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逢李龜年》

《江南逢李龜年》

《江南逢李龜年》是杜甫絕句中最晚的一篇,作於唐代宗大曆五年(770年)。《明皇雜錄》中記載:“開元中,樂工李龜年善歌,特承顧遇,於東都大起第宅。其後流落江南,每遇良辰勝景,為人歌數闋,座中聞之,莫不掩泣罷酒。杜甫嘗贈詩(即指此詩)。”杜甫少年時代正是開元盛世,曾與李龜年相熟;四十年後國家已經衰敗,兩人窮途相遇,不勝今昔之感,就寫下了這首深沉的詩。

作品概況

作品名稱:江南逢李龜年
創作年代:唐代
《江南逢李龜年》詩意畫《江南逢李龜年》詩意畫

作者:杜甫
作品體裁:七言絕句

詩詞原文

《江南逢李龜年》《江南逢李龜年》

《江南逢李龜年》
杜甫
岐王宅里尋常見,

崔九堂前幾度聞。

正是江南好風景,

落花時節又逢君。

字詞注釋

①李龜年:唐代著名的音樂家,受唐玄宗賞識,後流落江南。
②歧王:唐玄宗的弟弟李范,他被封為歧王。
③崔九:就是崔滌,當時擔任殿中監。
④君:指李龜年,玄宗時宮廷著名樂師。

詩詞解釋

當年在岐王宅里,常常見到你的演出;在崔九堂前,也曾多次欣賞你的藝術。沒有想到,在這風景一派大好的江南;正是落花時節,能巧遇你這位老相熟。

詩詞題解

《江南逢李龜年》《江南逢李龜年》
這首詩作於唐代宗大曆五年(770),也就是杜甫去世的那一年。李龜年是盛唐時期聲名赫赫的音樂家,但其生卒、籍貫、出身等均已不詳。我們只知道他生活在唐玄宗開元至代宗大曆年間,擅長歌唱,還會作曲,對地方音樂也相當熟悉。有一次,他在岐王府聽見有人彈琴,就說:“這是秦地的音樂。”過了一會兒,他又說:“這是楚地的音樂。”岐王聽了很驚訝,到簾幕後面一問,果然如此。憑藉其過人的音樂技藝,李龜年受到喜愛音樂的唐玄宗的賞識,“特承顧遇,於東都大起第宅,膺侈之制逾於公侯”。安史之亂後,李龜年流落江湘,每遇良辰勝景,為人歌數闋,座中聞之,莫不掩泣罷酒(《明皇雜錄》)。

大曆五年暮春時節,在闊別四十多年以後,流落江南的杜甫在潭州(今湖南長沙),與同樣流落異鄉的李龜年偶然相逢。這時,唐王朝由於遭受了八年的安史之亂,整個社會已經從“開元盛世”那樣的繁榮昌盛迅速跌落下來。面對苦難的現實、淒涼的晚境和曾經輝煌一時的舊交,杜甫百感交集,寫下了這首極具情韻的七言絕句,抒發了動盪時代有著不平凡經歷的故人重逢時的深痛感觸,暗寓著對往昔的無限眷戀,對現實的深沉慨嘆,以及對昔盛今衰、人情聚散的千般感觸。

詩詞句解

岐王宅里尋常見,崔九堂前幾度聞。

《江南逢李龜年》《江南逢李龜年》
當年在岐王宅里,常常見到你的演出;在崔九堂前,也曾多次欣賞你的藝術。開頭二句雖然是在追憶昔日與李龜年的接觸,流露的卻是對開元全盛日的深情懷念。下語似乎很輕,含蘊的情感卻很重。“岐王”,唐玄宗的弟弟、唐睿宗(李旦)的兒子李范,封岐王,以好學愛才著稱,雅善音律。“崔九”,名滌,是中書令崔湜的弟弟,經常出入皇宮,是唐玄宗的寵臣,曾任秘書監。他在同族弟兄輩中排行第九,故稱崔九。“岐王宅”、“崔九堂”,仿佛信口道出,但在當事者心目中,這兩個開元鼎盛時期文藝名流經常雅集之處,它們的名字,就足以勾起昔日的美好回憶。當年出入其間,接觸李龜年這樣的藝術明星,是很尋常的,可是現在回想起來,卻已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夢境了。兩句詩在迭唱和詠嘆中,好像是要拉長回味的時間似的。這裡蘊含的天上人間之感,需要結合下兩句才能品味出來。

正是江南好風景,落花時節又逢君。

眼下正是江南暮春的大好風光,沒有想到落花時節能巧遇你這位老相識。昔日不再。夢一樣的回憶,改變不了眼前的無奈。後兩句對國事凋零、藝人顛沛流離的感慨,概括了整個開元時期的滄桑巨變。風景秀麗的江南,在和平時代,原是詩人們所嚮往的快意之游的所在。如今真正置身其間,面對的卻是滿眼凋零的落花和皤然白首的流落藝人。“落花時節”,既是即景書事,也是有意無意之間的寄興。熟悉時代和杜甫身世的讀者,定會從中聯想起世運的衰頹、社會的動亂和詩人的衰病漂泊,而絲毫不覺得詩人在刻意設喻。因而,這種寫法顯得渾成無跡。“正是”和“又”這兩個虛詞,一轉一跌,更在字裡行間,寓藏著無限感慨。

詩詞簡析

李龜年是開元時期“特承顧遇”的著名歌唱家。杜甫初逢李龜年,正是在意氣風發的少年時期,正值“開元盛世”。杜甫因才華早著而受到歧王李范和秘書監崔滌的賞識,得以在他們的府邸欣賞李龜年的歌唱。在杜甫的心目中,李龜年正是和鼎盛的開元時代,也和自己充滿浪漫情調的青少年時期的生活緊緊聯結在一起的。幾十年後他們又在江南重逢。這時遭受了八年安史之亂的唐朝業已從繁榮昌盛轉入衰落,他們二人的晚景也十分淒涼。這種會見,自然很容易觸發杜甫胸中本已鬱積的無限滄桑之感。這首詩跨越了幾十年的時代蒼桑,社會變遷,景物的描寫寄寓了詩人對世道衰落的感慨。全詩情韻深厚,內蘊豐富,舉重若輕,具有高度的藝術成就。

詩詞賞析

這是杜甫絕句中最有情韻、最富含蘊的一篇。只二十八字,卻包含著豐富的時代生活內容。如果詩人當年圍繞安史之亂的前前後後寫一部回憶錄,是不妨用它來題卷的。

《江南逢李龜年》《江南逢李龜年》

李龜年是開元時期“特承顧遇”的著名歌唱家。杜甫初逢李龜年,是在“開口詠鳳凰”的少年時期,正值所謂“開元全盛日”。當時王公貴族普遍愛好文藝,杜甫即因才華早著而受到岐王李范和秘書監崔滌的延接,得以在他們的府邸欣李龜年的歌唱。而一位傑出的藝術家,既是特定時代的產物,也往往是特定時代的標誌和象徵。在杜甫心目中,李龜年正是和鼎盛的開元時代、也和自己充滿浪漫情調的青少年時期的生活,緊緊聯結在一起的。幾十年之後,他們又在江南重逢。這時,遭受了八年動亂的唐王朝業已從繁榮昌盛的頂峰跌落下來,陷入重重矛盾之中;杜甫輾轉漂泊到潭州,“疏布纏枯骨,奔走苦不暖”,晚境極為淒涼;李龜年也流落江南,“每逢良辰勝景,為人歌數闋,座中聞之,莫不掩泣罷酒”( 《明皇雜錄》 )。這種會見,自然很容易觸發杜甫胸中本就鬱積著的無限滄桑之感。“岐王宅里尋常見,崔九堂前幾度聞。”詩人雖然是在追憶往昔與李龜年的接觸,流露的卻是對“開元全盛日”的深情懷念。這兩句下語似乎很輕,含蘊的感情卻深沉而凝重。“岐王宅里”、“崔九堂前”,仿佛信口道出,但在當事者心目中,這兩個文藝名流經常雅集之處,無疑是鼎盛的開元時期豐富多彩的精神文化的淵藪,它們的名字就足以勾起對“全盛日”的美好回憶。當年出入其間,接觸李龜年這樣的藝術明星,是“尋常”而不難“幾度”的,現在回想起來,簡直是不可企及的夢境了。這裡所蘊含的天上人間之隔的感慨,是要結合下兩句才能品味出來的。兩句詩在迭唱和詠嘆中,流露了對開元全盛日的無限眷戀,好像是要拉長回味的時間似的。

《江南逢李龜年》《江南逢李龜年》

夢一樣的回憶,畢竟改變不了眼前的現實。“正是江南好風景,落花時節又逢君。”風景秀麗的江南,在承平時代,原是詩人們所嚮往的作快意之游的所在。如今自己真正置身其間,所面對的竟是滿眼凋零的“落花時節”和皤然白首的流落藝人。“落花時節”,象是即景書事,又象是別有寓托,寄興在有意無意之間。熟悉時代和杜甫身世的讀者會從這四個字上頭聯想起世運的衰頹、社會的動亂和詩人的衰病漂泊,卻又絲毫不覺得詩人在刻意設喻,這種寫法顯得特別渾成無跡。加上兩句當中“正是”和“又”這兩個虛詞一轉一跌,更在字裡行間寓藏著無限感慨。江南好風景,恰恰成了亂離時世和沉淪身世的有力反襯。一位老歌唱家與一位老詩人在飄流顛沛中重逢了,落花流水的風光,點綴著兩位形容憔悴的老人,成了時代滄桑的一幅典型畫圖。它無情地證實“開元全盛日”已經成為歷史陳跡,一場翻天復地的大動亂,使杜甫和李龜年這些經歷過盛世的人,淪落到了不幸的地步。感慨無疑是很深的,但詩人寫到“落花時節又逢君”,卻黯然而收,在無言中包孕著深沉的慨嘆,痛定思痛的悲哀。這樣“剛開頭卻又煞了尾”,連一句也不願多說,真是顯得蘊藉之極。沈德潛評此詩:“含意未申,有案未斷”。這“未申”之意對於有著類似經歷的當事者李龜年,自不難領會;對於後世善於知人論世的讀者,也不難把握。象《長生殿·彈詞》中李龜年所唱的:“當時天上清歌,今日沿街鼓板”,“唱不盡興亡夢幻,彈不盡悲傷感嘆,淒涼滿眼對江山”等等,儘管反覆唱嘆,意思並不比杜詩更多,倒很象是劇作家從杜詩中抽繹出來似的。
四句詩,從岐王宅里、崔九堂前的“聞”歌,到落花江南的重“逢”,“聞”、“逢”之間,聯結著四十年的時代滄桑、人生巨變。儘管詩中沒有一筆正面涉及時世身世,但透過詩人的追憶感喟,讀者卻不難感受到給唐代社會物質財富和文化繁榮帶來浩劫的那場大動亂的阻影,以及它給人們造成的巨大災難和心靈創傷。確實可以說“世運之治亂,華年之盛衰,彼此之淒涼流落,俱在其中”(孫洙評)。正象舊戲舞台上不用布景,觀眾通過演員的歌唱表演,可以想像出極廣闊的空間背景和事件過程;又象小說里往往通過一個人的命運,反映一個時代一樣。這首詩的成功創作似乎可以告訴我們:在具有高度藝術概括力和豐富生活體驗的大詩人那裡,絕句這樣短小的體裁究竟可以具有多大的容量,而在表現如此豐富的內容時,又能達到怎樣一種舉重若輕、渾然無跡的藝術境界。

詩詞特色

其一、打破常規作法,隨心所欲,化愆為奇

常規作詩法四步:啟、承、轉、合,絕句一句一步。此詩卻明顯打破常式,全詩只分作兩部分,沒有承、合。

《江南逢李龜年》《江南逢李龜年》
前兩句是個對偶句,且怪異的很:兩句意思重疊,按律詩對仗的標準看,大有合掌之病。後兩句是一個複合句,作為力求凝練、精緻的絕句,較少用。

然而我們卻既沒感到此詩在結構上不完整帶來的殘缺性問題,也沒有對前兩句意思重疊而生有羅嗦、重贅感,還沒有對後兩句產生鬆散感。反而是深深地受到了它的藝術感染,為什麼呢?

寫詩同許多其他事情一樣,要因時制宜因物制宜、因情景制宜。此詩不著一字議論、感嘆、抒情(無表面帶有感情的字眼),然而卻全心全力地鋪張著感情深鴻沉鬱的氛圍。前兩句不惜重複鋪敘、濃重渲染,與其說是與李龜年這樣的當年如日中天的巨星相符合,不如說詩人是在暗喻、借指當年“開元盛世”之盛,更是在說著經歷了安史之亂後,目睹國運衰敗,流浪漂泊遠地的暮年中的詩人心中的深深懷念、撫憶和感慨。後兩句,也是在充分地營造一種悲劇性的情境,江南風景固美,但偏是在落花時節,兩個衰落的、各懷絕藝的故人,重逢了,一個“又”字,己、人、家、國、世之悲,盡在其中。

詩人在這裡不需要更多層次上的轉、延,別的都似是多餘的。當然這種寫法,也是與下面的第二特色相聯繫的。

其二、詩意不盡,盡在言外

中國古詩講究不盡,即不說盡了,留其意讓讀者去品索、回味。此詩在這上面,真是極盡了。

詩不議論、不感嘆、不奢情,卻是意在言外,無處不在議、不在感嘆、不在深抒幽情。留給讀者的,也是字句之外,不知多少倍的東西!

詩詞評析

《江南逢李龜年》《江南逢李龜年》
詩是感傷世態炎涼的。李龜年開元初年的著名歌手,常在貴族豪門歌唱。杜甫少年時才華卓著,常出入於岐王李范和秘書監崔滌的門庭,得以欣賞李龜年的歌唱藝術。詩的開首二句是追憶昔日與李龜年的接觸,寄寓詩人對開元初年鼎盛的眷懷;後兩句是對國事凋零,藝人顛沛流離的感慨。僅僅四句卻概括了整個開元時期的時代滄桑,人生巨變。語極平淡,內涵卻無限豐滿。蘅塘退士評為:“少陵七絕,此為壓卷。”

這首七言絕句膾炙人口,是杜甫晚年創作生涯中的絕唱,歷代好評眾多,如清代邵長蘅評價說:“子美七絕,此為壓卷。”《唐宋詩醇》也說,這首詩“言情在筆墨之外,悄然數語,可抵白氏(白居易)一篇《琵琶行》矣。……此千秋絕調也。”

此詩撫今思昔,世境之離亂,年華之盛衰,人情之聚散,彼此之淒涼流落,都濃縮在這短短的二十八字中。語言極平易,而含意極深遠,包含著非常豐富的社會生活內容,凝結著四十多年的時代滄桑、人生巨變。那種昔盛今衰,構成了尖銳的對比,使人感到詩情的深沉與凝重。清代黃生《杜詩說》評論說:“今昔盛衰之感,言外黯然欲絕。見風韻於行間,寓感慨於字里。即使龍標(王昌齡)、供奉(李白)操筆,亦無以過。乃知公於此體,非不能為正聲,直不屑耳。有目公七言絕句為別調者,亦可持此解嘲矣。”

作者簡介

《江南逢李龜年》《江南逢李龜年》作者杜甫
杜甫(公元712--770年),漢族,字子美,生於河南鞏縣(今河南省鞏縣),是初唐有名詩人杜審言的孫子。他在天寶五年(公元746年)到了長安,後又去應考科舉,因李林甫把權弄奸,杜甫和全體應考者都落了第,故終生未成進士。因曾居長安城南少陵,故自稱少陵野老,世稱杜少陵。三十五歲以前讀書與遊歷。天寶年間到長安,仕進無門,困頓了十年,才獲得右衛率府胄曹參軍的小職。安史之亂開始,他流亡顛沛,竟為叛軍所俘;脫險後,授官左拾遺。乾元二年(七五九),他棄官西行,最後到四川,定居成都一度在劍南節度使嚴武幕中任檢校工部員外郎,故又有杜工部之稱。晚年舉家東遷,途中留滯夔州二年,出峽。漂泊鄂、湘一帶,貧病而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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