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到大接觸的信息都是中原物產豐富,百姓富庶,北方遊牧民族羨慕漢的優渥的生活,然後不斷南下侵略,最後被漢人同化。
長大後才知道,民族同化是雙向進行的,漢人在同化胡人時,胡人也用各種方式吸引漢人進入牧區,接受他們的同化。
從漢地進入胡地,我想最著名的應該是電視劇《漢武大帝》中的太監中行說和大將李陵。其實在西漢時期,流亡匈奴是一件很普遍的時期。
首先要說明的一點是,匈奴的生存環境和社會發展水平並沒有傳說中的那么落後。西漢時中原還保留有殘酷的“人殉”制度,但考古人員發現匈奴人早就學會用“髮辮”替代人殉。
自然環境和經濟類型決定了匈奴和漢人都必須從對方得到補充。胡、漢兩地長期保持著大量的貿易來往,戰爭大多是這種貿易難以為繼時才發生,並不是胡人就生性愛劫掠。
頻繁物資交換的同時也存在大量人員互換的情況存在。《漢書·匈奴傳》中記載:西漢末年,“習邊事”郎中侯應上書漢元帝,那些逃亡胡地的漢人都說
“聞匈奴中樂,無奈候望急何!”
這句話前部分說匈奴生活好,後部分抱怨邊塞大牆修得高,候望哨所和駐軍看守太嚴格,限制其出境。由此看見,漢朝時中原漢人北逃已蔚然成風。
總的來說,北逃的有三類人。第一類是投親,匈奴人每次進攻漢地,總會掠走大量人口。有些人的父兄、親人等在塞外站穩了腳跟,他們自然想要投奔。
比如上文提到的李陵,他投降後受到匈奴單于的重用,被封為右校王。他的叔伯兄弟李禹因為被人告發“欲亡,從陵。下吏死”。
第二類人是罪犯。秦國以刑罰嚴厲著稱,動輒割鼻剁腳。漢朝承襲秦制,漢初雖不斷減刑,但漢武帝時重用張湯、王溫舒等酷吏,常常出現“相連坐千餘家”的慘案。
國家連年發動戰爭,又加之黃河常年泛濫,百姓“窮則起為盜賊”。在漢朝的嚴刑酷法面前,他們只能鋌而走險投靠匈奴。
和重刑罰的漢人不同,匈奴社會“約束輕,君臣簡易”,“獄久者不過十日,一國之囚不過數人”。匈奴這種鬆散的管理模式,對於一些不安分或是通緝在逃的漢人有很大吸引力。
第三類人是戍邊的士兵、奴婢和邊民等。軍屯戍邊的生活是很辛苦的,牧民可以逐水草而生,但他們必須駐紮在險要地區。然而相比於將、吏的不恤士卒相比,環境的惡劣又不算什麼。
漢朝固然有李廣、衛青這種能體恤軍卒的好將領,但更多的是霍去病那種遠征還要帶上庖廚,勝仗後還要架設球場的將領。後來的李廣利甚至還侵吞將士財物。
他們不堪忍受漢朝的剝削,亡入匈奴也不是無法理解的事情。蘇武的隨從們都不願回國,說明匈奴社會對中下層人民比較友好,畢竟誰也不願意去給外族人做牛做馬。
所有亡入匈奴的漢人中,只有李廣利一人被殺,還是因為他與漢人衛律在單于面前爭寵,被陷害致死。嚴格來說,李廣利死於漢人的窩裡鬥,而不是匈奴的種族歧視。
戰爭往往是統治集團強加給雙方百姓的,它帶來的永遠只是災難和負擔。任何民族間的交往也從來不是單向的,有歡樂融洽,也有摩擦衝突才符合正常的社會規律。
參考文獻:《中原人口逃入匈奴及其受到信任使用》;《從漢簡看漢人逃亡匈奴之現象》
匈奴 李廣利 李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