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氏孤兒》[文學作品]

戲劇名。最早為元代紀君祥所作雜劇,全名《冤報冤趙氏孤兒》,又名《趙氏孤兒大報仇》;此後又有各種改編過的同名戲劇。戲劇情節敘春秋時期晉國貴族趙氏被奸臣屠岸賈陷害而慘遭滅門,倖存下來的趙氏孤兒趙武長大後為家族復仇的故事。法國文豪伏爾泰曾將此劇改編為《中國孤兒》。

簡介
春秋時晉國上卿趙盾遭大將軍屠岸賈的誣害,全家300餘口被殘殺,只有一個不到半歲的為門客程嬰救出。為
《趙氏孤兒》[文學作品]《趙氏孤兒》
保住趙家這一孤血,先後有晉公主、韓厥、公孫杵臼等人獻出了生命,最後程嬰用自己的兒子作替換,保全了趙氏孤兒。20年後,孤兒成人,程嬰將趙家冤案始末繪成圖卷對他講說,孤兒決意擒殺屠岸賈報仇。元刊本以此作結,明刊本又繼寫晉悼公處死屠岸賈為趙家申冤一折。全劇慷慨悲歌,氣氛熾烈,悲壯感人。歌頌了為正義事業前仆後繼、自我犧牲的情懷。清代各種地方戲均改編演出,以京劇秦腔影響較大。1735年被譯成法文本,德國詩人歌德改編為《埃爾佩諾》,義大利作家P.梅塔斯塔齊奧改編時題為《中國英雄》。

典故

故事來源:《史記》
時間:春秋時期
地點:今中國的河北省邢台趙孤莊
主要人物:程嬰(鄉間醫生)、趙武(趙氏孤兒)、屠岸賈(晉國將軍)
據《邢台縣誌》記裁:“趙孤莊在城西北二十五里,為程嬰匿趙武處。”

《趙氏孤兒》[文學作品]《趙氏孤兒》
“趙氏孤兒”的這段故事最早見之於司馬遷所著的《史記·趙世家》。晉景公年間,奸臣屠岸賈欲除忠烈名門趙氏。他率兵將趙家團團圍住,殺掉了趙朔、趙同、趙括、趙嬰齊等全家老小。惟一漏網的是趙朔的妻子,她是晉成公的姐姐,肚子裡懷著孩子,躲藏在宮中。趙朔有個門客叫公孫杵臼,還有一個好友叫程嬰。趙朔死後,兩個人聚到了一起。公孫杵臼質問程嬰:“你為什麼苟且偷生?”程嬰說:“趙朔之妻正在懷孕,若生下來是個男的,就把他撫養成人,報仇血恨,若是個女的,我就徹底失望了,只好以死報答趙氏知遇之恩。”不久,趙妻就分娩了,在宮中生下個男孩。屠岸賈聞之,帶人到宮中來搜尋,沒有找到趙氏母子的藏身之處。母子倆逃脫這次劫難後,程嬰對公孫杵臼說:“屠岸賈這次沒找到孩子,絕對不會罷休。你看怎么辦?”公孫杵臼一腔氣地問:“育孤與死,哪件事容易?”程嬰回答:“死容易,育孤當然難。”公孫杵臼:“趙君生前待你最好,你去做最難的事情。讓我去做容易的事情——我先去死吧!”恰好程嬰家中也有一個正在襁褓中的嬰兒,程嬰含淚採取了調包之計,將自己的孩子抱上,與公孫杵臼一齊逃到了永濟境內的首陽山中。讓妻子帶著趙氏孤兒朝另一個方向逃去。屠岸賈聞之,率師來追。程嬰無奈只好從山中出來說:“程嬰不肖,無法保生趙氏孤兒。孩子反正也是死,屠岸將軍如能付我千金,我就告訴你孩子的藏身之處。屠岸賈答應了。程嬰領路,終於找到隱匿山中的公孫杵臼和嬰兒。

杵臼當著眾人的面,大罵程嬰,他一邊罵一邊佯裝乞求:“殺我可以,孩子是無辜的,請留下他一條活命吧!”眾人當然不允。程嬰眼睜睜地看著親生兒子和好友公孫杵臼死在亂刀之下。程嬰身負“忘恩負義,出賣朋友,殘害忠良”的“罵名”,偷出趙氏孤兒來到了山高谷深、僻靜荒蕪的盂山隱居起來。這一隱居就是十五年,就是這片人跡罕至的深山中,穿梭著一老一少的身影;就是這片世外桃源的泉林中,迴蕩著一老一少的對話;就是這片與世隔絕的溝谷中,積聚了一老一少的復仇力量。趙氏孤兒,終於長成了頂天立地的漢子。蒼天不負有心人,程嬰與趙武,在朝中韓厥的幫助下,裡應外合,滅掉了權臣屠岸賈。趙氏冤情大白於天下,程嬰忠義大白於天下,公孫杵臼忠烈大白於天下。最後的程嬰,並未品味勝利的美酒,十數年積聚的喪子之痛,喪君之痛,喪友之痛一併襲上心頭,程嬰自刎而死,趙武為此服孝三年。

中國歷史上如果沒有這段傳奇的故事,戰國時代的名門望族趙氏何能復興?何能有後來雄霸天下的趙簡子趙襄子?何能有韓趙魏三家分晉?何能有後世的“三晉”稱謂?後世為紀念忠烈千秋的程嬰,公孫杵臼,在藏山立廟以祀。廟曰“文子祠”以趙武之諡號趙文子命名。現存山門、牌樓、戲台、鐘鼓樓。碑坊正殿、寢宮、梳洗樓等三十餘處遺蹟依山而建,雄偉壯觀,氣勢萬千。近年來,當地愛我論壇又在“文子祠”附近修建了“春秋戰國城”,增設了群雄殿、將相府、忠烈館、古戰場等新的仿古建築,使人們可以進一步了解春秋戰國時代風雲變幻的三晉歷史

大將軍屠岸賈凶暴殘忍,專權誤國,陷害忠誠正直的大夫趙盾,在他的慫恿下,晉國國君下令:抄斬趙氏滿門。

《趙氏孤兒》[文學作品]《趙氏孤兒》
一夜之間,趙盾和他的兒子趙朔、家屬、奴婢等總計三百餘口,倒在血泊中,做了冤鬼。趙朔的夫人莊姬公主,因是國君的胞妹,幸免於難,被送回內宮居住,此時她已懷有身孕。

幾個月以後,莊姬公主生下一個男嬰,取名趙武,但這一切都逃不過屠岸賈的眼睛,他早已下令,把內宮封鎖起來。莊姬公主以看病為名,把趙家的摯友、鄉間醫生程嬰召進內宮,含淚請求程嬰救孩子出宮。程嬰把趙武放進藥箱準備帶出宮門。守將韓厥見程嬰一腔正義,十分感佩,放走程嬰和趙武,自己拔劍自刎。屠岸賈追查不到趙氏孤兒的下落,氣急敗壞,宣布要把全國半歲以內的嬰兒全部殺光。

為了保全趙氏孤兒和晉國所有無辜的嬰兒,程嬰與退職年邁的大夫公孫杵臼商議,用假相瞞騙屠岸賈:程嬰獻出自己親生兒子代替趙氏孤兒,公孫老人頂替救孤藏孤的罪名,然後由程嬰親自去向屠岸賈告發。屠岸賈聽信了程嬰的舉報,殘忍地殺死了公孫老人和“趙氏孤兒”。晉國上下目睹了這場血腥屠殺,敢怒而不敢言,人們在背後無不切齒痛罵程嬰的賣友求榮。程嬰面對這一切,只有強忍悲憤,默默承受。

十幾年來,程嬰苦心教育,把趙武培養成一個文武雙全的青年。為了接近屠岸賈,他讓趙武認屠岸賈為義父。終於有一天,他把真相告訴了趙武。在守邊歸來的大將軍魏絳的鼎力相助下,趙武拔劍刺向仇人,並告之自己便是他斬不盡、殺不絕的趙氏孤兒。元朝紀君祥雜劇《趙氏孤兒大報仇》曾於1775年被法國著名文學家伏爾泰翻譯成《中國孤兒》,在歐洲產生過一定的影響

雜劇

《趙氏孤兒》《趙氏孤兒》

劇情梗概

故事敘述晉靈公武將屠岸賈僅因其與忠臣趙盾不和與嫉妒趙盾之子趙朔身為駙馬,竟殺滅趙盾家300人,僅剩遺孤被程嬰所救出。屠岸賈下令將全國一月至半歲的嬰兒全部殺盡,以絕後患。程嬰遂與老臣公孫杵臼上演“偷天換日”之計,以犧牲公孫杵臼及程嬰之子為代價,成功保住趙氏最後血脈。20年後,孤兒趙武長成,程嬰繪圖告之國讎家恨,武終報前仇。作品描寫了忠正與奸邪的矛盾衝突,揭露了權奸的兇殘本質,歌頌了為維護正義、捨己為人的高貴品質,氣勢悲壯,感人肺腑。

《趙氏孤兒》《趙氏孤兒》

藝術特色

1.結構緊湊簡練
2.人物形象鮮明

劇中的一批正面人物形象,作者賦予他們不畏強權,見義勇為視死如歸的崇高品格。但他們性格的完成,並不是標籤式的抽象道德觀念的外化,而是在劇情的展示和尖銳的矛盾衝突中加以凸現的,因而顯得真實感人。例如程嬰,最初受託救護趙孤時,還是出於單純的報恩思想,而當屠岸賈聲言要殺盡晉國“半歲之下,一月之上”的小兒以後,他的捨棄己子的舉動,就不僅僅是為一個趙孤,同時也是為了挽救更多的無辜,他的思想境界明顯地有一個升華的過程。在劇本第三折,狡詐的屠岸賈讓程嬰拷打公孫杵臼,以試其真偽。程嬰為保住趙孤,既要擔當賣友求榮的惡名,又要親手拷打共謀者,特別是屠岸賈當著程嬰的面,親手將假冒趙孤的程子剁為三段,這都使程嬰處於常人所無法承受的精神重負之下。而在嚴峻的考驗面前,強忍悲痛,始終不露破綻。正是在這種尖銳激烈的矛盾衝突中,程嬰忍辱負重、沉著堅毅、視死如歸的思想性格特點,得到了充分的表現。
3.悲劇性
元人紀君祥的雜劇《趙氏孤兒》作為中國悲劇的一種類型,比較集中地反映了中國悲劇文化精神。1912年,王國維在《宋元戲曲史》一書中指出:“明以後,傳奇無非喜劇,而元則有悲劇在其中。就其存者言之:如《漢宮秋》《梧桐雨》《西蜀夢》《火燒介子推》《張千替殺妻》等,初無所謂先離後合,始離終亨之事也。其最有悲劇之性質者,則如關漢卿之《竇娥冤》、紀君祥之《趙氏孤兒》。劇中雖有惡人交構其間,而其蹈湯赴火者,仍出於其主人翁之意志,即列之於世界大悲劇中,亦無愧色也。”王國維對元代雜劇《趙氏孤兒》在中國悲劇發展史上的地位把握得相當準確。而話劇《趙氏孤兒》則從根本上顛覆和瓦解了這箇中國悲劇存在的基礎。 
元代雜劇《趙氏孤兒》非常典型地反映了中國悲劇那種前赴後繼、不屈不饒地同邪惡勢力鬥爭到底的抗爭精神。雜劇《趙氏孤兒》中趙氏一家三百口慘遭奸佞屠岸賈的誣陷和誅殺。為了趙氏孤兒的安全,一批捨生取義的壯士犧牲了。先是趙氏孤兒的媽媽(晉靈公的女兒)把孤兒託付給一位經常出入駙馬府的民間醫生程嬰,為了消除程嬰對於泄密的擔憂,自己立即自縊身死;程嬰把趙氏孤兒藏在藥箱裡,企圖帶出宮外,被守門將軍韓厥搜出,沒料到韓厥也深明大義,放走了程嬰和趙氏孤兒,自己拔劍自刎;屠岸賈得知趙氏孤兒逃出,竟然下令殺光全國一月以上、半歲以下的嬰兒,違抗者殺全家誅九族;程嬰為了拯救趙氏孤兒,決定獻出自己的獨子,以代替趙氏孤兒,並由自己承擔“窩藏”的罪名,一起赴死;原晉國大夫公孫杵臼硬要以年邁之軀代替程嬰承擔隱藏趙氏孤兒的罪名,然後撞階而死……20年後,程嬰告訴了趙氏孤兒這一切,他就把復仇的烈火射向了血債累累的屠岸賈。這部悲劇雖然對立的雙方在衝突中遭到毀滅,正義得以伸張,但和黑格爾的悲劇觀是迥然有別的。黑格爾認為悲劇人物的毀滅都是罪有應得,他們的毀滅是“永恆正義”的勝利,因此,衝突的解決必然是和解。而中國悲劇《趙氏孤兒》是正義力量經過反反覆覆的鬥爭,最終戰勝和消滅了邪惡勢力,正義的勝利不是和解,而是像愚公移山那樣,在子子孫孫無窮匱的前赴後繼的鬥爭中實現的。中國悲劇精神就表現在這種前赴後繼的鬥爭中。而這些都離不開建立在一種“血親”基礎的文化認同。無論是雜劇《趙氏孤兒》中的程嬰向趙氏孤兒揭示他的身世真相,還是小說《說岳》的斷臂王佐向陸文龍、曹寧指明他們的出身,都是基於這種文化認同。可以說,沒有這種文化認同,就沒有中國悲劇的存在。金海曙編劇、林兆華導演的話劇《趙氏孤兒》中的趙氏孤兒就否定了這種文化認同。“不管有多少條人命,它跟我也沒有關係!”趙氏孤兒這種只有現在的人生抉擇就割斷了歷史或者真實歷史。

《趙氏孤兒》《趙氏孤兒》

地位影響

在元雜劇基礎上,後被改編為京劇、潮劇、秦腔、話劇、豫劇、越劇等劇目。亦有改編為小說、電影等作品。
元雜劇中最優秀的歷史劇之一,王國維評價:"即列於世界大悲劇之中,亦無愧也."它是第一個傳入歐洲的中國戲劇.英國劇作家威廉赫察特改編為《中國孤兒》,在英國文化界引起重大反響。他在獻詞中說:“其中有些合理的東西,英國名劇也比不上。”
元雜劇《趙氏孤兒》被法國著名文學家伏爾泰於1775年翻譯成《中國孤兒》,在歐洲產生過一定的影響。

戲劇

京劇傳統劇目,劇情:晉靈公無道,荼害百姓。趙盾勸諫不聽;奸臣屠岸賈殘害趙盾全家。趙媳莊姬公主避入宮中,產生一子,由趙門客程嬰喬裝救出。屠岸賈聞公主產子,進宮搜孤不得,下令十日內若不獻出嬰兒,即將國中與孤兒同庚的嬰兒均殺死。程乃與公孫柞臼計議,程嬰舍子,公孫捨身,救出孤兒。後孤兒成人,魏絳回朝,怒打程嬰。程述真情,回府繪圖,告知孤兒過去情景。孤兒遂與魏絳等,計誅屠岸賈報仇。

《趙氏孤兒》[文學作品]《趙氏孤兒》
196年,王雁就京劇《搜孤救孤》基礎,參考秦腔改編。由馬連良飾程嬰,譚富英飾趙盾,張君秋怖莊姬公主,裘盛戎飾魏絳,各有精彩唱段。

春秋時代,晉國的大臣趙盾輔佐晉襄公,使國家越來越富強。襄公死後,其子晉靈公繼位,荒淫無道,殘害臣民。趙盾多次勸諫,靈公不但不聽,反而懷恨在心,趙盾不得已而出逃。後來他的兄弟趙穿發動政變,殺了靈公,擁立襄公的弟弟即位,為晉成公。這時趙盾又被請回來,主持朝政。他的兒子趙朔娶了成公的姐姐為夫人。成公死後,兒子景公繼位。大夫屠岸賈原是晉公的龐臣,一貫助紂為虐,對趙氏早就恨之入骨。他對景公說:“靈公遇難,禍首是趙盾,以臣弒君,應當滅族。”這時趙盾已死,景公就把趙朔一族全部殺死。趙朔的妻子因系公主身份,倖免於死。她回到王宮,生下遺腹子。屠岸賈聽說後,到宮中搜尋,想斬草除根。公主把嬰兒藏在褲子裡,屠岸賈沒有搜著。在這危難之時,趙氏的兩個門客公孫杵臼和程嬰決心把趙氏孤兒救出來。於是二人定計,買了別人一個嬰兒,由公孫杵臼抱去藏起來,然後程嬰去向屠岸賈“告密”,說趙氏孤兒在公孫杵臼處。屠岸賈領抓到公孫杵臼和那個嬰兒,當即處死。這時程嬰卻偷偷跑到王宮,抱出趙氏嬰兒,逃到偏僻的山林里躲藏起來。孤兒長大,取名趙武,十五年後景公得了重病,讓卜者占卜,卜者說生病的原因是錯殺了功臣。大臣韓厥一向和趙氏關係親密,此時便趁機向景公說:“趙氏世代有功,被錯殺滅族,老百姓都為之不平,應當恢復名譽,給予重用。”於是景公聽了韓厥的話,派人把趙武和程嬰接進宮來,讓趙武繼承了趙氏原來的俸祿、封地。趙武又奉景公之命,殺死了屠岸賈。後來趙武的曾孫趙襄子和韓氏、魏氏三家分晉,建了趙國。邢台為邢侯之邢國,也為趙襄子之趙國,(邢台為趙襄子封地和趙國前期首都、後期的陪都)故稱邢台為邢襄故國、邢襄舊地;邢台又名襄國,是項羽給起的名字,也是以此地為趙襄子封地,所以以襄子諡號起名。

書籍

書名:趙氏孤兒

《趙氏孤兒》[文學作品]《趙氏孤兒》

作者:金海曙
出版者:時代文藝出版社
ISBN號:753871829
出版時間:2003/10
簡介:

《趙氏孤兒》這一悲愴的歷史故事,被稱為中國文學史上的《哈姆雷特》,從《史記》到元雜劇到話劇再到眼前這本長篇小說,《趙氏孤兒》終於發展成一部巨大的心靈悲劇。驚心動魄的陰謀與愛情,欲望與掙扎,亂倫與殺戮,全都集中在這么一部小說中,當代人生命中不能承擔之痛驚人地借著一個遠古的故事呈現了,實在是令人觸目驚心。

作者金海曙,用一個古老的故事書寫了全人類的人性之荒蕪,沒有比這更為悲哀的了,當陰謀與愛情,權欲與亂倫,復仇與殺戮,全部變得毫無意義,站在人性的荒原上,四面一片虛空……其實我們每一個人,都是一個孤兒,趙氏孤兒的命運,正是都市人流離失所的心靈悲劇。

在幾個月前曾經盛讚過話劇《趙氏孤兒》的女作家尹麗川認為,與小說相比,話劇《趙氏孤兒》立刻顯示出不足來了:“話劇是精彩的,但那精彩更得力於話劇的形式,鏗鏘的表演和台詞。現在看了小說,我卻要說話劇的不足了:過於滿,滿而盪氣迴腸。說到底表演要扯到盪氣迴腸,否則似乎不夠表現激昂壯烈,大喜大悲。小說《趙氏孤兒》則輕盈、空靈許多,一切事物皆似有迴旋的餘地,譬如山水畫的留白,卻又不可更改——那是一種更深層的悲劇的美。講的是大起大落艷烈悽厲的古典故事,玩的是後現代的時空跳轉和疏離情境,可以把《趙氏孤兒》當一個殘忍的故事單純地聽,也可以仔細做一番分析理論——而一部真正好的小說才能有多種讀法。”

改編

《趙氏孤兒》[文學作品]《趙氏孤兒》
著名法國文豪伏爾泰於1753~1755年對《趙氏孤兒》進行改編成為新劇本,名為《中國孤兒》,1755年8月20日開始在巴黎各家劇院上演,盛況空前。隨後,英國諧劇作家默非又根據伏爾泰及馬約瑟的本子,重新改編了《中國孤兒》,在倫敦演出,引起極大的震動。所改編的《中國孤兒》,其故事情節與《趙氏孤兒》有所不同,但基調大致一致。王國維在《宋元戲劇考》中,把《趙氏孤兒》與《竇娥冤》並列,稱之為:“即列之於世界大悲劇中,亦無愧色也。”還有人把它同莎士比亞的傑作《哈姆萊特》作比較,由此可見《趙氏孤兒》影響之大。

《趙氏孤兒》是一部傑出的悲劇。其全名為《趙氏孤兒大報仇》,又名為《趙氏孤兒冤報冤》。譯者是法國傳教士馬約瑟,他於1731年在廣州把《趙氏孤兒》譯成法文,原作是元代紀君祥(一說為紀天祥)所作,法譯本取名為《中國悲劇趙氏孤兒》,1734年巴黎《法蘭西時報》、翌年《中華帝國志》先後刊發,在歐洲引起巨大的反響。伏爾泰就是以馬約瑟神父的法文本為素材創作出《中國孤兒》的。《趙氏孤兒》是傳入歐洲的第一部中國戲劇。《趙氏孤兒》播傳世界有賴於伏爾泰對《趙氏孤兒》的改編。

伏爾泰為什麼要改編《趙氏孤兒》?有的說,伏爾泰“沒有接受高等教育,見識不廣,對《趙氏孤兒》的改編是獵奇之所為。”此言失於偏頗。《趙氏孤兒》劇情曲折多變,矛盾衝突尖銳,人物性格鮮明。劇中描寫的勇士程嬰、韓厥、公孫杵臼等,儘管身份不同,地位有異,但自我犧牲的壯烈精神同樣震撼人心,他們一個個大義凜然,視死如歸,正如《史記》所言:“其言必信,其行必果,已諾必成,不愛其軀。”其品德,扣人心弦,具有強烈的感染力。程嬰是貫穿其中的主要人物,刻畫得栩栩如生,深刻動人。他從知恩酬報到拯救無辜,從撫養孤兒到忍辱向仇人獻媚。

伏爾泰改編《趙氏孤兒》並非出於一時心血來潮,也絕非所謂“獵奇之所為”。從伏爾泰在劇本題目下著意所加“根據孔子的教導,改編成的五幕劇”一行文字中,可以看出其中的原因有三:根據孔子的教導之一,就是無徵不信,“述而不作”(《論語·述而》),也就是不憑造作,保持歷史的真實性。伏爾泰編劇有一條宗旨,那就是“以前世歷史事實感召後世人為力”。他非常講求“以真實的歷史事實感人”。將中國題材引入戲劇創作是出於他對中國歷史文化一貫的關切和嚮往。歐洲諸國喜歡收藏中國文物,其宮廷內外出現了一種對“中國風尚”的特殊嗜好,而這種“東方趣味”風行的跡象已為伏爾泰親眼所見。當時,來自中國的絲綢布料早已成為貴族日常生活中必不可少的奢侈品,中國也因此在歐洲獲得了“絲綢之國”的美譽。在悠長的歲月中,中國的典籍、火藥、煉丹術、造紙術、航海術、雕版印刷術、建築技術、醫學等通過“絲綢之路”傳入西方。法國學者莫里斯·羅賓曾這樣寫道:“在古代歐洲和啟蒙運動時代的西方,中國簡直無所不在。”這股由法國興起的“中國風”,隨著啟蒙思想的傳播在歐洲大陸愈演愈烈,“中國興味”正是歐洲人趨之若鶩的時代風尚。伏爾泰在這股勁吹的“中國風”之中,了解和熟悉了中國,並極力推崇中國的傳統哲學,曾說:“世界的歷史始於中國。”由此萌發了創作反映中國歷史文化的戲劇的心愿。正在尋訪題材之時,讀到了《趙氏孤兒》的譯本,並認定,“此為具有歷史真實性及其感染力的好劇”。

考辯

《史記》卷四三《趙世家》 (以下簡稱《趙世家》)載,趙氏先祖在晉景公三年(前597年)曾遭族誅之禍,趙

《趙氏孤兒》[文學作品]《趙氏孤兒》
朔遺腹子趙武在公孫杵臼和程嬰的佑護下僥倖免禍,後趙武長大,依靠韓厥等人的支持恢復了趙氏宗位。這個歷史故事在宋元之際被改編成劇本“趙氏孤兒”,從此廣為流傳,幾乎婦孺皆知。但此事具有多少真實成分?學者們的看法並不一致。萬斯大《學春秋隨筆》認為:《趙世家》所載“治靈公之賊以致趙盾”,“合之《左傳》所載,確為可據。蓋當時因(莊)姬譖討同、括,遂並治弒靈一獄,追論趙盾,欲滅其家。武方幼稚,從母匿公宮倖免。”沈欽韓《春秋左氏傳補註》依據《左傳》宣公二年所記又認為:“趙盾以趙括為公族大夫,為趙氏宗族之主,此時趙括被殺,趙氏宗族祭祀隨之廢棄,故後文韓厥有‘無後’之語。以前趙武依趙括,括被殺,無所依歸,只得隨母在舅父家畜養。”楊伯峻不贊成萬斯大、沈欽韓的觀點,稱:“此兩說似均難足信”,並進一步說:“《趙世家》記載趙氏被滅與趙武復立,全采戰國傳說,與《左傳》、 《國語》不相同,不足為信史”(楊伯峻《春秋左傳注》魯成公八年(前583)條。又,清梁玉繩《史記志疑》卷二三晉景公三年條亦認為,此事“妄誕不可信,而所謂屠岸賈、程嬰、杵臼,恐亦無此人也”云云。)。《山西師大學報》1987年第2期所刊楊秋梅《“趙氏孤兒”本事考》也提出了一些富有啟發意義的新看法,但仍有可商榷之處。萬斯大、沈欽韓認為趙氏孤兒一事疑信參半,楊伯峻先生認為是全采戰國傳說。為了弄清其中真相,還其歷史本來之面目,有必要對史籍所載趙氏族誅的有關資料進行分析與考訂。

第一,關於趙氏族誅與趙武復立的時間。《趙世家》、《史記》卷四四《韓世家》(以下簡稱《韓世家》)稱屠岸賈滅趙氏家族一案,是在晉景公三年(前597),十五年後,亦即晉景公十七年(前583)。又復立趙孤兒趙武。但《春秋》、《左傳》、《史記》卷三九《晉世家》(以下簡稱《晉世家》)等所記不同。《春秋》魯成公八年載:“晉殺其大夫趙同、趙括。”《左傳》同年條記載此事更為具體,其云:晉趙莊姬為趙嬰之亡故,譖之於晉侯,“原、屏將為亂”,欒、郤為征。六月,晉討趙同、趙括。以其田與祁奚。韓厥言於晉侯,曰:“成季之勛,宣孟之忠,而無後,為善者其懼矣……。”乃立武,而反其田焉。

《趙氏孤兒》[文學作品]《趙氏孤兒》
原、屏即趙同、趙括,武即趙武,成季、宣孟即趙衰、趙盾。《左傳》並記趙同、趙括被殺是在魯成公八年(前583)六月,時間更加具體。《晉世家》景公十七年條稱:“誅趙同、趙括,族滅之。韓厥曰:‘趙衰、趙盾之功豈可忘乎?奈何絕祀!’乃復令趙庶子武為趙後,復與之邑。”《史記·十二諸侯年表》晉景公十七年條亦載:“復趙武田邑。”可見,趙氏族誅的時間,是晉景公十七年(前583),而非三年(前597)。並且,在晉景公四年至六年(前596—前584)之間,趙氏家族成員活動見於史籍的頗多。《左傳》宣公十五年(晉景公六年,前594):“晉侯使趙同獻狄俘於周。”魯成公三年(晉景公十二年,前588):“韓厥、趙括、鞏朔、韓穿、荀騅、趙旃皆為卿。”魯成公四年(前587):“晉趙嬰通於趙莊姬。”魯成公五年(前586):“原、屏放諸齊。”“秋八月,鄭伯及晉趙同盟於垂棘。”魯成公六年(前585):“趙同、趙括欲戰”。(《春秋左氏傳》)趙括、趙旃為卿亦見於《晉世家》景公十二年(前588)條。這些記載均說明,趙氏族誅不在晉景公十七年(前583)之前。

第二,關於趙氏族誅的原因。《趙世家》、《韓世家》認為,司寇屠岸賈為了追究晉靈公被殺一案,其“不請而

《趙氏孤兒》[文學作品]《趙氏孤兒》
擅與諸將攻趙氏於下宮,殺趙朔、趙同、趙括、趙嬰齊,皆滅其族。”對於此記,這裡有三點需要辨明。

首先,屠岸賈其人。據《趙世家》,屠岸賈於晉靈公時得寵,景公時任司寇。從他敢於不請而擅誅趙族,且不受責罰的情況來看,似應是專擅國政的權臣。但《晉世家》靈公、成公、景公時期的全部記載卻對他不置一詞,且《春秋左傳》也從未提及他,更不要說他率領諸將討趙氏了。據《左傳》及《晉世家》 ,至少在晉景公十七年之前,晉國勢力較大的卿大夫是欒氏、韓氏、郤氏、趙氏。如若屠岸賈處權臣重位,《左傳》及《晉世家》不應遺漏如此,至少在記述晉國的一些重大事件中應有所披露。

其次,導致趙氏族誅的直接原因。前引《左傳》:“趙莊姬為趙嬰之亡故,譖之於晉侯,曰:‘原、屏將為亂’。欒、郤為征。六月,晉討趙同、趙括。”《國語·晉語六》記韓厥語亦稱:“昔吾畜於趙氏,趙孟姬之讒,吾能違兵”。(《左傳》魯成公十七年所載韓厥語,《國語·晉語九》所載智伯語同。)按趙莊姬為晉成公女,趙朔妻。趙嬰即趙嬰齊,亦作樓嬰。所云“趙嬰之亡故”,指趙嬰齊被趙同、趙括流放致死一事。《左傳》魯成公四年(前587)稱:“晉趙嬰通於趙莊姬。”《左傳》魯成公五年(前586)條又接書:原、屏放諸齊。嬰曰:“我在,故欒氏不作,我亡,吾二昆其憂哉,且人各有能,有不能,舍我何害?”不聽。嬰夢天使謂己:“祭余,余福女。”使問諸士貞伯。貞伯曰:“不識也。”既而告其人曰:“神福仁而禍淫。淫而無罰,福也。祭,其得亡乎?”祭之,之明日而亡。

趙嬰齊是趙衰之子,與趙同、趙括是同母兄弟,與趙朔父趙盾是異母兄弟。(《史記》卷四三《趙世家》、《左傳》僖公二十四年。)“趙嬰通於趙莊姬”,這是夫叔與侄媳通姦,屬於亂倫行為,因此,趙嬰齊遭其二兄的放逐並致死;趙莊姬誣告趙同、趙括謀亂是對流放趙嬰齊的報復,當然,也不能完全排除趙莊姬另有其它謀慮的可能。(鑒於趙氏宗族內部嫡庶地位的變化,我們是否可以這樣認為,趙莊姬誣告趙同、趙括作亂,置其於死地,除了是對流放趙嬰齊的報復之外,還有為親生子趙武恢復宗位的奪嫡用意,甚至這一用意又可能是她誣告的真實動機。果真如此,則趙同、趙括被殺實質上又是趙氏內部圍繞著族權而展開鬥爭的結果。當然,這僅僅是一種推測。)只不過這是筆者針對爭奪趙氏宗位問題的一種推測而已。

趙莊姬誣告僅僅是趙氏族誅的起因,而以欒氏為首的諸卿反對勢力的傾軋,則是致命趙族的重要因素。趙嬰齊所謂:“我在,故欒氏不作,我亡,吾二昆其憂哉!”《左傳》襄公二十三年(前550)也說:“趙氏以原、屏之難怨欒氏。”這都表明在晉國內部趙氏與欒氏不僅存在矛盾,而且早已尖銳化、表面化,大有一觸即發之勢。當趙莊姬向晉景公誣告趙同、趙括之後,欒氏、郤氏便趁機出面為趙莊姬作證,於是促成了晉景公對趙同、趙括家族的誅殺。欒氏、郤氏甘願提供偽證,實質上是借刀殺人,以此達到排擠趙氏的目的。我們知道,晉景公時期,勢力較強的卿大夫有荀氏、士氏、欒氏、郤氏、韓氏、趙氏等。其中,將中軍者多執國政。自晉景公十三年(前587)“欒書將中軍”之後(《春秋》《左傳》魯成公四年。),他兩次率師伐鄭,一次救鄭,一次侵蔡(《春秋》《左傳》魯成公四年。),成為晉國的主要決策者之一,他和郤氏對晉景公誅殺趙族顯然起了重要作用(《左傳》魯成公八年條:“韓厥曰:‘昔吾畜於趙氏,孟姬之讒,吾能違兵。’”楊伯峻注曰:“當時晉侯、欒氏、郤氏,皆滅趙氏,韓厥雲獨我不肯以兵攻趙氏。”)。如果說在晉景公滅趙氏事件中,有某個人起主要作用的話,那么,這個人只能是欒書而非屠岸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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