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簡介
楊沫(1914.9月25日~1995.12月11日),女,原名楊成業,筆名楊君默、楊默,
原籍湖南湘陰(今湖南省汨羅市古侖鄉 )。
職務
生於北京,當代著名作家。1936年加入中國共產黨。她的力作《青春之歌》自1958年問世以來,多次再版,暢銷不衰,累計發行500萬冊,已有10多種文字的譯本,並被拍攝成同名影片,曾影響幾代青年。以後她相繼出版了長篇小說《芳菲之歌》、《英華之歌》等。由她本人整理出版的近300萬字的7卷本《楊沫文集》收錄了她大部分作品。
楊沫曾是第三、五、六、七屆全國人大代表,第五屆全國人大常委會委員;第四屆中國作協主席團成員;從1989年起至逝世前任北京市文聯主席。
1995年12月11日因病在北京逝世。
人物生平
1914年8月生於北京。曾就讀於溫泉女中,因家庭破產而失學,當國小教員、家庭教師和書店店員。
1934年開始文學創作,發表作品,多是些反映抗日戰爭的散文和短篇小說。
1936年加入中國共產黨。
抗戰爆發後到冀中參加中國共產黨領導的游擊戰爭,做婦女、宣傳工作。
1943年起任《黎明報》、《晉察冀日報》等報紙的編輯、副刊主編。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後,曾任北京電影製片廠編劇、北京市作協副主席、中國作協理事、全國人大常委等職。
個人作品
1958年出版的代表作長篇小說《青春之歌》,是一部描寫中國共產黨領導的愛國學生運動的優秀長篇,成功地塑造了知識青年林道靜這一藝術典型。小說在讀者中特別是青年學生中影響深廣,曾由作者改編為電影劇本,拍成同名電影上映。
楊沫的作品還有中篇小說《葦塘紀事》,短篇小說選《紅紅的山丹花》,《楊沫散文選》,長篇小說《東方欲曉》、《芳菲之歌》、《英華之歌》,長篇報告文學《不是日記的日記》、散文集《自白——我的日記》,以及《楊沫文集》等。
成長環境
作家楊沫,曾任全國人大代表、中國文聯委員、全國作協理事、北京市文聯主席、《北京文學》主編等職務。她在青年時代曾在北大旁聽,《青春之歌》的創作就有她在北大旁聽生活的影子。她的三妹楊成芳,就是後來成為著名電影演員的白楊。她因父母不和,缺少家庭關懷。書香之家,沒有給過楊沫溫暖的感情,卻使她在孤寂的童年能躲到書籍、牌匾、對聯以至崑曲中尋找歡樂。十四歲時,楊沫讀完高小一年級,還差一年才能畢業,但為躲避腐朽的家庭,她私自跑到西郊,考進西山溫泉女子中學,過起住校生活。在校園裡,她除了應付必要的功課以外,全身心傾注在讀書之中,廣泛涉獵古今中外文學名著。“五四”以後,中國反封建、爭自由民主的小說、歐洲和日本十八、十九世紀的宣揚個性解放的文學作品深深吸引了楊沫。郭沫若的小說《落葉》是楊沫讀的第一本新小說。最初楊沫讀的是郭沫若、郁達夫、張資平、朱自清、冰心、廬隱的作品。接著是魯迅、茅盾、丁玲、蔣光慈、蕭軍、蕭紅及日本的廚川白村、小林多喜二、芥川龍之介等人的作品。楊沫愛上了文學。1931年春,楊沫父親破產,逃亡不知去向,家庭瓦解了。母親把十六歲的楊沫叫回家,強迫她嫁給一個國民黨軍官。楊沫對包辦婚姻,她毅然反抗,又跑回西山的學校。至此楊沫母親斷絕了對楊沫的一切供給。 在河北香河教書時,楊沫結識了北京大學一位國文系的學生玄。1932年她與玄相愛同居,住在北京沙灘一帶一個小公寓裡,靠玄家裡寄來的少許錢維持生活。楊沫不甘於瑣碎的小家庭生活,由此精神經常陷入空虛和苦悶之中。1933年,一個偶然的機遇,成了楊沫苦悶生活的轉折。春節除夕夜晚,楊沫來到小妹白楊的公寓。那裡聚集著十幾位東北流亡青年。這些人都是大學生,共產黨外圍組織 “劇聯”成員,也有共產黨員。楊沫與這么多的愛國青年相聚一堂,她的心第一次受到震動。“聽到他們對於國內國際大事的精闢分析,使我這個正在尋求真理,徘徊歧途的青年猛醒過來——啊,人生並不都是黑暗的,生活並不都是死水一潭!原來,中國共產黨人為了拯救危亡的祖國,為了一個美好的社會的誕生正在浴血奮戰!”(《青春是美好的》)那除夕之夜是楊沫生活道路上新的里程碑。這裡程碑式的一幕,在《青春之歌》第一部第十一章中藝術地再現了出來。 楊沫認識了宋之的等共產黨員和革命青年。他們宣傳抗日,痛斥國民黨的不抵抗主義,向她介紹馬列主義書籍。楊沫讀的第一本理論書是《怎樣研究新興社會科學》,還讀了高爾基的《母親》等小說。在小家庭里,共產主義的崇拜者和胡適的崇拜者鬧起了矛盾。楊沫為了擺脫束縛,四處奔波尋找工作。從1931年到1936年,她當過三次國小教員,當過家庭教師和書店店員。那幾年,楊沫多是住在小公寓裡,為的是便於到北京大學旁聽,堅持學習。此時的楊沫,被共產主義學說吸引去了,她甚至到獄中去看望被捕的共產黨員,為他們做些事情。
楊沫的處女作《熱南山地居民生活素描》在1934年3月15日東北救亡總會辦的《黑白》半月刊上刊登出來,這是楊沫思想和感情升華的文字記錄,是她創作生涯里第一個堅實的腳印。散文有條理而簡要地記敘了熱河南部山地人民政治、經濟、文化生活,揭露出地主欺壓農民的事實,對處於水深火熱的勞動人民寄予同情。楊沫幼時跟父母去鄉下收過租,那一樁樁農民交租賣地的慘劇撼動過她的心靈,因而當她有了階級覺悟以後,她發表的第一篇文章便成了從心中迸發出的第一束明亮的火花。這篇短文雖然顯得粗糙、簡單,但感情真摯,顯示了楊沫作品愛憎分明的特點。
這一時期楊沫的創作熱情很高。楊沫說:“我不知深淺,但勇氣很足,得空就寫,寫散文、紀事、報導和短篇小說。”楊沫用“小慧”的筆名,常向上海《中流》和《大晚報》副刊等報刊雜誌投稿,楊沫發表於1937年的四個短篇小說都是這一時期的創作。《怒濤》寫的是女知識青年美真割捨小家庭的愛,為大眾的幸福,犧牲個人感情投身火熱鬥爭的故事。小說還集中描寫了青年學生和知識分子到農村宣傳抗日的場景。美真是一個熱情、誠摯的女大學生。在她十九歲上大學的那年,與青年昭相愛同居。慢慢地她對於安逸的生活,丈夫和兒子的愛不能滿足了,她想著千萬個饑寒交迫的人,再也不能安靜地生活下去。但昭與她相反,他認為女人不應該離開家、丈夫和孩子去為什麼遠不可及的理想犧牲自己的幸福。衝突的結果,他們只有分手。美真投入了火熱的鬥爭。主人公美真有作者自己生活遭遇的影子,也是《青春之歌》的主角林道靜的雛型。這篇小說,是《青春之歌》最早的胚胎。
在北大周圍的生活和學習成為楊沫早期創作的源泉和動力,經過楊沫自身的努力,最終成為中國文壇上的一顆耀眼的巨星。
張中行
張中行是香河縣東河屯鎮人,當時叫張玄,1909年生。三四歲時就由家庭包辦,與一農村女子訂了婚,1926年17歲時正式結婚。張中行妻子是個文盲,小腳,相貌平平,性格溫順。張中行在外面上學,只寒暑假回家相聚一下。張中行妻子是傳統的中國女性,任勞任怨,洗衣做飯,下地幹活,孝敬公婆,恪守婦道。即使後來張中行在北京與楊沫公開同居,其妻也沒一句怨言。張中行此時也看了不少進步書籍,當朋友請他幫楊沫時,他對抗婚的女中學生充滿好奇和同情,答應見面談談。楊沫從北戴河返回北京,與張中行見了面。在張中行的眼裡:“她17歲,中等身材,不胖而偏於豐滿,眼睛明亮有神。言談舉止都清爽,有理想,不世俗,像是也富於感情。”(張中行《流年碎影》224頁)當時張中行在北京大學國文系讀書,兩人談得非常投機,彼此印象都相當好。 到吃飯時分,張中行就請楊沫和介紹人在東安市場的東來順吃了午飯。之後,張中行立刻給自己的哥哥去信,詢問學校是否缺人,如缺,自己認識一個,很是不錯,遂把楊沫介紹給哥哥。於是,在1931年9月初,楊沫就準備動身去香河教書。去香河之前,張中行又跟她見了兩面。在楊沫上車離別之際,兩人已經戀戀不捨。此後,兩人開始了頻繁的通信聯繫,感情迅速升溫。楊沫去香河教書大概兩 個月左右,她母親病了。打聽到楊沫下落後,托人力勸她回北京,並答應以後還供她去讀書。楊沫急忙返回家中。楊沫母親丁鳳儀此時已經病重不起,危在旦夕。因感情破裂,她父親和哥哥都沒有回來。家中只有楊沫和兩個年幼的妹妹,守著她們貧困垂危的母親。但楊沫此時正與張中行熱戀。她沒怎么照顧垂危的媽媽,卻成天去找張中行,兩人在公寓裡廝守,形影難分。望著母親的病一天比一天重,楊沫卻沒覺得難受,張中行給了她呵護和尊重,讓她嘗到了幸福。楊沫很快就懷了孕。當她把訊息告訴張中行時,張中行卻愁眉不展,讓楊沫十分困惑和吃驚。隨之,對張中行極為不滿。後來,據張中行對徐然姐姐說:“你媽只看表面,不是我負心冷淡,當時生活艱難,加上她懷孕,就更困難,心情沉重,你媽就以為我冷淡她……”楊沫非常敏感,認為自己懷孕後,張中行明顯地與自己疏遠了。她很好強,一賭氣,也不再去找他。年底,母親丁鳳儀病死,因父親楊震華另有外遇,丁鳳儀死後,後事他根本不管。家中沒錢辦,丁鳳儀的棺材就一直放在她的臥室里。次年年初,為給丁鳳儀出殯,楊沫舅舅帶楊沫到熱河省灤平縣去變賣楊震華的土地。得了一些錢後,才給放了兩個多月的母親出了殯,姐妹三人還分了一些剩餘。
1932年夏,楊沫的肚子在一天天變大。她不好意思住在家中,就悄悄在張中行的住處附近,租了間房子。張中行還常常來看她。可兩個人感情上已有隔膜,相對無言。最後,楊沫決定去小湯山白楊的奶媽家把孩子生下。臨走時,張也沒有說送她一程。楊沫後來在文章里寫道:“眼看著我挺著大肚子,一個人上了路,他竟連送送我的意思都沒有,好狠心的人呀!”兒子生下12天后,楊沫就坐著一輛毛驢車從鄉村回到了北京城。兒子留給一個奶媽照看。沒叫張中行花一分錢,費一分力,楊沫自己把孩子的事處理完畢。很快的,張中行又恢復了對楊沫熾熱的愛。楊沫雖然埋怨他,卻還是深深愛著他,原諒了他。自此,也就是1932年下半年,兩人在沙灘的小公寓裡開始同居。楊沫給丈夫做飯、洗衣、縫縫補補,過著失學失業,半飢半飽的生活。
據張中行說:楊沫“讀了不少新文學作品,並想寫作。又為了表示心清志大,把有世俗氣的學名‘成業’扔掉,先改為‘君茉’,嫌有脂粉氣,又改為‘君默’,以期寧靜而致遠。”(張中行《流年碎影》225頁)那時,張中行還是個學生,楊沫沒有工作,全靠張一個人的生活費。他們的日子自然清苦。一天上午,楊沫妹妹白楊來到楊沫和張中行的住處。屋裡酷冷,窗台上的水杯里結著冰碴。已經十點多鐘了,卻還沒有升火。屋裡沒煙筒,只有一個做飯用的小煤球爐,奄奄一息。人在屋裡不敢脫衣服,還凍得哆哆嗦嗦。大姐的生活如此清寒,叫白楊著實吃了一驚。但張中行有學問,精通古書。他隔長不短給楊沫寫詩,讓她感受到了一種高雅的情趣,彌補了房子寒冷和吃不上肉的缺憾。以下一首就是他從《樂府詩集》或什麼地方找來,送給楊沫的詩:
陽春二三月,楊柳齊作花,春風一夜入閨閣,楊花飄蕩落南家。含情出戶腳無力,拾得楊花淚沾臆。秋去春還雙燕子,願銜楊花入窩裡。 娓娓表達了對愛妻的繾綣依戀。在一段時間內,這種愛讓童年不幸的楊沫感到了莫大的滿足。
五十年代,楊沫出版了長篇小說《青春之歌》,許多人認為其中醜化的余永澤就是張中行,張中行總是講自己“沒有在意”保持沉默。“文革”期間,有人找到張中行希望他揭露楊沫的“罪行”,可張中行卻在揭發材料上寫上了“她直爽,熱情,有濟世救民的理想,並且有求其實現的魄力。”楊沫看到後大為驚訝,甚至還寫了封感謝信給張中行。後來有人著文談她當年感情,楊沫以為是張中行指使,兩人關係再度惡化。楊沫去世後,她的子女曾經請張中行來參加遺體告別儀式,卻遭到張中行意外拒絕,“是她不再是,或早已不再是昔日的她。”在張中行的心中僅存的美好片段也終究破滅了。
作家母親
楊沫作為一個作家,是優秀的,但作為一個母親,卻有嚴重的欠缺。她生前多次承認自己不是一個好母親。楊沫曾說她不喜歡小貓小狗。老鬼感到她也不喜歡小孩兒。她的神經官能症使她怕吵鬧,曾明確表示不歡迎別人帶小孩來家裡,說小孩一哭鬧,她的心臟受不了。周末孩子們一回家,她就抱怨太亂太吵。如同楊沫的母親整天醉心於打牌看戲,楊沫整天醉心於她的寫作,都同樣的不管孩子,兒女情很淡。孩子生下後,楊沫嫌帶孩子麻煩,影響工作,5個孩子有4個是找別人帶的。 據楊沫自己說,她18歲時在小湯山一個農民家生了第一個孩子。產後12天,因農村鬧霍亂,不敢多呆,就把嬰兒留下,自己返回北京。結果這個小兒子長到1歲半時,生病夭折。她第二個孩子徐然,只奶了8個月,也送回了河北農村老家。第三個孩子青柯1938年冬生於河北深澤農村,剛過滿月楊沫就出去追趕賀龍的部隊,將孩子留在農村。以後不聞不問,直到8歲眼睛被人扎傷,才把他接到身邊。楊沫在1947年4月6日日記中也承認自己過去對青柯太冷漠了。到生第四個孩子小胖時,楊沫還想送給奶媽養。因為當時地委領導提倡女同志自己餵養孩子,她才被迫改變了主意,沒有送出去。到要生老鬼時,她決定打胎,卻因手續問題沒有打成,只好在阜平生下來。又很快地把剛生下的老鬼送回老家,找人餵奶。其實當時環境改善,很多同志都把孩子留在身邊或附近。
楊沫說她尊崇盧梭。——盧梭就把自己的親生孩子統統送給育嬰堂,一個不要。從年輕時起,她就不是整天圍著孩子,想著孩子的人。參加革命以後,她更認為:工作第一,革命第一,孩子是私事,是累贅。這從楊沫的日記中能看出來。“1945年11月25日:過去我總認為奶孩子不是革命工作,為了工作,就應當把孩子給別人奶,自己騰出功夫來工作。後來看了聶榮臻同志的報告,說女同志是來杭雞等,才轉變一些。但還是輕奶孩子,重工作。有了孩子,自己就矛盾。是奶呢,還是不奶呢?原來還有些奶的意思,後來敵人投降了,自己想到解放區將多少倍的擴大,根據形勢,幹部用的更多,加上孩子很淘氣,自己嫌麻煩,就決定了不奶。曾各處找奶母,但沒找到。這時聽說馬同志不回十分區了,為了不願把孩子丟得太遠,這才自己奶著。開始想等到新工作崗位再找奶母,但以後十分區婦女部長給我寫信,叫我千萬自己奶孩子,她說她這次到冀中去開會才把思想整通。又加上十地委領導同志也叫我自己奶。楊英同志說自己養活一個孩子,至少可為革命服務20年,這是很偉大的工作呀。於是我才決定了自己奶。但是一陣陣,我還是有許多不良的思想使自己苦惱。尤其當孩子淘氣或墮(纏)得自己不能動身時,就煩惱,生氣,覺得冤枉……
……有時因為孩子的累贅,不能像許多同志似的活動,工作,內心也感到痛苦,感到自己前途將被葬送似的不安。一直到今天,也還是不斷地自我鬥爭,不能完全安心的奶孩子。”
楊沫的童年很苦。她的父母感情破裂,各自尋歡作樂,不管孩子。她自己從生下後,就缺少母愛與父愛,老挨打。在這個冷酷環境裡,潛意識中她也深受她父母的影響,不大管孩子,對孩子的事漠不關心。楊沫說她小時候,她的母親從沒有抱過她,親過她。她也繼承了這個特點。老鬼4歲從農村來到北京與父母生活在一起,記憶中就沒有被母親抱過,親過。也從沒有嘗過坐在母親膝蓋上的滋味,老鬼的哥哥也如此。別人都有向父母撒嬌的經歷,老鬼和他的哥哥卻一輩子不知道撒嬌是何滋味。
母親楊沫
楊沫曾經表示希望寫一部盧梭《懺悔錄》式的回憶錄,但她本人並沒有做到,老鬼的《母親楊沫》完成了這個心愿。10年了老鬼開始整理母親留下的相片、文字資料和書信。他把這些都進行了歸納整理。楊沫生前曾經表示,希望把一些評論她的文章結集出版,老鬼覺得這些文章都是老生常談,全是溢美之詞,於是就萌發出把母親的一生寫出來的念頭。 他把母親在“文革”中的檢查、交代材料翻了出來,全部輸入電腦,其中有別人批判她的大字報,還有她批判別人的大字報。一直到2004年初,母親去世快10周年了,老鬼覺得該對母親有所表示。他說:“我不好交際,沒有單位,閉門隱居,很少有什麼社交活動。每天基本上就是一個人,從早到晚,呆在這個房子裡。這是我母親住過的房子,處處有母親的遺物。所以好像只有母親在陪著我。這些年來我想的最多的是母親,我最懷念的還是母親。我想10年了,應該為母親寫本書,否則我覺得對不起她。”
為了寫《母親楊沫》,老鬼跑了很多地方,採訪了很多人。抗戰的時候,楊沫在十分區工作。那裡位於保定、天津、北京交界處,鬥爭非常殘酷,有很多老鄉掩護過她,楊沫自己也寫過一些懷念文章。老鬼就去找這些老鄉,想請他們講楊沫在抗戰時的一些故事。但是當年的那些人都已經不在了,老鬼只找到了他們的後代。
老鬼說,寫自己的母親不可能做到100%的客觀,但他盡力做到客觀,決不犯“子不言父過”這類帶有封建意識的毛病。“我童年的時候,也有母愛,就是比較少。現在我回憶過去的時候,心裡感到酸甜苦辣,十分複雜。但她晚年對我很好,她的母性又復甦了,所以我很矛盾,寫不寫她過去的那些事呢?後來我想,人都是有好幾個階段的,要寫出一個真實的楊沫就不能迴避任何一個階段。這么寫,很可能會招來一些批評和議論。但我想,人應當說真話,對任何人,包括自己的母親,也應該說真話。尤其寫傳記,更不能胡說八道,只說好不說壞。”
兄弟姐妹不同意老鬼這樣寫當年,為了撰寫《血色黃昏》,老鬼甚至招致父母與之“斷絕來往”。母親楊沫認為他這本書“暴露”了慘烈的陰暗面之外,還指責他在書中寫她寫得不夠正面。而老鬼卻覺得“我已經把她美化了”。假若楊沫在世,看到《母親楊沫》會是什麼心情?老鬼說:“如果上世紀80年代末以前,她肯定反對我這么寫她。但是晚年的她,卻可能會同意我寫。因為她晚年大徹大悟,非常坦白。自己的私心、自己的虛偽、自己的怯懦,她都承認,變得像孩子一樣純真。”
《母親楊沫》出版,楊沫的其他子女並不完全贊同。老鬼把書稿給他們看過,稿子被改得密密麻麻。老鬼沒有完全接受兄弟姐妹的意見,只是把某些措辭緩和了一下。老鬼說:“我不在乎挨罵。我覺得我媽媽很複雜,我也搞不明白她反傳統的那一面、不太看重血緣關係的那一面從何而來。我姑姑非常疼愛孩子,母親卻說‘家庭婦女’才那么乾。她認為那是動物本能,沒有水平,沒有覺悟。”
紅色經典《青春之歌》家喻戶曉,成就了楊沫現代紅色經典作家的地位。林道靜、盧嘉川這些《青春之歌》中的人物曾經感染和影響了幾代人。作家老鬼的新版本《我的母親楊沫》一書,在修改老版本全部錯漏的同時,又新增內容近三分之一。該書以兒子特有的視角,講述母親的真實一生。 母親楊沫的真實經歷與感情
《青春之歌》寫作的背景、小說中主人公的原型,這些小說里看不見、而又讓讀者牽腸掛肚的情節與故事,在《我的母親楊沫》中被一一展現。老鬼寫道:“小說中的盧嘉川,就是母親懷著對一個前線戰友的深情,對一個永遠不能在一起的人的愛,用最真摯的感情塑造出來的。儘管盧嘉川是虛構的,好多人都覺得這個人物寫得好,母親把他寫得栩栩如生。其中的隱情就是這段與路揚的友誼與戀情。”再現作家生活中的真實經歷與感情,無疑會加深讀者對小說、對作家本人的理解與喜愛。正如老鬼所言:“我的寫作原則是可以犧牲一切卻不能犧牲真實。人物傳記尤其不能摻假,不能拔高,不能隱惡揚善。”他認為,“一個,比虛假的楊沫能更久遠地活在人們心中。”
母親楊沫非完美的一生
老鬼所呈現出來的楊沫,是一個立體而豐滿的形象,既可以讓讀者感受到她的性格,更能清晰地看到她從生命的起點到終點所跋涉的每一個足印。身在局中的老鬼不誇大母親光輝的一面,也不迴避她的瑕疵,寫出了母親真實而非完美的一生。尤其是“文革”時期,這裡有別人對她的批判、揭發,也有她對胞妹、著名演員白楊等人的“揭露”。這是那個混沌不堪的時代鬧劇中的尋常一幕。老鬼通過本書勇敢地寫出了楊沫的真實一生,不僅凸顯楊沫獻身抗日救亡、寫作共和國經典長篇《青春之歌》的輝煌經歷,而且把她人生旅程中非陽光的一面如實地袒露出來,寫出成功背後的艱辛、曲折,讓人看到她的苦惱、隱情和孤獨。
第三隻眼看待母子親情
自古以來,中國的傳統文化是“為尊者諱,為長者諱,為親者諱”。老鬼在書中的真實記載,讓看過《我的母親楊沫》的許多評論家和作家感慨萬千。評論家王乾說:“《我的母親楊沫》了不起的地方就是一刀切開了中國倫理和傳統文化遮蔽起來的問題,這就是如何看待長輩。老鬼寫母親不是以兒子和一般作家的視角,是以獨特的視角,看到了人性的複雜性,用第三隻眼看待母子親情。非常有衝擊力。揭開了父輩的傷痕,刺痛了父輩。”評論家白燁說:“《我的母親楊沫》寫出了一個更真實的母親,把自己也擺進去,沒有逃避。冷竣如一。為非虛構性作品樹立了一個新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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