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情介紹
鍾楚紅飾演由香港赴美留學的女學生十三妹,她本來想依靠已先到當地的男朋友陳百強,結果讓她失望,反而在餐廳打工的遠房親戚周潤發對她照顧有加。兩個不同身份階層和背景的人在異鄉產生了一段愛情,但最終還是因為現實問題而分手。美麗而驕縱的年輕姑娘李琪(鍾楚紅)隻身從香港赴紐約攻讀大學,並探望先她赴美的男友(陳百強)。前來機場接她的是一位遠房親戚和一個在唐人街做工的船頭尺( 周潤發)。 李琪發現男友移情別戀,心灰意冷,把自己關在房裡。一次因家中煤氣泄漏而中毒,幸虧住樓下的船頭尺悉心照顧,得以很快康復,並逐漸建立信心,開始專心讀書和工作。 滿口髒話、粗俗不堪的船頭尺,被人看作“爛鬼”。但他對李琪日久生情,開始戒菸戒賭。但他卻不善對女性示愛,且自覺不配,只得暗中關懷。 李琪雖然也明白他的心意,因初戀的創傷尚未癒合,而且兩人的生活方式、思想、趣味南轅北轍,故未表態。秋天時李琪接受遠地一份新的工作,船頭尺黯然相送,兩人始終將情感深藏內心。 在多年後,當她舊地重遊時,發現船頭尺實現了夢想,在事業上有了成就,在海邊開了一間具紀念性的餐廳。二人在以前夢想創業的地方重逢。
演員介紹
周潤發,香港演員。原籍廣東寶安,生於香港南丫島。高中畢業後曾從事各種職業。1973年應徵到香港無線電視台當演員。
1975年加入無線舉辦的第三期藝員訓練班,一年後成為無線的基本演員,同時參演了《江湖小子》;《大江南北》等劇集。1976年,因主演電視劇《狂潮》而知名。後相繼主演電視劇《上海灘》;《網中人》等風靡香港,尤其《上海灘》80年代傳入大陸後,他在大陸知名度急遽提升,連他飾演的許文強的裝扮,也成為無數青年仿效的對象。1975年從影,首部電影《投胎人》(1976),其後參演了多部影片,此時成績均不大理想,一度被稱為“票房毒藥”。1981年出演香港新浪潮導演許鞍華執導的《胡越的故事》,電影事業稍有起色。
之後主演《花城》(1983)、《傾城之戀》(1984)等。1984年主演《等待黎明》,獲第二十二屆台灣金馬獎最佳男主角獎、1985第三十屆亞洲影展最佳男主角獲。1986年飾演《英雄本色》中的小馬哥,大獲成功,獲第六屆香港金像獎最佳男主角獎。1987年主演《秋天的童話》,再度問鼎台灣金馬獎影帝。同年因主演《龍虎風雲》,獲第七屆香港金像最佳男主角獎和美國電影協會頒發的亞洲傑出演員獎。
1988年推出唱片《十二分十二吋》,銷量達到白金。隨後又陸續出演了《監獄風雲》(1987)、《長短腳之戀》(1988)、《八星報喜》(1988)等。1989年主演《阿郎的故事》,獲第九屆香港金像獲最佳男主角獎。1989年及之後作品陸續有《喋血雙雄》(1989)、《賭神》(1989)、《監獄風雲II:逃犯》(1991)、《縱橫四海》(1991)、《我愛扭紋柴》(1992)、《俠盜高飛》(1992)、《辣手神探》(1992)、《花旗少林》(1994)、《賭神2》(1994)等。1995年主演韋家輝的《和平飯店》後赴好萊塢發展,先後出演《血仍未冷》(1998)、《再戰邊緣》(1999)、《安娜與國王》(1999)、《防彈武僧》(2003)等。2000年參演李安導演的《臥虎藏龍》,飾李慕白,獲得國際影壇高度讚揚。而後又客串伍仕賢的《獨自等待》(2005),參演許鞍華的電影《姨媽的後現代生活》,以及張藝謀的《滿城盡帶黃金甲》,好萊塢作品則有《加勒比海盜:世界的盡頭》。2008年出演《黃石的孩子》。
鍾楚紅,香港演員。原藉廣東,生於香港。外號紅姑。畢業於坦列亞修女學校。曾在珠寶店任職員。1979年出演杜琪峯執導的影片《碧水寒山奪命金》,並成為邵氏影業公司的簽約演員。
1981年與周潤發搭檔主演許鞍華執導的《胡越的故事》引起影壇注目。其後與多位著名導演合作,如洪金寶、章國明、譚家明、麥嘉、徐克、吳宇森、許冠文、冼杞然、張婉婷、林嶺東、關錦鵬、楊凡等,陸續主演了《人嚇人》、《薄荷咖啡》、《星際鈍胎》、《難兄難弟》(1982)、《奇謀妙計五福星》、《男與女》(1983)、《雪兒》(1984)、《女人心》(1985)、《歡樂叮噹》、《刀馬旦》(1986)、《秋天的童話》(1987)、《月亮·星星·太陽》(1988)、《流金歲月》(1989)、《伴我闖天涯》(1989,獲香港導演協會最佳女主角獎)、《縱橫四海》、《極道追蹤》(1991)等。後激流勇退,結婚淡出影壇多年,一直致力於環保事業。鍾楚紅天生麗質,帶有一種純樸天然氣息,其表演自然流露,毫不矯揉做作,在多部電影中都散發出迷人魅力,一度被公認為性感女神。
導演介紹
張婉婷,香港導演、編劇。1950年生於香港。曾獲香港大學英國文學和心理學學士,後赴英國布里斯特爾大學進修戲劇與文學。1978年至1980年在香港電台電視台任編導,作品有《香焦船》、《獅子山下》、《屋檐下》等。
《秋天的童話》《秋天的童話》
1980年至1983年赴美國紐約大學學習電影。留學期間拍攝了大量16毫米素材,並構思移民問題三部曲的故事。1984年拍成電影處女作《非法移民》,這也是其畢業作品,1985年公映。這部紀實性的非主流電影給商業電影一統天下的香港影壇吹來一股清新風氣,獲1985年第五屆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導演獎和亞太國際影展評審團特別獎。繼後拍攝《秋天的童話》(1987),描繪香港人在美生活境遇,寫情流暢動人,獲第七屆香港金像獎最佳影片獎。1989年執導《八兩金》,講述香港人回大陸探親遭遇,被選為當年十大華語片之一。
至此完成了她的移民三部曲。這三部影片都與其先生羅啟銳合作(編劇、策劃),而由羅執導的《七小福》(1988)、《我愛扭紋柴》(1992)等,則由她策劃及聯合編劇。《七小福》曾獲第二十五屆金馬獎最佳影片、最佳導演及最佳編劇獎。隨後由兩人編劇、張婉婷導演的作品有氣勢恢弘的歷史片《宋家皇朝》(1997)、紀念港大生活的精裝文藝愛情片《玻璃之城》(1998),以及反映北京搖滾青年的《北京樂與路》(2001)等。2005年為紀念中國電影誕生的一百周年,他們再度合作編導電影頻道製作的大型多媒體音樂劇《電影之歌》。張婉婷、羅啟銳夫婦作品不多,但都發揮穩定,是香港重要的文藝片編導。
影片賞析
電影故事發生在秋天,紐約。他是她的遠房親戚,她是他四姨婆的十三侄女。他叫她十三妹,她叫他船頭尺。船頭尺是用來做什麼的呢?是用來周轉的。唐人街的哥兒們給他這個綽號,是因為他喜歡賭博的原因,經常不是他借錢給別人,就是別人借錢給他。有借有還,日子不難。他說是為了平衡心理才賭博。
所以他也是從來都不會說“輸”字,因為不吉利。讀書他叫讀贏,給十三妹做的書桌他叫贏桌。 十三,一個人從香港到美國,本來是想和她的男友VINCENT一起念書的。誰知到了紐約,男友卻有了新歡。而且同時還對她進行了一次愛的教育:伍迪愛倫說過,感情應該象鯊魚,要不停向前游,否則會死的。
女人總是把男人當成救命稻草,而男人總是把女人當成生命中的過客。愛情由此產生,也由此而結束。
VINCENT於十三是在美國的救命稻草,失去了依靠和愛情的十三,在異國的夜晚顯得格外的落寞和傷感。狂歡的夜,十三精神恍惚,煤氣不慎泄漏,虧得船頭救了她。從此,她又多了一個稱呼:茶煲(TROUBLE)。因為在船頭的語錄裡面,女人就是麻煩的代名詞。
生活仍然要繼續下去的。十三開始了留學生活,除了上學,業餘的時間也到長島高尚住宅區去幫人看小孩,日子過得充實而忙碌。偶爾會有一點小小的傷感,也被船頭那讓人哭笑不得的語錄拋到了九霄雲外。影片裡船頭的語錄之一:有了好的開始,就是成功的一半,是華盛頓說的或者是孔子;語錄之二:做人要象賭馬一樣,重要的是贏;語錄之三:做湯,人離得遠一些放鹽,湯會比較淡,離得近放鹽,湯會比較鹹;他叫票販子為YELLOW COW(黃牛);最經典的語錄是寫在鏡子上的:三大規條,戒賭,戒酒,戒菸,五大目標,學海無涯,唯勤是岸,拿完綠卡,再拿金卡,穿鞋要穿襪,英文要語法,想做就去做,船頭愛茶煲。讓人忍俊不禁。
日子一天天過去,有種莫名的情愫在兩人心中暗生。也許,兩人都不能確定,因為他們似乎是兩個世界里的人:船頭成天無所事事,更象是唐人街的小混混,十三是學戲劇的留學生,對未來有著自己的憧憬,而貌似完美的愛情,又都是要講門當戶對的。某年某月的某天,似乎命運向他們開了一個玩笑:兩個原本不可能相愛的男女,在異國他鄉的同一屋檐下,擦出愛的火花。
在海邊,十三說,每隻海鷗都是死去的水手的靈魂,回來找他們曾經跑船去過的地方,也來找他們的老朋友。曾經當過水手的船頭說,他並不想變成一隻對著茫茫大海的海鷗,只想在海邊開一個小餐館。這應該算是船頭的心裡的願望吧。因為船頭的英文名叫:SAMUEL PENG,他們還給那餐館取名叫:SAMPAN。深秋,VINCENT和女友分手了,他又來找十三,經歷了許多事後,十三不會再去喜歡那個今天喜歡紐約,明天喜歡曼哈頓的男人了。看到VINCENT來找十三,船頭忽然明白,也許自己是不適合十三的那種男人。
夜裡,負氣的船頭又去賭了。十三在他的房間看到了他在鏡子上的經典語錄,感慨萬千。而桌上的日曆上卻標註著,明天,是船頭的生日,而明天,十三也即將搬到長島去住。船頭一夜未歸。第二天早晨,十三把爺爺曾經送給她的那隻很珍貴的表,包好送給了船頭。船頭也送了她一件禮物留作紀念。十三在路上打開禮物來看,是她和船頭一起看過的那根價值八百塊美元的錶帶,船頭賣了車,買了它送給十三作紀念。而船頭打開禮物也必然會明白十三的心意。兩個身無彩鳳心有靈犀的男女,就這樣將愛情留在了秋天……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在那片熟悉的海灘上,在一個叫SAMPEN的餐館前,兩人再度相遇……
秋天里的童話,總是隨風而逝。一段隱藏著的愛情,也被時間漸漸埋沒。回憶意味著失去,失去的是永遠無法追回的曾經。關於愛情的結局,也許總是喜歡象《秋天的童話》這樣的:兩個戀人再度相遇,一段傷感的音樂,影片攸然而止,讓人唏噓,感慨。
也許當你沒想到去愛一個人的時候,其實你已經愛上了他;也許當你發現你愛上了一個人的時候,你已經失去了他。秋天,寂寞的戀人們總會聽到一首歌,歌中唱:請勿回望,請勿善忘。
我以為說的是愛情,說的是秋天的童話。
精彩影評
電影《秋天的童話》有一種電影會永遠鐫刻在你的記憶之中,決不會因時間的彌久而褪色,每一次在記憶里或者在銀幕上與之重逢。你會看到一切都鮮亮如新、溫謦如昨。
現在跟別人進行交流時提起十多年前的片子往往會被視為老土、落伍。確實,十多年前,還沒有徐克天馬行空的新武俠電影(正與吳宇森合作拍槍戲)、沒有周星馳恣意妄為的喜劇(經常演配角而已)、沒有王家衛沉醉忘我的異類風光(還很商業地創作)、沒有劉青雲、吳鎮宇的演技革命(都在二線混著)、更沒有今天紛紛追逐好萊塢的熱鬧(當時投資千萬縱橫天下取景的巨片相當少)。但是,就整個香港電影的發展而言,八十年代中、晚期的香港電影占有相當重要的地位,其時,正逢香港電影新浪潮的高潮。當年電影作品的技術革新、思想進步,足以令今天的新人新作回過頭去重新上一課。此時的香港電影縱然風起雲湧、另類橫行,新浪潮精神還是少得可憐,作為一個電影種群已經不再整體上追求藝術。
雖然稱不上香港電影新浪潮運動中的扛鼎之作《投奔怒海》(1982 導演:許鞍華)、《等待黎明》(1984 導演:梁普智)、《英雄本色》(1986 導演:吳宇森)等佳作層出不窮,而且一個比一個具有大師級作品的責任感),但作為新浪潮運動中難得一見的女性導演作品,《秋天的童話》另有一番別致細膩和溫情。較之於其他潮頭力作她打動我們的方式與眾不同。
還是從我最初見到這部影片時說起。1990年,有三部片子是我和我的朋友每播必看的:吳宇森的《英雄本色》、王家衛的《旺角卡門》(1988)、張婉婷的《秋天的童話》(只能在錄像廳看看錄像帶而已)。用我們當時使用頻率最高的形容詞來說,這三部片子可謂銳氣逼人!堪稱香港電影新浪潮的代表作。概括而言,《英雄本色》是商業片的典範,《秋天的童話》是文藝片的佼佼者,而《旺角卡門》恰恰是對前兩者的天才的完美結合!以上每一部片子都可以寫出長篇論文。《秋天的童話》的製作班底可稱的上是強強聯手、精英組合。編劇羅啟銳(張婉婷的老公)一向以出精品著稱,周潤發當時已經上升到巨星的位置,攝影鍾志文亦是圈中好手。據有關資料介紹,張婉婷帶著劇組赴美拍攝期間,由於條件所限,基本上一切從簡。
不料想歪打正著,沒有了過多的人為置景、燈光修飾,影片的質感分外自然清新起來。所以鍾志文的鏡頭內容竟然比美國人自己拍攝的城市風情還深刻,更能夠旁觀者清地反映其本質展示其魅力,海景、夜景、街景都表現出一種歐洲電影中才能見到的底蘊深厚的銳利。《秋天的童話》可以說是香港電影自然光效作品的範例。有了這種於清新灑脫的創作基調,演員也進入了一種輕鬆狀態,自然、本色。周潤發一向以其《英雄本色》中塑造的小馬哥形象所為人稱道(獲香港電影金像獎、台灣電影金馬獎最佳男主角獎,始有雙料影帝之譽),其實筆者以為,周潤發在《秋天的童話》中演出的船頭尺方才是其演藝畫廊中的極品(周藉此榮獲當年亞太影展最佳男主角獎)。
至少有兩部影片和《秋天的童話》相類:《甜蜜蜜》、《不見不散》(都在講男女主人公在海外奮鬥求生存)。周潤發的精彩表演使後來的天王巨星和內地最佳男一號黯然失色:黎明表面深沉、葛優外觀油滑,均乏內涵。周潤發在這部影片中的自如狀,可以和同一時期姜文在《芙蓉鎮》中的表演(秦癲子)相媲美,那可能是許多演員畢生都在企及的境界:在觀看過程中,觀眾會完全忘記演員(不論其有何等輝煌的成就),大家眼裡只有影片中的人物。《秋天的童話》里的男主人公船頭尺在常人眼裡也許是個很爛的男人:賭博、打架、邋遢,但他還在老老實實地工作,很喜歡幫助別人。
他常掛在嘴邊上的話是:“這輩子我什麼也沒有,只剩下一點自尊。”微笑、自嘲、幻想、破壞,一個男人的真性情就在經意與不經意間袒露。《秋天的童話》最動人的場面是結尾段:沉浸在愛情喜悅之中的船頭尺拿著送給愛人的禮物在街頭奔跑,一個滿臉陶醉的三十大幾的男人在街上奔跑,回味起來似乎有點令人瞠目結舌,但是沒有人為此而感到詫異,周潤發毫不害羞地跑著,身後不斷流逝的多彩街景也在傳達著喜悅,那一刻,人物、這畫面、音響都相當完美,於是,整個世界都變得浪漫而幸福了。幾分鐘之後,愛人已經遠走。船頭尺為了追逐她而狂奔起來,整個城市籠罩著憂鬱,連一輛輛悄然滑過的黃色的士都似乎悲情滿懷,沒有人能安慰這個失去愛人的男人,一切都在充滿失落的秋天結束。
看了多遍《秋天的童話》之後,這部影片在閱片無數的我們看來已然成為愛情影片的經典。以當時的實際年齡,對所謂愛情是談不上什麼理解的。只不過是根據看片經驗,比較、論證一番不同影片對愛情的解釋罷了。什麼樣的影片才稱得上好的愛情影片?對那些見面就讓男女主人公接吻的外片,總覺得是域外文明,陌生、遙遠。至於秦漢、林鳳嬌時代的瓊瑤式又哭又鬧的悲喜劇,卻從來看不上眼,那種極媚小女生之俗的苦心經營只能使我們感到好笑和不耐煩。我們的理解是,相對而言,只有那種不張揚的、沉默的、堅忍的愛情才是真正中國式的愛情。張婉婷用兩個字就解決問題:含蓄。我們發現,和任何一部愛情影片比較,想在《秋天的童話》中找到男女主人公手拉手的鏡頭都很難,就更別說接吻、上床了。
較之今天的可以讓男女主人公在幾秒鐘之間擦出火花速生愛情的電影作品,《秋天的童話》纖塵不染,真是純到極點。當愛的表面形式被忽視掉後,感情深處的微妙、細膩變化才會自然地盡情地發揮。於是我們所看到的愛情表演是純粹心靈的對話和交流。自始至終,船頭尺都沒有按照愛情片的慣例說一聲“我愛你”或者“我很喜歡你”。這就是《秋天的童話》之貢獻所在。 一向被我們視為商業王國的香港電影圈竟然能出這樣一部解釋中國式愛情的好作品,確實值得素以正統自居、常常沉不住氣在愛情片中偽造“西洋景”模仿各種時尚的內地影人冷靜思考一番。
媒體評論
電影80年代後期家裡有一本電影雜誌,裡面有一個講電影故事的專欄。其中就有《秋天的童話》。那時候小,不懂什麼愛情,只覺得故事有意思:兩個不沾邊的親戚,男的志向不大,玩世不恭,女的自作多情,驕縱任性。
一同住在紐約的貧民窟里,樓上樓下。女的先是失了戀,後來又碰到諸多生活上的難題。男的挺熱心,老幫女的解決問題。一來一去,兩人就有了感情,可惜陰錯陽差中還是分了手,臨別互贈了無用的禮物。後來男的居然實現了理想,在海邊開起一家自己的小餐館。結局是兩人在餐館門前邂逅。
沒有王子公主,巫婆青蛙,也叫童話?小時侯產生了這樣的疑問。漸漸長大後,親歷了情感的風吹雨打,境遇的冷暖浮沉。也看慣了別人的愛恨親疏,聚散離合。 驀然回首,才發現這故事確實是一個美麗的童話:一個踏遍五洲四洋仍率真不改的男人,一位天真浪漫,對未來充滿希冀卻遭遇失戀的女子,就這樣在異鄉的底層相遇,相知,相愛了。他們成就了平淡而意義非凡的生活,忙時同心協力,共抗艱難。閒時舉酒歡歌,相伴看海。
他們的戀愛沒有相思河畔浪漫的一見鍾情,沒有高樓廣廈燦爛的漫天煙火,沒有星光繾綣衝動的信誓旦旦。只有生活的點點滴滴:有事不用打電話,按門鈴,踩踩地板就行;煤氣露了,船頭抱著十三妹就往樓下沖;單春蛋治沒營養,要吃就吃鴨汁飯,加鴨減飯,大口一點,那么拘束幹嘛,做人要放開懷抱;“贏”架原來是可以自己做的,窗外沒有壯觀的Boston橋,絢爛的落日,可以用筆來畫;老外唱大戲,Shall we dance dong dong dong …, 馬桶蓋居然會買歌劇票;破車除了喇叭沉默,什麼都響,而且通了洞,腳都可以伸出去,卻載著快樂的船頭和Jenny,一路飛馳,直奔長島;賭博是為了平衡心理,戒賭,怎么平衡心理呢?;“船頭,我二十三了”,“那好啊,二八年華,我三十三了”。“女人二十三歲比男人三十三還老”;泥娃娃的下巴像阿B的膝蓋,船頭好象還挺帥;一隻海鷗就是一個水手的靈魂,水手厭倦了漂泊,只想在海邊開一家自己的小餐館,晚上坐在門口,邊喝酒,邊看海。到時就不賭了,因為心理已經平衡;船頭三大規條:戒菸,戒酒,戒賭。五大目標:一,要學海無涯,唯勤是岸。二,拿完綠卡拿金卡。三,穿鞋要穿襪。四,英語要講Grammar。五,想做就去做,船頭(有人)愛“茶煲”;Jenny握住船頭用身上所有家當和破車換來的觀音腳錶帶,感動到流淚。船頭拿著Jenny送自己的生日禮物,向幸福奔跑,累了,開始拆禮物,才發現禮物竟然是沒有錶帶的古董表……。
細碎的生活片段,平實的簡短對白,微小的情感波折,卻令我每每深夜不寐,一遍一遍的重複欣賞。這就是電影藝術的魅力,它將我們生命中曾經的美好,真摯的情感,純真的渴望,一點一滴用聲光電記錄下來,清洗雜塵,蕩滌俗垢,讓希望再燃,使理想重生。
愛情是什麼?是真誠的關懷,兩心的靠近,心靈的共鳴。患難與共,沉浮不改,歷久彌新。芸芸眾生面對現實的生活,有多少心情去卿卿我我,花前月下,所以最打動人心的是攜手走過的坎坷,最讓人渴慕的是一起吃苦的幸福。黃永玉在散文《太陽下的風景》中曾引用過伊比鳩魯的話:“歡樂的貧窮是美事”。現在將它改為“歡樂的平凡是美事”來形容我對《秋天的童話》的感受,最適合不過。往深處看,影片在輕鬆幽默,積極健康的基調上不但為我們呈現出一幕感人的愛情童話,同時也將漂泊重洋,客居異鄉生活的酸甜苦辣刻畫得淋漓盡致。比如Jenny打工時不但受到男老闆的騷擾,還得受女僱主的委屈。
馬桶蓋的小餐館屢屢被流氓勒索等等,都真實的反映了海外旅居生活的艱難。而船頭暴打大熊貓餐廳老闆,組織中國同學會和勒索馬桶蓋的流氓群毆則反映出底層華僑對艱難生活的抗爭。影片除了對男女主人翁鮮明性格進行了細緻入微的刻畫外,其他人物的塑造也很成功,比如說Jenny的前男友,Jenny打工時所照顧的小女孩,小女孩的母親,大熊貓餐廳老闆,船頭的朋友馬桶蓋和沒把傘等。
這些人物來自社會的各個階層,有著不同的價值觀和處世準則,他們勾畫出上世紀80年代紐約華人社會的一幅風俗畫,使整部影片充滿了濃厚的生活氣息。當然賣古董錶帶的外國老頭和清晨在路邊送花給Jenny的美國老夫婦也給人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其實浪漫,溫暖,感動這些人類共同的情感體驗不是憑空產生的,他們需要特定的環境。而真實的生活是這些特定環境的大環境,作家,導演則是從真實的生活這個大環境中捕捉典型環境的工作者。優秀的作家,導演一定不能脫離生活。
細心的觀眾,會發現影片的導演張婉婷和編劇羅啟銳在電影裡照搬了美國短篇小說大師歐·亨利著名短篇小說《麥琪的禮物》中男女主人公互送禮物的情節。這種移花接木的手法需要用得恰到好處,符合情理。事實證明移接得很成功,這一情節將全片推向了高潮。其實我們更可以說如果沒有當年歐老先生對生活的真誠感悟,對故事的巧妙構思,我們今天就看不到這樣溫馨的愛情喜劇了。這就是經典文學的力量,她以豐富的生活內涵和著高雅的藝術品格,經受了風雨的洗禮,歲月的裁汰。至今仍顯示出強勁的人文感召力和巨大的審美魅力。
電影中塑造的船頭與Jenny 兩個鮮活的藝術形象,使當時三十出頭的周潤發與青春靚麗的鍾楚紅成為了一代影迷的溫馨回憶,直可以和《羅馬假日》中格里高里·派克與奧黛麗·赫本媲美。而朝著幸福狂奔的船頭,則成為一種追求的象徵,永遠激勵著善良的人們勇敢地向真愛靠近。
經典台詞
船頭:七大洲,五大洋到處都有我的腳印,我哪裡也不想去。
enny:那你想乾什麼?
船頭: 我最希望有一天在這裡開家小餐館。門口對著大西洋。
每天晚上收工,搬張椅子,坐在門口,吹吹海風。
Jenny: 賭賭十三張。
船頭:不賭了。做了老闆就不用再平衡心理。
Jenny: 朋友叫你也不賭啊?
船頭: 不賭。我想那時侯朋友大概已經走光了,也許……,連你也走了。
Jenny: 也許我還在這裡呢?
船頭: 在這裡,就一起看海啦。
船頭:我這輩子什麼都沒有,至少還有一點尊嚴!
Jenny:有一種男人,你很喜歡跟他在一起,但是要你嫁給他,你又不會。
幕後製作
電影《秋天的童話》是一部發生在異鄉的愛情故事。男女主人公分別由周潤發、鍾楚紅飾演。影片描寫了一對社會地位、教育背景等都相差甚大的青年男女之間的一段真摯卻又不可能結合的戀情。在女青年李琪眼中,般頭尺友善、熱忱,雖然他地位低,性情粗魯,但是李琪還是幾乎愛上了他。
船頭尺代表了下層勞動者友愛、善良的美德,影片刻畫了他特有的感情世界,他沒有得到過愛情,連表達的方式也不懂,李琪情感細膩,沒有地位等級的觀念,但他們終因各種原因而從各自的生活中淡出。影片是根據導演張婉婷在美國讀書的生活經驗來創作的,所以影片打上了深深的女性烙印。該片獲第7屆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電影、最佳劇本、最佳攝影三項獎。
電影后記
一口氣看了發哥的三部舊電影,《和平飯店》、《阿郎的故事》和《秋天的童話》,分別是韋家輝、杜琪峯和張婉婷導演的作品,隨著導演風格的迥異,影片也呈現著不同的味道,可相同的是,發哥的演繹,無論是外放或是內斂,收放自如,爆發力十足,始終的那么有魅力。
我沒完整的看過《上海灘》,始終不是很能體會父輩們為什麼會對許文強那么著迷,儼然那整個時代的偶像,雖然看過《英雄本色》、《喋血雙雄》、《縱橫四海》等一些發哥的扛鼎之作,但多為動作片。講述的主要為兄弟之情與義,即使是《監獄風雲》也主要著眼在親情,對於男女之情,著墨並不太多。而這三部電影卻對愛情有著不同方面的深刻刻畫,發哥的表現依然遊刃有餘,骨子裡透著那么的可愛,不愧一代影帝風範。尤其是後兩者,因為扮演的是平凡的小人物,則更見演員的功力。發哥亦憑《阿郎的故事》金像獎二度封帝與以《秋天的童話》在金馬獎登頂,贏足肯定。《秋天的童話》,這次是第一次完整地看完,以前只是看過不同的片段,觀影過後,以近日諸多思量,不禁頗多感念,關乎愛情。
現代人聽說了太多的愛情重傷,看過了太多的不圓滿,慢慢學會了在一樁感情面前瞻前顧後猶豫不決,未曾付出先考慮退路,可,這樣一個越來越缺乏安全感的萬丈紅塵中,還有那種全然不求回報的愛情嗎?我們太害怕自己受傷了,怕到寧肯用性來填補感情的缺失,怕到不能容忍一點不圓滿,一有風吹草動就抽身而退,所以愛情,離我們越來越遠,越來越變得像一個傳說,最後,怯生生地與夢想遙遙相對。“終於相信了,原來他們所說的門當戶對。”有些事情一定要親身經歷,就好象疼痛或者失態。
在這樣的物事面前,那些見解的理論太孱弱,不具備該名詞所蘊涵的力量。也比如愛情,幾千年來,這樣的字眼出現在執乾舞槭的歌謠里,出現在竹葉瓢香的書簡中,也出現在峨冠博帶者,浩如煙海的詩詞歌賦中間,就頻率和參考價值而言,愛情,是這個世界上為數不多的幾大俗物之一。是的,一個事實就是,每一位箇中之人都曾經相信,自己的愛情是獨一無二的,是惟一山無棱江水竭,冬雷震夏雨雪的那種,可在別人眼中,這樣的愛情和那樣的愛情,有什麼本質之分嗎?
所謂門當戶對,還關乎審美情趣、對事物的看法以及思維模式。愛情是一個時間名詞,當一段愛情最後慢慢變為婚姻的時候,愛情必須要被人情、社會和各種生活細節所介入,這時候,沒有什麼比活著更現實了。在愛情和生活的這場殺伐中,斬落愛情於馬下的,也許就是時間,是對方的一個小毛病,是二者無法兼容的口味問題……生活,哪有那么多的非此即彼大是大非啊!Titanic沉沒與否,Jack和Rose都不會白頭偕老,他們的愛情只存在那特定的一段時間,特定的一個地點。所以,很多年後,張婉婷說,即便船頭尺和李琪在一起,也不會有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