也。

今人作正書是鍾、王法,然鍾、王古字亦多與今不同。世傳六朝、唐初碑上字分隸相雜,疑當時正書如此。至唐中葉以後,始變如今法。後人純學鍾、王也。右軍正書多古字,東方朔畫贊“序”字作“厚”,樂毅論“殺”字、“抃”字,黃庭經“耶”字,遺教經“”字,今皆不行。今人所用只是宋、元體。曹娥碑猶古,陝西傳摹,盡去之矣。古人作小正書,與碑板誥命書不同。今人用碑板上大字作小正書,不得體也。祝希哲常痛言之。

唐人碑板刻手亦有工拙,然勝於宋人。不習二王,下筆便錯。此名言也。

魯公書如正人君子,冠佩而立,望之儼然,即之也溫。米元章以為惡俗,妄也,欺人之談也。

顏書要畫中有筋,其用筆與徐季海父子相同。多寶塔是少年時書,點畫皆有法。不知者學之,正如布算相似,須要看他墨酣意足處,與朱巨川誥參看最得。

書至成時,神奇變化,出沒不窮。若功夫淺,得少為足,便退落,如嚴天池二、三十歲好,後來便可厭,只為從前功夫不多也。大略初學時多可觀,後來不學,便不成書耳。

宋人作書多取新意,然意須從本領中來。米老少時如集字,晚年行法亦不離楊少師、顏魯公也。本領精熟,則心意自能變化。

字有二法:一曰用筆。汝用筆疏硬而骨枯,非法也。看楷書,便知血脈處極細而有筆意也。二曰布置。左右向背,上下承蓋,半闊半細,半高半低,分間架在布白處,汝毫無法,但直寫而無意,不成字也。布置用筆,千古講之者多矣。趙子昂專言此,汝可尋思。

凡學書千字文少不得,(簡緣云:千字文是將右軍字湊成,智永臨寫八百本,非永書也。)此是右軍舊法,得此便有根本。如二王法帖,只是影子,惟架子尚在,可觀耳。書有二要:一曰用筆,非真跡不可;二曰結字,只消看碑。要知結字之妙,明朝人書,一字看不得。看了誤人事。行書法二王起便是頭路。真行用羲之法,以小王發其筆性。草書全用小王。大草書用羲之法。如狂草學旭,不如學素。此吾法也。教人作書,吾便於柳法。

二謝書只學趙,自餘一步不窺,所以全不合古法也。然用筆如錐畫沙,細而有姿媚,汝短處正在此,不可不用功也。若死學柳書,其病亦正同耳。悟得柳公學古處,二王、歐、虞、褚、薛,打做一團方好也。簡緣云:盡情吐露。至囑。以上三札答無咎。學書當有晉人法,看石刻亦不易,所謂差之毫厘,謬以千里也。

趙文敏為人少骨力,故字無雄渾之氣,喜避難,須參以張從申、徐季海方可。季海筋在畫中,晚年有一種如渴驥奔泉之勢,老極!所以熟而不俗。張書古甚,拙處人不知其妙也。

顏行如篆如籀,蘇米皆學之,最宜留心。

作法書多失體,布置勻直少勢。鍾公云:點不變謂之布掞,畫不變謂之布算,最是大忌。如“真”字中三筆須不同,“佳”字左倚入向右,右四畫亦要俯仰有情。今俱如運算元,大似無講貫也。日來作虞法,覺其和緩寬裕,如見大人君子,全得右軍體。今日刻本黃庭多不是,但惜不見原本,字畫俯仰處甚遒,翻多失之,與永師千文看方得。(與無咎。)

米顛作顏行,兼用楊景度,有散仙入聖之致。坡公須帶二徐。本領千古不易,用筆學鍾,結字學王。

晉人循理而法生,唐人用法而意出,宋人用意而古法具在。知此方可看帖。用意險而穩,奇而不怪,意生法中,此心法要悟。

行書右軍止有蘭亭及官奴帖,獻之辭中令表。米元章云:但取聖教序學之,更學右軍諸札,使大小相雜,便成書。此言甚有會。然蘭亭、官奴,字無大小,正如唐人碑上字耳。

唐人多兼二王,張從申所云:右軍風規,下筆斯在者也。然今所存頗似大令。徐季海有筋骨,如渴驥奔泉,怒猊抉石。東坡云:細筋入骨。無人知此言極妙,米海岳以為過老詆之,偏見也。米、黃論書殊不及坡,然今人多信米。米、黃俱好為快語,非篤論也。我嘗謂蘇、黃論詩,米元章論書,不為無見,但抑揚太過,使人不樂聞耳。

趙子昂用筆絕勁,然避難從易,變古為今,用筆既不古,時用章草法便拙。當其好處,古今不易得也。近文太史學趙,去之如隔千里,正得他不好處耳。枝山多學其好處,真可愛玩,但時有失筆別字。董宗伯全不講結構,用筆亦過弱,但藏鋒為佳,學者或不知。董似未成,字在文下。

趙松雪出入古人,無所不學,貫穿斟酌,自成一家。當時誠為獨絕也。自近代李禎伯創奴書之論,後生恥以為師,甫習執筆便羞言模仿古人。晉、唐舊法於今掃地矣。松雪正是子孫之守家法者,爾詆之以奴,不已過乎!但其立論欲使字形流美,又功夫過於天資,於古人蕭散廉斷處,微為不足耳。如禎伯書,用盡心功,視古人何如哉?

學前人書從後人入手,便得他門戶;學後人書從前人落下,便有把。(簡緣云:語無滲漏。)汝學趙松雪,若從徐季海、李北海入手,便古勁可愛。見汝行書如挽秋蚓,意不喜之。汝學顏公大署書,乃有似東坡處。此從上學下也。汝作多寶塔體,多用死筆,所以不好。要看他活處,如“見”字、“有”字,橫處全無俯仰,如一張梯,此一失也。小處用功便不死。(與無咎。)

學古人書不可失其本趣,如近世王履吉書,行草學孫過庭,全失過庭意;正書學虞,全不得虞筆。虞云:先臨告誓,後寫黃庭。夫子廟堂碑全似黃庭,履吉不知也。過庭與右軍,殆無別矣。履吉多險怪,全無右軍體,白雀帖尤惡

本領者,將軍也。心意者,副將也。所謂本領,只是規模古人,然須有取捨,不得巧拙兼效;雖欲博涉諸家,然須得通會,不可今古雜出。唐人尚法,用心意極精。宋人解散唐法,尚新意,而本領在其間。米元章書如集字是也,至蔡君謨則點畫不苟矣。坡公立論,亦雅推君謨。

作字惟有用筆與結字,用筆在使盡筆勢,然須收縱有度。結字在得其真態,然須映帶勻美。

《鈍吟書要》(論意境)[清]馮班

晉人盡理,唐人盡法,宋人多用新意,自以為過唐人,實不及也。

學草書須逐字寫過,令使轉虛實一一盡理,至興到之時,筆勢自生。大小相參,上下左右,起止映帶,雖狂如旭,素,鹹臻神妙矣。古人醉時作狂草,細看無一失筆,平日工夫細也。此是要訣。

唐人用法謹嚴,晉人用法瀟灑,然未有無法者,意即是法。

晉人循理而法生,唐人用法而意出,宋人用意而古法具在。知此方可看帖。

作者

馮班,字定遠,號鈍吟老人,江蘇常熟人。明末諸生,明亡後,佯狂避世。他是詩人並擅長書法,尤精於小楷。著有《定遠集》、《鈍吟集》、《鈍吟書要》和《鈍吟雜錄》等。

古代著名書法理論著作

在中國古代文藝理論中,古代的書法理論是極其重要的組成部分,它也是我國藝術理論中的最寶貴的遺產。
《書斷》
《書品》
《畫禪室隨筆》
《藝概》
《論書》
《六體書論》
《法書要錄》
《宣和書譜》
《翰墨志》
《續書譜》
《書譜》
《四體書勢》
《廣藝舟雙楫》
《法書論》
《采古來能書人名》
《評書》
《九勢》
《筆論》
《述書賦》
《書後品》
《書論》
《續書斷》
《書旨述》
《非草書》
《廣川書跋》
《負暄野錄》
《筆陣圖》
《法書考》
《學古編》
《書訣》
《書估》
《書議》
《鈍吟書要》
《書法約言》
《書學捷要》
《藝舟雙楫》
《與梁武帝論書啟》
《古今書評》
《寶章待訪錄》
《草書勢》
《古今書人優劣評》
《說文解字序》
《語例字格》
《懷素上人草書歌序》
《述張長史筆法十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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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勢論十二章》
《送高閒上人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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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閣帖跋》
《春雨雜述》
《王羲之傳論》
《書法雅言》
《論書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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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隸書體》
《二王等書錄》
《承晉齋積聞錄》
《古今法帖論》
《評書帖》
《初月樓論書隨筆》
《分隸偶存》
《義門題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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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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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論》
《觀鍾繇書法十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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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書藥石論》
《于右任論書》
《啟功論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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