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情梗概
《野草》講述了一個女人在超市被人搶劫後,命運發生了不可逆轉的變化。該片的演員陣容堪稱法國本土影壇的全演技派明星大匯串,男主角安德烈-杜索里埃曾獲一尊愷撒影帝兩座最佳男配,女主角薩賓-阿澤瑪是兩屆愷撒影后,艾曼紐-德芙曾與文森特-卡索主演過賣座電影《唇語驚魂》,此片也讓德芙摘取了當年愷撒獎的最佳女主角。而去年法國最賣座的電影《歡迎來到北方》的導演、主演、編劇丹尼·伯恩也在片中出演了一個重要角色。
基本資料
導演:阿倫·雷乃AlainResnais演員:安德烈·杜索里埃AndréDussollier
薩賓·阿澤瑪SabineAzéma
艾曼紐·德芙EmmanuelleDevos
馬修·阿馬立克MathieuAmalric
米歇爾·維耶摩MichelVuillermoz
安妮·康斯金尼AnneConsigny
丹尼·伯恩DanyBoon
導演介紹
出生於1922年的阿倫·雷乃是法國新浪潮電影的代表人物之一,也是本屆坎城電影節最年長的導演,他曾經六次入圍坎城電影節主競賽單元,但僅憑1980年的《我的美國舅舅》獲得了當年坎城電影節的國際影評人費比西獎和評審會特別獎,而《廣島之戀》和《去年在馬里昂巴德》是他最為人所知的作品。
阿倫·雷乃是法國電影新浪潮“左岸派”的代表人物,他在電影史上的位置絲毫不亞於戈達爾。阿倫·雷乃1922年生於法國的布丹,幼年時代從流行的小說、電影,到普魯斯特(Proust)、赫胥黎(Huxley)和曼絲菲爾德(Mansfield)的文學以至漫畫都是他涉獵的範圍,為了看沒有法譯本的連環畫甚至跑去義大利。阿倫·雷乃甚至說漫畫是第一個讓他認識到電影技巧的媒介。
1939年,阿倫·雷乃在巴黎的生活目標由做一個教師轉到舞台表演。1943年,他考入法國高等電影學院,但唯讀了18個月就退學了,理由是他認為在昂利·朗瓦的法國電影資料館看經典電影,比在學校里上課收益更大。之後,阿倫·雷乃搬到了賽納河左岸,正式開始他的電影事業。在這個時期,他對蒙太奇和場面調度之間的關係作了一系列的重要實驗。其中1948年的作品《梵谷》35mm的重拍版本,贏得了威尼斯影展兩個獎項以及1949年的奧斯卡短片金像獎。
阿倫·雷乃在1950年的短片《格爾尼卡》中用自己獨特的蒙太奇手法把畢卡索的名畫和他較帶希望的作品及超現實主義詩人PaulEluarcl的解說拼合在一起,強烈地表達了他對戰爭的不滿。1955年,他的另一部經典短片《夜與霧》面世,不同於傳統的紀錄片,阿倫·雷乃不追求細節的重組,而以強調觀眾主動想像和回憶的獨特手法又一次撼動人心,而對於《夜與霧》來說更重要的一點是:記憶與遺忘作為阿倫·雷乃電影中不變的母題,正是在這部影片中開始出現的。
也正是因為此,令人迷茫於把阿倫·雷乃定義為“現代主義大師”還是“後現代主義大師”的問題終於得到了解決。美國電影理論家傑姆遜在《後現代主義與文化理論》中曾指出:“過去不僅僅過去了,而且在現實中仍然存在”。
在阿倫·雷乃的電影中,我們看到的是《廣島之戀》中作為歷史的一戰、二戰及核子彈爆炸與作為個人記憶的女主人公同兩個男子之間的戀情;作為戰爭記憶的《夜與霧》中納粹時代的猶太集中營;《穆里愛》中法國在殖民地阿爾及利亞的暴利;政治立場非常強的《遠離越南》與以英國為背景而觸及了智利獨裁政府的暗殺活動的《天意》;以及《活在戰爭的夢魘》這部60年代重要的政治電影之一,劇中一句"戰爭雖然完結,打鬥依然繼續"成了傳誦一時的名句;更有找尋個人記憶的《去年在馬里昂巴德》,在部影片中,阿倫·雷乃打散了人名(甚至沒名字)、時間、與地點的確定性,走進懷疑主義的思考,使《去》對很多人來說是一個猜謎遊戲,但更重要的是,正如阿倫·雷乃自己所說的“形式就是風格”,他一生在電影形式上的追求使他成為一個“不斷令人有所期待的大師”。
獲獎情況
坎城電影節2009
評審會特別獎阿倫·雷乃
SpecialAward阿倫·雷乃
法國凱撒獎(César)2010
BestCinematography(Meilleurephotographie)(提名)EricGautier
BestEditing(Meilleurmontage)(提名)HervédeLuze
BestFilm(Meilleurfilm)(提名)Jean-LouisLivi
BestWriting-Adaptation(Meilleureadaptation)(提名)AlexReval
坎城電影節(金棕櫚)2009
最佳影片(提名)阿倫·雷乃
凱撒獎2010
BestWriting-Adaptation(Meilleureadaptation)(提名)洛朗·埃爾比埃
BestFilm(Meilleurfilm)(提名)阿倫·雷乃
影評
早已不是新浪潮
新浪潮諸將已經是歷史書上的人物,對於他們的風吹草動,世人給予得更多是崇仰,而不是評判。《野草》就是年近九旬的阿蘭·雷乃的又一次青春悸動,他從時光的縫隙中回首,看到一群老大不小的男男女女,愛情遊戲,總是唱著一首首老歌,如阿爾卑斯山澗翻滾的野草堆,追逐碰撞,不知何時會隨風散去。
影片在開局和結尾處,用大擺幅的運動鏡頭,給出了片名中‘風吹野草’的畫面。田園牧歌般的開局,讓人誤以為這又是部侯麥似的《男神與女神》。哪知道,老雷奈並沒想去野外散步,這一幅美妙的攝影畫卷只是散文間的小小書籤,他僅僅打算在巴黎市區里找一條街道,追蹤普普通通的路人,講述一個邂逅與錯愛的市民小品。
當影片畫外獨白徐徐道來時,觀眾又看到一個濾光鏡籠罩的“簡單”巴黎。安逸,慵懶,人們在色彩飽滿的空氣里尋找愛情,哪怕自己早已有愛人,也要在精神上奢望“出軌”。把時光往前推,這就是《天使艾米麗》的年代,或者說,影片中的瑪格麗塔和喬治,就是二十年後的艾米麗和男友。假如那會兒兩人錯過了,那就再給一次機會,已經為人父母的他們還會這樣的邂逅。至於能不能相愛走到一起,就要看阿蘭·雷奈的見地了。畢竟,耄耋之年的阿蘭不是讓-皮埃爾·熱奈,更不是呂克·貝松或塞德里克·克拉普奇,巴黎的浪漫並不是為愛情準備的。作為新浪潮僅存的活化石之一,這位大師眼中的奇情遭遇,總帶有點悲喜交加,看破情慾如煙雲的味道。
影片中隨處可見雷乃早期那種詩意盎然的鏡頭,自然光瀰漫的地方,無論是郊外田野還是巴黎弄堂,都會有野草存在的理由。以野草為名,多少有點借喻植物的品質來說“人”。種子偶然落在石縫裡,馬路邊,就會不顧一切的瘋長,如同人性中的欲望和衝動,毫無節制引來無法預料的後果。新浪潮時代對於愛情的讀解,充滿了生活化的樂觀態度,刻意忽略人物的社會身份,實景化的處理手法也讓故事變得親切。但《野草》里的“笑點”則並不那么真實,它更像是個劇院裡上映的“輕喜劇”。過於強調的生動和輕快,躲在玫瑰色眼鏡後的雷乃就是要告訴觀眾,生活是個矛盾的寓言。巧合只存在於臆想者的頭腦中,一旦說出來,誰也把握不住命運的走向,答案在風中飄。整部影片的走向,從拾金不昧到邂逅糾纏,偶爾商業化的鋪墊,讓熟悉法國文藝片的人多少有些意外,怎么雷乃變得簡單了,貌似純粹了,輕盈了,“飛了起來”。
新浪潮的具體手法,如今已經散的所剩無幾,銳意創新的任務屬於新一代的奧諾雷等人。哪怕是雷乃這樣的老左岸,影像里保留下的,只有骨子裡對情感糾纏的戀戀不捨。《野草》更像是個巴黎童話,他的浪漫不切實際顯而易見,曖昧的終點有可能是個悲劇,但並不疼痛,像是老人們現身說法,演給台下的後輩去琢磨體味。
千金難買老來俏
《野草》中有一個不算是巧合的“巧合”-扮演喬治的法國老牌影星,安德魯·德索里爾,正是《天使艾米麗》中的那位旁白者。當年他用極快的語素,道出了艾米麗生活中每一個微妙的細節,頗有些文本敘事的存在感。所以,在今天聽他絮絮叨叨自己的老男人臆想時,我們仿佛又要見到艾米麗做出匪夷所思的舉動來。現在,眼前這個艾米麗有點老,皺紋間飽含著另一種別樣古怪。法國“最不服老的女孩”,薩賓娜·阿茲瑪,早已是公認的演技派女星,雷乃和德索里爾的老搭檔了。凱撒獎影后雖年已過半百,依然留有少女的“嬌嗲”之氣。
德索里爾和阿澤瑪這兩位老搭檔,本來就是從戲劇舞台上走下來的,早年間與雷乃的合作,多是客串般出演小角色,甚至連一句台詞都沒有,莫不是被大師的執導氣質所吸引。把雷乃近二十年的電影放在一起看,我們會發現這些人物,劇情,場景都有某種聯繫,從斬獲多項凱撒獎的《老調重彈》開始,這種群戲范兒就在幾個老演員之間流淌,看似隨心的碰撞,都是雷乃精心構築的巧合。阿澤瑪的一頭蓬鬆紅髮,焦躁時緊咬的下唇,與德索里爾的內斂形成對比,其實兩個人都有欲望,就看誰先走下台階。《老調重彈》《不在嘴邊》里,很多內心獨白是用“香頌”的方式唱出來,這也是新浪潮的一點點微瀾,如雅克·德米的《瑟堡的雨傘》,把真實的那百分之二十情感,隱藏在形式化的色彩和場景變換中。《野草》在氣質上其實與《老調重彈》更加接近,而在主題訴求和劇情結構上,則更像去年那部《心之所屬》。喬治和瑪格麗塔的愛情捉迷藏,沒有前因,只有後果,無從解釋年過半百,家事富裕,妻子賢惠的喬治,為何迷戀那個從未見過的老女人,僅僅是因為一張“飛行駕駛證”嗎?影片中對欲望的處理,帶有些神秘主義色彩,精神上的出軌,有時又並沒有絲毫倫理上的批判感。雷乃毫無賣弄“人性”大棒的老氣橫秋,越到晚年,他越是喜歡觀察每個人內心的矛盾之處。對於老喬治的那點男人心態,拿捏出來哭笑不得,前一秒鐘的莞爾和得瑟,到了下一個場景又會變成懊惱和厭倦。
這些微妙的猶豫,反而來自於生活穩定的中產階級,他們與年輕人不同之處就在於,曾經的夢想已經停留在記憶里,沒有時間和機會來再次體會。雷乃不是薩岡,他的鏡頭也不是朦朧滯緩的意識流,若是給《野草》另起一個副標題,模仿個《你好,欲望》,或許就道破了其主旨。影片其實改編自克里斯蒂安·加里的小說《意外》,在雷乃手上保持了流暢的劇情,層層推進的情感走向,配角的點睛調動,也巧妙的實現了喜劇化的結構銜接。馬修·阿馬立克扮演的警察,因為錢包穿針引線的聯繫起二人的愛情種子(或者說欲望的苗頭),他的每一次出場,都比上一次更敏銳的觀察出這層關係的深化,喬治在他的面前變得像孩子般手足無措。不多的男性對手戲,更體現出雷乃熟悉演員潛質,編劇維洛朗·艾爾比耶構思對白時的妙處。
另外兩位女演員也值得一提,她們在片中的戲份不多,但顯得尤為自然,特別是觀眾剛看過阿澤瑪“瘋瘋癲癲”的神經質表演,再看其他正常的女人,更會好奇男人的欲望何以會如此與理性相駁。愛瑪努爾·德沃扮演的同事和安娜·科斯涅扮演的妻子,都在用最“輕”的方式來對待喬治和瑪格麗特孩子般的“意亂情迷”。尤其是後者,科斯涅本人的那份甜美溫柔,通情賢惠,落在妻子身上,實在是想不通喬治有何理由去瞞著她尋求外遇刺激。這讓人想到了布里耶攜手德帕迪約的那部《美得過火》,同樣是直指家有賢妻的男人內心。雷乃在影片中運用了多處“假象式”的閃回鏡頭,像艾米麗那樣去猜測從未蒙面的女人。這不僅僅是“喜新厭舊”那么簡單了。喬治老是忘了關上的“拉鏈門”,總讓人擔心欲望會不會從中“露”出來,妻子早已察覺,但巧妙地視而不見,直到瑪格麗特上門來一道衷腸。
老資情調害煞人
用一個詞來標註這部影片,我把它稱作“老資情調”,藏在話語和微風之中,巴黎的老街,牙科診所和別墅後院裡。雷奈之手升級了淺薄的小資,變成了對生活中偶然事件的反問。雖然是喜劇,但影片結尾處還是給出一個意想不到的“怪味”結局。是諷刺還是感慨?或許這就是真實的生活,你永遠想不到下一個是什麼朱古力。紅色的錢包,金色的陽光,紫色的小巷,灰綠的野草,白色的飛機,這些都是物化的欲望,也曾是男人的理想,很浪漫,很“老資”。
回頭再重敘一下劇情,發現與王家衛的作品有些類似之處,喬治在小餐館門口跟蹤,等待瑪格麗特的橋段也似曾相識。故事的起因很簡單,瑪格麗特丟了錢包,恰好被喬治撿去,通過警察局歸還失主後,有家有室的喬治突然心生幻想,去打探這個掉錢包的女人。了解就在這么一來二去中產生了,獨身的瑪格麗塔也對喬治發生了好奇,乃至於意亂情迷,介入了他的生活。雷奈早已不是拍攝《廣島之戀》和《去年在馬里昂巴德》時的年齡,對愛情本質的理解,讓他在第一時間對電影的原著小說發生興趣,和編劇,老搭檔艾爾比耶在一家小咖啡館裡決定下這個拍攝計畫。這在今年坎城已算是第三部喜劇了,李安,肯·洛奇等成名大導都不約而同的向幽默轉道,與其他朴贊郁,拉斯馮提爾堅持暴力情色形成鮮明對比,這也成了一個有趣的現象。新聞發布會上的雷乃,也不點名的批評了如今影壇宣洩暴力的弊端,對於他的人生觀和創作觀來說,野草才是大自然的本源,無聞地落在路邊,經歷風雨冷暖自知,一如喬治三人的命運。
九十年代之後的雷乃,與早期的他相比,變得更加寬容,對曖昧關係的華麗描繪,欲望強烈但毫無肉感,時而樸素,時而滑稽,在馬克·斯諾美妙的配樂里流轉衝撞。他看中的是中年人性格中的矛盾,天真與虛偽並存,愛欲與道德糾纏,在別的導演手中,這種經典選題或許會處理得沉重哀怨,但雷乃不是。他的鏡頭有“不可承受之輕”,意想不到的結局,在路上的農夫看來,不過是划過天際的一條白練,而對於某些被欲望誘惑的“老資”患者來說,這已是生命中最後的焰火。很絢爛,很可愛,也很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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