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寶義,男,黑龍江省安達市人,陸寶義四兄弟,霸占蹂躪安達市20餘年。警察抓捕犯人由他帶隊指揮,法院判刑時他不點頭不算數。一個50餘次舉報陸寶義的人,被無辜地判處了無期徒刑。2009年3月20日上午,黑龍江省綏化市中級人民法院接到了由公安部、最高檢、最高法聯合掛牌督辦的公安部 2007年第二號除惡打黑案件終審核准書。經最高法核准,對犯有組織、領導黑社會性質罪等13項罪名的主犯陸寶義、陸寶成,宣布執行死刑。其他56名涉案罪犯,分別被判處無期徒刑和有期徒刑。
簡介
陸寶義案是公安部、最高人民檢察院、最高人民法院聯合督辦的公安部2007年第二號打黑大案,也是建國以來黑龍江省最大的打黑大案——一個氣焰囂張的黑勢力集團,為所欲為,隨意施暴:別人看一眼就要遭打;手眼通天,幾天之內就能把強姦罪變成性遊戲;違法亂紀,開賭場,放高利貸,組織嫖娼賣淫;栽贓陷害,刑訊逼供,殘害無辜,罪惡滔天。當地公檢法擺不平的事,他們能擺平。犯罪成員的一次婚禮,迎親車隊綿延達3公里,婚宴500桌,送禮幾千人……不可一世的他們,曾讓當地百姓膽戰心驚不得安寧,但最終逃不過正義的懲罰。
惡行
黑雲壓城寧靜的牛城陰風陣陣
2004年暮春的一天,一縷朝霞剛剛歡快地探出天邊,嵌鑲在紅色草原上的“牛城”安達市,像往常一樣從睡夢中醒來。人們互相招呼著,說笑著,腳步匆匆。牛城的清晨,忙碌而寧靜。
突然,嗩吶聲、鼓樂聲,鞭炮聲、禮炮聲、汽車喇叭聲,恰似山呼海嘯,轟轟隆隆從城市的上空一波波地滾過。這聲音壓住了所有的鳥鳴雞啼和歡聲笑語,像一陣陣陰風,帶著邪毒的霸氣。瞬間,從北5道街一座豪華住宅方向魚貫而出的一輛輛高級轎車,將整個安達市的主街道——長達3公里的向陽大街牢牢盤踞。從4道街到10道街,都是這條汽車長龍在蠕動。頭車是一輛林肯領航員高級豪華轎車,後面是一色的奧迪,人們一輛一輛地數著:1台,10台,50台,80台,100台!120台,共有150多台!車上掛著的彩色氣球表明是迎親車隊。為了使車隊不受干擾,他們把通往主街道的道口全部橫上車輛,每個道口布置幾個人堵截進城車輛,無論是公車還是私車,都被擋在了城市外圍。
行人駐足,萬戶空巷,路旁的一位老者嘆道:空前絕後,百年不遇呀……
據事後有人估計,看熱鬧的圍觀民眾足有幾萬人。這些車除了朋友支持的以外,是從安達、大慶、肇東、蘭西、明水等附近各市縣雇來的,每輛車給2000元,僅此一項,這家主人就拿出30多萬元。
婚禮開始了。人們看到了牛城的兩位大人物——安達市委常委、宣傳部長郝××和副市長×××,他們分别致辭講話:女士們先生們,今天,是為我市的經濟發展作出了突出貢獻的安達市著名企業家陸寶義先生的弟弟陸寶有和××小姐新婚之喜……
一個牛城婦孺皆知的人物,一個把牛城折騰得天昏地暗的人物,一個帶著企業家紅帽子的黑老大。
據說,新婚酒宴擺了500多桌,隨禮送紅包的大約幾千人,全市副局級以上幹部有不少人參加,公檢法的部分頭目親臨喜宴。
沒過幾個月,還是這個陸家大院,讓小小的牛城又震顫了一把。這次是陸寶義的老母親76歲大壽。所有去××酒店訂餐者,都掃興而歸,這家牛城最高檔的酒店,四層56個房間,還有一個500平米的宴會大廳,已全部被陸寶義包下。市委領導出場。一幅由76000朵鮮花組成的寬8米高2.1米的祝壽圖擺在大廳正面,香氣襲人。震耳欲聾的祝壽禮炮響了76000下,足足一個多小時。炮聲一停,整個人群呼啦一下子倒伏下來,陸氏家族的孝子賢孫們向老壽星三叩首。在前面叩拜的孝子賢孫依次排列——老大陸寶林,老二陸寶義,老三陸寶成,老四陸寶有,陸寶林的媳婦王某某,陸寶義的大媳婦劉金玲(假離婚的原配夫人)、現任二媳婦高麗娜,陸寶成的媳婦黃家軍,陸寶有的媳婦張××,陸寶成的兒子陸志剛,陸寶義的女兒陸陽陽……
巧取豪奪,搶商霸店
黑龍江省安達市,是綏化市下轄的一個縣級市,人口65萬,毗鄰大慶油田,一望無際的大草原覆蓋安達所有鄉鎮,數十萬頭色彩斑斕的奶牛,珍珠般撒落其上。安達,因牛而美,因牛而富,因牛而聲名大噪,故有“牛城”之譽。“牛城”的陸家四兄弟:陸寶林、陸寶義、陸寶成、陸寶有都是一個模子的產品——矮個兒,瘦。二哥陸寶義雖排行老二,卻在弟兄之中處於領導地位,別人乾脆稱他為老大。
上世紀90年代初,安達市委市政府為搞活經濟,在安達市城區黃金地段,興建了華聯商廈、萬隆商廈,以及農貿市場和百花園市場等多處商業賣場。其中,橫跨三四道街以小吃、飲食、蔬菜和各種熟食為主的百花園市場格外興旺。百花園裡,有一處骨里香烤雞店,更是顧客盈門,陸寶義家的孩子也去骨里香買雞吃。這是浙江人林長寬與鄭倉榮兄弟二人合開的熟食店。據說,一個小小的烤雞店,每天的營業額不下二三千元。
一個嗜血成性的豺狼決不允許一塊肥肉在自己眼皮底下被他人吞噬。陸氏兄弟眼紅了,骨里香的劫難來了。
一天早上9點多鐘,一個膀大腰圓的傢伙,到櫃檯上拿起幾個雞大腿,邊吃邊走,一位女服務員趕緊追上去說:先生,沒給錢吶。胖傢伙眼睛一瞪:要錢?找我們陸寶義大老闆要去。服務員不明事理,還往前追。胖傢伙一伸手,女服務員嚇得一哆嗦,那隻大手舉起來後卻輕輕地落在了女服務員的臉蛋上。胖子一邊揉搓女孩子的臉蛋,一邊猥褻地說:真嫩!你要是在我們陸大老闆手下乾,保你吃香的喝辣的,傻妞!
這樣的“攪局”事件,足足上演了20多天。這中間,林長寬找過公安求過工商,但他像一個皮球被踢來踢去,最後,被踢清醒了。
一天,林長寬和鄭倉榮來到了陸寶義的家:陸總,有事相求哇。林長寬儘量把說話聲音放低,儘量把笑容堆在臉上。陸寶義眼皮沒撩,用鼻子問:啥事?林長寬就把事先準備好的2萬元人民幣,恭恭敬敬地送到陸寶義面前,並把請陸寶義出山為骨里香作保護人的想法也說了。說完,林長寬長出了一口氣,心想:這下妥了。可沒想到,陸寶義說了一句讓林長寬腦袋“轟隆”作響的話:林老闆,那骨里香既沒我的股份,我又不是老闆,我怎么保護你呀,名不正言不順哪!林長寬和鄭倉榮的眼睛對了一下光,是心照不宣的光。第二天,林長寬和陸寶義雙方簽訂了契約,林長寬和陸寶義各占50%的股份。
陸寶義一分錢不花,霸占了骨里香的半壁江山。
陸寶義霸占了骨里香,就像羊圈裡跳進來一隻狼,整個百花園裡,天天出現打砸搶。陸寶義手下的人,隔三岔五來到其它幾家店鋪,誰家的價格比陸家的低,他們就去打人砸鋪子。陸氏團伙的打手們,每天都要到各個店鋪“攪局”,到店裡後,硬拿硬要,拍桌子踢凳子,店裡人還得賠著笑臉,好話說盡,稍有怠慢,便遭拳腳。溫州香雞店老闆陳莉莉被陸寶義及手下恐嚇得幾乎精神失常,捲起鋪蓋逃回溫州。其他三家店主李付傑、朱如勇和張樹林,都被陸的同夥打得鼻青臉腫,張樹林的腿被打得骨折,走路一瘸一拐,兩個多月才恢復過來。而透骨香熟食店老闆不但被打,連店鋪都被陸寶義的打手徐長志等人砸得七零八落。
骨里香被霸占不到20天,百花園裡的所有熟食店全部關門走人,至此,陸寶義就輕而易舉地成了安達市獨一無二的熟食業老大。
讓人無法理解的是,在以激烈競爭為主要特點的市場經濟時代,“牛城”的熟食業,恰如一潭死水,直到陸氏團伙覆滅,安達城鎮一直沒有經營熟食的第二家。
霸來的錢財當然來得快,僅熟食買賣一項,幾年下來,陸寶義就非法獲利300多萬元。
以罰為名,入室強掠
從上世紀90年代開始,牛城的大街小巷,經常出現一夥不倫不類的人。他們穿著警不警民不民的服裝,上衣左胸掛著顯眼的稽查胸卡,有時大隊人馬,有時三五成伙,乘坐著物業稽查車,常常氣勢洶洶地闖入某某單位和某某家庭。領頭的所謂“稽查隊長”徐長志,1998年因尋釁滋事被勞教3年,以後,又多次被行政罰款和刑事拘留。矮小的車軸漢是物業公司副經理沈春生,1991年因故意傷害罪、流氓罪,被判徒刑4年,1998年,被勞動教養3年。小個子賈廣和,1998年勞動教養3年。武小龍,2006年因吸毒被行政拘留。滿臉大鬍子像個凶神的李影,1998年因妨害公務罪被判有期徒刑1年。表面文靜實則兇狠的是物業公司副經理胡兆彬,1988年因盜竊被勞動教養1年,1998年因尋釁滋事被勞動教養3年,2005年因尋釁滋事被勞動教養1年。還有那個外號“三隻手”的是三中隊隊長陶文義,1985年因盜竊罪被判免予刑事處罰,1987年因慣盜罪被判有期徒刑10年。還有吃喝嫖賭五毒俱全的隊員於福軍,打手宋光……整個隊伍足有50多人,是陸寶義的骨幹隊伍。
陸氏團伙不想像蝸牛一樣搞什麼資本積累。上世紀90年代,他們瞄準了物業管理這塊肥肉,採取非法手段強行成立陸義物業公司,吞併了安達城鎮75%的大小物業公司計855個物業小區,成了安達物業管理的龍頭老大。陸的公司有嚴密的組織機構和領導分工。下設8大處,各處有處長。物業公司的核心組織是物業稽查隊,它的唯一任務就是罰款。最有諷刺意味的是,物業公司居然還設立了一個紀檢書記,由陸寶義的大哥陸寶林擔任,職責是主抓罰款!
罰款,是陸氏團伙瘋狂斂財,鋪路行賄的主要手段。
陸寶義經常向打手們訓話:愣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不要臉的,乾咱們這行,一不要命二不要臉,誰也別他媽給我裝孫子!
2006年,“稽查隊長”徐長志帶領十幾名打手進入木材公司家屬樓302室李某家,李某以送暖晚半個月為由欲少交取暖費,徐長志不但不允,反而罰款2000元。李某已經60多歲,身體有病,生活困難拿不出錢,徐長志領著他的隊員,晝夜輪班泡在李某家中整整五天五宿,李某全家著急上火身心疲憊,實在堅持不住了,磕頭作揖好話說盡,交了1000元才算完事。
又一次,陸寶義的打手們闖入天泉招待所,欲罰款12000元,業主袁某拒交,陸寶林率領10多人,晝夜不停,一撥人來一撥人走,輪番轟炸,先後20多次威逼交款,袁某無奈,交了2000元才免了災。稽查隊到新興辦事處家屬樓張某家,以張家安水箱為藉口罰款5000元,張家拿不出,這夥人就在張家躺的躺坐的坐,抽菸、喝酒、看電視、打撲克,張家人把裡屋門關上,他們就踢門敲門。中午時,張家要做飯,他們把張家人攆走,不讓吃飯。張家無奈,左找右找找到了陸的朋友向陸寶義說情,陸寶義發了慈悲說:交1000元吧。
陸寶義的物業供暖根本不達標,大多10度左右,各家各戶申冤無路,告狀無門,只好偷偷地加幾片暖氣片,卻正中了陸寶義設計的圈套——我不達標合法,你加暖片犯罪。2006年的一天,徐長志又領著打手們來到73歲的住戶陳某家,老兩口哆哆嗦嗦地求情,可他們20多人,在陳家足足呆了三天三夜,在屋內吵吵嚷嚷,吃吃喝喝,晚間睡覺把老兩口分開,他們睡在兩個老人中間。到第三天時,老人還不交款,他們就急眼了,擼胳膊挽袖子叫罵:你們再不識趣,今晚我們就睡到你孫女床上!孫女已經19歲,正在讀高中,看到這伙流氓的舉動,嚇得大哭。老兩口已經被他們折騰得支撐不住了,一聽這些話,知道這伙牲口啥事都能幹出來,只好把箱子底劃拉劃拉交上了800元。
態度不好,給你重茬
陸寶義像當年的土匪一樣,對有錢的大戶多勒狠罰,對那些窮人則閻王不嫌鬼瘦,無論多少,絕不空手。2006年,稽查隊陶文義對利達樓陳某家檢查,發現安了水箱,提出罰款5000元,陳某拒交,他們就在其家滯留。其間,他們從陳某的小兒子口中得知他媽媽開歌舞廳,應是個有錢戶,他們就呼啦啦涌到歌舞廳,又提出罰款5000元。業主與他們理論,他們就兵分兩路,一夥泡在家中,一夥坐在歌廳門口,使歌廳無法營業。陳某害怕媳婦犯心臟病,又怕歌廳受損,活活被宰5000元。對於那些窮人,陸寶義絲毫不予同情,吃不著肥肉也要啃你的骨頭。一次,他們到金稅花園劉某某家檢查,發現他們家的暖氣片位置稍稍挪動了一下,這本來不是什麼大問題,可陸的打手們說動了位置就得罰,老兩口求情說我們再改回來,可稽查隊的人說:別囉嗦,罰5000元!劉某某老伴當時就氣抽了,心臟病也犯了。老兩口淚水漣漣地把下崗證拿給他們看,說:我倆都是下崗的,連生活費都沒著落哪,你們行行好吧。領頭的王旭升等人說:我可憐你們,誰可憐我們哪,別費話,拿錢!這夥人在劉家攪鬧了一天,把他們積攢的生活費1000元全部拿走。
2006年4月,陶文義等七八個人竄到利達江天秀美容院稽查,發現美容院多加了兩片暖氣片,提出罰款5000元。女主人孫某說我得出去借錢,欲往外走。他們將其攔住說:別走了,我看你長得挺好看,罰款減半,交2000元就可以了。一邊說,一邊伸手去摸她的臉。孫的哥哥一看,上去和他們講理,他們就給陸寶義打電話:大哥,這家人太橫,多來人,好好收拾收拾他們。說完,他們就四仰八叉地躺在美容院的床上,或在屋內來回走動,大聲吵嚷、說髒話、挑逗女主人。有顧客來,他們就喊:走,走,這家不會美容就能毀容。來者一看,趕緊溜掉。在牛城,誰都知道陸寶義
2006年,稽查隊王福軍等人到孟某家的超市檢查,找茬罰款,孟與之理論,結果,王福軍等人邊說邊動手封堵超市的大門。有來買貨的他們就往出攆,揚言說:我們有時間,讓你關門一個月,看你能不能挺住!孟某一看,又封門又攆客,再折騰幾天更賠了,咬著牙交了1000元。2006年4月,稽查隊的陶文龍到鑫盛食雜店檢查,因為業主與他們交涉,這夥人竟然兵分兩路,一夥人拿凳子坐在前門,另幾個人站在後門,不許任何人進屋買東西,足足封堵了一天,食雜店老闆實在挺不住,交了1000元罰款又補交了取暖費360元。
重茬,是東北方言,意思是重割一次,從重再罰一次。
2006年1月6日,稽查隊佟亮亮等人去李秀霞糧油話吧檢查,滯留一天不走,李秀霞無奈交了600元。1月16日,又到李家的手機店檢查,又藉口罰了300元。幾個人回到稽查隊一合計,說:要小錢哪,一回給他媽幾百塊錢,什麼態度!給他重重茬。結果,4月18號,又來到李秀霞家,李秀霞把上次罰款單拿出給他們看說:你們已經收過了,怎么又來收啊?他們說:你他媽態度不好耍滑頭,一次給我們幾百塊錢,打發要飯的哪?你打聽打聽整個安達市,有交幾百塊錢的嗎?還得交2000元。無論李秀霞怎么講,他們就是不走,十幾個人在李家摔東西、吵鬧喧譁、滿屋亂竄、足足鬧了一天多,李秀霞實在受不了,又交了1000元。
借國家舞台,唱陸家大戲
施暴,是陸氏團伙對付那些“不老實”的“刁民”,強制收費最狠毒的一招。
一天,稽查隊王旭升等人在胡秀琴家檢查,發現多加了兩片暖氣片,提出罰款2000元。60多歲的胡秀琴說:你們供氣不熱,我才加的,要罰款我就撤下來,錢不能交。王旭升說:你個老糊塗懂個啥,你再口羅嗦我揍你。胡秀琴說:我一個老婆子你們敢打我?王旭升幾個人就上去抓住胡的襖領子說:再他媽不老實就掐死你!胡秀琴嚇得腿都軟了,流著眼淚把錢交了。
2003年,主管物業的副經理沈春生和徐長志及黃桂傑等七八個人,去地稅局家屬樓張海波家收取暖費,當時張海波的媳婦鄧偉紅說,你們供暖不達標,我們就不交取暖費。沈春生舉起胳膊就要打人,正好張海波從外面進來,上去拽沈春生,並說:你們憑什麼隨便打人?陸氏兄弟打人是家常便飯,何容他人置疑。徐長志等四五個人,不容分說,圍著張海波就打,屋內物件被打得七零八落,組合音響的玻璃打碎了,張海波被打得鼻口躥血,跪在地上求饒,膝蓋和腳被玻璃扎得鮮血直淌,鄧偉紅也哭喊著跪在地上求饒。但這些人還是圍著張海波拳打腳踢,張海波被打趴在地上,鄧偉紅心臟病發作,當場昏死過去。張海波的姐姐給陸寶義打電話說:我弟弟和弟媳婦,被你們打死了,你管不管哪?陸寶義坐車趕來,一看,鄧偉紅醒過來了,張海波雖然受傷但沒生命危險,就當場宣布:行了,你們的取暖費暫時不收了。然後,領著打手揚長而去。
多年來,陸氏集團稱王稱霸,強入民宅,欺壓百姓,名曰依法收款,實則強搶豪奪,僅物業管理這一塊,就瘋狂斂財多達271次,罰款金額高達35.6萬元。
2003年,陸氏團伙先後開了11家公司,從不依法照章納稅。黑老大陸寶義說:照章納稅是傻瓜,偷稅漏稅才能發。要借國家的舞台,唱咱陸家的大戲。
陸寶義的心思不在如何做買賣上,而在如何漏稅、偷稅、瞞稅、騙稅和抗稅上。其手段可謂歹毒至極。
陸寶義的所有公司,都是納稅零申報,同時,自始至終使用兩本賬,有1號賬和2號賬,如果稅務等部門來查賬,只能看1號賬即假賬。如果稅務部門再進一步深查,陸寶義乾脆拒絕,一不接待,二不讓看賬。有一次,稅務部門來查賬,會計暴發仁請示陸怎么報賬,陸說:我們公司不納稅,你們他媽不知道嗎?在稅務部門第二次送達納稅檢查通知書時,辦公室人員姜某又請示陸,陸一聽,急了,說:你他媽敢報,我整死你!自那以後,公司內部的人連向陸寶義請示的膽量都沒了。
從城市到鄉村,自來水公司都是按水錶的走字計算收費的,誰若拒交,你的水龍頭肯定就不淌水了。可是在2004年的一天,安達市自來水公司的經理孟某某及工作人員,到了陸寶成所把持的桂林宮洗浴中心收繳水費時,陸氏兄弟氣勢洶洶站在外面,大罵不止,不讓進屋。自來水公司的領導來氣了,回去後壯著膽就把水停了。可是,耗子太肥也能欺貓,陸氏弟兄帶領七八個打手,闖到市自來水公司辦公室,指著頭頭大喊大叫,並揚言:誰他媽敢再到桂林宮收費,我打折他的腿!自那以後,自來水公司的頭頭,再也不敢去催收水費,更不敢停水了。
2000年初,安達工商局安虹工商所工作人員去骨里香烤雞店送達工商管理費催繳通知單。陸寶義一聽就炸了,隨即帶領徐長志等打手,攆到安虹工商所長任某某辦公室,指著任的鼻子大罵,並侮辱說:你他媽算個什麼東西,把我得罪了,沒你好果子吃。自此以後,陸寶義所有公司的工商稅就沒人再來收繳了。
石頭不敢碰雞蛋
陸氏兄弟的桂林宮洗浴中心晝夜不停地開了好幾年,可電費幾乎是零。大慶電業局的幾名工作人員,乘車前來查找偷電情況並催繳電費,雙方發生爭吵。陸寶成糾集十幾個打手,手中持刀和各種兇器,氣勢洶洶,大吵大鬧,圍攻電業執法人員。執法人自衛,違法人卻大打出手,陸寶成和打手代忠林的拳頭毫不留情地落在了執法人的前胸和腦袋上,前來執法的人一看,形勢危急,開車就跑。可陸氏兄弟不肯罷手,執法車在前面飛奔,違法人在後面持刀追趕,圍觀民眾在兩旁指手畫腳,安達城的大街上,上演了又一場鬧劇……
地稅、國稅是商家最害怕的權威部門,可他們在陸寶義面前,卻一籌莫展。
去人查賬不接待,稅收員去收費被趕出,局長和所長苦思冥想,想了個辦法:以稅務局名義,正式下達稅務檢查通知書,再蓋上鮮紅的大公章,那是代表國家的,具有法律威嚴,量他不敢小瞧。可是,陸寶義接到通知,用白眼珠瞄了一眼,拿起電話就打到稅務局領導辦公室:我說×局長啊,給你自己家收稅哪,這么賣力氣,你以後還打不打算在安達住了!靠!陸寶義罵罵咧咧地放下電話,在辦公室的同夥們神氣活現。自此,陸的下屬精神頭更大了。在301打黑特偵組辦案過程中,據安達市國稅、地稅兩家出具的證明,稅務部門僅在2004年到2005年一年時間裡,曾先後三次向陸義物業責任有限公司送達稅務檢查通知書,結果泥牛入海,陸寶義根本不理那個茬兒。
局長說的確是實話:在牛城安達,雞蛋和石頭是顛倒的。
有一組數字可以說明問題:
先看看陸寶義的物業公司偷漏稅的數字。安達商貿城物業管理有限責任公司(是陸義物業的前身)自2001年10月1日至2005年7月1日,應繳納稅金191.6萬元,已交稅金2250元,未交稅金191.37萬元,占應繳稅金的99.88%。到了2005年商貿城物業改名為陸義物業公司,陸義陸義,義字當先,可陸寶義並沒有信義之雅量,反而變本加厲偷漏稅款。自2005年至2006年案發止,陸義應繳稅金137.6萬元,可陸寶義像給小孩壓歲錢那樣僅僅交了108元,偷漏稅金137.59萬元,占應繳稅金的99.99%。前後兩個物業公司幾年時間下來,即抗稅近329萬元,加上偷漏電費216萬元,拒交水費115萬元,強行罰款35.6萬元,僅就物業公司這一個黑洞,就吞掉國家與人民的血汗資財695.6萬元。再以桂林宮洗浴為例,從2000年到2006年案發,即偷漏稅金33.5萬元,欠交水費17.88萬元,偷漏電費91.4萬元,再加上組織賣淫非法獲利110萬元,共巧取豪奪國家資財252.78萬元。
一個物業一個洗浴,695.6萬元加上252.78萬元,總計近千萬元,這就是那些帶黑字的所謂企業家們暴發的秘訣,這一秘密通道成了一個模式,在很多地方暢行。
儘管陸氏一夥採取許多不法手段,打著搞企業和實業的旗號,喪心病狂地侵吞國家財產,致使大量黑錢贓款源源不斷地湧來。可他們還是嫌進錢太慢,於是,陸氏兄弟又用起了一招——詐欺。
1993年,陸寶義以黑龍江省石油化工銷售總公司安達分公司的名義和欲購玉米的哈市廣遠貿易公司簽訂了玉米購銷契約。其後,陸寶義又直接和南方的蕭山市經濟協作發展公司簽訂了玉米購銷契約。契約規定陸寶義向蕭山提供2640噸玉米,每噸870元,合計金額229.68萬元。這是一筆大“買賣”,陸寶義早已垂涎欲滴,黑手發癢,可是兩手空空,怎么辦?這就上演了一出大騙子網羅小騙子共同行騙的大戲。
連場詐欺雙簧
第一個幫騙的小騙子出場了,他就是安達市二糧庫保衛科長、冒充供銷科長的馬天成。他倒背著手,在糧垛中間,慢悠悠地走著,邊走邊用手胡亂地指點著。馬科長真會做戲,對陸寶義說:陸總啊,你們這些糧食得快些運走哇,最近還有一批糧食進來,個人的糧食不能總占國家糧庫哇!陸寶義趕緊表態:好,好,好……
這段雙簧,是演給兩個購玉米的老闆看的,果然,哈市和蕭山兩大公司的老總,眼見為實,信了,樂了。陸大老闆的2600多噸糧食,像神話一樣,被小“幫騙”馬天成這么一比劃,就從天而降了。
車皮沒有怎么辦?
哈市和蕭山的兩位老總,是不見真佛不燒香的。於是,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小騙子,又相繼登台了。陸寶成首先找到了臥里屯車站的周紹兵,讓他幫忙。周一聽有好處,就一口答應。於是,領著陸寶成又找到車站職工李偉,李偉一個人辦不了,又找到握有實權的張玉泉,張一聽辦成了有分成有好處費,二話沒說,慷慨應允。陸家兄弟懂得,演戲演得像,別人才上當,要慢火燉,不能急火烤,要吊他們胃口。於是,第一次,領著兩位老總到了臥里屯車站,張玉泉手捏著一根香菸,口裡噴雲吐霧,端著架子,一看陸寶義來了,故意表現出驚訝和尊重:哎呀,陸大老闆還親自駕到了?你那44節車皮已經報到齊齊哈爾車站了,你們等著吧。又過了幾天,兩位老總又來催,陸寶義告訴陸寶成前去落實。陸寶成領著外地兩位老總來到臥里屯車站,張玉泉一本正經地從抽屜里,小心翼翼地把李偉和周紹兵事先製作好的假運單拿出來,故意邀功請賞地說:陸副總,這車皮可是不好請吶!陸寶成心領神會地回答:好說,好說,明天我請大哥。哈市和蕭山兩位老總一看,糧食在糧庫存著,車皮運單在手裡拿著,這還有假嗎?在場面上從來不落過兒的陸寶義,在安達最好的大酒店宴請甲方老總,酒足飯飽之後,一紙文書籤訂,緊接著,2640噸玉米款便打過來了。此事前後不過20天,兩百多萬元嘎嘎新的人民幣大票,便乖乖地進了陸寶義的口袋。人家掙錢一年,不如他詐欺一把。
僅有國小文化的陸寶義,整天在研究兩種人,一種是當官的,一種是有錢的。他知道,這兩種人中有一些人,雖然肚子是飽的,但精神是空的,他們最需要的是在茶餘酒後消遣享樂,於是,以賣淫為核心的陸氏旅館和洗浴中心,便應運而生了。
一次,陸寶義和陸寶成去哈爾濱某洗浴中心消遣嫖娼,一宿下來,哥兒幾個在小姐身上就花了幾千元人民幣。事後,陸老闆躺在包房裡鬆軟的雙人床上,感慨萬端地對其弟說:三弟,有一黃段子你聽說過嗎?用女人做買賣,不投資不借貸,廠房設備自身帶,只盈不虧發財快。
陸氏兄弟從哈市回到安達,不到一個月時間,桂林宮洗浴中心便高調開張營業了。由陸寶義最信任的老三陸寶成任經理。他們為桂林宮制定的經營原則是,淫為主,洗為副。對組織賣淫活動,有專人主管,專門制度,專車接送,連穿的鞋子都有嚴格規定。對那些嫖客,服務員恭恭敬敬地送上一雙帶綠槓的拖鞋,於是,那些嫖客在桂林宮,便可大搖大擺一路綠燈,走到哪裡,那些打工仔打工妹,都要送上最甜最親最尊敬的笑臉,而那些只來洗浴沒有特殊愛好的,便無形之中等而次之了。桂林宮有自養小姐,有備用小姐,有一整套運作程式,一整套安保措施。一時間,安達市的各類人物,大至官員大款,小至社會混混,紛至沓來。桂林宮安全的牌子便叫響了,就連附近各市縣那些願聞腥味的,也接二連三,趨之若鶩,樂不思蜀。
開賭場,放貸,看人不順眼就揍
陸寶義團伙,像一個嗜血成性的饕餮,貪吃的嘴愈張愈大,暴利與暴富,使他們早已失去理性。打鐵要趁熱,陸家火勢正旺,什麼來錢快就乾什麼,越是違法的買賣越掙錢。
於是,安達臥里屯開發區的天霸歌舞廳里,百家樂賭場開張了。不到4個月時間,100多萬元人民幣進賬了。接著,陸寶成在明水縣又開一家百家樂賭場。
安達市民劉達和高振朋在這裡賭博,兩個人把帶來的錢輸光了,分別向陸寶成借了5000元人民幣的高利貸。可手氣不佳,不一會兒,兩個人手裡各自的5000元人民幣,都輸光了。劉達和高振朋小聲小氣地對陸寶成說:三哥,我們的錢全輸光了,借的錢,以後再還吧。陸寶成把臉一撂,你再說一遍。兩個人又哆哆嗦嗦地說了一遍。陸寶成一聲怒吼:張文良!張文良及手下的打手馬某某及楊某某應聲趕到,凶神惡煞般站在了老闆面前。陸寶成用手一指:帶回去!三個打手把劉、高帶回安達桂林宮洗浴中心地下室,邊逼問邊教訓,拳打腳踢,直打得兩個人滿地亂滾。高振朋被打得鼻青眼腫,劉達被打得肋骨骨折。兩個人在地下室分別拘禁了21小時和18小時,被折磨得俯首貼耳。當他們答應分別用家中的電冰櫃、沙發和房產證作抵押,才從地下室爬出來。
陸氏兄弟一邊得意洋洋地總結賭場上的成功經驗,一邊籌劃著名另一宗大“買賣”——放高利貸。陸寶義和陸寶成還考慮到“接班人”的大問題。陸寶成有一個1986年出生的兒子陸志剛。陸志剛不愧是陸家子孫,一出手就帶出了陸家的匪氣、霸氣、陰毒氣。為了使陸志剛儘快“成材”,陸寶成找來了法院的法官韓某。韓某向陸寶成和陸志剛爺兒兩個講解放貸的程式,又幫助製作了格式化貸款契約,設計了抵押擔保程式,並言傳身教,和他們一起放貸。從2000年1月至2006年10月,陸氏父子先後向安達第五建築公司孫朝暉、孫立平、孟慶國、黃立儉等人,放貸45次,金額近500萬元,非法獲利410多萬元。
跟文盲差不了多少的陸氏兄弟,為了出人頭地稱霸一方,一步步滑向以邪壓正以惡治人的不歸路。陸寶義經常教訓部下,心要毒,手要狠,不能有娘兒們心腸。打人不說打人,只說一個字——揍!
1995年秋,陸寶義領著打手李德權等七八個人,在耿煥文、王英霞夫妻開的飯店吃飯。陸寶義對服務員說:拿毛巾,我擦把臉。服務員王小梅手頭沒有新毛巾,就拿一條比較乾淨的舊毛巾遞給陸寶義,陸寶義大發雷霆:你懂不懂他媽規矩?然後“啪”一下子把毛巾摔了。專看主子臉色行事的打手李德權一看,“啪啪啪”就給王小梅幾個大嘴巴,飯店老闆耿煥文客氣地問李德權:哥們兒,咋回事呀?李德權二話不說,照著耿煥文的臉和腦袋就打,其他幾個打手一看,這是在主子面前顯功的機會,也像“窩子狗”咬人那樣,圍起耿煥文連打帶踹。耿煥文的妻子被嚇得昏死過去。
最猖狂的是,看他們一眼都要遭打。
1998年農曆五月十八,陸寶義的打手張文良和邵明祥、張正新三人,拿著剛從朋友處借來的影碟機,走到桂林宮洗浴中心門前時,因崔雲濤看了張文良兩眼,張文良開口就罵:×你媽的,你看我幹啥?張文良一聲令下:揍!三個人前後夾擊,把崔雲濤打得滿臉傷痕。崔雲濤跑回去後,哥哥崔雲鵬看把弟弟打成這樣,領著弟弟又去找,結果,遇到陸寶有和其他七八個打手,哥兒兩個又被打得頭破血流。可陸氏兄弟還不解氣,第二天,陸寶有又糾集十幾個人,闖到崔家,把凡是在家的人不分青紅皂白一頓暴打。
誰敢擋道就滅誰
1998年8月的一天晚上,安達人民劇院正在演二人轉,於魁在第一排坐著看節目,忽然後面有人嗷嗷地起鬨,這些起鬨的人,正是陸氏兄弟,於魁當時回頭看了一眼,豈不知,這一次於魁的眼珠子又轉錯了方向——陸氏兄弟不是誰想看就隨便看的。果不其然,等於魁又回過頭再看節目時,有人用腳使勁踹他的脖子,當時他的脖子就木了,不能轉彎了。他剛想發作,別人告訴他,這是陸寶義和陸寶有,旁邊的那幾個都是他的哥們兒,於魁知道陸家的勢力,節目沒看完就直挺著脖子跑了。
2004年3月23日,陸寶義氣勢洶洶來到龍潭洗浴城。龍潭洗浴城正在組織一些工人搞基建和裝修,老闆陳安志要自己安鍋爐自己供熱,這就妨礙了陸寶義在物業上的控制與壟斷。兩個人話不投機,吵得不歡而散。陸寶義回來後,和沈春生等人說:陳安志這個王八犢子擋咱們道,你們去先把裝修工人攆跑,不老實就揍!沈春生馬上糾集徐長志等八九個人,到了龍潭洗浴城。陳安志當時不在場,這伙歹徒就拿起施工用的鐵鍬、鎬把、鐵棍和木棒,見人就打,幾個正在施工的工人奪門而逃或跳窗跑掉,打手們在後面死死追趕,幾名工人都被打傷。沈春生和徐長志,抓住一名叫湯福仁的工人,用角鐵和鐵棍把湯的上臂肱骨和肩胛骨打成骨折。湯福仁和幾名工人在別人幫助下,把這伙歹徒告上了法庭。可是,陸寶義又托市醫院的醫生季某,向湯福仁等遊說並恐嚇,湯福仁等早被陸寶義的大名嚇壞,只能任其宰割。季某又幫助陸寶義出謀劃策,假借湯福仁的名義寫了自訴書。隨後,陸寶義的黑手又伸向法院。市法院的審判員劉××在陸寶義金錢的利誘下,在案卷中偷梁換柱,竟把一起嚴重的刑事公訴案件,變成了公訴人撤訴從而轉為民事賠償的自訴案件。
2003年3月18日,陸志剛駕車行至安達市南橫街,把在路邊擺攤賣菜的常大五和張晶螢夫婦的菜軋碎,常大五夫婦讓他們賠錢,可陸家向誰低過頭賠過錢哪!於是雙方就吵了起來,沒吵幾句,陸志剛就給老子陸寶成打電話,陸寶成一聽,對他的兒子說:剛子,誰他媽不要命了,敢打我兒子,等著,我馬上派人!往死里揍!不一會兒,派來了三四個有名的打手,圍著常大五就打,他們用磚頭往身上砸,磚頭砸碎了,就扇嘴巴子,用腳踹,直打得常大五滿地亂滾,最後,常大五抽了,沒氣了,嘴吐白沫子,這伙歹徒才勉強住手。滿身傷痕的常大五住院了,出院後不敢在安達賣菜,老兩口乘著黑夜悄悄離開安達搬到外地。
1996年10月,安達某派出所的所長邢××,因為和一個叫金偉的在飯店說話,金偉不知哪句話得罪了邢××,邢××就用鐵器將金偉扎傷。金偉知道,邢是穿黃棉襖的,惹不起,他背後還有陸寶義一幫穿黑棉襖的,更惹不起,就自己捂著淌血的胳膊,去醫院住了院。可邢某人余怒未消,到他的哥們兒陸寶義處發牢騷,陸寶義一聽,大聲喊叫:誰他媽長了豹子膽了,敢在太歲頭上動土?走,我再給他“回回爐”。說完,領著幾個打手和邢某一同來到醫院,見到金偉就打。同病房的一名胃穿孔患者趙某看著太不像話,就對陸寶義等人說:你們幾個人打一個病人,這不太欺負人了嗎!陸寶義一聽:和你有啥關係?你是不是皮子也緊了!說著,就朝趙某的腦袋打去。這伙歹徒打完,罵罵咧咧地走了。金偉哭著對趙某說:兄弟呀,是我把你給連累了。說完,兩個人抱頭痛哭。
能平事的陸老大
2006年8月,哈市人林濱聲通過個人關係,以非常便宜的價格承包了安達市中醫院,中醫院的一些職工對此強烈不滿,到中醫院領導辦公室和市委市政府多次上訪,有時因上訪造成醫院無法上班。林濱聲很緊張,他得知安達有一位“社會大哥”能呼風喚雨,於是,連夜拜訪陸寶義。拿錢進貢,三拜九叩,好話說盡,終於把老大搬來了。
陸寶義指派胡兆彬等人,找中醫院上訪的幾位職工“談話”。所謂談話,從來都是火藥味十足。胡兆彬對王雙林等上訪人員說:“你們算個啥呀,比你們硬實的都得聽老大的,你們如果再給臉不要臉,被打殘廢了,家庭孩子出事了,別再來找我”。胡兆彬說完走了。王雙林等人面面相覷,無言以對。自那以後,“陸老大能平事”的說法像一陣鏇風颳遍安達大街小巷。不論壞人好人,都去找陸老大,甚至公檢法的個別頭頭腦腦,也有求於他。
安達市有18個鄉鎮,其中安達鎮人口20萬,轄9個街道委、19個郊區村屯,可謂鄉鎮裡的大哥大。這樣一個大鎮的黨委書記,除了市委書記和正副市長外,在安達市的幹部隊伍中,也算有頭有臉的領導幹部了。可是,在陸寶義的眼中,他根本不算什麼。
2003年春,正是陸寶義處心積慮地擴展物業地盤瘋狂斂財之時。一天上午8點30分,安達鎮委書記左××剛在辦公桌前落座,有一個人既不敲門也不請示,大大咧咧地走進來。左××一看,心裡咯噔一下子——夜貓子進宅,好事不來。出於文明辦公,左××笑臉相迎。
兩個人的對話很有意思。
陸:左書記忙啊!
左:(他知道陸是個什麼人,所以出言謹慎)不忙。有事嗎?
陸:哎呀,你這個安達鎮的父母官,我到你辦公室腿有點哆嗦呀。
左:老陸哇,別扯了,我這個芝麻粒的小官算啥呀,你什麼大官沒見過,在安達誰不知道陸大老闆哪!
陸:知道就好哇,怕你不知道。
左:老陸哇,有事說吧。
陸:安達鎮百花園的物業我要統一管起來。
左:哎呀,這個不好辦,我們黨委有決議,統一招標。
陸:我給你5萬塊錢,你給我辦了。
說著,陸寶義把5萬塊錢摔到桌子上,又接著說:你若不辦,我和你沒完!說完,揚長而去。
安達市百花園正處城鎮中心,物業管理量大。左書記和黨委班子態度明確地表示,不能把百花園的老百姓往火坑裡推,物業管理要堅決實行公開招標,誰中標誰管理,堅決不能拱手送給陸老大。
沒過幾天百花園物業已完成競標,陸寶義的美夢破滅。在此之前,左把5萬元錢交到了本單位財務科。
陸寶義發瘋了,開著大奔轎車,帶上七八個打手,怒氣沖衝來到安達鎮辦公大樓。站在樓下,一手叉腰,一手拿著手機,破口大罵:左××,你個王八犢子,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敵人,在安達有你沒我,有我沒你,你下樓來,我先砍折你一隻胳膊,明天我就去反貪局告你……
電話那邊沒聲——一個鎮黨委書記居然遠不是黑老大的對手。為此,大樓各處布置了工作人員,分兵把守,嚴防黑老大的恐怖攻擊……
左××知道,陸寶義的錢包著毒藥,必須還給本人。左××幾次打電話和陸寶義說把錢退回,可是,陸寶義每次接電話都出口不遜,並威脅說:這是你受賄的贓證,現在想退,晚了。左××又派別人幫助退錢,都不好使。陸寶義還威脅說非把他告倒,讓他加點小心!左××知道陸什麼事都能幹出來,就去公安局報了案,尋求保護。結果,一段時間裡,安達出了一道奇特的風景——鎮委書記和夫人上下班,由公安局派民警護送。
更具諷刺意味的是,左××通過時任巡警大隊長的李××還錢,陸寶義才給了面子把錢收下了。
貓給耗子溜須
1998年5月,中國銀行安達支行建設家屬樓時,因為動遷費不合理,動遷戶不同意,雙方發生了爭執。有一個老太太叫關玉芹,還有一個人叫董剛,兩個人騎在牆頭上不下來,致使銀行施工進度緩慢。這時,銀行行長給公安局的張××打電話,讓他想辦法。可是,派警察也沒管得了,張××就想起了比警察威力還大的陸寶義,於是,打了個電話:陸大哥,銀行那兒蓋家屬樓,有幾個人不讓施工,我派警察去,他們不聽,你派幾個人去管管。
陸寶義聞風而動,立馬帶領一干人馬,威風凜凜地來到了建築工地。老太太和小伙子兩人正騎在牆上,陸寶義走到跟前對關玉芹說:你滾下來,別他媽倚老賣老,我是陸寶義!關玉芹說:我不管你是誰,動遷費不合理,我就不下來。陸寶義一聽,火冒三丈,說聲:揍!幾個人上去就把董剛拖下來,一頓拳打腳踢。另外幾個人上去把關玉芹拽下來,扔在了地上。陸寶義對他們說了兩句話:別以為沒人管你們,我叫陸寶義,今後你們誰搗亂,我就來收拾你們。走了幾步,站下,掏出手機:哎,你媽那事解決了。
原來,那位銀行行長是公安局張××的媽媽。張××時任安達市公安局經偵大隊副大隊長,他父親時任安達市委副書記。即使這樣一個在安達權勢強大的家庭,也要向黑老大陸寶義拜佛求情,可見陸氏團伙的氣焰已囂張到極點,黑勢力已達巔峰。
2002年12月20日,安達市天泉小區的居民張艷和父親張××被陸寶義及其干將藉故暴打。60多歲的張××最後被打得遍體鱗傷,多處骨折。張××不是市井小民,而是天泉鎮黨委書記。陸氏團伙認識,就連他的外號張大褂子,他們都知道。
陸寶義是個最能算計的人,哪個當官的可打,哪個當官的不可打,他的心裡有一把刻度精密的尺子。那些能左右他命運的官,他非但不打,還要賠上諂媚的笑臉,極盡阿諛奉承之能事。毒打張××之後,陸氏團伙的邪惡勢力資本大增,陸氏歹徒毆打他人時,曾經炫耀過:你他媽算啥,就連張大褂子,我們一樣打!
2006年3月10日9時,北方的早春乾冷乾冷。安達市育才中學公寓負責人陳淑賢坐在椅子上生悶氣——2002年,自己花了40萬元購買了育才中學公寓和鍋爐房及其附屬設施,其所有權早已屬於自己,可是,陸寶義統管物業供暖時,並未與陳淑賢商量,硬性無償使用她的鍋爐房、鍋爐和所有附屬設施,而取暖費卻一分不少地向她索要。她和陸寶義幾次通電話,要求適當少交一些取暖費。陸寶義說:少交?沒門!全市的鍋爐房和鍋爐我都白使。3月28日,陸寶義派他的得力幹將徐長志領著40多人,找到陳淑賢催繳取暖費,陳淑賢再次和他們講理要求少交或緩交。這些人一聽,立即對育才中學公寓進行滋擾。他們在公寓內外大吵大鬧,並且,蠻橫地將公寓大門鎖上,致使200多名學生無法進出學校。位於公寓院內的安達市衛生監督所職工也無法進出。陳淑賢再三懇求徐長志將鎖頭打開,給學生放行,徐長志毫不理會。陳淑賢無奈,打電話報警。不一會兒,朝陽派出所民警趕到,將鎖頭砸開,使已經下班的監督所職工走出了大門。可徐長志又派人買來一把大鎖,再次將大門鎖上。已是晚上8點多鐘,在教室上完晚自習的200多名學生,無法回到公寓休息,只好站在寒風中受凍。公安局領導又第二次派警察前去,可徐長志與手下的40多人組成人牆把大門團團圍住。徐長志大聲喊叫:就我們老大陸寶義好使,他說開就開,別人,誰他媽都不好使!
12警察不好使,是哥們才給面子
幾百名學生在外面凍了幾個小時,報警的電話不斷打到公安局領導辦公室,近晚11時,局領導張×和姚×來到現場。
這時,陸寶義正在場,他大罵:警察算個啥呀,公安局長來了也不好使。面對局領導張×和姚×,陸寶義說出了兩句“精彩”的話:你們來了,要是以警察身份來的,都不好使,要是以哥們兒的身份來,我就給你面子。狡猾的陸寶義走到局領導張×面前,又說了一句內涵更加豐富的話:張領導,今天也就你來了,別人都不好使,我就給你面子。然後,大聲對徐長志喊:“沖張×的面子,把大門打開吧。”
陸寶義發話了,大門就打開了。200多名孩子,足足在刺骨的寒風中凍了五六個小時。
2002年2月的某一天,陸家紈絝仔陸志剛,把安達紳士影樓員工於某騙至安達北三道街李洋家,採取暴力、威脅手段,將於某強姦。其後,陸志剛不讓於某回家,又再次施暴。7月份,陸志剛又將於某騙至撫順街王微微家,強行扒光衣服。於某掙扎,高喊:我上公安局告你們!陸志剛啪啪就給於某幾個大嘴巴,邊打邊說;公檢法就是我們家開的,你告去吧。他用手掐住於的脖子,狠狠地說:你再不老實我整死你!陸志剛對其強姦兩次後,又到外屋對同夥姜松說:你,去乾……姜松會意,也對於某施暴。
事後,於某到公安局告發。人證物證俱在,7月21日下午,陸家“接班人”陸志剛被抓。
危急時刻當然要找最可靠的哥們兒。這個哥們兒不是別人,正是牛城公安局副局長王軍,他和陸氏兄弟的哥們兒關係非一日之功,是老朋友,說起話來不用費口舌。陸寶成對王軍如實說了陸志剛強姦於某的經過,接著說:老弟呀,陸志剛還是個孩子啊,你一定要把他弄出來!王軍二話沒說就答應了,隨即就給時任刑警大隊長的姚×打電話。
姚×嗎?
我是。啊,王局,你好,有事嗎?
陸寶義和陸寶成在我這兒呢,陸寶成的孩子陸志剛昨天不是抓起來了嗎,到底是怎么個情況啊?(姚某把案情簡單說了一下)
陸寶成和我關係不錯,這你知道。你看看,能不能先把他兒子取保候審。
行,我到單位看看。
王副局長想得很周到,告訴陸家兄弟:到姚某家看看。陸家兄弟心領神會,馬上就到了姚某家。陸家兄弟問姚某:姚大隊,您看,能不能把孩子先保出來?姚說:王局已打電話了,我到單位看看再說。陸將事先準備好的一萬元人民幣放到姚某家的沙發上,就往外走。姚某拿著錢欲還給陸,但陸氏兄弟已經走出去了。
王副局長的一句話,姚大隊長的一個批條,陸家公子當天被取保,一個強姦犯在看守所不到一天時間,便安然無恙地出來了。
案子轉到綜合監管科,主管過治安和刑偵的王副局,又找到了主管該案件的綜合監管科副科長姚某某,王副局知道這一步是決定陸家命運的關鍵,沒有打電話,而是把姚某某邀到桂林宮洗浴中心。王副局沒有吞吞吐吐,直截了當地對姚某某說:原來定的強姦錯了,你把強姦罪改成談戀愛中的性行為。
為了報答姚某某的恩情,陸氏兄弟又給這位姚某某送了一萬元人民幣。
陸家兄弟辦事圓滑周密,他們又找到了綜合監管科正科長李某某,給他扔下5000元。李某某知道陸家的來頭和實力,睜一眼閉一眼地審核同意然後簽字。
一個已經定案的強姦案,僅用幾天時間,就變成少男少女的性遊戲了。
審判
2009年3月20日上午,黑龍江省綏化市中級人民法院接到了由公安部、最高檢、最高法聯合掛牌督辦的公安部2007年第二號除惡打黑案件終審核准書。經最高法核准,對犯有組織、領導黑社會性質罪等13項罪名的主犯陸寶義、陸寶成,宣布執行死刑。其他56名涉案罪犯,分別被判處無期徒刑和有期徒刑。
看到陸寶義、陸寶成已判死刑,陸春和禁不住喜極而泣。10年前,他50餘次舉報陸寶義。陸寶義出獄以後,花200萬元買通了綏化市和安達市公檢法系統的工作人員,使他無辜地被判處了無期徒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