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演義》第三十九回

《三國演義》第三十九回

《三國演義》第三十九回:劉表之子劉琦因為後母蔡氏的迫害,向諸葛亮詢問脫身之計,在劉琦的再三追問下,諸葛亮終於告訴劉琦如何脫身。曹操派夏侯敦率兵攻打新野,諸葛亮用計在博望坡火燒曹軍,大獲全勝。

回目

荊州城公子三求計 博望坡軍師初用兵

簡介

甘寧射死黃祖,孫權棄江夏回江東。
劉表以荊州付劉備,劉備卻之。孔明教劉琦屯兵江夏以避母蔡夫人之害。
操出兵博望坡,以窺新野,夏候忄享不聽徐庶之言,要擒劉備,諸葛亮。孔明教練新野民兵,打敗曹將夏候忄享。

正文

《三國演義》第三十九回《三國演義》第三十九回

卻說孫權督眾攻打夏口黃祖兵敗將亡,情知守把不住,遂棄江夏,望荊州而走。甘寧料得黃祖必走荊州,乃於東門外伏兵等候。祖帶數十騎突出東門,正走之間,一聲喊起,甘寧攔住。祖於馬上謂寧曰:“我向日不曾輕待汝,今何相逼耶?”寧叱曰:“吾昔在江夏,多立功績,汝乃以‘劫江賊’待我,今日尚有何說!”自知難免,撥馬而走。甘寧沖開士卒,直趕將來,只聽得後面喊聲起處,又有數騎趕來。寧視之,乃程普也。寧恐普來爭功,慌忙拈弓搭箭,背射黃祖,祖中箭翻身落馬;寧梟其首級,回馬與程普合兵一處,回見孫權,獻黃祖首級。權命以木匣盛貯,待回江東祭獻於亡父靈前。重賞三軍,升甘寧為都尉。商議欲分兵守江夏。張昭曰:“孤城不可守,不如且回江東。劉表知我破黃祖,必來報仇;我以逸待勞,必敗劉表;表敗而後乘勢攻之,荊襄可得也。”權從其言,遂棄江夏,班師回江東。
蘇飛在檻車內,密使人告甘寧求救。寧曰:“飛即不言,吾豈忘之?”大軍既至吳會,權命將蘇飛裊首,與黃祖首級一同祭獻。甘寧乃入見權,頓首哭告曰:“某向日若不得蘇飛,則骨填溝壑矣,安能效命將軍麾下哉?今飛罪當誅,某念其昔日之恩情,願納還官爵,以贖飛罪。”權曰:“彼既有恩於君,吾為君赦之。但彼若逃去奈何?寧曰:“飛得免誅戮,感恩無地,豈肯走乎!若飛去,寧願將首級獻於階下。”權乃赦蘇飛,止將黃祖首級祭獻。祭畢設宴,大會文武慶功。
正飲酒間,忽見座上一人大哭而起,拔劍在手,直取甘寧。寧忙舉坐椅以迎之。權驚視其人,乃凌統也,因甘寧在江夏時,射死他父親凌操,今日相見,故欲報仇。權連忙勸住,謂統曰:“興霸射死卿父,彼時各為其主,不容不盡力。今既為一家人,豈可復理舊仇?萬事皆看吾面。”凌統即頭大哭曰:“不共戴天之仇,豈容不報!”權與眾官再三勸之,凌統只是怒目而視甘寧。權即日命甘寧領兵五千、戰船一百隻,往夏口鎮守,以避凌統。寧拜謝,領兵自往夏口去了。權又加封凌統為承烈都尉。統只得含恨而止。東吳自此廣造戰船,分兵守把江岸;又命孫靜引一枝軍守吳會;孫權自領大軍,屯柴桑;周瑜日於鄱陽湖教練水軍,以備攻戰。
話分兩頭。卻說玄德差人打探江東訊息,回報:“東吳已攻殺黃祖,現今屯兵柴桑。”玄德便請孔明計議。正話間,忽劉表差人來請玄德赴荊州議事。孔明曰:“此必因江東破了黃祖,故請主公商議報仇之策也。某當與主公同往,相機而行,自有良策。”玄德從之,留雲長守新野,令張飛引五百人馬跟隨往荊州來。玄德在馬上謂孔明曰:“今見景升,當若何對答?”孔明曰:“當先謝襄陽之事。他若令主公去征討江東,切不可應允,但說容歸新野,整頓軍馬。”玄德依言。
來到荊州,館驛安下,留張飛屯兵城外,玄德與孔明入城見劉表。禮畢,玄德請罪於階下。表曰:“吾已悉知賢弟被害之事。當時即欲斬蔡瑁之首,以獻賢弟;因眾人告危,故姑恕之。賢弟幸勿見罪。”玄德曰:“非乾蔡將軍之事,想皆下人所為耳。”表曰:“今江夏失守,黃祖遇害,故請賢弟共議報復之策。”玄德曰:“黃祖性暴,不能用人,故致此禍。今若興兵南征,倘曹操北來,又當奈何?”表曰:“吾今年老多病,不能理事,賢弟可來助我。我死之後,弟便為荊州之主也。”玄德曰:“兄何出此言!量備安敢當此重任。”孔明以目視玄德。玄德曰:“容徐思良策。”遂辭出。
回至館驛,孔明曰:“景升欲以荊州付主公,奈何卻之?”玄德曰:“景升待我,恩禮交至,安忍乘其危而奪之?”孔明嘆曰:“真仁慈之主也!”正商論間,忽報公子劉琦來見。玄德接入。琦泣拜曰:“繼母不能相容,性命只在旦夕,望叔父憐而救之。”玄德曰:“此賢侄家事耳,奈何問我?”孔明微笑。玄德求計於孔明,孔明曰:“此家事,亮不敢與聞。”少時,玄德送琦出,附耳低言曰:“來日我使孔明回拜賢侄,可如此如此,彼定有妙計相告。”琦謝而去。
次日,玄德只推腹痛,乃浼孔明代往回拜劉琦。孔明允諾,來至公子宅前下馬,入見公子。公子邀入後堂。茶罷,琦曰:“琦不見容於繼母,幸先生一言相救。”孔明曰:“亮客寄於此,豈敢與人骨肉之事?倘有漏泄,為害不淺。”說罷,起身告辭。琦曰:“既承光顧,安敢慢別。”乃挽留孔明入密室共飲。飲酒之間,琦又曰:“繼母不見容,乞先生一言救我。”孔明曰:“此非亮所敢謀也。”言訖,又欲辭去。琦曰:“先生不言則已,何便欲去?”孔明乃復坐。琦曰:“琦有一古書,請先生一觀。”乃引孔明登一小樓,孔明曰:“書在何處?”琦泣拜曰:“繼母不見容,琦命在旦夕,先生忍無一言相救乎?”孔明作色而起,便欲下樓,只見樓梯已撤去。琦告曰:“琦欲求教良策,先生恐有泄漏,不肯出言;今日上不至天,下不至地,出君之口,入琦之耳:可以賜教矣。”孔明曰:“疏不間親,亮何能為公子謀?琦曰:“先生終不幸教琦乎!琦命固不保矣,請即死於先生之前。”乃掣劍欲自刎。孔明止之曰:“已有良策。”琦拜曰:“願即賜教。”孔明曰:“公子豈不聞申生、重耳之事乎?申生在內而亡,重耳在外而安。今黃祖新亡,江夏乏人守御,公子何不上言,乞屯兵守江夏,則可以避禍矣。”琦再拜謝教,乃命人取梯迭孔明下樓。孔明辭別,回見玄德,具言其事。玄德大喜。

夏侯惇夏侯惇

次日,劉琦上言,欲守江夏。劉表猶豫未決,請玄德共議。玄德曰:“江夏重地,固非他人可守,正須公子自往。東南之事,兄父子當之;西北之事,備願當之。”表曰:“近聞曹操於鄴郡作玄武池以練水軍,必有南征之意,不可不防。”玄德曰“備已知之,兄勿憂慮。”遂拜辭回新野。劉表令劉琦引兵三千往江夏鎮守。卻說曹操罷三公之職,自以丞相兼之。以毛玠為東曹掾,崔琰為西曹掾,司馬懿文學掾。懿字仲達,河內溫人也。潁川太守司馬雋之孫,京兆尹司馬防之子,主簿司馬朗之弟也。自是文官大備,乃聚武將商議南征。夏侯惇進曰:“近聞劉備在新野,每日教演士卒,必為後患,可早圖之。”操即命夏侯惇為都督,于禁李典夏侯蘭、韓浩為副將,領兵十萬,直抵博望城,以窺新野。荀彧諫曰:“劉備英雄,今更兼諸葛亮為軍師,不可輕敵。”惇曰:“劉備鼠輩耳,吾必擒之。”徐庶曰:“將軍勿輕視劉玄德。今玄德得諸葛亮為輔,如虎生翼矣。”操曰:“諸葛亮何人也?”庶曰:亮字孔明,道號臥龍先生。有經天緯地之才,出鬼入神之計,真當世之奇才,非可小覷。”操曰:“比公若何?”庶曰:“庶安敢比亮?庶如螢火之光,亮乃皓月之明也。”夏侯惇曰:“元直之言謬矣。吾看諸葛亮如草芥耳,何足懼哉!吾若不一陣生擒劉備,活捉諸葛,願將首級獻與丞相。”操曰:“汝早報捷書,以慰吾心。”惇奮然辭曹操,引軍登程。
卻說玄德自得孔明,以師禮待之。關、張二人不悅,曰:“孔明年幼,有甚才學?兄長待之太過!又未見他真實效驗!”玄德曰:“吾得孔明,猶魚之得水也。兩弟勿復多言。”關、張見說,不言而退,一日,有人送氂牛尾至。玄德取尾親自結帽。孔明入見,正色曰:“明公無復有遠志,但事此而已耶?”玄德投帽於地而謝曰:“吾聊假此以忘憂耳。”孔明曰:“明公自度比曹操若何?”玄德曰:“不如也。”孔明曰:“明公之眾,不過數千人,萬一曹兵至,何以迎之?”玄德曰:“吾正愁此事,未得良策。”孔明曰:“可速招募民兵,亮自教之,可以待敵。”玄德遂招新野之民,得三千人。孔明朝夕教演陣法。
忽報曹操差夏侯惇引兵十萬,殺奔新野來了。張飛聞知,謂雲長曰:“可著孔明前去迎敵便了。”正說之間,玄德召二人入,謂曰:”夏侯惇引兵到來,如何迎敵?”張飛曰:“哥哥何不使‘水’去?”玄德曰:“智賴孔明,勇須二弟,何可推調?”關、張出,玄德請孔明商議。孔明曰:“但恐關、張二人不肯聽吾號令;主公若欲亮行兵,乞假劍印。”玄德便以劍印付孔明,孔明遂聚集眾將聽令。張飛謂雲長曰:“且聽令去,看他如何調度。”孔明令曰:“博望之左有山,名曰豫山;右有林,名曰安林:可以埋伏軍馬。雲長可引一千軍往豫山埋伏,等彼軍至,放過休敵;其輜重糧草,必在後面,但看南面火起,可縱兵出擊,就焚其糧草。翼德可引一千軍去安林背後山谷中埋伏,只看南面火起,便可出,向博望城舊屯糧草處縱火燒之。關平、劉封可引五百軍,預備引火之物,於博望坡後兩邊等候,至初更兵到,便可放火矣。”又命:“於樊城取回趙雲,令為前部,不要贏,只要輸,主公自引一軍為後援。各須依計而行,勿使有失。”雲長曰:“我等皆出迎敵,未審軍師卻作何事?”孔明曰:“我只坐守縣城。”張飛大笑曰:“我們都去廝殺,你卻在家裡坐地,好自在!”孔明曰:“劍印在此,違令者斬!”玄德曰:“豈不聞‘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二弟不可違令。”張飛冷笑而去。雲長曰:“我們且看他的計應也不應,那時卻來問他未遲。”二人去了。眾將皆未知孔明韜略,今雖聽令,卻都疑惑不定。孔明謂玄德曰:“主公今日可便引兵就博望山下屯住。來日黃昏,敵軍必到,主公便棄營而走;但見火起,即回軍掩殺。亮與糜竺、糜芳引五百軍守縣。”命孫乾、簡雍準備慶喜筵席,安排“功勞簿”伺候。派撥已畢,玄德亦疑惑不定。
卻說夏侯惇與于禁等引兵至博望,分一半精兵作前隊,其餘盡護糧車而行。時當秋月,商飆徐起。人馬趲行之間,望見前面塵頭忽起。惇便將人馬擺開,問嚮導官曰:“此間是何處?”答曰:“前面便是博望城,後面是羅川口。”惇令于禁、李典押住陣腳,親自出馬陣前。遙望軍馬來到,惇忽然大笑。眾問:“將軍為何而笑?”惇曰:“吾笑徐元直在丞相面前,夸諸葛亮為天人;今觀其用兵,乃以此等軍馬為前部,與吾對敵,正如驅犬羊與虎豹斗耳!吾於丞相前誇口。要活捉劉備、諸葛亮,今必應吾言矣。”遂自縱馬向前。趙雲出馬。惇罵曰:“汝等隨劉備,如孤魂隨鬼耳!”雲大怒,縱馬來戰。兩馬相交,不數合,雲詐敗而走。夏侯惇從後追趕。雲約走十餘里,回馬又戰。不數合又走。韓浩拍馬向前諫曰:“趙雲誘敵,恐有埋伏。”惇曰:“敵軍如此,雖十面埋伏,吾何懼哉!”遂不聽浩言,直趕至博望坡。一聲炮響,玄德自引軍沖將過來,接應交戰。夏侯惇笑謂韓浩曰:“此即埋伏之兵也!吾今晚不到新野,誓不罷兵!”乃催軍前進。玄德、趙雲退後便走。
時天色已晚,濃雲密布,又無月色;晝風既起,夜風愈大。夏侯惇只顧催軍趕殺。于禁、李典趕到窄狹處,兩邊都是蘆葦。典謂禁曰:“欺敵者必敗。南道路狹,山川相逼。樹木叢雜,倘彼用火攻,奈何?”禁曰:“君言是也。吾當往前為都督言之;君可止住後軍。”李典便勒回馬,大叫:“後軍慢行!”人馬走發,那裡攔當得住?于禁驟馬大叫:“前軍都督且住!”夏侯惇正走之間,見于禁從後軍奔來,便問何故。禁曰:“南道路狹,山川相逼,樹木叢雜,可防火攻。”夏侯惇猛省,即回馬令軍馬勿進。言未已,只聽背後喊聲震起,早望見一派火光燒著,隨後兩邊蘆葦亦著。一霎時,四面八方,盡皆是火;又值風大,火勢愈猛。曹家人馬,自相踐踏,死者不計其數。趙雲回軍趕殺,夏侯惇冒煙突火而走。且說李典見勢頭不好,急奔回博望城時,火光中一軍攔住。當先大將,乃關雲長也。李典縱馬混戰,奪路而走。于禁見糧草車輛,都被火燒,便投小路奔逃去了。夏侯蘭韓浩來救糧草,正遇張飛。戰不數合,張飛一槍刺夏侯蘭於馬下。韓浩奪路走脫。直殺到天明,卻才收軍。殺得屍橫遍野,血流成河。後人有詩曰:“博望相持用火攻,指揮如意笑談中。直須驚破曹公膽,初出茅廬第一功!”夏侯惇收拾殘軍,自回許昌。卻說孔明收軍。關、張二人相謂曰:“孔明真英傑也!”行不數里,見糜竺糜芳引軍簇擁著一輛小車。車中端坐一人,乃孔明也。關、張下馬拜伏於車前。須臾,玄德、趙雲劉封關平等皆至,收聚眾軍,把所獲糧草輜重,分賞將士,班師回新野,新野百姓望塵遮道而拜,曰:“吾屬生全,皆使君得賢人之力也!”孔明回至縣中,謂玄德曰:“夏侯惇雖敗去,曹操必自引大軍來。”玄德曰:“似此如之奈何?”孔明曰:“亮有一計,可敵曹軍。”正是:破敵未堪息戰馬,避兵又必賴良謀。
未知其計若何,且看下回分解。

賞析

本回演義主要說的是諸葛亮初用兵。博望一戰確有其事,不過此事和諸葛亮沒有關係,博望一戰是諸葛亮很可能還沒有加入劉備陣營,而且就算加入也不可能如演義中那般指揮軍隊,事實上在劉備身前,主要是由劉備負責前線的戰鬥,諸葛亮大部分時間是作為負責後方政務和後勤補給的官員,就好象蕭何和荀彧一般的角色,甚少在前線參與軍事,(按一般演義上的軍師角色來說,法正龐統比諸葛亮更象軍師。)更不用說直接指揮了,博望之戰乃是劉備指揮的,這也是劉備的諸多事跡被演義移加至諸葛亮的開始。我們以後會陸續提到。
不過,本章還沒到總結諸葛亮演義和歷史區別的時候,這次想說的是劉琦之事,本章劉琦為求諸葛亮之計,來了一招“上屋抽梯”,終於逼的諸葛亮說了效仿重耳一事,讓劉琦主動外放江夏。
諸葛亮為什麼要這么做呢,劉琦與劉備的關係頗佳,假若他能或許繼承權,那劉備肯定可以得到重用,進而得掌荊州大權,而要掌權那就不能離開首府之地,就好象袁紹一事,袁紹未必真決定了由袁尚掌權,但是袁譚在外,袁尚在內,一旦有事,袁尚便可造成既成事實,袁譚毫無辦法。
一般來說,控制中央占據著最重要的地位,不說一般正常的情況下得到朝廷便代表著擁有了全國的權力,即便亂世之時,眾人依舊想獲得中央朝廷之權,所謂“挾天下以令諸侯”也,這不但是名分問題,更關乎實力的對比,在傳統思維下,中央擁有比地方更大的號召力,即便在亂世割據的情況下,依然有部分地方政權會聽從中央號令,比如三國的張楊,再比如北洋軍閥時期便有許多地方政權沒有明確的派系,以中央馬首是瞻。所以一旦得到中央權力,在很多情況下就意味著獲得許多傾向於中立的勢力支持或者不介入,這對於天下之爭是相當重要的,三國時期的曹操便占有這樣的優勢。自然,這也意味著,在大部分情況下,大多數人都會選擇先獲取中央政權為上,所以只要有一定的實力,必然會介入朝堂之爭,甚至以全副身家性命投入也在所不惜。
而這種事以太平日子中同姓相爭,骨肉相殘最為慘烈。我們之前在《長子繼承下的迷霧》一章中說過,選擇嫡長子繼承很大程度上就是為了減少這樣的權力之爭,減少繼承權力的成本,可嫡長子往往並不能順利的接位,如嫡長子死去,或者嫡長子不得父親之歡心,都會造成繼承權的爭奪。所以每奉主公身體欠佳之時,為了繼承權力和日後的格局,朝廷之上便會開始一場明爭暗鬥。而這種爭奪的結局往往是勝利為王,敗者死亡,自刎或者軟禁已經是其中最好的結局。
朝堂之爭是如此兇險,有人不惜為權力捨身博大,也有人明哲保身,退至地方以求全身。這一來是示意我無心寶座,求對方放之一馬。另一方面也是經營地方,手握實權,壯大自己,無論是誰得到寶座要對自己動手都要估量一番,而且萬一朝堂有變,便可乘虛而進,反客為主。
如齊桓公晉文公兩位都是春秋霸主,起初都為避禍而逃至遠方,待國中有變便乘勢回來,終成霸業,諸葛亮勸劉琦便是用的重耳之例,假如說這兩位是春秋人物,和日後不同,那漢文帝則也可一說,他與母親為防呂后,而退至封地,而後呂后死,朝中變革,他因禍得福,居然重新坐上了權力寶座。朱棣經營外藩而日後奪得皇位。
而諸葛亮讓劉琦外放,則是因為劉琦獲得繼承權的希望渺茫,在內反而容易遭到暗害,還不如外放,一則掌握一方重地,可保自身平安,二則萬一有變,可效仿晉文公當年,勒兵進逼,所謂進可攻,退可守。
不過這種事情畢竟要看運氣,重耳在外流亡幾十年才得以回來,朱棣的奪位也有很多的運氣成分,自從採取了中央集權制度後,各朝又吸取教訓,限制在外藩王的權力,他們要獲取權力並不容易。如明朝,朱棣由外藩得權,在其之後也刻意限制了外地藩王的權力。畢竟,比之中央政權來說,地方一域,實力相差太遠。
所以外放這件事,更多的是諸葛亮想先讓劉琦避開朝堂之禍,是明哲保身之舉,畢竟劉琦在江夏還是一番助力,假若在荊州,那劉琦只怕就危險了。
說起外放,古代的外放到底是好是壞呢?剛才已經說到了,中央朝堂是權力的中心,地方只是羽翼而已,假若心是向著朝中大權的,那最好是在京城為官,古代的京官往往比地方官員要高那么一等。此外,古代生產力有限,大部分資源都集中在少數幾個地區,尤其是京城,生活比外地要舒服得多了,就說那明朝科舉考試吧,成績好的進翰林院或者為翰林院庶吉士,這都是京官,可以面見皇帝和高官,以後就有機會入閣拜相,而成績差的外放為地方官。所以京官外放往往也就是意味著貶官。本在京城為官,前途大好,甚至可以上達天聽,卻一下要到外地做地方官,這往往就是失寵的代名詞。
但是,且住,這指的主要還是那些大官或者品級雖低但是實權不小有前途的官僚,他們外放,那是虧大了,但是對於那些小官或者無望升遷的京官來說,外放不委是天賜的好事。京城為官,有前途還好,但是沒有前途呢,且別忘了這京城到處是大官,出門都要小心撞了誰的車駕轎子。可一旦外放,只要不是那窮鄉僻壤,做起那土皇帝來,可就舒服多了,這油水可比京城裡好撈多了,就算清正廉潔,那至少在地方上可以不用看太多的上級臉色,權力自由得多了。尤其在中央朝堂衰弱之時,那地方官更加吃香了,那劉焉便看東漢日益危險,就跑至益州做那土皇帝,可比那些留在京城被董卓一干人或殺或劫的同僚舒服多了。
另外,通常情況下,一些京官也會外放地方,但是這並非貶級,而是讓他們去地方鍛鍊一下,增加一下歷練,現在我們叫掛職鍛鍊。這種京官的外放只是鍍金而已,幾年之後便會回到京城派以大用了。當然,假若幾年之後回不去,就意味著自己的仕途危險了。
還有,一些京官會出任封疆大吏如巡撫一職,這種重要地方官職只要不是宰相這般級別的人擔任,也不能認同為貶級。尤其明朝巡撫本就是京官外巡形成慣例才變成地方大員,巡撫要每年回京議事,也是變相的京官。
還有一種情況,因為在京城沒有機會,而到地方尋找機會升職從而再回京城作官的,這種例子在初唐極多,初唐對外征戰頻繁,邊疆大將權大,軍功又豐厚,而在京城則少有機會征戰,一些軍人便調職邊軍,立功之後再得以回朝,所謂“拜將”再“入相”。
此外,外放也有中央監督地方的意味,剛才說到明朝的巡撫制度便有這樣的意思。此外,如漢明等代初期都給予藩王封地大權,為何?就是希望同姓王能在地方協助中央。相比外姓,還是皇族可信一點,唐朝也不例外,唐初便有以王子帶兵征伐的習慣,安史之亂唐玄宗便分封諸子到各地為節度,從而還形成一起“永王之亂”
外放一事,意味深長,有明升而暗降之,也有明貶而暗升之,有前途光明之,也有無望回京之,有出外發財之,也有出外避禍之,有離開時喜笑顏開者,也有離開是愁眉苦臉者,有失敗者,有勝利者。在京城門前的那一瞬間,不知留下了多少京官回首那無窮滋味的一瞥。

回評

毛宗崗批語

文有餘波在後者,前有玄德三顧草廬一段奇文,後便有劉琦三求諸葛一段小文是也;文有作波在前者,將有孔明為玄德用兵一段奇文,卻先有孔明為劉琦畫策一段小文是也。謀人國不可輕,故三顧始出;謀人家亦不可輕,故三請後言。謀國事不可不密,故屏人促坐;謀家事尤不可不密,故登樓去梯。劉琦方懼禍,孔明又懼其漏言之禍;孔明未授計,玄德先授以求計之計。玄德、孔明其真天下有心人也。
君之適子,所以奉宗廟社稷之粢盛,朝夕視君膳者也。故適子不可以出外,不出外則得立,出外則不得立。然劉琦之求計於孔明者,非求立也,求生而已。不求立而求生,則宜在外,不直在內。若知其不得立而猶勉強以求立,勢不至如潘崇之教商臣不止,是豈仁人之所忍為哉!
或疑申生在內而死,扶蘇在外而亦死,似孔明之教劉琦者,猶非萬全之策也。予曰:不然。劉表之與始皇,則有間矣。始皇殘暴人也,殘暴素著,故李斯得假其威以殺扶蘇於外;劉表柔懦人也,柔懦素著,則蔡瑁不得矯其旨以殺劉琦於外。勢有相反,故事有不同,不可以一類論耳。
前徐庶在玄德面前誇獎孔明,是正筆、緊筆;今在曹操面前誇獎孔明,是旁筆、閒筆。然無旁筆、閒筆,則不見正筆、緊筆之妙。不但孔明一邊愈加渲染,又使徐庶一邊亦不冷落,真敘事妙品。
孔明初出茅廬,第一次用計便是火攻。夫兵猶火也,用兵如用火,用火亦如用兵。兵不足而以火濟之,是以火濟火也。乃玄德之言曰:“我得孔明,如魚得水。”翼德亦曰:“何不使水去?”然則以孔明而用火,是猶以水濟火矣。以火濟火,而火之威烈;以水濟火,而火之用神。
博望一燒,有無數襯染:寫雲濃月淡,是反襯;寫秋飆夜風、林木蘆葦,是正襯;寫徐庶誇獎,是順襯;寫夏侯輕侮,關張不信,是逆襯。且其間又曲折多端:當趙雲誘敵,則有韓浩諫追為一折;玄德誘敵,則有于禁、李典中塗疑沮為再折;人馬走發,攔當不住,則又有夏侯猛省,傳令勿追為三折。令讀者至此,幾疑計之不成,燒之不果;而功且終就,而敵且終破。方嘆文章之妙,有非猜測之所能及者。若只一味直寫,則竟依<綱目>例大書“諸葛亮大破曹兵於博望”,一句可了,又何勞作演義者撰此一篇哉!
劉表因見黃祖被殺,故欲玄德助我以防孫權;孔明欲留孫權為援,故勸玄德舍權而當曹操:此為後文伏線也。甘寧借江夏為避仇之地,而劉琦復借江夏為避患之地;乃孔明為劉琦謀今日安身之所,而早為玄德謀兵敗借援之所:此亦為後文伏線也。不但此也,晉之代魏,尚隔數十回,而司馬氏之家世,早詳敘於曹操未攻博望之先。正如五月<姤>卦,方當五陽強盛之時,而一陰已伏於下。若必前人去然後有後人,前事畢然後有後事,不獨古今無此不相貫之事,亦豈有此不相貫之文乎?

李贄總評

孔明教劉琦之法,只是三十六著,走為上著耳,一笑,一笑。
張翼德曰使“‘水’去戰便了。”忌玄德謂得孔明“如魚得水”也。不意這樣粗人,亦自能說趣話。此何減晉人清言。

鍾敬伯總評

孔明教劉琦之法,只是三十六著,走為上著,故引重耳做個樣子。
張翼德日:“使水去戰便了”(按:小說正文“使水”作“你自”,有讀者眉批云:“‘你自’,一本作‘使水’。”)忌玄德謂:“得孔明如魚得水也,”粗人能說趣話,何減晉人清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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