類別:架空歷史
總字數:207860
為有犧牲多壯志,敢教日月換新天。
一次穿越,一次顛覆,一次YY之變天之旅。如果是喜歡歷史的讀者,應該會覺得很看著很爽!
第一部風華初露第一章時空變遷
第一部風華初露第一章時空變遷
滿天的烏雲壓的很低,城頭的樓門似乎被壓的喘不過氣來。直隸總督衙門前的兩隻石獅子一如既往的圓瞪著眼睛,靜靜的審視著門前路上倉皇而走的行人。
一道閃電撕開了烏雲的營造的黑幕,一聲悶雷震的大地都在顫抖。
一個表情沉穩的中年男子不緊不慢的步出衙門,衙門前的戈什哈認得是中堂大人跟前的紅人盛宣懷,其中一個急忙上前打了個千道:“大人出來了!”
由戈什哈印著出了大門,一頂轎子早等在門邊了,長隨盛福迎了上來,躬身請安道:“大人!這就回去?”
“回去!”盛宣懷回頭朝衙門深處遙遙的望了一眼,彎身上了轎子。
適才在內堂見中堂大人,李鴻章上來就是一頓罵,著實讓盛宣懷放了心,知道挪用海關錢糧資濟電報事業的事情鬧不大了,朝中政敵藉此事攻擊中堂大人之事,也因中法之間關係驟然緊張之故,被兩宮壓了下來。
“想不到那人竟有這番見識!竟能提前預判事情的結果。枉我受中堂大人賞識提攜,竟不能看破此節,當真是當局者迷。”腦子裡閃過上面的話,盛宣懷不由的輕輕一聲嘆息,自嘲的笑了笑。
盛宣懷想到的那人,是五日前一昏迷於盛府前的年輕男子,該男子一副洋人打扮,不蓄辮子,一看就知道是從海外歸來的華人。
那一夜,響了一夜的春雷。次日一大早門房開門時,見一年輕男子昏迷於門前,急忙上前探視,見尚有氣息,便抬了回來。事後管家也曾稟報此事,只是當時正值盛宣懷為挪用海關錢糧一事憂諂畏忌之秋,也沒往心裡去,只是交代管家妥善處理,待其病好了送走了事。沒曾想今日午時到院內打算透口氣,聽見幾個家人私底下議論自己被彈劾之事。
當時盛宣懷很生氣,正欲找來管家,打算懲戒這幾個妄議尊上的家奴。不曾想聽見一人笑道:“盛大人操辦電報事業,乃中堂大人委以之重任。中堂大人一向視盛大人為股肱,當今朝廷正值多事之秋,我料中堂大人必竭力維護盛大人,兩宮也必會給中堂大人這個面子。爾等妄議尊上,若被管家知曉告於大人,輕饒不了你們。再者,大人所為皆關社稷,做下人的妄言主上,豈是為人本分?”
這番很對胃口的話,讓盛宣懷頓時有茅塞頓開之感,等到李鴻章使人前來傳喚之際,多日來困擾心頭的壓力,竟不知不覺間去了大半,眉宇也開了許多。偷偷的看了看說話的人,是個沒辮子沒剃頭的年輕人,這才想起管家提起救人的事情。
要變天了,腳夫走的又疾又穩,布鞋底不時擦在地面上發出沙沙的響聲。
“盛福。”掀開轎帘子叫了一聲,跟在轎邊的盛福急忙靠近道:“大人!有何吩咐?”
“門房救下的那人,來歷問清楚了么?”
“大人!那人叫沈從雲,字子歸。祖父本是讀書人,隨澳門葡萄牙傳教士去了西洋遊歷,後因娶了一個洋女人為妻子,便留在西洋。子歸日前從西洋歸來,不曾想著了市井奸邪之徒的暗算,昏迷於大門之前。”盛福的答案倒也簡潔明了,明顯遠遠不能滿足於盛宣懷。
“如此,回去後讓他來見我。”盛宣懷交代一聲,放下帘子。
連續兩聲悶雷響過後,細細的雨點斜斜的飄灑下來,隨著徐徐的南風落在亭子邊供人休憩的石凳上。沈從雲眯著眼睛,依舊靠在柱子上,任憑點點細雨落在臉上,目光無奈迷離。
前世里一個普通白領,喜好讀史書、上網、旅遊。為慶祝26歲生日,玩了一把自駕游,打算上西藏走一遭,半道上車子剎車不知道怎么的失靈了,滾下山崖,醒來的事後就在這大院內了。
醒來的時候,沈從雲看見屋子裡周圍古樸的布置裝飾,以及留著長辮子的下人盛小七,還以為自己眼花了。結果負責照顧他的盛小七見他睜開眼睛,一聲歡呼:“醒來了!醒來了!”一口的天津衛爺們的腔調,開心的一路跑出去的時候,沈從雲察覺到事情的不對勁了。
後來的事,沈從雲想起便苦笑的搖了搖頭,大膽猜測自己穿越後,小心的注意言行,在隨後趕來的管家盛榮那裡確定了這裡的確是清朝後,沈從雲直接暈了過去,讓管家盛榮又是好一陣忙活。
1884年,李鴻章、盛宣懷。這兩個名字,對於喜好歷史的沈從雲而言,並不陌生。一個是努力支撐清王朝末期這座四處漏風搖搖欲墜的大廈的頂樑柱,一個是清末著名的政治家、企業家和福利事業家。
尤其是李鴻章,為支撐風雨飄搖的清朝殫精竭慮,死而後已。雖然身後留下了一地的罵名,但李鴻章所倡導並引領的洋務運動,何嘗不是奔著富國強兵振興民族的本意呢?
擺在沈從雲面前最大的困惑,是在這個世界上能做什麼?自己又想做點什麼?這個世界,以前只是在史書和電影電視上見過,談不上熟悉,也談不上陌生。前世里沒有什麼宏圖大志,只是滿足於白領生活的沈從雲,此刻真的有點茫然失措。
此刻,沈從雲並不知道,中午那一番出於對盛宣懷一代名人的敬仰所說的話,已經被盛宣懷無意間聽了去了。
“沈先生,您怎么在這呆著呢?讓我一通好找。”盛福一聲喊叫,將沈從雲從迷茫的思慮中拉了回來。回頭一看,盛福打著一把油布雨傘,跑的上氣不接下氣的。
“盛兄,大人找我何事?”沈從雲學著影視里看來的動作,拱了拱手笑道。
沈從雲一頭短髮,身上穿著管家盛榮的長衫,看著多少有點與周圍格格不入。盛福是常年跟在盛宣懷身邊行走的人,眼力自是不差。別的不說,但說沈從雲多年白領生涯養成的自信,即便是居人籬下,始終都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氣度。這些日子住在下人的房間裡,在一群滿臉奴性的下人之中,更是顯得卓然不群。盛福見過沈從雲幾次,覺得此子不凡,日後定有發達的一日。
盛福雖然是盛宣懷身邊的人,對待沈從雲也不敢有絲毫怠慢,上前來笑道:“沈先生折殺了,在下一個下人,得幸在老爺身邊行走。先生是讀書人,有大學問的,在下怎敢和先生稱兄道弟的。”
沈從雲還要客氣,盛福趕緊道:“老爺在書房等著先生呢,先生快快隨我前去。”說罷盛福在前頭給沈從雲打著傘,引著沈從雲來到書房。
一見沈從雲出現在門口,盛宣懷已經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拱手做抱歉狀笑道:“沈兄!近日忙於公務,不曾得空前往探視先生,適才方聽說管家將先生安置在下人的房中。怠慢之處,宣懷告罪了。”
尋常白丁和有功名的人,是不能稱兄道弟的,這一點喜歡歷史的沈從雲還是知道的。更別說盛宣懷有官職在身,竟然和稱了一聲“沈兄”,弄的沈從雲連忙拱手道:“大人,在下一介白丁,萬不敢和大人稱兄道弟的。”
盛宣懷做微嗔狀道:“沈兄這是欺負我沒見識?”
沈從雲一愣道:“大人這從何說起?”
“沈兄氣度不凡,在西洋定是進過大學,拿了學位的。西洋的學位等同於我大清的功名,這一點盛某還是知曉的。”
盛宣懷說罷,沈從雲這才反應過來。前世里好歹也是一本畢業的學士,和盛宣懷所說的倒也相差不多。
“這個……。”沈從雲一時語塞,竟沒能接上話。盛宣懷看沈從雲眼神自然,曉得猜的不差,當年的閔閎也是美國耶魯大學畢業,很受李鴻章的賞識。現在面前又有一個從國外讀過大學的,盛宣懷心中生出了招攬之心。
“坐,看茶!”
沈從雲神態自若的依言坐下,盛宣懷一直拿眼睛注意沈從雲動作上的每一個細節,見沈從雲小心的斜著身子坐下半個屁股,神色之間絲毫不見低位者常有的媚態,透著一股自信。盛宣懷心道此人倒是家教不錯,只是不知學問如何,於是笑問:
“沈兄從西洋回來,可知當今法蘭西之事?”
沈從雲不曉得盛宣懷具體想問什麼,欠了欠身子拱手道:“大人,在下曾遊歷法蘭西全境,對該國風物倒也略知一二,只是不知道大人想問點什麼?”
第一部第二章賣國和約
第一部第三章進言書
第一部第四章揚州瘦馬
第一部第五章去意
第一部第六章面見李鴻章
第一部第七章到底誰小氣?
第一部第八章南下
第一部第九章到任
第一部第十章驚動左宗棠
第一部第十一章千秋柱石
第一部第十二章嘉獎
第一部第十三章許諾
第一部第十四章萬里赴戎機
第一部第十五章潘鼎新跑了
第一部第十六章大戰在即
第一部第十七章馳援
第一部第十八章血戰
第一部第十九章偷襲
第一部第二十章苦戰
第一部第二十一章棄守文淵
第一部第二十二章遲滯
第一部第二十三章鎮南關前炮聲隆
第一部第二十四章敢死隊!夜襲!
第一部第二十六章大捷
第一部第二十六章臨時任命
第一部第二十七章反攻
第一部第二十八章圖遠
第一部第二十九章活捉波里也
第一部第三十章撈個夠本先
第一部第三十一章以千秋功業的名義忽悠
第一部第三十二章人若犯我殺他全家
第一部第三十三章襲擾
第一部第三十四章阻擊
第一部第三十五章拚命
第一部第三十六章投降的傳統
第一部第三十七章南下西貢
第一部第三十八章進京
第一部第三十九章傳信
第二部掙扎第一章洗塵
第二部第二章女相公
第二部第三章出事了
第二部第四章抓人
第二部第五章牛人聚會
第二部第六章緊箍咒
第二部第七章熬
第二部第八章恭迎格格
第二部第九章泡茶
第二部第十章一相情願
第二部第十一章李蓮英
第二部第十二章
第二部第十三章敲打
第二部第十四章密談
第二部第十五章驚聞
第二部第十六章天下譁然
第二部第十七章搭夥
第二部第十八章夜訪
第二部第十九章賄賂、成奸
第二部第二十章傳喚
第二部第二十一章奕匡的態度
第二部第二十二章談判
第二部第二十三章洗腦的重要性
第二部第二十四章契約
第二部、第二十五章面“聖”
第二部第二十六章偷梁換柱
第一部第二章賣國和約
更新時間:2008-7-118:56:02字數:3110
盛宣懷一陣沉吟,面露憂色道:“兵事!”
這一問,沈從雲心裡就對上號了,眼下法國為侵吞越南之事動了刀兵,從歷史上來看,早期以剿匪為藉口進入越南清軍望風而逃,不戰自敗。軍事上的失利導致李鴻章畏懼法國人的軍事力量,進而主張求和。李鴻章甚至說:“以其兵連禍結,日久不解,待至餉銀匱絕,兵心民心搖動,或更生它變,似不若隨機應變,早圖收束,有裨於全局矣。”
李鴻章說的這些話,很是為後世詬病。盛宣懷身為李鴻章倚重的大員,心裡替李鴻章著急,問起法國的事情就很自然了。
斟酌一番,沈從雲覺得很有必要在此刻說點什麼,貶低一下法軍的戰鬥力。至少歷史上中法戰爭,在軍事上中國並不處於下風。
“法蘭西為歐洲共和制國家,從歷史上來看,拿破崙時代法軍曾橫行歐洲,乃世界一流的強兵。”沈從雲這番開篇,說的盛宣懷心中一抖,沈從雲接著話鋒一轉道:“不過,自拿破崙之後,法軍於普法戰爭中慘敗於普魯士,一紙《法蘭克福和約》,法蘭西竟被解除了正規軍的武裝,賠了50億法郎不說,還割讓阿爾薩斯省和洛林省之大部。成就了普魯士霸業的同時,從此也淪為世界三流國家,不復從前矣。”
這話說的盛宣懷眼前又是一亮,不由追問道:“如此說來,法軍不足為懼乎?”
沈從雲一副肯定的樣子,不加思索道:“那是自然,以在下看來,李中堂大人……。”提到李鴻章的時候,沈從雲朝天拱手,然後繼續道:“經營多年,裝備精良,士卒勇悍。如不是為將者貪生怕死,不戰自逃的話,我軍遭遇法軍必勝。”
這話又算是說到點子上了,1883年12月11日,法軍以六千兵力進犯越南山西,雲南巡撫唐炯不戰而走丟了山西。1884年3月7日,廣西巡撫徐延旭躲在距離前線白寧幾百里外的涼山,前方將領遇敵則逃,白寧也丟了。這才導致的朝野震動。
因為沈從雲話里有維護李鴻章的意思,盛宣懷不由贊同的頷首道:“沈兄所言甚是,正所謂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我大清不過20年太平,兵事竟已敗壞至斯令人痛心疾首,徐延旭、唐炯有負聖恩,其罪當誅。想我大清數百年基業,時至今日,朝廷竟罕有可用之才。”
想到因為越南戰事導致李鴻章宿夜憂嘆,剛得了李鴻章護佑的盛宣懷,不由的狠狠的道,接下來又感慨一句。
話說到這裡,沈從雲心中倒是微微的一動,暗道盛宣懷是李鴻章親信,要是能由他介紹給李鴻章,靠上這顆大樹並好好利用,沒準能做出一番事業來。想到這裡,沈從雲險些開口相求,正欲開口之際,一抬眼見盛宣懷正斜著眼睛窺視自己,心頭不由的一驚,後脊樑猛的冒出冷汗來。
好險!適才心中還是急了,盛宣懷不是普通人,無端的相求引見,沒準被人當做別有用心之徒,總要做出一點事情來,顯點本事,讓盛宣懷生了愛才之心,主動提出才是正道。
沈從雲做出意興闌珊之色,輕輕的一聲嘆氣,站起神來朝盛宣懷拱了拱手道:“盛大人,大恩不言謝。在下身子已大好,不好再討擾府上,尋思著明日自便離去,他日有緣,必報大人之恩。”
盛宣懷還等著沈從雲開口毛遂自薦呢,原本最後一句感慨,就是給身從留個順著上的台階來著,不想沈從雲開口竟然是要離開。
“怎么?子歸這就要走?”盛宣懷心中一急,直接叫上了沈從雲編的字。
“不走又能如何?想我先祖客居他鄉,日日不忘回歸,只恨生不能再見故園,死不能得進祖墳。這才為從雲起了個‘子歸’的字。不想自西洋歸來後,一路走來,所見所聞,官場之黑暗,民智之閉塞,無不令人心憂似火,偏生一生所學無用武之地。子歸不才,願回故里,興辦學業,將一生所學傳於後人,為開化民智盡綿薄之力。”說罷,沈從雲拱手要退下,盛宣懷搶上前一步,拉住沈從雲的手,急急道:
“子歸差矣!當今李中堂,首開我大清實業興國之先河,辦工廠,開礦山,購兵艦,興辦西學,急需大批人才,子歸如不棄,可暫居寒舍,容日後在下引見於李中堂如何?”
沈從雲沒想到,盛宣懷直接提出引見的事情來,覺得就這樣去了,李鴻章就算肯見,也未必肯用。沉吟一番,沈從雲沉聲道:“大人錯愛來,在下不才,於英吉利、法蘭西語言一道倒也嫻熟,眼下倒可以為大人做個翻譯。只是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前世為了考碩士學位,英語是拼了命過了六級的,畢業後又在外貿公司做事,沈從雲的英語口語倒也是過得去的,後來因為業務需要,沈從雲還自學了法語,談不上精通,但給盛宣懷做個翻譯綽綽有餘。沈從雲心裡打的主意是跟在盛宣懷身邊,尋機表現幾次,日後待機而動。
盛宣懷聽沈從雲只願意留下做個翻譯,並沒有接受引見的意思,不由心中覺得沈從雲寧願做個翻譯都不願意接受引見,想必只是存要報恩之心,骨子裡還是想離開厭倦官場黑暗的。
“此人倒也方正清逸,留在身邊觀其才具,如真乃大才,再向大人引見不遲。”盛宣懷心中暗道,拿定主意。
“如此,也好。”說罷,盛宣懷揚聲道:“來人啊。”
盛福應聲而入,盛宣懷交代道:“盛福,派人打掃客房,將沈先生安置住下。”
向盛宣懷告辭後,跟著盛福離開,一路上沈從雲提及身份一事來,藉口遭歹人暗算,西洋護照丟失,眼下是個黑戶,又不願意會西洋做個二等公民云云。盛福心下留神,安頓好沈從雲後,來到盛宣懷面前提及此事,盛宣懷日後是要用沈從雲的,此事自然記在心上。
接連數日,盛宣懷每每從外回來,夜間便招沈從雲到書房暢談西洋之事,好在沈從雲前世喜歡歷史,熟讀史書,便從那大航海時代說起,西班牙無敵艦隊的覆滅,英國的工業革命,法國的大革命,拿破崙橫掃歐洲稱帝,以及普魯士崛起德意志聯邦形成等等。
沈從雲還提出沒有辮子暫時不便出行,可先為盛宣懷翻譯英語檔案一事,盛宣懷也沒有拒絕,每日拿了些檔案回來給沈從雲。
就這樣,白天找根鵝毛削尖了做筆翻譯檔案,夜晚陪盛宣懷聊天,半個月的時間匆匆而過,沈從雲過的倒也自在。
5月(陰曆四月),中法戰爭告一段落,法國代表福祿諾來到天津和李鴻章談判。
這一日,沈從雲一早起來,到院子裡散了一圈步,回到客房拿起一份檔案正欲翻譯,門口急急走進來盛宣懷,見了沈從雲便大聲喊:“子歸,速速將此檔案翻譯出來。”
沈從雲接過檔案,簡單的先看了看,看完後臉色鐵青,半天沒說話。盛宣懷見沈從雲這番反應,不由的疑惑問道:“子歸,為何如此?”
沈從雲拍案而起,面露悲憤道:“喪權辱國!”
“子歸何出此言?”盛宣懷面色不豫,今天在李鴻章誇口手下有個好翻譯,主動攬下了翻譯法國代表送來的和約文本的活,沒曾想沈從雲居然是這個反應。
“承認法國對越南的保護權;同意在中越邊境開埠通商;駐越我軍全體撤回。這一樁樁,一件件,哪一樣不是賣國條約。在下斷言,朝廷一味的忍讓求和,換來的只能是法軍氣焰囂張,換來的只能是法國更進一步的侵略。此和約一旦簽訂,不出半年,法軍必然大打出手,以更大的軍事勝利,謀求更大的在華利益。翻譯此等賣國和約,恕在下實難從命。”沈從雲說罷,把文本往桌子上一丟,憤而出門回客房裡臥室去了。
盛宣懷一時呆在當場,緩過神來拾起文本,想起沈從雲離開時神色悲憤,心中生疑,不由奔客房的臥室而來。
果然不出所料,臥房內沈從雲正在收拾行李,盛宣懷雖然氣沈從雲不給面子,可是想到這些日子來,二人每每暢談,沈從雲對西洋政治、歷史、文化爛熟於胸,早認定沈從雲是個人才了,這才在李鴻章面前替沈從雲攬事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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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第三章進言書
更新時間:2008-7-217:47:17字數:3040
“子歸!這是為何?”盛宣懷見沈從雲收拾行李,意思是要走人,立刻就急了。上前一把搶過沈從雲的包袱,大聲說道。
“怎么?大人不恨在下推拒為中堂大人效命之事?”沈從雲冷笑著問,盛宣懷見了嘆氣道:“子歸,人各有志,你不願意翻譯,也不勉強。在下如這點事情都容不下,倒叫天下人恥笑了。”
說罷,盛宣懷露出寂寥之色,伸手拍拍沈從雲的肩膀道:“安心留下吧。”
眼神裡帶著無限的遺憾和失望,盛宣懷慢慢的轉身走了,沈從雲看著盛宣懷有點佝僂的背影,略帶蹣跚的腳步,猛然想到盛宣懷不過是個40歲的人而已,這背影看起來竟垂老至斯。難道,盛宣懷不明白,這賣國條約簽不得么?沈從雲捫心自問,突然明白盛宣懷是曉得的,只不過這大清朝猶如一個四處漏風的破屋子,竭力維護的支撐獨木李鴻章,實在不敢輕言開戰。打仗就要花錢,而大清朝需要花錢的地方,實在是太多了。
難不成,盛宣懷是為了我攬的這活計?想讓我表現一番?李鴻章身邊總不至於沒有法文翻譯吧?想到這些,沈從雲猛然警醒。自己太著相了,即便不翻譯這個和約,歷史還是不會改變。如果自己能抓住這個機會,在李鴻章面前閃光一把,沒準還能抓住一個機會,小小的改變一下歷史也未必。
“等一等!”沈從雲追出房間,大聲喊。
盛宣懷沒走出多遠,回頭微笑的看著沈從雲。
“大人,這活我接了,只是尚有一事求大人成全。”說罷,沈從雲拱手而拜。
盛宣懷先是一愣,隨即面露喜色,急急上前扶住沈從雲的身子道:“子歸這是哪裡話,莫說一件事情,便是十件八件的,我也應下了。”
“如此,多謝大人了!”沈從雲接過盛宣懷手裡的和約,長揖之後,轉身回房。
是夜!盛府東廂客房內,燈火徹夜未熄。
書桌前,沈從雲手持找來的秸稈和鵝毛自己製作的筆,正在奮筆疾書。沈從雲寫的很辛苦,習慣了簡體字,繁體字寫起來分外的艱難。
天剛破曉的時分,沈從雲總算是完成來到這個世界上的第一份作品。
站起身來,伸展一下身軀,扭了扭發酸的脖子,捶一捶有點酸疼的腰,慢慢的走出門來。庭院裡一片寂靜,暮春的晨霧淡淡的,天邊已經依稀可見一片魚肚白。
“是子歸么?”院子門口傳來盛宣懷的聲音,沈從雲急忙迎了上去。
“一夜沒睡吧?”盛宣懷露出關切之色,沈從雲輕輕的搖頭道:“無妨,年輕人,熬夜不算啥。”
“我這就去點卯了,和約翻譯好了么?”盛宣懷眼睛通紅,想必昨夜也沒睡好,不要說是為了沈從雲的事情操心。
沈從雲轉身回到房間裡,拿來兩份稿件遞給盛宣懷道:“大人,翻譯好的文稿在裡面。另外,在下寫了一份進言書,也請大人轉遞給中堂。”
“這便是你相求之事?”
沈從雲輕輕的點了點頭,拱手道:“大人,拜託了!”
……………………
天津,北洋大臣行轅,李鴻章的書房內!
盛宣懷站在書桌的邊上,懷著忐忑的心情,耐心的等候著李鴻章看完沈從雲的進言書。
“豎子!安敢輕言國事。”臉上一直沒有表情的李鴻章,突然臉色一沉,狠狠的將沈從雲的進言書摔在書桌上。
“大人!”盛宣懷心中一驚,急忙上前問道:“上面都寫的什麼?”
“自己看吧!”李鴻章眉頭一皺,眼睛微微的閉上,往椅子上一靠。一直站在李鴻章身後的長隨,急忙往裡屋裡招了招手,兩個年輕貌美的丫鬟,端著茶水輕快的走出來。
盛宣懷拿過沈從雲的進言書,展開一看,上面是一筆整齊的細細的行書,怎么看都不像是毛筆寫出來的。
“中堂大人鈞鑒!余夫觀當今中法之事,不論我方如何忍讓,中法之間終究不可避免有一戰。是故,當今要緊之事,不在乎英美之周鏇,而在乎我軍之整備待戰。法夷欲占我西南邊陲之地,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一旦《中法會議簡明條約》簽署,法夷以為我朝懦弱,必生得寸進尺之心。余觀法夷之動向,其一不外乎兵指涼山,進而謀圖我西南。其二,以艦隊逼近我福建馬尾,趁我不備行偷襲之舉。………………”盛宣懷一邊看,手一邊在輕輕的發抖。沈從雲在進言書中,預見了法軍先攻台灣受挫,後轉進馬尾,福建水師如不早做準備,必將全軍覆滅。
最後,沈從雲在進言書中說:“戰爭,並不僅僅打的是兩個國家的經濟實力,法蘭西以共和立國,其大軍勞師遠征,其民眾必將揭竿而起聲討政府。我軍當早做準備,一旦戰局朝不利於法軍的方向發展,其國內必亂。屆時,我軍可趁機占據越南全境,逼法夷苟和,則西南自此無患矣。”
整篇進言書,揚揚數千言,不但分析了法軍下一步可能的動向,還分析了雙方的軍事力量對比,兩軍各自的優劣之處,以及對戰局走向的一些預判。結果是,我軍必勝,法軍必敗。
也就是攤上李鴻章和盛宣懷的關係夠好了,要不這么一篇進言書,以一個白丁的身份寫出來,傳出去就是一個妄言國事,破壞國際邦交的罪名。
看完進言書,盛宣懷已經是滿頭大汗了,心中替沈從雲擔心不已,小心的抬頭偷看李鴻章的表情。
一直在閉目養神的李鴻章,這時候似乎察覺到盛宣懷在看自己,輕輕的揮手示意兩個丫鬟下去,睜開眼睛目露精光,徐徐道:“此子輕狂!卻倒也是個人才。”
一聽李鴻章沒有追究的意思,盛宣懷急忙接過話道:“大人明鑑!此子年少孟浪,言語有不到之處,宣懷願意替其受過。”
李鴻章輕輕地擺了擺手道:“荇蓀啊,老夫沒有責備你的意思。你跟隨我多年了,我是知道你的為人的。這樣,你回去後替他捐個官,回頭活動一下補個實缺,暫且跟在你身邊行走就是。觀此子之進言書,揚揚數千言,文采雖一般,見識卻不差,思路也清晰,多加磨練,日後沒準就是一可用之才。”
李鴻章當真是給足了盛宣懷的面子,聽罷此言,盛宣懷眼睛一酸,連忙低頭拜道:“多謝大人!”
………………
送走盛宣懷後,做完來到這個世界上的第一件大事情後,沈從雲覺得身心疲憊,倒在床上一覺睡到下午才起來的。
睜開眼睛,看見盛宣懷正坐在椅子上,微笑的看著自己,不由的急忙坐起身道:“大人!您怎么在這?”
“子歸啊!進言書中堂大人看了,對你評價很高啊!”盛宣懷有點專挑好的說了,可惜沈從雲壓根就沒指望李鴻章能採納自己的意見,歷史上的李鴻章在對待洋人的問題上,難得有強硬的時候,總是能求和就求和。
沈從雲翻身下床,苦笑兩聲道:“大人,莫要誑我!中堂大人不說從雲是豎子狂生,就已經謝天謝地了。上此進言書,在下只求心安,不求其他。”
盛宣懷見沈從雲這般,不由的笑了起來,指著沈從雲笑著說:“你這個子歸啊,陰陽怪氣的,說你是狂生也不冤枉你。你小看中堂大人了,中堂大人非常欣賞你的才華,命我為你捐一個官,然後由他出面,為你補個實缺,日後暫且跟在我身邊做事。”
沈從雲萬萬沒有想到竟然是這個結果。上這篇進言書,不外是預先埋下一個伏筆,待日後中法戰爭擴大後,顯得自己有先見之明,讓李鴻章高看一眼罷了。沒曾想,李鴻章直接就給盛宣懷一個大面子,先給自己弄個官來噹噹。
看見沈從雲呆在那裡,盛宣懷即得意又欣慰,回頭朝門外招呼一聲道:“都進來吧!”
說話間,門外進來兩個年輕的丫鬟,面貌掃了一眼倒也清秀,手上還捧著梳洗用具,進來後往邊上一站,顯得極有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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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第四章揚州瘦馬
更新時間:2008-7-318:55:59字數:3223
“伺候沈先生梳洗!”盛宣懷笑著吩咐下去,坐在一邊等著沈從雲梳洗完畢。
兩個丫鬟靠了上來,一左一右的要伺候沈從雲。前世里沒有被人這么伺候過,沈從雲頓時有點手足無措,很不自在的搖手道:“東西放下就是,我自己來。”
盛宣懷見丫鬟靠近一點,沈從雲都面紅耳赤的有意識的避讓,還道是沈從雲是謙謙君子,不輕易近女色之故,不由的一陣淺笑。
“子歸啊!我看你孑然一身的,身邊也沒有個支應的人,這兩個丫鬟,在盛家有日子了,很懂規矩。今後就留在你身邊伺候著吧,夏天打個扇子,冬天暖個被窩。洗洗涮涮的事情,總不能都由你一個大老爺們自己動手吧?”盛宣懷說著笑了起來,伸手遙指院子外面的繩子上,正掛著沈從雲昨日洗晾還不曾收的衣裳。
“這個,恐怕不妥吧?”沈從雲雖然習慣了獨自生活,不過這年月沒有洗衣機啊,這些天自己洗衣服,可遭老罪了。別的不說,光是在井裡一桶一桶的提水,就夠麻煩的。身邊有女人伺候固然是好,可是聽盛宣懷的意思,這兩個丫頭,日後大有伺寢的可能。想到這些,沈從雲出言婉拒的同時,抬眼快速的掃了一眼兩個丫鬟。
沈從雲沒有盯著女人看的習慣,蜻蜓點水一般的掃上一眼,結果這兩個丫鬟一直低眉順眼的,臉盤子也看不周全,目光不由往下溜,長長的裙子遮的嚴實,啥也看不見,不過腰肢倒是細細的。
沈從雲的這一系列動作,盛宣懷看的真切,不由的拊掌哈哈大笑道:“子歸,莫不是擔心這兩個丫鬟是天足?”
說到小腳女人,沈從雲倒是瞬間聯想起那位留洋回來的章大家,傳統的東西一律抵制,唯獨好小腳女人這一口。
“呵呵,說來慚愧,此二女子,本是在下去年南下之時當地官員所贈的‘揚州瘦馬’,念二人年幼不曾收房,子歸安心接受便是。”
盛宣懷這么一解釋,沈從雲排除了恐龍的擔心的同時,不由生出感激之情。
“大人,救命之恩尚不得報,如今這……,叫從雲如何敢當?”
盛宣懷滿意的看著沈從雲的表情,輕描淡寫的揮手道:“矯情了!子歸!些許女子,能伺候子歸是她們的福份。事情就這么定了,再推託本官就生氣了。”
說是生氣,臉上卻笑容滿面的,沈從雲也不再推辭,拱手相謝道:“如此,從雲銘感五內。”
盛宣懷笑著擺擺手,示意別往心裡去的意思,滿意的告辭離開了。在他的心裡,沈從雲接受了這兩個‘揚州瘦馬’,日後大家就是一條船上的人了,也說明沈從雲不是一個不吃五穀雜糧的聖人,對女人還是有需求的。
不過,盛宣懷還是忽略了一個問題,沈從雲接受這兩個丫鬟,完全是打算就當一般的丫鬟來用的,就好比前世請的鐘點工,只不過這兩個丫鬟是免費的而已。
心滿意足的盛宣懷回來房間,夫人笑盈盈的迎了上來,心情不錯的伺候盛宣懷換下外衣,一邊笑著說:“老爺,他收下了?”
“是啊!這個沈子歸,兩丫頭靠的近了一點,臉都漲紅了。可見打小家教之好啊!”盛宣懷贊了一句,盛夫人抿嘴笑了起來說:“這話不假,你別看他住的客房與內宅就是一牆之隔,家裡的下人們說,這半個月來,沈先生連院子門都沒出過,像個大姑娘似的。幾次在後院的井邊自己洗衣服,撞見了下面的丫鬟,跑的比兔子還快。”
其實盛夫人是誤會了,沈從雲在前世,怎么說也是一個白領,事業還算是成功的。平日裡工作忙起來,確實沒什麼時間結交女朋友,不過放假的時候,倒是會去酒吧里坐一坐。遇上看的順眼的女孩子,也不在意玩一把一夜情的。之所以看見丫鬟就跑,一是知道清朝內宅裡面規矩大,二是一個大老爺們,自己洗衣服,多少有點尷尬。
“呵呵。”盛宣懷也笑了笑,坐到椅子上端起丫鬟地上的茶杯,喝了一口笑著說:“玉瓶和青弦,打國小的就是怎么伺候男人,子歸雖然於男女之事上生疏的緊,但也不至於還沒成親吧?”
“感情!老爺您還不知道呢?妾身早打聽明白了,這沈子歸打小嚮往我華夏風物,不願意找那些西洋的長毛女子,到現在還沒成親呢。要不我怎么和玉瓶、青弦一說,這兩人就答應下來了?都憋著勁當正房呢。”
盛宣懷喝到嘴巴里的一口茶噴了出來,26歲的男子,家世也不差,居然還沒成親,這放在全國都是一件奇聞了。
“你還真別說,如果這兩個丫頭裡有一個真的成了正房,日後這沈子歸還不鐵了心的跟著中堂大人乾?別的不說,但是這枕頭風就能把他吹暈乎了。”盛宣懷笑的是越發的開心了,好象看見了日後一頭勤勤懇懇的老黃牛就在眼前。
沈從雲從史書上知道,大戶人家朋友之間,送個把女傭什麼的,不算啥,再正常不過了。要曉得盛夫人之前是做了這兩個丫鬟的思想工作的,打死人都不肯收下的。前世里逢場作戲是有的,正兒八經的戀愛,還沒談過一次呢,別才到舊社會,就讓人給包辦了。
盛府的客房,地方倒也不小,也有一個獨門的小院子,裡頭有五間房子,兩側兩間,正中三間,沈從雲占了中間的正房,和右邊的一間書房。
兩個丫頭待盛宣懷離開了,齊齊上前來,道了個萬福道:“妾身見過老爺!”
“停!我這還是白丁一個呢,別老爺老爺的叫。”
盛宣懷走了,兩個丫頭的膽子似乎也大了一些,聽到了一些關於沈從雲可能有點害羞的傳言,都覺得自己應該主動一點。
其中一個笑起來上前道:“老爺別想誑我們,這不剛才盛夫人都告訴我們了。說李中堂看中了老爺的才具,日後飛黃騰達不可限量。莫不是我等醜陋,不招老爺待見?”
剛才還顯得很有規矩的,這會就變得的伶牙俐齒的,沈從雲一時有點招架不住了。要說這‘揚州瘦馬’,打國小的就是伺候男人,最是善於察言觀色的。這不見沈從雲一時語塞,都道傳言不差,面前這位未來的老爺,是個厚道人。
對付厚道的男人,自然要主動一些。
“可憐妾身自小被狠心的父母賣如入娼門,雖留得清白身子,也知道出身低賤,配不上老爺。心裡也不敢有非分之想。”另一個也上前一步,做悲切狀,先打張悲情牌。
“好了!好了!先不說這些了。你們倆叫啥名字,我還不知道呢。”沈從雲讓這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說的頭都暈了。當真是雞鴨多的地方屎多,女人多的地方話多。這一下子兩個完全陌生的女人進入自己的生活,這以後看來清靜不了,沈從雲開始有點後悔接納這兩個丫鬟了。眉頭都皺了起來。最要命的是,這兩個丫頭,說話的時候都是低著頭的,沈從雲幾次想看清楚她們的臉盤,都沒能得逞。總不好彎下腰去看吧?更不好上前伸手托起下巴來看,那不是顯得太輕佻了么?
似乎察覺到沈從雲的不快,兩個丫頭立刻小心的互相看了看,然後一起上前道:“妾身玉瓶,妾身青弦。”
“也沒個姓氏?”沈從雲見兩人不再廢話,神色也好了一些。
“祖家都是姓秦的,一個村子裡出來的。”那個叫玉瓶回到道。
“先下去安頓下來吧,這裡暫時不要你們伺候。”沈從雲其實肚子餓了,又不好意思人家才到,就使喚上。
心裡估摸著這會子上哪弄點吃,出去吃肯定不行的,口袋裡一個子都沒有,吃霸王餐是挨揍的。再說,也丟不起那個人。這一趟穿越下來,除了一身衣裳,還有一條皮帶,什麼都沒剩下。
兩個丫鬟互相看了看,青弦上前低聲道:“老爺,來之前妾身在廚房裡燉了雞湯,要不這就給您端來?”
本就是肚子餓了,沈從雲哪裡聽的了雞湯這么好吃的東西,咽了口唾沫道:“如此,甚好。順便看看廚房裡有沒有鍋巴,來一碗我泡著雞湯吃。”
“是,老爺!”兩個丫頭齊齊應聲,一起轉身出去了。沈從雲這才得以從容的觀察這兩個背影,這一仔細看,才發現這兩個丫頭確實是小腳,走起來路來裙鋸不動,腰肢無風自搖,還真有點風吹楊柳一般的味道。
“小腳女人!我的天啊!”沈從雲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突然覺得,自己使喚兩個小腳的女人,很有一點罪惡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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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第五章去意
更新時間:2008-7-418:04:58字數:3491
很快,兩個丫頭回來了,身後還跟著四個下人。端著吃的來到書房內,青弦留下伺候沈從雲吃東西,玉瓶則出去,指揮四個下人整理房間。沈從雲還沒吃完呢,院子裡又進來一群丫鬟,手上都捧著被子包袱一類的東西,嘰嘰喳喳的和玉瓶笑著說話。不要說這些丫鬟,是來幫忙搬家的。
坐在椅子上,吃了個半飽後,沈從雲總算是能不需要彎腰,就能看清楚青弦的臉了。這一看才發現,這丫頭眉清目秀的,倒也算是一般的小家碧玉。只是這歲數看起來並不算大,有點還沒長開一樣的青澀。
“你多大了?”喝完一碗雞湯,沈從雲忍不住問了一句。
“回老爺,十七了!”
這年月人都是算虛歲的,也就是說,青弦頂了天了才十六周歲。這么小就給人家做下人,還要時刻做好陪男人上床的準備。沈從雲心裡不由的一陣不忍,花一樣的年紀啊,放在21世紀,正是整天無憂無慮就知道玩的時候啊。
“玉瓶呢?”
“玉瓶和我同年的。”
沈從雲心頭一陣輕嘆,難怪古書里,舊社會的女人不算人。
“撤了吧!”沈從雲想到這些,又想到李鴻章此刻正一心求和,清政府無心備戰,心頭不由一陣焦慮,食慾頓時全無。
青弦見沈從雲情緒不高,撤了盤子到外頭,急忙喊來玉瓶,一番竊竊私語後,一乾丫鬟立刻都安靜下來,走路都輕手輕腳的。
整個下午,沈從雲都呆在屋子裡沒出去,心裡想的都是時局。按照歷史的進程,下個月法國將大打出手,越南戰場上潘鼎新這個李鴻章的親信,跑的比兔子都快,使得法軍長驅直入,兵臨鎮南關下。(註:鎮南關,今友誼關:竊以為,友誼關這個名字改的,多少有點腦殘。)
即便是李鴻章肯用我?留下來用能做點什麼?高官厚祿?像盛宣懷這樣為李鴻章驅馳?沈從雲自然不甘心。
天不知不覺的黑了,如同嚼臘一般的對付了一點青弦端上來的吃食,沈從雲再次陷入到思索之中。
頭疼啊!呆坐了一個下午的沈從雲,脖子一陣的發酸,不由的身子往後一仰,用手背在腦門上輕輕的敲打著。
突然,一雙柔軟的小手落在頭上,輕輕的在太陽穴上揉著。沈從雲睜開眼睛一看,是那個叫玉瓶的丫頭。玉瓶的手法力度適中,揉著非常的舒服,只是青弦端著一盆熱水進來了,蹲在面前輕聲道:“老爺,洗腳吧,您都坐了一天了,洗腳去去乏,上床歇息去吧。”
說罷,也不等沈從雲答應,抬手替沈從雲脫去鞋襪,用手試了試水溫後,這才先後捧著沈從雲的雙腳放在盆中。
熱水燙的腳非常的舒服,加上青弦的小手在足底一下一下的按捏著,舒服的人幾乎要哼哼出來。
“溫柔鄉是英雄冢啊!”這話在沈從雲的腦子裡一閃而過,驚的沈從雲猛的坐了起來,嚇的兩個丫頭一跳。
“你甘心就這么消磨下去?然後成為李鴻章幕府之中的一員?就此看著歷史沿著原來的軌跡前進?”沈從雲如是自問,答案自然是否定的,既然來了,不折騰一下,怎么對得起老天爺的眷顧?
砰!沈從雲猛的一拍桌子,嘿嘿冷笑起來道:“好,老子就折騰他個天翻地覆。”
說話間沈從雲面目居然扭曲的有些猙獰,嚇的兩個丫頭有點不知所措。
“嚇著你們了?”沈從雲抱歉的笑了笑,揮了揮手道:“我沒事,準備休息吧。”
“是,老爺。”
兩人一起應道,青弦端著水盆出去了,玉瓶則爬到床上,整理展開被褥。
“老爺,就寢吧。”
“嗯!”沈從雲也坐的累了,打算到床上躺著繼續籌劃下一步自己在怎么辦。上了床靠在牆上,見玉瓶到門前輕輕的把門關上,回過身來朝沈從雲羞澀笑了笑,慢慢的背過身子。沈從雲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玉瓶已經解開幾個扣子,將長長的旗袍給脫了下來,露出裡面白色的小衣。
怎么還有這一出?沈從雲有點腦子短路了,玉瓶低著頭走到床前,掀開被子就要往裡鑽的時候,沈從雲回過神來了,伸手按住被子道:“不要!”
聽著這話,玉瓶猛的如同遭了雷擊一般的呆在那裡,怔怔的看著沈從雲。原本羞紅的臉頰,瞬間變的一片蒼白,兩行清淚不自覺的流了下來。沈從雲這才算看清楚玉瓶的相貌,和那青弦倒也不分軒輊,只是胸前發育的要高聳些,顯得成熟一些。
玉瓶這般臉帶淚痕,楚楚可憐的模樣,好似那風雨中的一朵小白花,看著倒叫人一陣的揪心。有心順水推舟的受了這等美意,前世里也不是沒和女人睡過不是,奈何仔細想想,既然去意已決,又何必禍害人家小姑娘,給人家留個處女之身,日後就算跟了別的男人,日子也會好過一些。
“老爺看不上妾身,這是妾身沒福氣,妾身這就去換青弦妹子來。”
沈從雲又是一陣頭大,缺乏溝通啊!
“你誤會了,就算換青弦來,我也一樣對待。”沈從雲趕緊解釋,免得這丫頭眼淚不停的,看著心一陣陣的疼,好象把她怎么的了一樣。
“那就是我們姐妹倆沒服氣了!”玉瓶越發的悲切起來,站在那低著眉眼,淚水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我靠!”沈從雲一著急,以前的順口溜出來了。
“我這么跟你說吧,不論是什麼女人,就算是天仙下凡,今天我也不會接受。”
玉瓶收住眼淚,差異的抬頭看著沈從雲。
不哭就好!沈從雲暗暗的慶幸,借著解釋道:“這和看上看不上的,沒關係。你先回去休息吧,眼下沒心思跟你解釋,也解釋不清楚。”
話說到這個份上,玉瓶也不再堅持,收拾收拾面露狐疑的下去了,這才出門呢,門口閃出青弦的身影來。
“姐姐,怎么這就出來了?”
“噓!老爺說不需要伺寢。”
“不會吧?他不是那個不行吧?所以才……。”
“要死了你!”玉瓶眼疾手快,連忙伸手堵住青弦的嘴巴,然後擔心的回頭看了看,房間裡燈火依舊亮著,窗戶上倒影出沈從雲沉思的身影。
一夜過去。
天還是蒙蒙亮的時候,沈從雲已經爬了起來,這年月沒啥夜生活,就算有囊中羞澀,也不敢去,也只能是早睡早起了。
在院子裡努力的回憶了一下廣播體操,輕輕的喊著1234的口號,沈從雲一個人運動起來。不多時,右側的房間門輕輕的推開了,露出青弦的小臉蛋來,看見沈從雲在院子裡做操,臉上一陣羞紅,脆生生的道:“哎呀!老爺已經起來了,要死了。”說罷,穿著門口閃過一抹內衣的顏色,縮了回去。
如果拋開這兩個女孩子態度堅決要實行三陪的做法,沈從雲還是覺得身邊有這個兩個女孩子是一件不錯的事情,至少看著養眼不是。不過,事與願違啊,打定主意離開盛府,或者說已經決定了南下,到那西南邊陲去感受一下戰火。帶著兩個丫頭,總是不方便的事情。再者,也不願意欠盛宣懷這個大人情。
天漸漸的亮了起來,兩個丫頭的身影在院子裡忙碌開了,收拾屋子,打來熱水,忙活了一陣,盛小七也扛著大掃帚進來了。
“沈老爺,小七給您請安了。”也就十五六歲模樣的盛小七上前打了個千,看起來透著一股機靈,當初沈從雲在病中時,盛小七沒少在跟前伺候。
“小七啊,你怎么也跟著起鬨?老爺老爺的叫?還是叫一聲沈大哥我聽著舒服。”沈從雲對盛小七懷著一份感激的親切感,說話也分外的客氣。
“嘿嘿!怎么叫起鬨?老爺就是老爺,亂不得的。”
沈從雲一陣無語,這年月,唉!隨他去吧。
說話間,院子門口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道:“子歸起的好早。”
進來的是盛宣懷,沈從雲見了急忙上前拱手道:“大人!”
小七和兩個丫頭也放下手裡的夥計,齊聲道:“老爺早!”
盛宣懷一揮手道:“都忙你們的去吧。”
說罷,轉身拉著沈從雲的手道:“子歸啊,捐官之事,昨日不曾細談。昨日中堂大人準我三天的假,專門辦你跑官的事。這不,一大早還在床上呢,就聽你這院子裡有動靜,我也就起來了。”
“打擾大人休息了!”沈從雲抱歉的笑了笑,盛宣懷揮揮手表示不介意,拉著沈從雲往在院子裡的石凳上剛要坐下,青弦已經乖巧的拿來兩個布墊子鋪在石凳上,笑著萬福道:“兩位老爺,這早晨寒氣重,也不當心一點。真要是把老爺給涼著了,夫人少不得又要埋怨我們。”
“這丫頭!”盛宣懷一點都沒有生氣的意思,揮手示意青弦下去,兩人落座後,盛宣懷這才低聲道:“子歸啊,想好沒有,打算謀個什麼差事?”
沈從雲想了一想,拱手笑道:“眼下西南有事,正是大丈夫建功立業的時機,還望盛大人成全。”
“你怎么?……!”盛宣懷一時頓了一頓,苦笑起來,伸手點了點沈從雲道:“你這個子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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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第六章面見李鴻章
更新時間:2008-7-519:17:02字數:3236
盛宣懷一番沉吟後,微微的嘆了一聲道:“也好,時下法夷在西南尋釁,中堂大人正需要一個信的過的人督調押運滬、寧兩局的槍彈前往潘軍門處,這么著吧,我這就去跟中堂大人說道,委你一個臨時滬局會辦的頭銜,負責押運這批槍彈南下。”
“如此,多謝大人。”沈從雲心裡是真的感謝盛宣懷,此君氣度之宏大,明知道自己有離開的意思,還如此幫忙,不愧為一代洋務之先驅。
“別著急謝我,先說好了,忙完這躺差事,你還得給我老實的回來。”
沈從雲聽了微微一笑,心道等我到了廣西,那裡早打的亂七八糟了,到時候尋個藉口賴下來,想必不是什麼難事。前提自然是要打著李鴻章的旗號,這樣才不會受人制肘。
“全聽大人安排!”沈從雲話還是說的非常好聽的。
正說的還算開心的時候,玉瓶捧著盤子過來上茶了,道了萬福後下去了,盛宣懷眉頭一皺,看著玉瓶離開的背影,不由的回頭狐疑的看著沈從雲道:“怎么?子歸看不上這兩個丫頭?”
沈從雲一聽就知道,盛宣懷眼睛太毒了,看出來了。
“唉!近日那個……那個……,所以……那個。”沈從雲憋了半天,找不到一個合理的解釋,漲的一臉的通紅,盛宣懷倒是一副我明白了的意思,哈哈大笑起來。
“子歸啊,身體要緊身體要緊,你大病初癒,確實要注意一點,說起來倒是我疏忽了。回頭便吩咐下人,給子歸送點人參來補一補。”
沈從雲……。
“大人!”沈從雲面露感激之色,拱手之間,言語竟有哽咽之意,這可不是裝出來的。要說這盛宣懷,確實太會籠絡人心了,難怪盛宣懷死後,滬上舉行了盛大的葬禮,光是葬禮的費用,就花了30多萬兩白銀之巨。
“男人嘛,將養個三五日,照樣生龍活虎的。”盛宣懷哈哈一笑,這事就算是過去了。
接下來閒聊了幾句,盛宣懷站起告辭道:“子歸啊,我這就去見中堂大人,為你把差事拿下來。”
沈從雲送到門口時,盛宣懷停下轉身,猛的一拍腦門道:“你看,我把這事給忘記了。”說罷,伸手到袖口內,摸出一個信封來,往沈從雲手裡一塞道:“大丈夫不可一日無財啊。”
不等沈從雲推拒,盛宣懷已經拱手笑道:“子歸,留步。”轉身大步走了。
沈從雲捏著銀票,一時百感交集,看著盛宣懷的背影,竟不知道說點什麼才好。
一直到盛宣懷的背影轉過一個門洞,沈從雲這才低頭打開信封,裡面是一疊銀票,兩張五百兩的,十張一百兩的,十八張五十兩的,十張十兩的。
唉,此君行事之細緻,為我構想至斯,日後如有一日,要與李鴻章分庭抗禮,這份人情如何還的上啊。
……………………
口袋裡有了錢,沈從雲便開始為南下做準備了,帶上盛小七到天津衛的大街上轉了一圈,買了一些關於西南風物的書回來,順便還在洋人商行那裡,訂了一張越南地圖,說是三日後到貨。
這廂沈從雲準備南下,那邊盛夫人差人送來一斤人參,讓玉瓶和青弦燉湯給沈從雲補身子。兩個小丫頭聽了盛夫人的解釋,這才眉開眼笑的忙活起來。沈從雲看著心裡一陣的發虛,心道真的補上個三五天的,會不會上火啊。
上不上火的不知道,倒是每天參湯喝下來,原本略顯蒼白的臉上,現出了一些紅潤,沈從雲整個人的氣色看起來好了很多。兩個丫頭見了,也都挺欣慰的,眉眼之間看著沈從雲的時候,漸漸的春意漸濃起來,看的沈從雲巴不得李鴻章那邊趕緊把南下的差事委派下來。免得哪天一衝動,這兩個丫頭又蠢蠢欲動的要投懷送抱的,一不小心真的把人家給禍害了,那才叫作孽。揚州瘦馬啊,那可是職業培養給人做妾的,讓男人舒服的招數,不要太多了,營造出來的溫柔鄉掉進去後,就沈從雲這個穿越來的,十有八九就別想爬出來了。
耐心的等了四日後,這天正午,盛宣懷急匆匆的趕到院子裡,在書房裡找到沈從雲,差事終於下來了。
“子歸,差事派下來了,不過可能和你想的有點出入。”
沈從雲聽了一愣,還是很有耐心的等待著下文。
“中堂大人想要見你。”
………………
出門的時候,天有點變了,遠遠的飄來幾朵烏雲。頭一次坐轎子,置身於這么一個狹小的封閉的環境中,感受著轎子晃悠悠的慢慢前進,沈從雲有點悶氣的感覺。
轎子終於聽了下來,依稀聽見前面有人在喊:“什麼人?”
“喔,是盛大人。”
為了來見李鴻章,沈從雲特意穿上西裝,清朝的長衫實在是不習慣,穿上前幾天特意買來的西裝,要自在多了。
“子歸啊,待會見了中堂大人,說話一定要注意一點。”盛宣懷拉著沈從雲往裡走,一再的叮囑著。
李鴻章是在書房裡接見二人的,清瘦的身軀端坐在椅子上,耷拉著眼皮見二人進來的瞬間,猛的精光一綻。
“見過大人!”盛宣懷上前就要打千,沈從雲略微的愣了愣神,衣袖被輕輕的拉了一下,一低頭盛宣懷正給他打眼色。
“荇蓀啊,免了。”李鴻章的語氣里,透著一股威嚴,配合著目光讓沈從雲趕到一種從未有過的壓力,心情不由的緊張起來,這比當年聯考壓力可大多了。
“李鴻章要的是人才,同時也是奴才,即便是奴才,沒點性格也未必能入其法眼,他不是說我狂么?我就狂給他看。”不過是一閃念的工夫,沈從雲心裡已經閃過這個念頭。
“化外草民沈從雲,見過中堂大人。”沈從雲打定主意,沒有下跪,只是微微的彎腰,拱手而已。
“大膽!見了中堂大人,敢不下跪?”兩個精壯的戈什馬齊聲呵斥,作勢要撲上前來。
沈從雲心中一驚,心道別李鴻章一怒之下就把自己拿下問罪了,民見官要下跪,這可是寫進了清朝的法律里的。可是,看見李鴻章目光裡帶著一絲的詭異時,沈從雲咬咬牙,非但沒跪,反而把腰一挺,雙目平直的回視李鴻章。
“算了!一狂生爾。”李鴻章低沉的嗓音發話了,兩個戈什馬這才退了下去。
一旁一直在給沈從雲打眼色的盛宣懷,這才算是長出一口氣。
打定了主意要狂下去,沈從雲立刻昂首接過李鴻章的話道:“大人說雲從乃狂生,敢問大人。曾詩云:萬里請纓終子少,千秋獻策賈生推。自比西漢終軍、賈誼,試問狂否?”
李鴻章聽著愣了一下,上下左右的仔細打量一番沈從雲後,猛然間仰首哈哈大笑起來。這句詩是當年李鴻章赴京趕考時所做《二十自述》中的句子,沈從雲這時候念出來,言下之意是,別說我狂啊,當年你不也狂的沒邊了么?同時也是間接的誇了一下李鴻章,大有自比年少時的李鴻章之意。
“好你個沈子歸啊!何處知曉老夫當年戲作?”李鴻章說話間,表情慢慢的鬆弛了下來,看起來心情不錯的樣子。
“雲從雖生長於海外,先祖時刻教誨不忘故園。對中華之事,多有留意。在西洋,要論當今滿朝文武,洋人所知者不過大人爾,稱大人為大清之柱石,開明之楷模,外交之大才。是故,大人所做之詩,於西洋也多有流傳,晚輩偶然得之。”一般的人見了李鴻章,就算是二三品的大員,也都恭敬有加的。沈從雲不過是一介白丁,昂首而立侃侃而談,李鴻章也不生氣,臉上還有笑容,這讓在一邊看著的盛宣懷,總算是一顆心落了下來。
“呵呵!年少輕狂不復也!”李鴻章一聲輕嘆,低聲吩咐道:“來人,看座,上茶。”
沈從雲也不客氣,等盛宣懷坐下之後,這才坐了半個屁股,這個細節李鴻章看在眼裡,不由的微微頷首。不卑不亢,有禮有節,一個不錯的印象初步形成。
“子歸啊,荇蓀在老夫面前,很是大力的推薦了你一番啊。說你精通洋務,長於管理之道,力保你出任滬局會辦一職。”
李鴻章一個順水人情送給了盛宣懷,這是要沈從雲感激盛宣懷的同時,也讓盛宣懷對自己心生感激。至於沈從雲,用於不用,還不是李鴻章一句話的事情?這份提拔之情,已經坐實的,跑都跑不掉。簡單的一句話,竟然是一箭雙鵰,可見李鴻章為人處事之老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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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第七章到底誰小氣?
更新時間:2008-7-65:59:28字數:3403
沈從雲很配合欠了欠身子,扭頭朝盛宣懷一拱手道:“多謝盛大人,……”不等沈從雲把感激的話說出來,盛宣懷已經搶先按住沈從雲要站起來的身子道:“子歸,不必客氣。”
“你們兩個,在我這裡就不要客氣了。”
“是,大人!”
兩人再次落座之後,李鴻章這才開口道:“荇蓀啊,具體差事都告訴子歸了么?”
“還不曾,屬下覺得,大人既然要見子歸,還是由大人面授機宜為妥。”盛宣懷欠了欠身子,恭敬的回答。
李鴻章露出滿意的笑容來,微微的點頭,表示欣賞盛宣懷沒有輕易的越稽搶人情,做事老道。
讚賞完盛宣懷,李鴻章扭頭朝沈從雲看了過來,咳嗽了兩聲道:“子歸啊,如今左季高總督兩江,手伸的很長,此人與老夫有宿怨,你這個滬局會辦的差事,可不好當啊。”
這句話,算是把沈從雲的去向說清楚了,沈從雲聽了不由的頭皮一麻。左季高者,左宗棠也。當年左宗棠做浙江巡撫攻打太平軍的時候,江蘇巡撫李鴻章,不肯去搶老師曾國藩的功勞,揮師到浙江去搶左宗棠的功,兩人結下了梁子,打了半輩子的對台。
“左大人乃朝廷柱石之才,只是這心眼多少小了點。20年前的一點小事,到今天還記得。”沈從雲輕輕地笑了笑,輕聲的貶低了一下左宗棠,心裡其實也挺無奈的。左宗棠啊,“天下不可一日無湖南,湖南不可一日無左宗棠。”的左宗棠,李鴻章最為忌憚的左宗棠,沈從雲從內心深處無比敬仰的左宗棠。
要論對外態度之強硬,李鴻章連左宗棠一半都趕不上。說到李鴻章,值得沈從雲敬仰的事情,不過是“戊戌變法”壞事之後,有大臣參李鴻章為新黨。當世慈禧太后宣見李鴻章,笑談“有人說你是新黨喔”,本想當做笑話來拉近關係。不曾想李鴻章很不給面子的正色道:“新黨所為者,臣之想而不敢為者,如此看來,臣確實是新黨。”
“哼!”想起往事的李鴻章,心裡很不爽,不給看沈從雲就更加的順眼了。話說到這個份上,講究含蓄的李鴻章,端起茶來道:“喝茶!”
這就是要送客了!
盛宣懷拉著沈從雲站起告辭,沈從雲走到門口時,猛的站住,毅然轉身,猛的朝李鴻章跪了下來,拱手高呼:“大人,雲從有一言,不吐不快也。”
“子歸啊,起來說話。”李鴻章眉頭皺了皺,似乎猜到了沈從雲要說什麼。
“求大人讓從雲把話說完,從雲死而無悔!”沈從雲面露堅毅之色,雖然知道說出來法國人一定會擴大戰爭的事情,李鴻章未必肯聽,但還是抱著最後一絲希望。畢竟戰端一開,法軍所到之處,倒霉的還是老百姓啊,明明知道而不說,良心上真的過不去。
“你說!”李鴻章臉色猛的沉了下來,語氣也變的凌厲起來。
“大人一手創辦的淮軍,懈怠久已,不復當年之勇悍。今和約雖簽,然法夷反覆小人,必再生事端。從雲求大人速速嚴令西南兩撫,整肅三軍,以利再戰。一旦戰事敗壞,大人可速速啟用劉銘傳劉大人戍守台海,可保不敗。老將馮子材,老而彌堅……”
“住嘴!”李鴻章把手上的茶杯猛的往地上一摔,氣的鬍子亂翹厲聲道:“拖出去。”
兩個戈什馬大聲應道:“喳!”然後餓虎擒羊一般的撲上來,架著沈從雲就走,沈從雲掙扎著回頭大喊:“大人,若因懈怠而誤國,必遭千秋之罵名啊。大人!……。”
沈從雲被拖出去了,盛宣懷臉色大變,急急回頭給李鴻章跪下道:“大人!子歸年少……。”
“荇蓀,起來!”李鴻章厲聲讓盛宣懷起來,隨即一聲嘆氣道:“老夫幾時連這點容人之量都沒了?這個沈子歸,他知道還不少。當真讓人又氣又愛。”說到這裡,李鴻章不由的自嘲的笑了起來。想想有不忿的罵道:“豎子!狂生!殺了他都不解很!”
李鴻章咬牙切齒的罵人時,盛宣懷倒是大大的放心了,李鴻章有個習慣,喜歡罵手下親近之人,真要殺人的話,臉上可是面帶笑容的,和藹可親的。
這時候,一個戈什馬快步走到李鴻章跟前,低聲問了兩句,李鴻章搖了搖頭,低語一聲,戈什馬立刻打千應道:“喳!”
“荇蓀啊!下去吧,老夫乏了。回頭記得給子歸找個好大夫。”
……………………
沈從雲被兩個戈什馬殺氣騰騰的架在前院裡,心裡還在嘀咕,這次是不是要被李鴻章砍頭了,也許搞不好這次穿越之旅就要慘澹收場了。不過,沈從雲也不後悔,有的話不說,日後才是後悔一輩子呢。
看著一個戈什馬匆匆來到面前,低聲和架著自己的兩個戈什馬一陣低語,隨後戈什馬笑著看著昂首站立的沈從雲,豎起大拇指笑道:“哥們你挺牛啊!是個爺們。”
沈從雲正要接過話頭,兩個戈什馬猛的一使勁,架起沈從雲就走,口中還道:“走吧您誒!”
沈從雲還沒回過神來,已經被架著到了大門口,遠遠的看見盛宣懷站在門口焦慮的等待時,心裡剛剛鬆了一口氣,猛的覺得身子騰雲駕霧一般的飛了起來,摔了個標準的四腳朝天。
“哎喲!我的屁股!”兩個戈什馬可是摔人的行家裡手,這一摔可有講究,沈從雲正好屁股落地,咚的一聲,疼的叫了出來。這一下,把一乾轎夫看傻了。
盛宣懷趕緊招呼轎夫道:“都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點扶沈大人起來?”
“子歸,不要緊吧。”盛宣懷苦笑著上前來幫忙攙扶,沈從雲覺得屁股都摔成八瓣,那叫一個疼啊。
“沒事,我還撐的住!哎喲!”
沈從雲趴在轎子裡被抬回去了,盛宣懷早吩咐盛福叫來的大夫,很快就趕到了,一番診治之後,大夫說沒啥大事,沒傷著骨頭,上點藥趴兩天就好。
看著趴在床上的沈從雲,盛宣懷一臉的苦笑,用手指著沈從雲道:“沈子歸啊沈子歸,要我說你什麼好?中法之間和約剛簽,你倒好,慫恿大人整軍備戰,還說什麼老將馮子材老而彌堅。你可知道,廣西巡撫潘琴軒是中堂大人昔日的愛將?你竟然說他連馮子材這個老頭都不如。”
提到潘鼎新,沈從雲氣都不打一處來,畏敵如虎,不戰而失涼山,打法國人不行,配合李鴻章搞陰謀詭計整自己人,倒是把好手。
這樣的人,當著盛宣懷的面,沈從雲不想評價,只是裝疼“哎喲”一聲,掩飾過去。
盛宣懷見沈從雲如此,知道他不想多說,也就不再說話,吩咐玉瓶青弦好好招呼著,便自離開了,身為李鴻章“洋務總管”,平時忙的很,能對沈從雲這樣,已經夠意思了。
在床上趴著,也不是沒好處,至少不要為面對兩個丫頭蠢蠢欲動的獻身計畫頭疼。天擦黑的時候,李鴻章派來一個戈什馬,送來一些大內御用的金瘡藥。
就這樣沈從雲心裡也不感激李鴻章。“還說左宗棠小氣,你丫的才是真小氣。”沈從雲趴在床上,心裡憤憤的罵著。
在床上趴了三天,每天傍晚盛宣懷都會來坐一個時辰,兩人聊點洋務管理之事。白領出身,又是學管理的沈從雲,忽悠盛宣懷可太容易了,規章制度啥的一套一套的,連草稿都不用打的。
許多完全逾時代的管理理念,盛宣懷聽了雖然覺得有道理,但是也難以接受,不過大致上沈從雲說的大多數管理方式,還是能接納的。
第四天的一早,盛宣懷又來了,帶來委任狀和一條辮子,沈從雲一看東西就知道,該挪地方了。行李是早就收拾好的,盛宣懷差人弄了一桌子酒菜進來,就算是給沈從雲餞行了。
喝的有點暈乎的時候,盛宣懷苦笑道:“子歸啊,你可把我嚇的不輕。”
沈從雲抱歉的拱手道:“盛大人,費心了。”
盛宣懷搖搖手道:“子歸啊,還大人大人的叫?”
沈從雲愣了一下,隨即露出感激之色道:“如大人不棄,從雲願執小弟之禮。”
盛宣懷聽了面露喜色,隨即收起笑容道:“子歸啊,既然你認了我這個哥哥,有些話你也別嫌我嘮叨。此去滬上,臨近兩江,少不得要見到左季高。記住了,一定要把持好身份。”
沈從雲站起,心甘情願的給盛宣懷跪下,鄭重的磕了三個響頭道:“兄長之言,小弟銘記。”
盛宣懷開心的笑了起來,伸手扶起沈從雲道:“子歸啊,南下的車馬我都備好了,明日即可啟程。此去千里,我讓玉瓶、青弦和小七跟著去照顧你,一路保重啊。”
沈從雲聽了頭皮直麻,還得帶上兩個“揚州瘦馬”啊,路上真的要把持不住,把她們那個了,那不成了摧殘小白花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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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第八章南下
更新時間:2008-7-619:25:00字數:3141
兩輛馬車,兩匹健馬,兩個車夫,一個隨從,兩個“家屬”。
沈從雲上路了,盛宣懷親自送到城外,臨別盛福端上兩杯酒來,把酒相送之際,遠處城邊一騎滾滾而至,一個戈什馬快馬趕到,翻身而下。
“中堂大人讓我給沈大人送封信來!”給二人打千之後,戈什馬遞上一個厚厚的信封,這就要告辭。盛福趕緊上去,塞過去一張銀票。
沈從雲拿著信封望著盛宣懷,狐疑的問道:“兄長,您看這……。”
盛宣懷呵呵一笑,揮手道:“這是中堂大人給你的,我不看。”
終於上路了,沈從雲選擇了騎馬,以前在騎術協會裡,也折騰過幾天,對騎馬也不算陌生了。坐在馬上,對盛宣懷真心感激,沈從雲頻頻回首,揮手致意。
盛宣懷目送沈從雲消失在遠處後,不由的輕聲嘆息道:“沈子歸啊沈子歸,我怎么就看不透你呢?連中堂大人都說,子歸狂妄之下,其心難測也。”
這話要事給沈從雲聽見了,肯定會不屑的說:“狗屁,老子不過是不想歷史悲劇重演而已。哪像你李鴻章,對外一律軟弱,鐵了心的跟著慈禧乾,賣國條約簽到手軟。媽媽的,連北洋水師的經費,你都敢獻給慈禧修頤和園;北洋水師的戰艦上炮管晾衣服;拿軍艦走私;炮彈都不夠;演習作假;一樁樁一件件,你他媽的心裡清楚就是不管。你丫就一鳥人!”
天津城已經看不見影子了,沈從雲跳下馬來,坐到馬車上,打開李鴻章送來的信封,抽出裡面的東西一看,一疊面額不等的銀票。招呼兩個丫頭幫忙數了數,李鴻章還真大方啊,一送就是一萬兩,難怪盛宣懷這次沒有再給錢,原來知道李鴻章會玩這手。
“媽媽的,打一巴掌給個甜棗,
一路南下,沈從雲不想捲入李左之爭中,故意的放慢腳步,走兩天,停一天。反正到時候到晚了,就說屁股傷沒好。總而言之一句話,挨一天算一天,最好挨到中法戰爭再次開打。
再怎么挨,旅途還是有結束的時候,足足走了一個月,上海遙遙在望。
1884年6月23日,(閏五月一日)。法軍向駐紮在越南觀音橋(今北黎)的清軍提出“接防”的無理要求,遭清軍代表拒絕。法軍開槍打死清軍到表,進而炮擊清軍陣地,清軍被迫還擊,激戰二日,打死打傷法軍近百人,擊退法軍,李鴻章幻想的和平,不過在《李福協定》簽署了一個月零十二天以後,破滅了。
同一天夜裡,遷延再三的沈從雲,也到了上海,找了家旅館安頓下以後,次日沈從雲拿著關防,西裝革履,讓青弦綁著假辮子,騎著馬帶著盛小七,前往頂頭上司上海蘇松太道邵有廉的衙門去報導。
身為長隨的盛小七,最近精神頭挺足的。他這樣的下人,在盛宣懷的府上一抓一大把,如果不是跟著沈從雲出來,這一輩子也許就在盛府上乾到死了,別想有出頭之日。
臨行前夜,盛宣懷把盛小七叫到跟前,好好的叮囑了一番。揚言是沈從雲開口要盛小七跟隨的,這是要盛小七死心塌地跟沈從雲乾。同時,盛宣懷還說:“子歸老弟,年少輕狂,如生事端,需速速報來。”這就是要盛小七做耳目。
不管怎么樣,盛小七能跟著沈從雲出來,讓一乾盛府上的下人們羨慕不已,都說這小子祖墳冒青煙了,沈從雲前途無量,盛小七也要發達了。
衙門口,朝南開,有理無錢莫進來。
懷揣著沈從雲給的散碎銀子,伺候沈從雲在衙門前下馬後,盛小七這才上前去,給門房塞過去5兩銀子,然後遞上沈從雲的名貼。
不多時,門內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遠遠的在門裡頭就喊:“哈哈,來的可是被李中堂摔了一屁股墩的沈子歸?”
我日,哪壺不開提哪壺,他怎么知道這個事的?
沈從雲納悶之際,門裡已經出來一個四十左右的中年官員。邵有廉是上官,照理沈從雲要進去見他的,沒想到他居然出來迎接了,這倒是很出乎沈從雲的預料。
“沈從雲!見過大人!”沈從雲急忙上前,拱手行禮。
“免禮了免禮了!你這個沈子歸啊,好大的膽子,當堂頂撞中堂大人。偏偏中堂大人還來電誇你是個幹才,盛荇蓀也來電稱,沈子歸熟知西洋事務,精通英法語言,長於經營管理之道。還稱,他已經認了你這個兄弟,囑託我多多關照。”
李鴻章為了沈從雲的事情,提前打電報來過了。盛宣懷不但打了電報,還寫了封親筆信,讓人快馬送來,裡頭提起了沈從雲在李鴻章那裡惹的事,含蓄的表示了,李鴻章對沈從雲的重視、拉攏之心。
有了這一層關係在裡面,也難怪邵有廉屈尊出迎了。
一番客氣,邵有廉把沈從雲往裡面讓,沈從雲不敢居先,讓邵有廉走在頭裡。二人直奔內宅,進了書房落座後,邵有廉這才問道:“子歸老弟,一個月前就出發了,何故今日才到?”
沈從雲早有準備,苦笑了一下道:“慚愧,年少輕狂,著中堂大人薄懲,一路上傷勢反覆,遷延至今。”
說起這個,邵有廉又笑了起來,借著問了沈從雲安頓一事,沈從雲回答說暫時在旅館住下了,還帶著女眷。邵有廉立刻表示要沈從雲住到家裡來,沈從雲堅持不受,邵有廉客氣了幾聲,這才作罷道:“如此,本官立刻著人尋一住所,半日工夫即可辦妥。”
說罷,邵有廉立刻叫來長隨,吩咐此事。
又是一番客氣後,話題轉移到左宗棠身上來了。提到左宗棠,邵有廉眉頭緊鎖,一副苦不堪言的樣子道:“當今左大人總督兩江,自任滬局督辦,千方百計安插親信進來,弄的本官很是為難啊。尤其是那個胡雪岩,在洋人面前很有面子,數度拿了左大人的令喻前來調撥槍彈,都被我拖下來了。”
邵有廉這是把沈從雲當李鴻章的親信了,覺得大家都是一條船上的,才會這么說話的。沈從雲打心裡對左宗棠是無比敬仰的,在這個問題上,不好輕易表態。心道自己初來乍到的,也並沒有打算在這裡呆的太久,日後是要找機會往西南而去的。
於是便笑道:“難怪兄長有言,滬局有邵大人在,中堂大人無憂矣。”
邵有廉聞言大喜,沈從雲心道,我這是胡謅來讓你開心的,你總不至於是找李鴻章求證這話的真假吧?
“子歸初到,明日隨本官前往滬局到任,交接完畢後安頓下來,過幾日,本官帶你晉見左大人。只是子歸你可要記牢了,中堂大人與左大人之間那個……啊……呵呵,言語之間有尖刻之處,子歸可要忍耐啊,別再讓左大人摔一下才是。”邵有廉說著笑了起來,沈從雲聽了心中很是不爽,心道李鴻章和左宗棠的之間的渾水,打死人都不往裡湊,反正不久左宗棠就要到福州去,老子賴上個把月,等法國人把軍艦開到福州了,找個機會去越南,這裡的事情我也就不攙合了。至於左宗棠說話難聽,忍他一下又何妨。
“從雲記下了!”表面上,沈從雲還是要擺出一副受教的架式,還要流露出不平之色,邵有廉露出滿意的笑容,心道這小子果然年輕,兩句話一激,以他敢和李鴻章頂牛的性格,跟左宗棠乾一仗那才叫熱鬧呢。日後有這小子在,左宗棠那邊的任何指示,都讓這傢伙去對付。
邵有廉居心不良,沈從雲倒是萬萬沒想到的。只是邵有廉萬萬沒想到,沈從雲壓根就不可能和左宗棠頂著乾。
又是一番閒話後,邵有廉端茶送客,沈從雲起身告辭,回到旅館。還沒坐下,邵有廉的管家來了,說是房子找下了,問沈從雲是不是這就搬過去住。
沈從雲想想決定立刻搬,管家立刻去叫來一乾腳夫,三兩下事情就搞定了,沈從雲也就是跟著到新居去而已,半分力氣也都是沒費的。看著別人忙裡忙外的,沈從雲閒著沒事心裡感慨,還是當官好啊。
邵有廉的管家很會辦事,房子是怎么租來的沈從雲不知道,總之沒要沈從雲掏一個子,家具什麼的都是現成的,還附送了一個看門的老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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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第九章到任
更新時間:2008-7-623:59:46字數:3266
是日傍晚,安頓下來的沈從雲,吩咐盛小七去買了一堆菜回來,讓兩個丫頭整治了一桌酒菜,說是要擺一次家宴。其實,本可以到酒樓去訂酒菜的,也花不了幾個錢,只是這上海的本幫菜,炒個白菜都放足了糖的,實在不對沈從雲這個皖南人的胃口。
六月的上海,天氣已經熱了。院子裡的掛花樹下,擺上小桌子,生拉硬拽的要將玉瓶、青弦和盛小七都弄到桌子上坐下,沈從雲覺得這才是真正的家宴不是,結果三個人沒一個肯上桌子,弄的沈從雲好不鬱悶,心裡大罵封建禮教害死人啊,一個人要面對一桌子菜。
換上了單薄的紗裙,玉瓶和青弦在左右伺候著,沈從雲這才發現,其實這兩個丫頭,發育的已經有模有樣曲線畢露了。
受了盛夫人的蠱惑,這兩個丫頭心裡都惦記著當官太太的,雖說不敢惦記正室的位置,做個得寵的小妾,也是一個不錯的結果。有了這樣的宏偉目標,這兩個丫頭在言語行止之間,不自覺的帶著三分春意的挑逗。本來就是這個專業出身的,又都是一雙小腳,走里路來腰肢扭的煞是動人,眉眼又很賣力的放電,前後轉悠的沈從雲眼睛都花了。
這不盛夫人給了一斤人參么,全讓兩丫頭燉湯給沈從雲喝了,補的沈從雲最近上火的厲害,兩個丫頭有意無意的在沈從雲身上蹭了幾下,沈從雲胯下的東西就挺的筆直了。
幾杯黃酒下肚,眼花耳熱之際,身邊幫著夾菜的玉瓶,用胸部頂在沈從雲的肩膀上,低聲軟語道:“老爺,這天南方的天可真熱啊。”
說罷,一手給沈從雲搖著羅扇,一手扯開胸前的兩個扣子,露出裡面雪白的肌膚和那肚兜的吊帶來。
沈從雲回頭一瞧,半遮半掩的景象撩撥的渾身血往上竄,手差一點就伸上去了。
再看看盛小七這個傢伙,早溜的沒了影子。
“咳咳!時候不早了,都辛苦一天了,早點歇息吧。”一想到玉瓶也才15周歲,強烈犯罪感就冒了上來,蘿俐固然是可愛的,侵犯蘿俐對良心的要求也太高了。沈從雲心裡對自己說,我忍!我忍的住,我是要做大事的人,這點事情都忍不得,還能做啥大事。
說罷,沈從雲衝到院子裡的井邊,也不要別人幫忙,拎了幾桶冰涼的井水,劈頭蓋臉的澆下來,這才算是把火壓下去了。
“這樣下去,怎么得了啊,遲早弄出事來。”躲在書房裡,一邊換衣服,一邊低聲的嘀咕。
天完全黑下來了,書房裡掌燈時分,生怕兩丫頭再玩脫衣服要三陪的把戲,沈從雲不敢回臥室,在書房裡打開越南地圖,就著油燈在那裡仔細研究。
越南肥啊!儲量巨大的煤礦,優質的無磷鐵礦,靠近中越邊境的甘塘,還有一個大銀礦。這些外貿白領沈從雲,以前可是知道的。想到這些,沈從雲打定主意,知道到了越南,就想辦法賴著不回來,說不得學一學漢武帝,讓越南變成中國的一個省好了。
目標是遠大的,可惜現在不過是個滬局會辦的身份,想這些還是有點早了。
時間悄然過去,穿著一身月白短衫的青弦,捧著燭台悄悄的走進來,身邊還有端著一盤宵夜的同樣打扮的玉瓶。
“老爺,時候不早了,是不是該歇息了。”
沈從雲抬起頭來,兩對嫩白手臂在面前晃悠,小腳丫頭走路風姿綽約,腰身搖曳,眉眼如絲,勾人魂魄。
“你們先睡吧,老爺還要看書,乏了就睡這書房裡了。”沈從雲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想讓翻滾的情慾平靜下來,偏偏吸到一口的幽香,也不知是少女的體香還是那脂粉之氣。
兩個丫頭面露失望,不過還是明白一件事情,現在她們的命運是掌握在沈從雲的手上的,沈從雲想怎樣,她們可不敢有半點的不滿。
沈從雲趕緊低頭繼續看地圖,不再看這兩個丫頭,兩人互相看看,無奈的道了萬福下去了。是夜,沈從雲就在這書房裡的涼床上對付了一夜,早晨起來的時候,發現身上多了一條毯子。看著男人早晨常有的反應,沈從雲不由一陣感慨,放著兩個溫順可人的蘿俐下不去手,每天干憋著,我這是不是自虐啊。
自虐不自虐的不去說了,一大早沈從雲就起來了,簡單的收拾一下,上邵有廉那去點卯去也,也算是正式開始上班了。
邵有廉領著沈從雲到滬局(江南製造總局)里見過諸位同仁之後,中午擺下接風筵席,一番應酬後,沈從雲有點喝高了,邵有廉讓人直接在附近的旅館裡給沈從雲找了個房間休息下來。
一覺睡醒,盛小七進來稟報:“大人,邵大人的管家來了好幾次了,一再叮囑,大人起來了一定去見邵大人。”
沈從雲心中生疑,邵有廉能有啥急事?
急急收拾一番,騎馬直奔邵有廉的衙門,結果門房說邵有廉在內宅正等著,沈從雲也不客氣,由門房領著直接就奔內宅去了。
書房門口邵有廉一臉沉穩的站在那裡,臉上帶著微笑。沈從雲老遠見了就連連拱手道:“和勞大人遠迎!從雲告罪了。”
邵有廉客氣兩聲,將沈從雲讓進去,看座上茶後,一番沉吟道:“子歸啊!你初來乍到,有些事情說出來,實在不好意思啊。”
沈從雲聽他話裡有話,笑了笑道:“來之前,荇蓀大哥一再叮囑,有事多聽邵大人教誨。大人有話,何妨之言?”
“哈哈,這個荇蓀啊,太高看本官了。”邵有廉客氣一句後,又笑道:“既然如此,本官也就直言了。”
“大人請講無妨!”
“事情是這樣的,中堂大人委子歸會辦之職,會辦職能之中,有採購之權利,即便子歸不行駛採購的權利,也有稽查賬目的職權。去歲法國人在越南開戰後,左宗棠大人曾嚴令滬局加緊生產槍彈,聶會辦特此通過德意志商行,採購了大批原材料。眼下,這擋子事情首尾未了,本官這才想請子歸在賬目稽查上寬限時日,不知子歸老弟可否給這個面子?”
邵有廉的話一提到採購,沈從雲心裡就清楚了。以前是乾外貿的,這採購之中的貓膩,可以做的手腳太多了。不要說,邵有廉勾結聶任會辦,從中漁利。這個聶會辦,酒宴的時候是沒露面說是國外考察採辦了,沈從雲印象不深。只是聽說是李鴻章一系的人。
說到賬目,沈從雲心裡更亮堂了,凡是新官上任,要想豎立威信,十有八九要查賬的。邵有廉和聶會辦在採購上做了手腳,沈從雲要查賬倒不是什麼大問題,萬一查出點什麼被左宗棠知道了,早就惦記著滬局的左宗棠,肯定要借題發揮的。
想明白這些,沈從雲有了應對之策,朝邵有廉拱手笑道:“大人多慮了!此事其實不需為難。”
“喔,子歸言下之意?”邵有廉見沈從雲開口就是一副凡事好商量的語氣,心裡的石頭也就落地了。
沈從雲笑道:“卑職這個會辦,是中堂大人臨時委派的。中堂也沒說,要聶會辦卸職吧?既然都是會辦,凡事總該有個分工不是?從雲以為,採購一事既然以前是聶會辦主持的,就繼續做下去就是了,從雲決不插手此事。至於賬目,有邵大人把關,從雲也就不需操心了。邵大人,以為如何啊?”
沈從雲一番話讓邵有廉心中大定,曉得沈從雲是個明白人,不枉自己開始提出左宗棠來。不過,沈從雲既然來了,總不能掛個閒差吧,這么辦別說盛宣懷不答應,李鴻章知道了,邵有廉也沒好果子吃。
“子歸不愧是西洋歸來的才子啊,分工好,分工好!只是,說到分工,子歸想做點什麼?這裡本官有言在先,只要子歸想做的事情,本官絕對鼎力相助。”為官之道不就是花花轎子大家抬么?沈從雲投之以桃,邵有廉自然報之於李,至於採購上得來的好處,自然更少不了沈從雲的一份,吃獨食的,有幾個好下場的?
“呵呵,卑職才疏學淺,只是於生產及管理一道,尚有些心得。大人看這樣好不好,先給卑職十日的工夫,容卑職熟悉了局中生產的各個環節後,拿出一套具體的生產和管理方案來,請大人審核。大人,以為如何啊?”
沈從雲這么說話,邵有廉大為滿意。沈從雲要抓生產,抓管理,等於把撈錢的行當都讓出來了,實在是太夠意思了,這還有什麼好說的。
“哈哈,子歸啊,本官允了。先說好啊,就給你十日的工夫,可不能趁機偷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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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第十章驚動左宗棠
更新時間:2008-7-71:32:34字數:3088
目的都達到了,大家皆大歡喜散去。
沈從雲之所以提出參與生產和管理,是因為這兩眼做起來,還是有點把握的。要說這近代工業,可不是以前搞外貿,沈從雲幾乎兩眼一抹黑,所以要十天的時間考察。
管理一道,沈從雲本身就是白領出身的主管,一般的規章制度大致都清楚,弄個制度出來不難。至於生產上,敢出這個頭,說出來簡單的很,憑藉的就是一個流水作業。只要成功的把流水作業移植到滬局生產上,想必出不了什麼大錯。
再說了,給自己找了這兩件事情來做,還可以儘量避開左李之爭的漩渦,同時也有藉口呆在工廠里,免得每天對著兩個最近穿著上越露越多的蘿俐。
討了差事,沈從雲連家都沒會,吩咐盛小七回去搬套行李來,一頭扎進滬局工廠內。堂而皇之的藉口:“從雲受中堂大人委以重任,不敢有絲毫懈怠。”
一連十天,沈從雲每日早早起來,和一乾中外工人通吃同住,絲毫沒有會辦大人的架子,很快就和大家打成一片。滬局之中有不少外國技師和工人,沈從雲一口流利的英法口語,和他們溝通起來一點困難都沒有,何況還是一個官員的身份,洋人們幾次接觸下來,也沒人敢刁難沈從雲。
經過對生產槍彈的每一道工序仔細的考察,一再的徵求工人們的意見,沈從雲很快將製造工藝細分成若干工序,再套上流水作業的模式,一個生產改革的方案,大致的形成了。
1884年,滬局一年的後裝快槍產量,也不過2600支,日均產量不過7支多一點,同年還生產了7600支前裝槍,對於這一點沈從雲最大的感覺就是浪費。都什麼時代了,還生產前裝槍。
沈從雲的報告交到邵有廉那,第一件事情就是希望邵有廉奏請朝廷,停止生產前裝槍,專事生產後裝快槍,尤其是新引進的林明登中針槍。第二件事情,就是將流水作業的方式,移植到生產中。
沈從雲的打算是,只要產量有提高,威信自然就上去了,再弄新的規章制度,也就水到渠成。事情只要做好了,功勞不需要自己提,邵有廉老奸巨猾的,肯定不會放過往自己臉上貼金的機會。
沈從雲會做人,邵有廉也自然懂得怎么做。立刻寫了兩份公文,奏請停止生產前裝槍的事情,一份交給現任督辦兩江總督左宗棠,一份則秘密的送往天津。當然,兩份公文發出去是有先後的,總要李鴻章先收到了電報,有了回話,才會給左宗棠也送一份。至於是否會得罪左宗棠,得罪左宗棠的事情,邵有廉主持下的滬局,做的還少么?也不在乎這一次了。
對於流水作業的推行,邵有廉大筆一揮,全力支持。當然,這其中也有阻力,其中首推把持了技術的洋人技師,認為這流水作業不值一提。洋人技師甚至以集體罷工為要挾,好在邵有廉得了沈從雲的好處,全力出面斡鏇,又請客又送了紅包,表示流水作業一旦不好的話,可以再改回來,這事才算是勉強過了。
7月15日,經過十幾日的忙碌,沈從雲親自主持,並領著一乾中國工人辛苦工作,第一條簡易的流水作業生產線完成了,並投入正式的生產。由於外國技師的態度,流水線的工作,幾乎都是中國工人依靠加班完成的。為此,沈從雲還特請邵有廉,給工人多發加班費。
完成流水線後,不但沈從雲,就連所有低位相對低下的中國工人,也都盼望著流水作業能壓倒洋人的傳統生產方式。
流水線第一天的產量,整整十四支後裝步槍,這一下就讓全體洋人技師的嘴巴都閉上了。事實勝於雄辯,一天的產量等於過去的兩倍,流水作業還有什麼可以質疑的?其中最值得一提的是,流水作業,使得工人不需要完全掌握所有生產工藝,只需要學好短時間的培訓,學好某一個工序就行了,為今後的擴大在生產,埋下了堅實的伏筆。(流水作業當時西方是否有,查資料沒查到,姑且當做沒有來YY吧。只是記得,第一條大規模的流水作業生產線,是福特公司首創的。)
沈從雲的第一炮打響了,邵有廉也都跟著沾光,連夜就寫了奏章請功,這事自然瞞不過左宗棠。
這不,沈從雲正打算陳勝追擊,拿出一整套管理規章制度,在辦公室里奮筆疾書的時候,邵有廉和聶會辦聯袂來尋。
“子歸啊,別太辛勞啊。流水作業初見成效,也算是功勞一件了。”邵有廉臉上笑開了花,一個不占有油水權利,又能讓大家一起立功的會辦。攤上這么一個下屬,好處不少拿,臉上還有光,邵有廉臉上的笑容,這些天都沒斷過。
沈從雲起身相迎道:“二位大人有所不知,這洋人仗著把握技術,欺人太甚。如今叫流水作業給弄暈了頭,在下正好趁洋人沒回過神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推出新的管理章程來,到時候這滬局裡頭,洋人即便想生事,有流水作業墊底,洋人就算想生事,也鬧不出什麼大名堂來。如此,局物才算是完全把握在我朝手裡。”
邵有廉聽了連連點頭,接著引見這些日子揚言在外國才回來的聶會辦道:“子歸啊,這位就是聶會辦,剛從德意志回來。”
沈從雲拱手客氣一番,邵有廉這才又道:“子歸啊,這一次你算是給中堂大人和本局長臉了,流水作業日產14條快槍,並且還可以提高一事,本官已經上報左蠻子了,這不說是要見我等。”
大家都是一條船上的人,所以邵有廉說話也就隨便了很多。
沈從雲這才想起來,到任一個多月,忙裡忙外的,還一直沒去拜見左宗棠這個督辦婆婆呢。
“兩江總督衙門不是在江寧(今南京江寧區)么?”沈從雲聽了不由問道,邵有廉笑道:“不錯,左蠻子官大壓死人,這不本官前來相邀一道前往晉見么?”
……………………
江寧,兩江總督行轅內。
南京的熱是出名的,一到夏天就成了火爐了。身材肥胖的左宗棠,靠在躺椅上,穿著短衫,身邊還有兩個丫鬟打著扇子在院子裡納涼。
“雪岩啊,那個沈子歸是從哪冒出來的,可曾查實了?”灌了一大口的冰鎮酸梅湯,左宗棠喘了口氣,低聲問對面坐著的親信胡雪岩。
“大人,時間匆忙,屬下略微打探了一番,只查到這沈子歸是盛宣懷推薦的西洋生長的華人,因祖命歸國。不想,這人著實有些本領,居然連洋人技師都壓下去了。此等人才,怎么就落到李鴻章的手上了?”胡雪岩苦笑著回答,自從左宗棠署理兩江以來,自領督辦,一直在往滬、寧二局安插人手,也算是對李鴻章插手閩局的報復了。
不曾想,李鴻章弄來一個沈從雲,搞出了一個流水作業來,產量直接翻了一番,一下子李鴻章一系的人都顯出本事來了,今後要想染指滬、寧兩局,更是難上加難了。除非左宗棠派的人更本事,比沈從雲乾的更漂亮,這明顯很不現實,所以胡雪岩才由此感慨。
“真是便宜了李鬼子!”左宗棠也是一聲輕嘆,時下的局面,要是李鴻章挾滬局之大好局面,趁勢染指閩局,也不是沒有在閩局東山再起的可能的。這樣以來,左宗棠就任兩江以來,辛苦的清洗閩局中李系勢力的努力,沒準就付之東流了。造成這一態勢的始作俑者,就是這個沈從雲。
“說的是啊。據查,沈子歸到了滬局之後,但凡有油水的差事,一律不染指。丟下家眷,直接搬進滬局的辦公室內,連續苦幹了一個多月,才成就了流水作業的奇蹟,在滬局工人之中,擁有相當的威信。”胡雪岩又是一聲感嘆,只是這一次感嘆之中,多了三分的惺惺相惜的味道,多有誇獎之意。
“哼!要是他李鬼子手下,都是沈子歸這樣只之道埋頭做事,勤於本職的人,老夫便是將閩局拱手想讓,又有何不可?”左宗棠憤憤而起,言下之意,李鴻章身邊的人,撈錢都是好手,做事就未必了。
“唉!”胡雪岩一時不之道怎么接這話,只能輕輕的一聲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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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第十一章千秋柱石
更新時間:2008-7-717:59:59字數:3155
次日一早,在驛站內安歇了一夜的三人,遞上名貼求見左宗棠。
兩江下屬之地,歷來是清政府高度重視之地,所總督者,無一不是朝廷倚為柱石之臣。左宗棠自收服新疆後,入主軍機處,因為脾氣不好,和京城那幫庸碌無為的大臣們搞不好關係,這才放到了兩江。
就要見到左宗棠了,在院子裡等候的沈從雲,心情之激動無法言喻。要活沈從雲對左宗棠的敬仰之情,當真是入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又如黃河泛濫,一發不可收拾。細數清末,在對外的問題上,能拿的出手的,也就是左宗棠這么一位了。
“沈子歸你好大的膽子,到任一個多月,竟也不知道前來拜會本督,一個小小會辦,難不成要本督親自去見你么?”三人見禮之後,左宗棠位置都沒讓,一開口就朝沈從雲發難,這倒是大大的出乎了沈從雲的預料。
沈從雲露出一絲慌亂之色,隨即鎮定下來,冷冷一笑,面露倨傲之色朝左宗棠拱手自辨道:“左大人,下官這不是來了么?說實話,要不是大人傳見,下官還沒時間前來。局裡還有一攤子事情,等著我去做呢?”
“大膽,當堂頂撞上官,本督看你這會辦小官是不想幹了。”左宗棠一聲怒喝,面露殺機,身後的兩個戈什哈,也都起身喝道:“大膽,還不跪下。”
邵有廉等人,雖然希望沈從雲和左宗棠頂著乾,可是不能這么頂啊,這不是給左宗棠大把的藉口收拾瀋從雲么?要是左宗棠藉機拿下沈從雲,在李鴻章那裡可沒辦法交代啊。可是這兩人,都懼怕左宗棠的官威,不敢上前幫忙說話,只能在一邊干著急。
沈從雲又是一聲冷笑,伸手摘下頭上的頂子,淡淡道:“在下只會做事,不會做官。這會辦之職,大人只管收去便是。”
“只會做事,不會做官。”這是左宗棠內心一貫自詡的信條,沒曾想這時候被沈從雲借來一用了。
“放肆!”左宗棠被說的沒話應對,面露怒色,起身拂袖而去,留下堂前三個人面面相覷,偏偏又不好在這裡商量對策啥的。邵有廉和聶會辦急的頭上都冒汗了,沈從雲熟知歷史,知道左宗棠的為人,料定此君不會往心裡去,一派坦然之色。
內堂之中,左宗棠剛進門,胡雪岩便急忙迎上來問:“大人,如何?”
兩人昨夜商量好的,利用沈從雲沒能及時拜見的事情做文章,殺一殺沈從雲的銳氣的,沒曾想沈從雲一句“只會做事,不會做官。”頂了回來不說,連頂子都自己摘下來了。試問這樣的人,以左宗棠的秉性,又如何下得去手?
“唉!李鬼子好福氣啊,得沈子歸不亞於老夫得雪岩啊。”左宗棠一聲感嘆,胡雪岩也愣住了,左宗棠這才將堂上之事說了一下,胡雪岩聽了不住的苦笑道:“當初光墉杭州初見大人,似乎也是這么說的。難不成這沈子歸,當時在場?”
胡雪岩哪裡曉得,左宗棠死後,相關言論事跡被整理出來刊印,後世的作者高陽,拿胡雪岩大作文章,賺足了稿費,其中這一段被沈從雲從書里看來,很不客氣的借用了。
三人在外堂等了足足半個時辰,沒有左宗棠的傳話,想走又不敢走,也只能是大眼瞪小眼的乾站著。
總算是內堂來人傳話道:“總督大人身體有恙,明日再見客。”
三人如同得了赦命,正欲齊齊離開,不曾想內里有人喊了一聲:“沈子歸留一下,大人有事相詢。”
說話的人器宇不凡,面帶一種讓人看了就產生親切感的笑容。
邵有廉和聶會辦都傻了,齊齊給沈從雲打眼色,示意沈從雲一定要壓住火氣,別再頂撞左宗棠,這才悻悻而去。
“在下胡光墉!”來人待邵、聶二人去後,笑著拱手抱拳而道。
我靠,財神爺啊,這下見著活的了。
“沈從雲!”
跟著胡雪岩進了內堂,左宗棠正坐在裡面等著。這一次,沈從雲遠遠便加快腳步,快步進了內堂,大聲道:“沈從雲拜見總督大人。”言語之間,少了三分的桀驁,多了三分的敬仰,同時也讓左宗棠感覺到,這敬仰是發自內心的。
“好你個沈子歸,前倨後恭,難不成真的怕丟了頂子?”左宗棠沒有領情,反倒冷冷的譏諷了一句。
沈從雲淡然笑笑道:“大人,小看從雲了。大人總督甘陝,收復新疆,建立千秋美譽之功勳,從雲對大人敬仰之情,發自五內。同時,另有一席話,想對大人說。”
平定新疆之亂,是左宗棠一向引以為傲的功績,沈從雲提起這個,即便是左宗棠,也不由的面露得色,微微笑了笑。
“有話要說?好啊!你沈子歸在李少荃那裡進言不成,反挨了一摔。大不了,今天的話聽的老夫不順心,也依樣畫葫蘆,給你照樣來一下。”左宗棠笑了起來,一手輕輕的縷著鬍子。
沈從雲倒是沒想到,這個事情連左宗棠都知道了,看來真是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啊。
“哼!如此說來,大人和李中堂所想一致,在下也就省得再多言了。告辭!”說罷,沈從雲袖子一揮,這就要走人。
“放肆!”左宗棠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接著一聲怒喝道:“你給我坐下。”
背對著左宗棠的沈從雲,偷偷的笑了笑,繼續冷著臉露出執拗的神情,氣呼呼的自己搬把椅子坐下了。
“好你個沈子歸,李少荃罵你豎子狂生,一點都不冤枉你。老夫內堂之中,當著老夫的面,你也敢如此放肆,信不信老夫這就讓人砍了你的腦袋?想必朝廷也不會追求老夫妄殺之罪。”
沈從雲心裡明白,左宗棠不會把自己怎么樣,於是言語上也就不再刺激左宗棠,只是坐在那裡不說話,也不拿眼睛看左宗棠。
“唉!沈子歸啊沈子歸,李少荃畏懼洋人,我左宗棠及時怕過洋人?你小子,眼睛長腚上了。”腚者,屁股也,左宗棠倒也不失斯文本色,這么說話就好比有人說“他媽的”說成“他母親”的一個道理。
沈從雲依舊不吭聲,左宗棠哼了一聲道:“來人啊,上茶!”
丫鬟把茶端上來後出去,左宗棠臉色好轉,沉聲道:“今天你想說什麼,老夫就只帶一雙耳朵。說的好,也就罷了,說的不好,哼哼!”左宗棠威脅起人來,殺氣騰騰的,不愧是帶兵多年,血里火里滾出來的儒將。
沈從雲心裡一陣暗笑,表面上一副不快的樣子,拱手大聲道:“如此,在下妄言了。”說罷,沈從雲將在李鴻章那邊的論調,又複述了一次。這一次,重點腔調了福州水師的事情,一再重申,法軍艦隊一定會偷襲福州水師,希望左宗棠上書朝廷,早做防範。
“李少荃啊李少荃,枉你中樞多年,見識居然不如一個從海外歸來的後生。”左宗棠聽完沈從雲的話,不由的一聲長嘆。自法國人再次尋釁以來,左宗棠旗幟鮮明的主張開戰。摺子也不知道上了多少,只是兩宮有慈禧把持,慈禧對李鴻章信任有加,也不希望和法國人開戰,更別說李鴻章一直鼓吹,英美調停議和不遠,左宗棠的摺子,如同石沉大海。
如今法國人又照會清政府,要求賠款兩億五千萬法郎,否則就要用戰艦和大炮說話。左宗棠為了這事,已經幾天沒睡好了。
左宗棠越說越氣憤,不由激動的連連咳嗽,一直在門外等候的胡雪岩,急忙進來道:“大人!要傳大夫么?”
“不礙的,老毛病了,人上了年紀,渾身沒一塊地方是舒坦的。”左宗棠揮了揮手,表示沒事。
“沈子歸,自法夷再度尋釁以來,老夫數度上摺子請戰,都被朝廷壓下了。老夫年紀大了,沒多少日子活了,今後就要看你們年輕人的了。”
左宗棠一番話,語氣里透著一股滄桑和無奈,聽的沈從雲心中不由一陣發酸,多么可敬的一個老人啊。《中法會訂越南條約》簽訂後,大罵:“對中國而言,十個法國將軍,也抵不上一個李鴻章壞事。”即便在生命的最後時刻,還站在福州海岸發出“渡海殺賊”的吶喊,最終客死在福州北門黃華館欽差行轅任上。
想到這些,沈從雲不由的眼睛一酸,站起朝這位千秋柱石之臣躬身道:“大人,保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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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第十二章嘉獎
更新時間:2008-7-820:04:39字數:3182
走出兩江總督行轅,沈從雲腳步沉重,上天給予這位可敬老人的時間,已經不過一年了(1885年7月27日)。沈從雲真心的祈求上天,再多給這位老人一點時間。
面見左宗棠後,馬不停蹄的回到上海,沈從雲再次住進了滬局裡,時間對於沈從雲來說,也是寶貴的。西南大戰在即,沈從雲要監督生產,哪怕到時候多造一桿槍,多生產一發子彈,前線的將士也能少留一滴血啊。
1884年7月,滬局傳來喜報,引進流水線後,當月出廠後裝快槍515支,後鏜槍彈十萬發。沈從雲順勢推出新的規章制度,其中加大了中國工人的福利,大大的提高了中國工人的積極性。月底,朝廷嘉獎下來,升官倒是沒有,賞銀子一千兩,三等輕騎督尉。其他人等皆有賞賜。
天津的李鴻章自覺用人得當,臉上增色不少,說不得到慈禧和光緒那裡表了一番功勞,得了兩宮的嘉許後,回到天津對盛宣懷說了一句:“沈子歸是個人才,可堪大用,就是愣了一點。”說罷哈哈大笑不提,之後拍了一封嘉獎的電報過來,就沒有下文了。弄的沈從雲鬱悶了好幾天,心道怎么著也表示一下嘛,李鴻章你不是很有錢的么?後世說你最有錢的時候,身家有四千萬兩呢,隨便賞幾個嘛,我現在窮的很啊。
李鴻章的好處沒下來,邵有廉則是賊頭賊腦的找到沈從雲,遞上來一章銀票道:“此為本官與聶會辦為子歸喬遷之喜的賀議。”
沈從雲心道:“狗屁,這是你們兩個採購之中大做手腳,拿錢來堵我的嘴巴了。”心裡這樣想,嘴巴上還是卻之不恭的接下銀票,以後要拉隊伍的,銀子越多越好。
天氣越發的熱了,中法之間的火藥味也越來越濃了,法國人把軍艦都開到福建海域了,李鴻章在朝廷里還在為和平大唱讚歌,沈從雲明知歷史走向,偏偏干著急使不上勁,心中著實的鬱悶。
這一日,沈從雲穿著一身油膩的工作服,正在監督工人將生產出來的槍枝上油裝箱入庫的時候,下面有工人來道:“沈大人,有客來訪。”
沈從雲簡單的交代了一下,匆忙出來見客,遠遠的看見盛宣懷熟悉的身影站在樓下時,心中不由一陣的激動。盛宣懷於沈從雲,恩重如山啊。
“大哥!”沈從雲遠遠的就揮手喊,腳下一陣加速。
“子歸賢弟!”盛宣懷也是一陣激動,迎了上來,也不管沈從雲雙手油膩,兩人的手緊緊的握在一起。
一番激動後,盛宣懷看看手上沾滿的油膩,不由的放聲大笑。
工廠里自然不是待客的所在,沈從雲這才領著盛宣懷,回到了只住了一個晚上的出租房。沒想到的是,盛小七上前一陣敲門,門內居然半天都沒有反應。
盛小七一氣之下,手都拍紅了,這才聽見裡面遙遙有人在喊:“老丁頭,有你這么敲門的么?你當是在拆門啊?”
老丁頭,看門的老頭。
沈從雲聽出裡面說話的是青弦,不由的朝身邊的盛宣懷一聲苦笑。盛宣懷強忍笑容,伸手指著沈從雲道:“子歸啊子歸,要我說你什麼好?中堂大人的差事固然重要,你也不能連續一個多月不回家吧?你說,這兩個丫頭,能沒火氣么?晚上出點力氣,好好安撫一下。”
門開,露出青弦的小腦袋來,一看是沈從雲站在門口,立刻嘴巴一翹,滿臉委屈的正要說點什麼,結果看見沈從雲身後的盛宣懷,立刻見了娘家人似的,眼淚嘩嘩的冒了出來,聲音哽咽的上前跪下道:“老爺,您還是把我們姐妹倆接回去吧。”
盛宣懷沒想到還有這一出,一時不知道怎么辦才好,愣了一下才板著臉說:“放肆,還有點規矩沒有?”
這時,聽見動靜的玉瓶也從裡面出來了,見外頭站著沈從雲和盛宣懷,急忙上前拉起青弦,一起給兩人道了個萬福,玉瓶楚楚可憐的道:“奴婢見過兩位老爺,給老爺們請安了。”
盛宣懷可不曉得一看這陣勢,再看兩個丫鬟眉宇行止,曉得問題出在哪裡了,不由的眉頭一皺,扭頭看看沈從雲沒有明說。
“好了,有話進去再說。”沈從雲有點尷尬,趕緊讓盛宣懷進去。
進了書房分別落座,兩個丫頭伺候著寬衣上茶,正欲退下,盛宣懷出言叫住道:“大白天的,把門關著做什麼?別人還道家裡沒人了呢?還懂不懂規矩?”
青弦、玉瓶聞言齊齊跪下,玉瓶委屈低聲道:“老爺容稟原委。”
“說!說不出個道理來,我可要請家法了,別以為你們離開了盛家,我就管不了你們了。”盛宣懷聲色俱厲,偏偏目光里沒有殺機,沈從雲一瞧就知道,得,這是沖我來的。
“老爺自到上海次日,便以公務為由搬到局裡去住了,小七得在老爺跟前伺候,家裡就剩下我們姐妹還有老丁頭。我們女眷出門不方便,平日裡都是由老丁頭出門採買,老丁頭出去的時候,門便關上。今日,老丁頭請假一天,說是去鄉下看新出生的孫子,我們便準了他一天的假,這不趕上老爺們回來了。”玉瓶輕言軟語的,一番解釋,盛宣懷臉色也就好看了起來。揮揮手道:“都下去吧。”
等兩個丫頭下去了,盛宣懷這才一臉的苦笑,看著沈從雲道:“子歸,你這唱的是哪一出啊?這兩個丫頭,都還是處子之身吧?”
沈從雲曉得這次走不脫了,不給個交代,恐怕盛夫人要殺上門來,為兩個丫頭鳴不平。腦子裡轉了幾轉,有了主意,當先一聲輕嘆道:“兄長,您有所不知啊。”
“講!”盛宣懷擺出哥哥的派頭來,臉色很不好看。
“小弟不是柳下惠、魯男子,如何不曉得青弦玉瓶的心思。只是中堂人委以小弟重任,上任之初,邵大人就言,左督覬覦滬局久已。小弟見此局勢,心憂似火,深恐誤了中堂大人的重託。思來想去,為免沉迷於女色溫存之間,好好的做點樣子出來,讓中堂大人臉上有光,也能給兄長長臉。這才除此下策,實屬無奈也。”
沈從雲說的慷慨激昂的,盛宣懷聽了仔細想想,是這個道理。心道沈從雲還沒結婚的,真要是和青弦玉瓶把事情辦下了,以這兩個丫頭伺候男人的本事,沈從雲沒準就無心正事了。
盛宣懷臉上漸漸的有了笑容,輕輕地嘆氣一聲道:“如此說來,倒是當初為兄考慮不周了。賢弟到滬局之後,所做所為,中堂大人都知曉了。深感賢弟不負重託用命之心,一再囑託邵有廉好好關照賢弟。”
說著,盛宣懷從懷裡摸出兩個信封來,輕輕的往沈從雲面前一推。
“兄長,這是……。”
“自己看!”盛宣懷笑著道。
沈從雲狐疑之間,打開第一個信封,裡面居然是一張房契,再仔細一看,是現在住的這房子的房契。
“兄長!這是……?”
“只是中堂大人的一點心意,知道你辦事用心,私人賞你的。另一個信封里,是兄長為祝賢弟喬遷的一點賀議,你也收下吧。”盛宣懷笑著解釋,沈從雲心頭不由一陣感慨,好你個李鬼子,真會做人啊,居然悄悄的成了我的房東了,這份人情送的,真大方啊。上次送銀子,這次送房子,下一次,是不是要封個官啊。
沈從雲心裡如是想,臉上卻不得不做出乾淨不已的表情,裝模作樣的扭頭使勁搓吧了一下眼睛,很辛苦的搓紅了眼珠,這才回頭道:“中堂大人關照之情,小弟……。”說著,竟有點哽咽了,沈從雲心裡不由佩服自己的演技,早知道演技這么好,以前就去考電影學院了。
盛宣懷拍拍沈從雲的肩膀,語重心長的道:“賢弟啊,你的心思中堂大人都看見了,差事辦的也漂亮,中堂大人深感欣慰啊。只是,賢弟還是太魯莽了,為兄不得不說你一句。”
“兄長但說便是。”
“你不該當堂頂撞那左蠻子啊!這等於往人家的槍口上撞嘛,難怪中堂大人說你,人才是人才,就是愣了點。”盛宣懷說著眼睛眯了起來,審視著沈從雲的表情。
“這個事啊,小弟當時心裡明白。有中堂大人做靠山,他左宗棠不敢殺我,就算罷了小弟的官,小弟日後再起不難。只是當時左宗棠說話難聽,小弟心裡一時不忿,這才出言頂撞與他,當時也沒想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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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第十三章許諾
更新時間:2008-7-920:40:57字數:3105
沈從雲神色自若的一番解釋,盛宣懷連聲道:“幼稚!”隨即又問:“那左蠻子留你,後來沒有再難為你吧?”
沈從雲正等著這一問呢,李鴻章是什麼人?左宗棠單獨留沈從雲下來問話,李鴻章能不關心么?早有準備的沈從雲從容笑道:“這事是那胡雪岩對小弟流水作業一事感興趣,這才請了左宗棠的命令留我下來。你別看胡雪岩號稱財神,流水作業這一套,是小弟在西洋多年學習總結的心得。他一個土包子,放在那裡給他學,他也掌握不了其中的關竅。”
胡雪岩是誰?左宗棠揮師西北,一手支撐起大軍後勤,沒有胡雪岩,就沒有左宗棠西北凱歌的壯舉。向洋人借債一千多萬,獨力便敢和洋人在生絲上叫板的東南財神,這就是胡雪岩。
要說沈從雲這話有點大了,什麼叫擺在那裡都學不會?只是這次沈從雲連滬局裡的洋人都壓了一頭,即便是這么說,作為李鴻章洋務總管多年,深受洋人制肘之苦的盛宣懷,沒有不相信的道理。
李鴻章曾數度拉攏胡雪岩而不得,盛宣懷對此也是耿耿於懷,現在聽沈從雲這么說,不由的仰頭大笑道:“賢弟這話說的提氣,不為別的,就為這話,今日你我兄弟,不醉無歸。”
盛宣懷心中疑慮即去,便放開胸懷,二人一番暢談,沈從雲趁機又進言,讓李鴻章趕緊決定停止生產前裝槍的事情,盛宣懷一口答應下來。
不多時,兩個丫頭把酒菜備下了,二人一番暢飲,把酒言歡不提。
盛宣懷盤桓了兩日,便滿意的回天津去了。沈從雲這一回,沒有再住在滬局內,每日早出晚歸,兩個丫頭有了盼頭,眉宇之間春意又爬了上來。
沈從雲這些日子,為多造槍彈,又引進了三班倒的制度來,24小時連軸轉的生產槍彈,滬局的產量又增加了一倍,可日產快槍25支,子彈五千餘發。這事情,說不得邵有廉又上書請功去也,暫且不提。
這一日夜,勞累了一天的沈從雲,躺在內宅的院子裡的躺椅上,感受著海風陣陣帶來的清涼,心中卻並不平靜。時局越來越清楚了,法國人的艦隊已經強行開進福州馬尾軍港和基隆海面,戰爭一觸即發。想起歷史上明明法國人已經在基隆吃了劉銘傳的虧,福州馬尾港內,兩軍艦隊居然還能相安無事,清軍絲毫不做戰鬥準備。
閩浙總督何景(景字少個王字旁,打不出來)每天就知道在家裡念經,希望曾國荃和談成功,法軍不戰而走。巡撫張朝棟“亦無禦敵之策”,欽差大臣張佩倫坐待和局毫無戰志,船政大臣何如璋玩的更絕,竟然對敵艦表示“殷切歡迎”,並且“嚴喻水師,不準先行開炮,違者勝亦斬。”
聯想到這一切,不能不讓人問一句:“這樣的朝廷,這樣的官員,這樣的國家還有希望么?”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福州水師危在旦夕,朝廷依舊沉浸在和平的夢幻中,左宗棠大聲疾呼被無視,張之洞的奏章也被壓下,只好轉而支持馮子材辦團練。整個朝廷,此刻或許只有這二位,腦子還是清醒的,可惜所言不被採納。
最讓沈從雲感到痛苦的是,一切對自己來說,只有四個字“無能為力”。沒錢沒槍沒軍隊,沈從雲真是有心殺敵,毫無本錢。
晚風,依舊沒心沒肺的吹著,沈從雲心裡沒來有的一陣急躁,猛的站了起來。
“狗日的!”惡狠狠的罵上一句,沈從雲也只能仰天長嘆一聲而已。
遠遠的青弦打著燈籠,玉瓶捧著盤子,盤子裡切好了在井裡浸泡了一天的西瓜。這些日子,兩個丫頭穿的是越來越放肆了。一到夜間,內院裡只有三個人的時候,兩人便去了外衣,短衫之上簡單的披條紗巾,露出嫩藕一樣的白臂。打小身材都是經過特殊調教的,走路的樣子都是嚴格訓練出來的,力求讓男人看了眼睛就轉不動的那種。
沈從雲看見的時候,眼睛也有點轉不動了。兩女來到跟前,露出得意的笑容時,沈從雲才回過神來,慚愧的一聲嘆息。
“老爺,何事嘆息?”玉瓶倒是很配合的問了一句,沈從雲看了她一眼,沉吟一番道:“玉瓶,青弦,你們的心思老爺知道,心裡也很喜歡你們。”兩女一聽這個,都道這些日子算沒白熬,齊齊露出喜色來。
不曾想,沈從雲話鋒一轉道:“可是,你們可知道,如今亂局將起,老爺有志奔赴沙場報效,搏一個身前身後名,也不枉來此一遭。所以,老爺遲遲不肯將你們收房,就是處於這個考慮,萬一老爺是個短命鬼,戰場上叫一個流彈找上了,閻王爺要咱三更死,等不到五更啊。”
沈從雲這番話,倒也有一半的真心了,玉瓶和青弦聽了,互相看了看,猛的手拉手一起跪下道:“老爺,妾身等知道老爺是做大事的人,老爺要做大事便自去做,我等即進了沈家的門,生是老爺的人,死是老爺的鬼。老爺要去打仗,萬一不幸,我等決不獨活,必到那九泉之下尋老爺去,繼續伺候老爺。”
沈從雲聽了這話,不由心中翻滾,苦澀的笑了笑道:“你們這又是何必?”
青弦壯著膽子開口道:“老爺,自從進了沈家的門,我們姐妹就明白這是我們的福氣。老爺平日裡雖然冷淡,但打沒有一次,連句重話都沒說過。我們心裡明白,老爺這是不拿我們當外人看,今天有老爺這番話,我們姐妹倆這一輩子,就沒白活。”
兩個丫頭先後一番言語,說的沈從雲心頭一陣激動,不由的上前一步,拉住兩人的手道:“既然如此,老爺在此撂下一句話。如戰事一起,沙場得存,凱鏇之日,即是迎娶你們之時。”
……………………
1884年,8月4日,法軍艦隊副司令,向基隆守軍遞交勸降書,遭拒絕後炮擊基隆,台灣巡撫劉銘傳,率軍抵抗,斃傷法軍百餘,擊退法軍進攻。
8月23日,停泊在馬尾港內的法軍艦隊,突然向福州水師開火,福州水師遭遇滅頂之災。三日後,訊息傳到京師,清政府對法宣戰。
“子歸老弟,你怎么在這裡?叫我好找。”邵有廉穿著官府找到了車間裡,臉上著急的快著火了,拉著沈從雲的手就往外走。
“大人,何事驚慌?”沈從雲心裡明鏡似的,宣戰了。
“天津急電,中法開戰了。左宗棠來了令喻,責令本局速速準備大量槍彈,隨時聽候調配。李中堂的意思,一顆子彈都不給左宗棠,本官這就是來找你商量著看看怎么應對才是。”邵有廉火急火燎的把話說話,沈從雲心中生起一股無比的厭惡,都什麼時候了,還惦記著內耗?有心發火,最終還是強忍下來。
“辦法不是沒有,立刻將倉庫內庫存槍彈,全部取出運走。”沈從雲沉吟一番,給邵有廉下了個套子。
“運走?往哪運?”
“廣西,我親自押運,藉口是李中堂急電,調軍火南下,現在就開始準備連夜裝車,明天一早就能走。反正我這個會辦,左宗棠也看不順眼,不幹了就不幹了。到時候,左宗棠問下來,大人只管把事情往我身上推就是。”沈從雲一副愣頭青的架式,邵有廉心中一陣狂喜,終於找到出頭鳥了。
“如此,事不宜遲,本官這就去安排。”邵有廉這時候也沒有了主意,沈從雲這也算是幫了他的大忙了。
“等等。”
“子歸還有何事?”
“此去路途遙遠,軍火數量又不在小數,大人可否派一營官兵聽我調遣?”沈從雲趕緊加上這一句,軍火要半路出事,邵有廉也是吃不了兜著走,自然不會拒絕,滿口答應道:“本官立刻就安排一營精銳,隨你南下,聽憑調遣不得有誤。”
邵有廉急急忙忙的走了,沈從雲長處一氣,想到此去關山萬里,心頭生出一股天高人鳥飛的感覺。
中國人搞內耗,真是在行。滬局倉庫打開,聶會辦來了一個總動員,全體中國工人加班費翻一翻,加上百十個搬運工整整忙到半夜,兩千五百條林明登快槍,六十萬發步槍彈,五百枚地雷,全部裝車完畢,倉庫直接搬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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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第十四章萬里赴戎機
更新時間:2008-7-1021:16:52字數:3074
午夜,邵有廉領著一個將領來到沈從雲跟前引見道:“此乃營官萬樹生,由他帶一營兵馬護送聽候調遣。”
沈從雲打量了一番萬樹生,此人個頭一般,眉宇間倒是透著一股強悍之氣。沈從雲滿意的點了點頭,轉身關心的問邵有廉:“邵大人,調一營官兵隨我南下,左宗棠知道了,不會為難你吧。”
邵有廉生出大家同一條船的感激之情,正欲說話時,萬樹生已經插話道:“這個不會,淮軍的事,還輪不到左蠻子插手。大人只管放心去便是,咱這一營官兵正勇505人,長夫180人,一個都不少,保證護送大人平安到達。”
沈從雲這才曉得,萬樹生是李鴻章的淮軍,也就不在多說,朝萬樹生一拱手道:“如此,一路有勞萬大人了。”
“客氣客氣,應該的,沈大人是中堂大人跟前的紅人,咱哥們平日想巴結還巴結不上,這一次跟著沈大人辦差,一定辦的漂漂亮亮的,大人臉上有光時,記得提攜一下標下便是。”萬樹生倒也豪爽,一點都不客氣。
這時候,邵有廉輕輕的拉了一下沈從雲的袖子,走到一邊低聲道:“子歸啊,時候不早,回家去看看吧。明天一早就要上路了。”
沈從雲沉吟一番,毅然道:“邵大人,時間寶貴,這邊裝車就要完成,下官這就回去與內眷說一聲,回來連夜上路。只是,這裡收尾之事,就要拜託大人了。”
邵有廉聞言大喜,假惺惺的道:“如此最好,只是辛苦子歸了。”
沈從雲也不多廢話,總算逮著機會了,怎么肯錯過一刻。匆匆回到家,叫來青弦和玉瓶,一番交代後,兩個丫頭都是得了沈從雲許諾的,自然知道該怎么做,快速的幫忙收拾好行李,沈從雲這就要告辭上路之際,玉瓶突然拉著青弦站在沈從雲面前道:“老爺此去,一定多多保重,莫忘了家裡還有我們姐妹等著老爺。”
沈從雲一聲輕嘆,這就要往外走,玉瓶猛的撲到沈從雲身上,一手抓住沈從雲的手,不管不顧的往領口裡塞,口中哽咽道:“老爺,您就要走了,臨走的時候,摸上一摸奴婢,給奴婢留個念想,您感覺到了么?奴婢的心在老爺的手裡呢。”
玉瓶來這么一下,青弦也有樣學樣,抓住沈從雲的另一隻手塞順著領口塞到胸前,然後死死按住道:“老爺,這一摸,奴婢就算是老爺的人了。”
少女胸前細膩柔軟的肉團,摸起來手感非常的好,換做平時,兩個人要是有膽量來上在一招,估計兩人早破身了。值此臨別之際,沈從雲只覺得,摸著的不是少女新鮮的嫩乳,而是兩個滾燙跳動的心。
………………
黑夜中,上海城門悄然打開,一支車隊匆匆魚貫而出。沈從雲騎在馬上,回頭看了一眼黑夜中的城牆,轉頭毅然決然的揚鞭策馬。
負責押運的這一營官兵,本就是部署在上海的淮軍,近水樓台先得月,上海又是李鴻章起家的地方,李鴻章自然高看了一眼這裡的駐軍,守著滬局這個寶地,萬樹生的一營官兵裝備的一色的快槍,令沈從雲意外的是,該營居然還裝備了加林特六管機槍四挺。
車隊一路南下,沈從雲著急著早點開到越南戰場,一路上催的甚是著急。萬樹生有心巴結,邵有廉臨行前又給足了安家費,一營官兵倒也士氣高昂。可是這車隊拉著沉重的軍火,沿途道路也是爛的要死,偏偏老天爺搗亂,剛進了湖南地界,便連下五日的暴雨,沈從雲只能望天興嘆,吩咐一營士兵抓緊休息,不得四處遊蕩。
這一路足足走了兩個多月,到了廣西龍州,已經是11月下旬的事情了。此刻,越南境內,劉永福的黑旗軍,正會同清軍進行克服北圻之戰。此役,清軍西線指揮岑毓英指揮不當,一再強調先克取宣光,致使清軍大軍屯兵于堅城之下。清軍雖然英勇,然宣光“向稱天險,城內一山聳峙,懸炮可擊外軍,城外植竹五六重,兵難破入。”清軍久攻不下,反被法軍一千餘增援得手。
沈從雲到了龍州,就沒有繼續向前了,反而是吩咐車隊暫做修整。不是沈從雲畏敵不前,而是心裡明白,此刻越南戰場上,岑毓英、潘鼎新東西兩線的總指揮,都不是肯英勇向前的傢伙,這時候上去,槍枝彈藥就等於是白送給法國人的。
當然,沈從雲也沒有閒著,拿著邵有廉開出的關防這根雞毛當令箭,找到龍州當地官員,要求當地團練協助保護軍火,接受調遣。這一招其實很大膽,好在調的只是當地的團練,要是調軍隊,光是私調軍隊這一罪名,就夠殺頭的。
接受了龍州當地團練五百餘人後,沈從雲直接發放押送的新式快槍裝備團練,好在廣西民風彪悍,即便是團練也都時常訓練,平時也沒少打火槍,新裝備簡單的熟悉一下,也能快速的上手形成一定的戰鬥力,缺點就是佇列射擊訓練少了點,沈從雲也只好臨陣磨槍,每天親自率領一營淮軍訓練團練,以求儘快提升其戰鬥力。
萬樹生倒是很配合沈從雲,反正將來出了事情,都有沈從雲擔著,他只是奉命行事,自然不肯得罪沈從雲。
沈從雲一直在龍州帶到1885年1月底,這才領著一營淮軍,一營團練,徐徐往鎮南關方向開來。
“2月4日,法軍集中炮火轟擊竹山清軍營壘,隨即展開猛攻。守軍頑強抵禦,但因倉卒移防,工事不堅,傷亡甚眾,被迫後撤。次日,法軍再次發起攻擊,守軍不支,退守谷松。2月6日,法軍在炮火掩護下猛攻谷松,清軍被迫撤至諒山南面三十五里處的委坡一帶。
中路清軍潰敗,諒山垂危。“東西兩軍相去遠,聞調赴援,一日之間號令屢改。”潘鼎新時而令王德榜、楊玉科等部回援諒山,時而令其仍扎原處,時而令其夜襲法軍後路,最後又令其飛援諒山,但為時已晚,無濟於事了。就在2月12日,法軍攻占委坡,潘鼎新於當夜逃離諒山入關,蘇元春隨之率部退入關內。2月13日,法軍未經戰鬥,即占領了戰略要地諒山。至此,法軍在東線達到了預期的作戰目的,波里也隨即於2月17日率領第一旅(約三千人)離開諒山,以便經河內趕赴西線,解救被圍於宣光的法軍。”(註:以上引號內文字,引自《中國近代戰爭史》)
鎮南關前,沈從雲率部在此已經有十天了,沈從雲以前方戰局不明為由,接管了鎮南關的防務不說,還不肯再往前一步。自2月13日起,鎮南關前逃回的敗兵漸漸的多了起來,沈從雲早有準備,吩咐萬樹生,只要是沒傷的,一律給扣下來,管吃管喝,就是不許離開。陸陸續續敗兵不斷逃回,讓沈從雲給截了下來一千多人。
14日,沈從雲正在關前巡查的時候,突然關前一陣騷動,很快萬樹生就上來回報導:“大人,潘帥下來了。”
“下去了,知道了。”沈從雲心中一震,該來終於來了。
萬樹生下去了,沈從雲渾身激動的一陣哆嗦,雙手緊緊的握緊拳頭,口中不斷的低聲道:“潘鼎新,你奶奶的,來的還真快啊。”
疾步下了城樓,沈從雲奔關門而來,遠遠看見數百敗兵,正在關前休息,沒有沈從雲的同意,萬樹生一個人都不放進來。
敗兵坐了一地,手裡捧著沈從雲讓人準備好的粑粑,一個個狼吞虎咽的正吃的帶勁。沈從雲老遠就開始飽含深情的呼喚道:“潘帥在哪裡?潘帥在哪裡?”
敗兵中站起一名官員來,看起來六十多了,帽子也跑掉了,衣服上也多有缺口,一副狼狽不堪的樣子。
“本帥在此,關上何人相喚。?”潘鼎新時年57歲,不過現在看起來,六十七歲都不止了。
沈從雲健步上前,猛的打了一個千道:“滬局會辦沈從雲,奉命押運軍火在此等候潘帥。”
“你就是沈子歸?太好了,本帥早有耳聞,中堂大人對你很是欣賞。你帶來了多少人,快快派人保護本帥的安全。”潘鼎新這一番話,說的沈從雲幾乎想一腳踹死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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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第十五章潘鼎新跑了
更新時間:2008-7-1119:48:12字數:3151
“此事下官義不容辭!潘帥且先入關安頓,梳洗一番再說話不遲。”沈從雲強忍心頭的厭惡,笑臉相迎潘鼎新入鎮南關,沒辦法啊,這傢伙是李鴻章的死黨,日後借用李鴻章的地方太多了,忍不了也要忍。
和潘鼎新一道撤下來的,還有廣西提督蘇元春,兩人的兵加在一起,不過兩千殘兵,蘇元春部還好一點,手上都還有傢伙,潘鼎新部則要多狼狽有多狼狽,槍械丟棄殆盡,鞋子跑丟者甚眾。
送兩位敗軍之將去休息後,沈從雲繼續巡查一番,看看潘鼎新也該收拾好了,這才慢慢的回到營中,前往拜見。
這時,萬樹生急急來報,老將軍馮子材和王孝祺帥軍幾乎同時到達,沈從雲聞此言,心頭又是一陣激動,又是一個牛人來了。
“快快帶我去拜見!”按耐住內心的激動,沈從雲急忙催促萬樹生前邊帶路。
年近七旬的馮子材,長髯飄舞,龍行虎步,沈從雲走到跟前時才看清楚,此翁腳下穿著一雙草鞋。
“下官拜見馮老將軍!老將軍一路辛苦了,請速到營中歇息。”沈從雲真心實意的給馮子材見了禮,隨後又見過了王孝祺。
馮子材似乎對沈從雲不怎么感冒,只是冷淡的打了個招呼,就表示要立刻去見潘鼎新。王孝祺倒是客氣的很,只是客氣的很假,這讓沈從雲多少有點無奈,誰讓自己的頭上頂了一個“李”字呢?
吩咐萬樹生給馮子材帶來的一營官兵準備吃喝的,沈從雲領著兩位直奔軍營而來,這時候潘鼎新已經梳洗乾淨,臉上的驚魂未定已經不見了,儒雅之氣多少露出了一點。
論職務,潘鼎新最高,三人給潘鼎新見禮之後,開始討論戰局。
“潘帥,時下關前兵力空虛,可速調本部協守東線的八營官兵前來鎮守。”馮子材主動請纓,率先發言。這地方很明顯沒有沈從雲說話的份,在場的那一個不是督撫之職,或者曾經再督撫的位置上呆過的。所以,沈從雲明智的選擇了沉默。
潘鼎新伸手摸了摸鬍子,沉吟一番,徐徐道:“鎮南關守備,無需老將軍之部,老將軍速歸本隊,不得有誤。”
官大一級壓死人,潘鼎新現在還是巡撫,朝廷還沒下達撤職的命令,馮子材和王孝祺也只能從命,悻悻而去。沈從雲見狀,急忙對潘鼎新道:“卑職去送一送馮老將軍。”
沈從雲追將出去,先喊來一個士兵,交代了一番後,這才繼續追馮子材。遠遠的看見馮子材和王孝祺正在整頓隊伍,急忙高呼:“馮老將軍慢行!”
馮子材對沈從雲印象惡劣,完全是因為主觀的認為,沈從雲是跟著潘鼎新一起敗下來的,就是一慫貨,自然沒有好臉色。
“沈大人有何指教?”馮子材吃了槍藥一般的,根本無視王孝祺連連打來的眼色。
沈從雲只得苦笑道:“下官本是奉命押運軍火到前線,一路天公不作美,耽誤了行程,遷延再三才到地方,沒曾想前方敗軍已經下來了,這才自做主張在鎮南關駐紮,截留敗兵,等候潘帥。”
馮子材一聽沈從雲不是從前線跑回來的,還截留了敗兵,臉色好看多了。要說一個押運軍火的,東西送到了,潘鼎新也見到了,就可以回去了,居然還留下來駐紮在鎮南關上,這多少出乎馮子材的預料。沈從雲長的一副斯文模樣,怎么看都不是敢拎著傢伙和法國人拚命的那種官員,既然沒有跑就說明還算條漢子。
正說話間,萬樹生領著十幾個兵卒,趕著兩車軍火來了。沈從雲朝馮子材笑道:“適才大致看了看老將軍部下的裝備,火槍都是過時的前裝槍。從雲斗膽從押送來的軍火里調撥了一些配給給老將軍,一共是林明登快槍五百條,子彈五萬發。”
沈從雲這份人情就大了,按說現在馮子材是張之洞的人,沈從雲就算一粒子彈都不給,馮子材也沒有生氣的份。再說了,馮子材的部隊,都是團練,快槍少的可憐,前裝步槍也沒幾條,沈從雲一下子就給了五百條快槍啊,還有子彈五萬發,這裡面擔了多大的干係啊。
要說馮子材部,現在太需要這些槍彈了,所以馮子材也不矯情,只是感激的朝沈從雲一拱手道:“沈大人,老夫是個粗人,不會說話。之前言語之間多有怠慢,別往心裡去,老夫這裡給你賠不是了。”
沈從雲一路送二位將軍出去五里地,馮子材一再道“留步”這才停下,沈從雲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縱馬上了高處,遠遠的目送著馮子材一營隊伍,消失在遠處。
想到年近七旬的馮子材,依舊這般的生猛,似乎看見了那硝煙瀰漫的戰場上,老將軍摔掉戰袍,穿著短衫從鎮南關上率眾殺出,手持鋼刀高呼:“兄弟們,隨我殺賊!”何等的氣概,何等的豪邁。
“大丈夫,當如是乎!”
沈從雲回頭朝萬樹生感慨一句,一揚馬鞭,朝軍營出回來。
還沒到軍營呢,遠遠的就看見一個哨官快步奔來,看見沈從雲和萬樹生,立刻上前大聲喊:“二位大人,出事了。”
沈從雲聞聲臉色大變,莫不是押運來的軍火出問題了?
“快講!”
“適才大人送馮老將軍離開之際,潘帥突然派人前來討要軍火,我道無大人令不肯交付。來人便將一乾敗兵一起帶走了不說,揚言潘帥道,他自往後方去求援兵了。”哨官簡單的說了一下情況,沈從雲搖晃了一下,差點一頭栽下馬來。
收攏起來的一千多敗兵,沈從雲是打算給自己留下的,加上蘇元春和潘鼎新的兩千人,少是少了一點,再收攏幾日敗兵,匯集正往下退來的楊玉科將軍的人馬,勉強也有一戰之力,真要撐不下去了,還可以請馮子材的兵來幫忙。
歷史上潘鼎新再怎么無恥,還是撐到楊玉科開打了才跑路的,現在倒好,提前跑了。狗日的,怎么就這么不要臉?
“媽拉個B的,狗日的潘鼎新,你跑便跑了,竟然還把老子辛苦收攏的敗兵給帶走了,我乾你XXXXX。”沈從雲憋不住了,很沒有風度的破口大罵,萬樹生先是一愣,隨即笑嘻嘻的在邊上看著,也不發言。
“奶奶的,傳我的命令,把機槍給我架起來,再有人敢擅闖兵營,沒我的命令敢調動一兵一卒者,給我用機槍掃。”
沈從雲氣呼呼的剛下完命令,便見前面不遠關下,蘇元春的部隊正在整隊,看意思是要出發。沈從雲見了心中一陣哀號,暗道:“不是吧,老大。你也要跑?”
急忙策馬上前,正看見蘇元春騎馬從軍營方向過來,沈從雲急忙迎了上去。
“蘇大人,您這是?”蘇元春是廣西提督,地頭蛇的幹活,歷史鎮南關大捷也是出了大力氣的,沈從雲雖然心中有氣,說話的語氣還是相當尊敬的。
蘇元春見沈從雲上來說話,不由露出喜色道:“沈大人來的正好,潘帥命我部前往西線接應滇軍唐景崧部,會同唐部回頭再來守關。本官正想求沈大人,是否能分配一些槍彈給我部。”
沈從雲聽了連連冷笑道:“蘇大人,您是百戰之將了,您覺得潘大人這個決定,合適么?”
蘇元春被這話說的臉一紅,低聲道:“沈大人,潘帥乃上官,且於本官有提攜之恩,這個……。”
蘇元春欲言又止,沈從雲用腳趾頭都知道他心裡肯定不滿,可是又有什麼辦法呢?想到歷史的蘇元春,配合馮子材取得的鎮南關大捷,沈從雲也不好為難這位一代悍將。
“好,我撥三百條快槍,子彈三萬發給蘇將軍。”
蘇元春聞言大喜,別看蘇元春是廣西提督,沈從雲只是一個滬局的會辦,可是沈從雲背後有李鴻章這座大靠山,大家還不是一個體系的。蘇元春的手伸的再長,也不敢對沈從雲吆五喝六,更別說沈從雲收下還有一千多人,就算來硬的,蘇元春手下的兩千殘兵,也占不到便宜。
蘇元春領了槍彈也走了,鎮南關上可戰之兵,只有沈從雲這支外來戶,還有前方正往下退的楊玉科部。按說,沈從雲只要是怕死的,直接把槍彈丟給某部,那就算交了差了,拍屁股走人,一點事都沒有。可是,沈從雲非但沒走,反而下令手下,每日修築工事,準備打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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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第十六章大戰在即
更新時間:2008-7-1215:58:14字數:3197
留下來的沈從雲,連續幾天陸續又收攏了五百餘未受傷的敗兵,都是來自潘鼎新部,從涼山跑回來的。沈從雲一個都不放過,全部扣下來。
一直等到19日,前方傳來訊息,楊玉科將軍帥部撤到文淵一線布防,領著一營官兵往鎮南關方向來了。
沈從雲立刻率一哨官兵前往迎接,走到半道上,前哨回報,楊玉科將軍就在前面。
楊玉科,中法戰爭中殉國的一代悍將。
對於楊玉科,沈從雲心中多含敬仰之情,當下急急策馬迎了上氣。
蜿蜒的山道中,山腳轉彎處,沈從雲看見了一隊人馬,當先策馬在前者,是一位身材瘦小的將軍。
遠遠的看見有人來迎,楊玉科翻身落馬,遙遙拱手大聲道:“前面來的是哪一位?”
沈從雲不敢怠慢,翻身下馬快步上前應道:“滬局會辦沈從雲,率眾前來迎接楊將軍。”
楊玉科明顯沒料到,半路上來迎接的,居然是這么一位八桿子都打不著的滬局會辦。戰場上有你們這些搞技術造槍炮的人什麼事?
“沈大人,潘帥在哪裡?速領職部前往晉見。”楊玉科所部,現在僅存一半,彈藥也打的差不多了,心裡著急著要找潘鼎新解決彈藥問題,自然直奔主題而來。
沈從雲見楊玉科一臉硝煙未洗,神情憔悴,為前方戰事憂心的表情,不由的心中生起無限敬仰之情。奈何,這樣肯為國捐軀的將軍,偏偏沒有一個好結果呢?
“楊將軍,潘帥已經撤了,領著敗兵往後撤了,眼下的鎮南關,就本官手下負責押送軍火而來的一營官兵,還有自龍州借來的五百團練。”沈從雲一聲嘆息,說明情況,楊玉科頓時愣在當場,好半天這才緩過來,神情堅毅的一抬頭道:“沈大人為何不隨潘帥而去?”
“局勢如此,守關雖不是本部之職,可是國難當頭,又如何忍心就此離去?從雲雖一介書生,然願效西漢投筆從戎之先賢,大不了把這條性命留在這裡,搏一個青史留名便是了。”沈從雲一番話說的擲地有聲,慷慨激昂。楊玉科聽了面露尊敬之色,拱手笑道:“如此,本將軍就不往前去了,鎮南關就交給沈大人了。”
“將軍只管放心,沈某縱有一息,決不讓法夷踏入鎮南關半步。”說罷,楊玉科這就要轉身上馬離開。
沈從雲上前一步拉住楊玉科道:“將軍慢行,且隨本官先走上一趟鎮南關。”
楊玉科聞聲一愣,隨即疑惑道:“沈大人為何如此?尚有何見教?”
沈從雲笑道:“將軍不必多慮,本官先賣個關子,到了關上將軍便知曉。”
領著一臉疑惑的楊玉科,沈從雲一路快馬加鞭,領著楊玉科來到鎮南關前,到了地方就喊來萬樹生,當著楊玉科的面一番低語,萬樹生點頭領命而去。
不多時,一哨官兵押著一支小車隊來到面前,沈從雲這才解開謎底道:“楊將軍,這裡是林明登快槍八百條,子彈十萬發,本官這就交割給將軍了。”
楊玉科萬萬沒料到,沈從雲居然玩這么一大手筆,楊玉科部不比潘鼎新的手下,快槍裝備的幾乎沒有,即便的前裝的火槍,也只裝備了不到一半,現在沈從雲這批槍彈,說是雪中送炭,一點都不過分了。
楊玉科雖然是個武將,但並不笨,隨即聯想到潘鼎新畏敵逃跑的事情,不由的提沈從雲擔心道:“沈大人,這么大一批軍火,就這么交割本部,日後大人如何向中堂交代?”
沈從雲不屑的笑了笑,一揚眉道:“我帶來的槍彈,只會交割給真正為國殺敵的部隊,那些畏敵如虎,不戰之逃的懦夫,不配拿這些槍彈。至於中堂大人那裡,不就是一個小小的會辦么?乾於就不幹了,對本官而言,不算什麼。”
楊玉科是直爽的人,沈從雲話說到這個份上,干係不干係的,大敵當前之際,性命都準備丟在這鎮南關上了,還在乎一個小小的官位么?
“如此,本將告辭了。”楊玉科也不再多話,拱手帥部而去。
“楊將軍,多多保重!”沈從雲大聲喊著,看著楊玉科領部下消失在遠處後,回頭怒吼道:“萬樹生!按事前商量好的,集合隊伍。”
一千士兵列隊完畢,五百敗兵也都臨時編成一營人,只是手上沒武器,撤下來的時候都叫沈從雲給下了。
營地中間,幾十箱打開了蓋子的箱子擺在那裡,裡面露出油光蹭亮的新槍,還有黃澄澄的子彈。
沈從雲沒穿官服,一身短衫,腳下穿著草鞋,一臉殺氣的走到一乾敗兵面前,不屑的目光掃了他們一圈後,猛的大聲說:“你們這些丟了祖宗八輩子臉的混蛋,看看你們一個個的,都是七尺高的漢子,一點精神頭都沒有。”
罵了一句,一乾敗兵沒人敢應聲,只是一陣輕微的騷動,沈從雲又大聲喊道:“現在,法國人已經打到家門口了,老子給你們一個有臉到了地下見祖宗的機會。願意留下跟著老子守關殺敵的,自己到前面拿槍拿子彈站好了,不願意的,都*給老子立刻滾蛋。軍營門口老子擺了張桌子,上那邊去領五兩銀子的路費,老子這裡不需要慫貨。”
罵完敗兵,沈從雲回頭,用馬鞭一指萬樹生的一營官兵還有五百團練道:“你們也一樣,願意留下的,往前站一步,不想乾的,留下槍枝,去門口領路費。”
沈從雲剛說完,萬樹生笑嘻嘻的上前一步,回頭朝手下大聲道:“老子第一個跟著沈大人幹了。”萬樹生的一營官兵,齊刷刷的整齊的往前邁了一步,沒人肯落下。
龍州團練那五百廣西漢子,眼下守衛鎮南關,就是為了保家鄉,又有誰肯落後一步,將來回老家遭人恥笑?
“丟他老母!沈大人守鎮南關,就是為大家守住家門。為了家裡的親人不受洋人的欺負,是條漢子的就跟著老子往前站。”龍州團練的營官李耀祖,聲嘶力竭的喊著,一個大步往前走。五百龍州漢子,也都跟著往前站了一大步。
這時候,五百餘敗兵之中,默默的走出一個精壯的漢子,走到軍火箱子之前,拿起一把槍來,熟練的擺弄了一番後,默默的站在那裡。
有了第一個,接著陸續的有敗兵走到軍火前,拿了槍枝子彈刺刀,默默的排好隊伍。要說這些敗兵,能跑這么遠回來的,身體素質都差不到哪裡去,這是沈從雲最放心的地方。
五百餘人的敗兵,無一人表示離開,全部都領了槍彈,列隊站好。
沈從雲這才露出滿意的表情,走到第一個站出來的士兵面前,用馬鞭指著他說:“你,出列!”
這人往前一站,挺著胸膛。
“叫什麼名字?以前是乾什麼的?”
“報告大人,標下曹毅,以前是鼎軍裡面的一個副營官。”
沈從雲用鞭子輕輕的打了打曹毅的肩膀,露出笑容道:“很好,是條漢子。今天開始,你就是這五百餘人的臨時營官了。”
“多謝大人提攜!”曹毅一聲大喊回響。
沈從雲這才面朝五百敗兵大聲道:“好,五百人都不是慫貨。”說罷,扭頭朝身後喊:“給我抬上來。”
四名士兵,抬著兩個箱子來到中間,沈從雲喊了一聲道:“打開!”
箱子打開,裡面露出白晃晃的滿滿的兩箱銀子。
“都給我聽好了,這些銀子,是給你們的安家費,老子不是什麼有錢人,只能發每人二十兩銀子,領了銀子的,想捎回家給老婆孩子的,到門口的桌子那裡,留下姓名地址,老子保證送到你們家裡去。願意留著自己花用的,老子更不操你們的卵蛋心。”
一臉斯文的沈從雲,這時候說這樣的粗話,頓時引得一乾兵勇一陣鬨笑。
沈從雲待眾人笑罷,吩咐早安排下的人員開始發放銀子,沈從雲將萬樹生、李耀祖和曹毅叫過來,一起到了營中商量軍務。
“諸位,本官是一介書生,此戰拜託大家了。”沈從雲一拱手,直接進入主題。
“願為大人效死!”三人齊齊上前,大聲回響。
“三位都是武將,這一仗該怎么打?你們都說說看。”開個戰前軍事會議,發揮集體智慧的力量,對於沈從雲而言,打仗畢竟不是內行啊。外行指揮內行,結果可想而知了,看看中國足球隊這個前車之鑑就知道會死的多難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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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第十七章馳援
更新時間:2008-7-1321:02:16字數:3131
“大人,鎮南關地勢險要,我部兵少,只可集中兵力守住關隘。職部以為,以職部一營官兵守正面,及曹大人的五百臨時一營分兵堅守兩側,大人率龍州團練為後援,如此當為妥當之舉。”這三個人裡面,萬樹生眼下最有資格說話了,所以搶先發言了。這傢伙說的還真的頭頭是道的,就眼下這點兵力,也玩不出什麼花樣來。
曹毅和李耀祖,都覺得這是眼下唯一可行的辦法,紛紛點頭表示同意。沈從雲想了想,搖頭道:“子曜(萬樹生的字)的想法大致可行,有一點本官想稍微改動一下。眼下楊將軍正在文淵一線布陣,我打算帶著龍州團練一營人,增援楊將軍所部。回頭,耀祖去找些本地人來,給我們帶路,我心裡擔心楊將軍啊,他兵力也不多。”
沈從雲這話一說,萬樹生和曹毅部答應了,李耀祖更是往前站一步道:“大人,馳援文淵,標下帶隊前往便是,大人一軍之主,怎么能親自去?”
“說的是啊,大人。”曹毅趕緊幫腔。
“都不要說了,我已經決定了,再有廢話的,直接按擾亂軍心的罪名拿下。你們兩個,給我守好鎮南關,沒準我頂不住了,會撤下來。”沈從雲態度堅決,拿軍令來壓,三人也只好作罷。
軍事會議結束,沈從雲親自在關上坐鎮,監督各部,加緊修築工事,加固舊有炮台,一些原本鎮南關炮台上的守軍,見有部隊在鎮守鎮南關,也都零零散散的回到陣地上。沈從雲現在多一個人都是好的,吩咐下去讓他們各自回到原來的崗位上。
20日晨!
關下軍營內,忙碌了一夜,天明時分才躺下打了一個盹的沈從雲,突然被一陣吵鬧聲吵醒了。有點上火的沈從雲,嘀咕了兩聲,從臨時的床上爬起來,走到外面一看,頓時就愣住了。
“我們要見這裡最大的官!”
一群百姓圍在軍營門口,正在和崗哨上的士兵大聲說話。
“怎么回事?”沈從雲快步上前,掃了一眼這些百姓,一個個的抗著鋤頭和扁擔的,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有,一大眼看過去,怎么說也有好幾百號人。該不會是手下擾民,人家找上門來算帳的吧?
“沈大人!”門口哨兵見沈從雲過來,連忙行禮。
“大人啊!老夫有話要說。”一位耄耋老人,在眾人的攙扶下,顫巍巍的走到沈從雲面前來。
“老人家,是不是我的手下給百姓添麻煩了?您只管說是誰幹的,我扒了他的皮。”沈從雲趕緊上前扶住老人,先表態爭取主動。
“非也!非也!聽聞大人率部守關,老夫年邁,不能上陣殺敵了。特率本族男女,前來助大人一臂之力,別的不行,端茶送水,肩抗手提的事情,鄉親們還是能幫忙著做一點的。”老人用顫抖的話語表達了來意,沈從雲這才明白。再仔細看這些百姓,還帶著不少籮筐,一些半大的孩子,也都背著籮筐跟著來了。
沈從雲的眼睛瞬間模糊了,中國,從來不缺好老百姓。幾千年來,只要是真心為了老百姓辦事的,老百姓從來都不會忘記,更不會袖手旁觀的。
22日下午,遠遠的前方,傳來了依稀的炮聲,想必是楊玉科部,在文淵與法軍交上火了。
沈從雲在關上焦急的看著遠處炮聲傳來的方向,只看見群山巍巍,只聽見炮聲迴蕩。
關下突然傳來呼喊聲,沈從雲低頭望去,曹毅一路急奔,朝上面跑來。
“出什麼事了?”沈從雲著急的問,心道別不是楊玉科出事了吧?按理說,沒那么快。
“潘帥又回來了,說是要到文淵陣前督戰。”
沈從雲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潘鼎新這傢伙,到底在搞什麼名堂?
原來,潘鼎新由鎮南關跑到龍州後,所部敗兵大肆擾民,搶掠姦淫無所不為。這一下激起了民憤,當地士紳聯合當地官員,前往潘部聲討斥責之。身為廣西巡撫,礙於民聲,值得帶著手下,再次回到陣前來。
這些,沈從雲都不知道,還以為潘鼎新這鳥人,太監的卵子又長回來了,沒準是良心發現也不一定。
“潘帥帶了多少人?”
“大約有兩千人的樣子,正在到處找大人呢?”
沈從雲急急下關來,直奔營中。一路上,所見潘部,士氣萎靡,稀稀落落的正坐了一地的人。
遠遠的看見潘鼎新由親兵護衛著,騎馬過來,沈從雲上前見禮道:“潘帥。”
“子歸還在呢,太好了。鎮南關有子歸在,無憂也。本撫這就率部,前往海村,為子歸後援。”潘鼎新見到沈從雲,居然說了這么一句話,一口血差點沒噴出來。這狗日的,還是要跑啊。
“如此,也好!”沈從雲強忍怒火,冷笑著看著潘鼎新道:“只是煩請大人下令,所部大炮彈藥,還是留下的好。”
潘鼎新面露一絲羞愧,想到前面有人給自己頂著,也就滿口答應下來,所部的六門大炮,交給沈從雲部使用,自己帶著一乾散兵游勇,往海村方向退去。不過,並不是所有人都怕死的,潘鼎新手下的八百餘人,主動請纓選擇了留下,協同守軍作戰,潘鼎新也沒有攔著,這些人就留了下來。沈從雲把這些人臨時編為兩個營,配發了槍彈後,臨時讓士兵們推選出兩個營官。
22日夜,沈從雲送走潘鼎新後,一夜難眠。前方傳來訊息,楊玉科當面之敵有六千之眾。想到歷史上戰死的楊玉科,沈從雲覺得這樣的悲劇,絕對不能重演。
23日一大早,天還蒙蒙亮的時候,沈從雲起來了。
立刻叫人請萬樹生、曹毅和李耀祖來商談,四人見面後,沈從雲直接表示道:“楊將軍部兵少槍少,本官決意,立刻率五百龍州團練及潘部自願留下的一營人馬,馳援文淵。這樣,子曜!鎮南關暫且由你全權指揮,潘部留下的一營人,也歸你調遣。”
說罷,不由分說,吩咐李耀祖整軍,帶足彈藥,另外多帶了五百條快槍和十萬發子彈。臨走的時候,沈從雲還多了一個心眼,讓人帶上了一百枚地雷。
萬樹生等人,見勸不住沈從雲,只好臨時緊急調了一百人來,補足沈從雲的一營人馬。踏著晨露,兩營人馬出征了。
草鞋踩在清晨的山路上,發出輕輕的沙沙的響聲,露水打濕了褲管,卻難以澆滅沈從雲心頭的憂慮之火。前方的炮聲漸漸的密集了,沈從雲找個高地,舉起單筒望遠鏡遠望,遠遠的硝煙裊裊升起。盛小七牽著馬過來,低聲勸道:“老爺,上馬吧,您都跟著走了一個時辰了。”
“再廢話,我一腳踢你回上海!”沈從雲毫不客氣的罵了一聲,陪著士兵們一陣步行,這是短時間內,最好的和士兵們打成一片的辦法了。說實在的,沈從雲穿著草鞋的腳底,已經磨出水泡了,現在正強忍疼痛中。
“大人,上馬吧,前面不遠就到文淵了。”李耀祖一路小跑過來,也跟著勸。
沈從雲掃了李耀祖一眼,看的這個瘦小的厚道漢子臉上一陣的不自在,也不理睬他,站在高處朝下面行軍的士兵喊:“兄弟們,前面就是文淵了,加快腳步,去幫楊將軍打洋鬼子啊。”
李耀祖看了沈從雲一眼,毅然轉身要走時,卻被沈從雲叫住道:“耀祖,你來一下。”
李耀祖過來,沈從雲吩咐道:“留下十幾個人,沿途埋設地雷,做好記號,萬一前面頂不住了,地雷也能抵擋一陣。”
李耀祖領命去了,沈從雲這才繼續往前走,轉過一個山腳,前面的一片喊殺聲,槍炮聲,迎面撲來,空氣中瀰漫著濃濃的硝煙味道,刺激的沈從雲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
文淵陣地上,楊玉科分兵兩路,堅守兩側的高地,沈從雲率部趕到時,正好楊玉科部打退了法軍的一次進攻。沈從雲到了地方,吩咐部隊暫做休息,領著李耀祖朝高地上走了。
戰鬥間隙,正在陣前一線觀察敵情的楊玉科,聽見下面有人來報,援軍上來了,不由一陣大喜。急忙前來見領軍之人,遠遠的看見沈從雲的身影時,楊玉科心中一陣激動,搶上前來伸出雙手,緊握沈從雲的手道:“沈大人,您怎么親自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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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第十八章血戰
更新時間:2008-7-145:33:01字數:3231
“昨日,潘帥部下800餘人,自願留下助陣。文淵一旦不守,鎮南關必獨力難支,下官在後面聽前方炮聲隆隆,實在呆不下去,特率兩營人馬前來,聽候楊將軍調遣。”沈從雲其實是不放心楊玉科,藉口自己呆不下去。
楊玉科露出憨厚的笑容來,拍拍沈從雲的肩膀道:“那日一見,本將便曉得,沈大人絕對不會棄我於不顧的。在下是個行伍的粗人,不會說話。心裡覺得與大人甚是投緣,以後這稱呼上,就不要將軍將軍的叫了,看的起楊某,兄弟相稱如何?”
沈從雲露出笑容來,拱手道:“如此,在下高攀了。楊兄!”
“哈哈,沈老弟。”楊玉科拱手大笑,這時候,一陣炮聲又響了起來,法軍的進攻又開始了。
一發炮彈落在十米之外,楊玉科拉著沈從雲蹲下,大聲道:“沈老弟,這一帶地形險要,人多在上面反而展不開。我的意思,你領著部下做預備隊,隨時準備增援如何?”一發炮彈落在十米之外,楊玉科拉著沈從雲蹲下,大聲道。
沈從雲想了想,從清朝開始,幾乎所有多外的戰爭,清軍在炮火上總是吃虧的,人多放陣地上就是靶子,於是點頭答應道:“行,就這么辦。小弟又帶來快槍五百條和一些子彈,這就讓下面給送上來。”
打仗沈從雲是外行,生怕自己在影響楊玉科的指揮,自覺的下去了。
在山腳下,聽著上面的槍炮聲不絕於耳,沈從雲心裡如同貓撓似的,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法軍的這一次進攻,足足持續了兩個小時。眼看天近正午,沈從雲想起史書上楊玉科就是殉國於午後,不由的眼皮一陣猛跳。看看槍炮聲漸漸的稀疏了,親自領著一營人馬,帶著送給楊玉科部的快槍和子彈,上了陣地。
才上陣地,老遠就聽見有人在埋怨:“奶奶的,越南這鳥地方太潮濕了,炮彈打出去,好多都不炸。”
沈從雲順著聲音看過去,說話的正是楊玉科。
“楊兄,小弟前來助陣也。”
楊玉科抬頭看見沈從雲,上前笑道:“我就知道老弟在下面呆不住,來的正好。這一上午下來,陣地上的兄弟死傷過半,這仗打的太艱苦了。”
沈從雲一看陣地上,居然連戰壕都沒有挖一條,心中不由的一陣懊喪,早知道這樣,不如多帶一點鐵鍬上來好了。
望遠鏡里,對面法軍已經開始吃午飯了,看看一時不會繼續進攻,楊玉科拉著沈從雲在陣地上走了一圈,來到大炮跟前時,楊玉科不由的又道:“奶奶的,炮彈不炸,快成擺設了。”
沈從雲第一次上戰場,近代戰爭的模式也不清楚,不過看了這一圈子後,沈從雲發現陣前山腳處,有一片叢林,和適合隱蔽。不由的心生一念,拉住楊玉科道:“楊兄,小弟有一個想法,說出來您別笑話。”
“沈老弟只管說就是。”
沈從雲指著那片叢林道:“法軍人多,老這么被動挨打不是辦法,那片叢林至少可以隱蔽五六百人。我手下有一支龍州團練,都是本地人,擅長在山林里作戰。您看是不是趁著中午法軍吃飯的時候,我帶著一營團練摸上去,等下午法軍進攻的時候,抽冷子從側面給他一下狠的。如何?”
楊玉科聽了眼睛瞪的老大,猛的一陣大笑道:“行啊老弟,不愧是讀書人,腦子靈活。這主意好,就這么幹了。”
沈從雲見楊玉科贊同,心道這歷史會不會因我的出現而改變呢?楊玉科沒準就不會死了也不一定。
“如此,小弟這就下去,領著人馬埋伏過去。”沈從雲說罷,楊玉科也知道此刻不是感動廢話的時候,也就沒有多說什麼,叮囑一定小心,便讓沈從雲走了。
沈從雲心裡惦記歷史上楊玉科被炮彈擊中殉國的事情,心裡老放不下,便叫來一個長夫,讓他領著手下的人,隨時跟在楊玉科身邊,保護楊玉科的安全,然後在下去了。
緊急著急龍州團練集合完畢,宣布了覺得後,一營龍州團練立刻出發,這一下顯出這些龍州團練的長處來了,在山路上行走,靈活的像一群猴子。
沈從雲倒是累的快趴下了,這山路也太難走了,走了半個小時後,道路開始難走了,一人高的茂密的雜草遮蔽的根本沒有路可走。前面的士兵抽出砍刀開出一條臨時的通道,隊伍緩慢的朝前摸去。
這時候,高地上炮聲又響了起來,法軍的進攻又開始了。
陣地對面,是法軍第二旅尼各里所部,一上午的進攻,由於清軍炮彈大多數沒爆炸,法軍傷亡不大,死傷不過百人。
感覺到陣地上清軍的槍炮聲漸漸的稀疏,甚至多次出現兩軍肉搏的態勢,尼各里判斷清軍已經是強弩之末了。頂多再來一次猛攻,清軍就擋不住了。
三千法軍吃飽喝足,尼各里下令開炮,四十門大炮一起猛烈的轟擊了半個小時後,清軍陣地上一片硝煙瀰漫,望遠鏡里只看見少數清軍在活動。
“清國軍隊快不行了,士兵們,喝下手中的白蘭地,然後給我衝上陣地上去。”一千法軍,人手半缸子白蘭地,喝完之後,一個個臉紅脖子粗的開始嗷嗷叫的往上沖。
法軍開始衝鋒的時候,沈從雲率部總算是及時的出現在埋伏的叢林裡。找了一顆枝丫比較多而且粗的樹爬上去,用望遠鏡仔細的一番打量,注意到法軍的炮兵陣地大致的方向後。沈從雲溜下樹來,叫來李耀祖道:“耀祖,你帶上嚮導領一哨人馬,順著東邊的山腳悄悄的摸過去,給我找到法國人的炮兵陣地,天黑的時候摸上去,打他一傢伙。”
李耀祖點點頭,惡狠狠的應道:“大人放心,保證搞掉法國的大炮。”
………………
正面陣地上,楊玉科得到了沈從雲的增援後,剩下的一千多人,全部都換上了快槍不說,彈藥也充足的很,唯一遺憾的是大炮不爭氣,炮彈保管不好,受潮嚴重,打出去的炮彈,十有八九不炸。
底氣足了很多的楊玉科,這一次下令把法軍放近一點打,同時下令大炮開炮,就算炮彈不炸,嚇一嚇法國人也是好的。
嗷嗷叫的一千法軍很快就分別衝到兩側的陣地一百米前後,望遠鏡里看著清軍炮火零星,尼各里心情大好,覺得勝利應該就在眼前了。
陣地上,不用望遠鏡,士兵們就已經能看見法軍士兵的表情了,一個一個的眼珠溜圓,臉紅脖子粗的往上沖,嘴巴里嗚哩哇啦的亂叫喊。
“開火!”
楊玉科一聲令下,一千五百條快槍一起射擊,頓時陣地上一陣白煙密布。說起來還是要感謝越南的這些山,如此複雜的地形上,大炮的威力減弱了幾分,法軍半個小時的炮火準備,只是給楊玉科部造成了幾十人的傷亡而已。
對面的尼各里,剛把望遠鏡放下,遠遠看見山頭上突然一陣白煙冒了起來,猛的心臟一陣劇烈的跳動,急忙端起望遠鏡再看時,氣的脖子都粗了一圈。
陣地之上,衝鋒的法軍被打的鬼哭狼嚎,這年月的的法軍還是以密集隊形衝鋒為主要戰術,這樣才能發揮步槍最大的威力。尼各里哪裡曉得,這一個中午吃飯的時間,山頭上的清軍裝備幾乎全是快槍了,人數上也接近兩千,一輪射擊下來,沖在前面的法軍倒下了上百人。
一百米的距離跑過去,又是仰攻,跑到陣地前至少要而是秒,足夠陣地上的清軍發射五輪密集射擊了。
之間陣地上清軍彈如雨下,面對著密集隊形的法軍,兩輪射擊下來,法軍倒下三百來人。這時候衝鋒的法軍察覺到不對了,紛紛開槍還擊,雙方在大約八十米的距離上,展開了一陣對射。
老牌強國的法軍底子這時候顯示出來了,快速密集的射擊,即便是仰攻,也很快就和陣地上的清軍打了一個平手,雙方形成僵持狀態,陣地上清軍不斷中彈倒地,幾分鐘甚至法軍還略占上風。
藏在叢林裡負責打伏擊的沈從雲,見陣地上清軍不占便宜,又見法軍的屁股正好在眼前,這還有什麼好客氣的。一聲大喊:“射擊。”
藏在樹林的五百團練,乒桌球乓的一陣開火,法軍背後被襲,頓時陣形大亂。
沈從雲操起一桿上了刺刀的步槍,回頭朝兵勇們喊:“兄弟們,跟隨我殺賊啊。”
喊罷就要往外沖,結果身邊兩個不知道什麼時候一直跟著的士兵,一左一右同時伸手,鐵鉗一般的抓住沈從雲的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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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第十九章偷襲
更新時間:2008-7-1410:30:34字數:3213
沈從雲一介白領,平時雖然沒少鍛鍊,可是要和這些鄉下漢子比力氣,那還是沒得比的。
“放在我啊,你們要造反啊。”沈從雲氣急敗壞的喊著,這兩人就是不放手。四百團練已經都衝出去了,沈從雲急的直跺腳,幾乎就要罵娘了。
“盛小七,你狗日的死了?還不過來幫我?”沈從雲扯著嗓子喊,就聽盛小七委屈的在喊道:“老爺,我要過的去啊。”
沈從雲打眼一看,好嘛,盛小七也叫兩個士兵給按住了。
“大人,您別生氣哈,耀祖哥走的時候,交代我們一定不能讓大人衝出去的。”一個十七八歲的士兵,紅著連很不好意思的解釋。
“我日你個李耀祖,居然擺了老子一道,回來輕饒不了你。”沈從雲氣的大罵,不過一點辦法都沒有,兩個年輕士兵等大隊衝出去快一百五十米了,這才放手。這時候,山坡上已經是喊殺聲一片了。
楊玉科見沈從雲偷襲得手,反軍陣形大亂,立刻抽出腰間大刀,跳到高處一聲怒吼:“兄弟們,跟著殺洋鬼子啊。”
喊罷,楊玉科第一個沖了出去,陣地上一千多士兵,紛紛抄起傢伙跟著衝下陣地。
遭遇前後夾擊的法軍,一時不知道背後有多少人馬殺了出來,頓時亂成了一鍋粥,山頭上一個反衝鋒,瞬間如尖刀一般的扎進法軍之中,攪了一個天翻地覆。
“狗日的李耀祖,遲早要你好看。”沈從雲一邊罵著,一邊快步的從埋伏的叢林裡走出來,沒辦法啊,兩個士兵影子一樣的跟著,想跑的快一點都不答應。
兩軍混戰在一處,尼各里氣的直跳腳,怕傷著自己的人,不敢下令炮擊,只好急令一個團預備隊快速增援,可惜已經是遠水救不了近火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手下的士兵,被清軍狗攆兔子一樣的追的到處跑。
肉搏戰一開始,龍州團練的彪悍就顯示出來了,人手一把彎頭的砍刀,後面還鑲著手臂長的木柄,砍起人來那叫一個利索。每每手起刀落之際,法軍慘叫連連,不是斷手,就是斷腳,倒在地上鬼哭狼嚎。
前後不過二十分鐘,一千法軍死傷了大半,狼狽逃回的不過四百餘人,還幾乎都帶了傷。這一戰,楊玉科和沈從雲聯手打了一個漂亮仗。
同樣的招數只能用一次,沈從雲和楊玉科會合後,快速的退回了山頭上,不等士兵們喘上一口氣呢,法軍的炮彈,下雨一樣的落下來了。
沈從雲想起楊玉科中炮身亡的事情,急忙拉著楊玉科往安全的山頭後面藏。法軍報複式的炮擊持續了半個多小時,漸漸的停了下來,炮擊是停止了,衝鋒的法軍卻沒有出現,想必是吃了一次大虧,一時還沒能緩過勁來。
果然,尼各里手下三千人馬,打了一早晨都沒傷到兩百,這下倒好,一次死了五百多,仗要這么打下去,估計遠東軍總司令波里也要槍斃他了。法軍遠道而來,士兵是寶貴的,加上國內民眾對長期不結束的戰爭已經反彈的很厲害了,一些不滿的民眾已經開始遊行鬧事了。
法軍一通炮擊下來,見楊玉科沒事,沈從雲這才算是安心了很多。遭受了重創的法軍,一直等到天黑,都沒有發起新的進攻,只是隔上一個小時,就炮擊個五分鐘。
這時候,陣地上的清軍總數也不到兩千,敵我力量對比,還是法軍占優勢,更別說法軍訓練裝備都遠遠強於清軍。這仗明顯還要繼續艱苦的打下去,湊合著吃了盛小七送來的一點東西,楊玉科就找過來了。
“子歸老弟,法國人吃了虧,一定不肯罷休,眼下我們就這點兵力,我擔心守不住。”楊玉科憂心忡忡的說,沈從雲如何不明白眼下的局勢。下午雖然打贏了,可是一算傷亡,也在六七百人,尤其是在和法軍對射的時候,吃大虧了。
“這樣打下去,肯定不是辦法,得想個主意才行。”沈從雲也表示了贊同,楊玉科這才笑道:“辦法倒是有一個,就是不知道老弟答應不答應?”
沈從雲感覺到一陰謀再逼近,小心翼翼的看著楊玉科道:“說來聽聽。”
楊玉科笑道:“老哥想請老弟,立刻回鎮南關,然後親自前往馮子材老將軍處,搬來救兵,以利再戰。”
“不行,派誰去都行,我就是不走。”沈從雲一口拒絕,開什麼玩笑啊,辛苦上這來,就是別讓楊玉科叫法國人的炮彈給炸死的,現在居然要沈從雲離開,窗都沒有,別說門了。
楊玉科見勸不動沈從雲,只好無奈的吩咐手下去請援兵,勸沈從雲離開的事情,也就這么算了。
半夜時分,突然一陣劇烈的轟鳴聲,驚動了陣地上的沈從雲。黑暗中遠處某處,爆炸聲不絕於耳,火光清晰可見。
沈從雲猜到這是李耀祖幹的好事,不由興奮的揮舞著雙拳高呼:“李耀祖你個狗日的,乾的漂亮。”
爆炸聲驚動了楊玉科,還以為出事了,結果一看陣地前靜悄悄的,遠處倒是熱鬧的很,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楊玉科找到沈從雲,見沈從雲手舞足蹈的樣子,曉得這事情和沈從雲脫不開干係了。
爆炸聲來自法軍的炮兵陣地,正是出自李耀祖的傑作。
李耀祖率部尋找法軍的炮兵陣地,下午的時候法軍連續不斷的報復性炮擊清軍,正好給李耀祖指明了方向,傍晚的時候,李耀祖摸到一個小山頭上,聽前面炮聲隆隆。往下一看,四十多門炮的法軍炮兵陣地,就在山坡下面。
李耀祖立刻派人悄悄的摸上去看看情況,得知炮兵陣地上至少有兩百法軍在守衛,身邊就一百來人,李耀祖不敢輕舉妄動,吩咐手下就地隱蔽休息。
到了半夜,李耀祖帶著人悄悄的摸上去,幹掉幾個哨兵後,率眾猛的殺進敵營之中。法軍猝不及防,讓李耀祖的手下引爆了炮彈,炸毀了一些大炮後揚長而去。
偷襲得手,眼見法軍人多,李耀祖也不戀戰,帶著人鑽進叢林裡跑了。法軍打陣地戰還行,論這在山林里遊蕩的本領,拍馬都趕不上這些從小在山溝里長大的團練們,只能是往林興嘆。
這一偷襲,斃傷法軍三十餘,引爆炮彈一千多枚,炸毀大炮二十二門。
風吹的樹葉沙沙的響,叢林中一隊人馬時隱時現,正是李耀祖率眾往回撤。眼看天色漸漸的要亮了,在一個山腳下嚮導說再翻過一個山頭,就能回到文淵陣地上。李耀祖吩咐手下略作休息,吃點東西喝點水,然後再上路。
李耀祖順便清點了一下人數,黑暗中一通亂打,然後下令撤退,不算犧牲的,不少兄弟都跑散了,現在李耀祖身邊不過五十幾個人。第一次上戰場的李耀祖,開始的時候也有點害怕,可是看見身邊不斷有兄弟倒在法國人的槍口下時,害怕就消失了,取而代之是殺紅了眼的憤怒。
天色蒙蒙亮了,遠處的山頭籠罩在層層的迷霧中,李耀祖吩咐道:“繼續前進。”
一隊人馬在迷霧中急行軍了兩個小時,總算是繞到了清軍和法軍陣地之間的山腳下。李耀祖心中正高興,盤算著回去怎么在沈從雲面前表功勞呢,沒曾想前邊突然傳來三長兩短的鷓鴣鳴叫聲,這是前哨士兵發回的信號,表情有情況。
“怎么回事?”李耀祖摸到前面去,帶路的嚮導正趴在地面上用耳朵仔細的聽著什麼。
“耀祖哥,前面有人,還不少呢。”嚮導站起後,急忙根李耀祖說。
“吩咐弟兄們別動地方,你們跟我摸上去看看情況。”李耀祖說著,帶著兩個前哨士兵,悄悄的朝前方摸了上去,扒開密密的樹叢,看見百米之外的一幕時,不由的低聲道:“丟你老母,法國佬真陰險。”
迷霧之中,隱約可看見,密密麻麻的法軍,正輕手輕腳的,悄悄的朝清軍陣地上摸了上去。
“讓兄弟們都上來。”李耀祖吩咐下去,很快五十幾個人都上來了。
“大家都聽好了,悄悄的跟上去,從屁股後面搞法國佬一下,每人只給開兩槍,然後就跑。”
原來,尼各里昨天夜裡聽說炮兵陣地被端了一下之後,尼各里氣的幾乎吐血。大炮被炸二十二門就夠心疼的,一千多發炮彈那可是很辛苦才運上來的,現在全沒了,沒有炮彈,大炮就成擺設了。沒有炮兵,法軍的攻擊力就大大的減弱了。
可是,尼各里又不甘心就這樣算了,於是絞盡腦汁,想到了偷襲這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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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第二十章苦戰
更新時間:2008-7-1422:06:01字數:3379
天津,直隸總督兼北洋大臣行轅。
書房裡空氣似乎凝固,李鴻章靠在椅子上,伸手輕輕的砸著額頭。盛宣懷進來的時候,輕輕咳嗽一聲,見李鴻章睜開眼睛,這才上前輕輕的喚了一聲:“大人。”
李鴻章的日子最近有點難過,法國人再開戰端,福州水師覆滅。左宗棠、張之洞等主大臣,紛紛上書,矛頭所指著李鴻章也。
尤其是左宗棠直言:“李鴻章誤盡蒼生,將落個千古罵名。”
和平的幻想破滅了,此刻的李鴻章一時成了千夫所指,猶如熱鍋上的螞蟻。唯一令李鴻章感到慶幸的是,兩宮之中,並沒有拿李鴻章大作李代桃僵的文章。直隸總督兼北洋大臣的位置,絲毫沒有因為中法之戰,產生任何的鬆動。
“荇蓀啊!皇恩浩蕩啊!”李鴻章坐直了身子,輕輕的一聲感慨。
盛宣懷默默的上前,伸手摸了一下桌子上的茶杯,扭頭朝後面喊:“來人啊,大人的茶都涼了。”
“荇蓀,不用了,老夫不讓他們進來打擾。”李鴻章搖了搖手,盛宣懷連忙示意進來的丫鬟出去,恭敬的站在李鴻章身邊。
“大人著急要見荇蓀,不知所為何事?”
“朝廷下喻了,琴軒被革職了,老夫在太后面前爭來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朝廷準了張之洞的摺子,電令馮子材幫辦廣西關外軍務。眼下這西南軍務,恐怕琴軒已經說不上話了。前些日子,張之洞和左宗棠聯名上了道摺子,提出朝廷不可過分依賴淮軍,應編練新軍。這是要藉機挖老夫的祖墳啊!”
李鴻章一聲長嘆,要是李鴻章知道,編練新軍這個主意,是沈從雲在和左宗棠談話的時候提出來的主張,恐怕扒了沈從雲的皮的心都有了。
“兩宮的意思如何?”盛宣懷心裡也是猛的一顫,李鴻章靠淮軍起家的,滿人對漢人從來就沒有百分之百的信任,即依賴又防備,從曾國藩裁減湘軍以求減朝廷的猜忌之心,就能看的非常清楚了。朝廷真的要編練新軍,其意義就不僅僅的表面上那么簡單了。
“摺子讓皇上留中了,翁同和倒是贊同這個主張的。太后的意思是,等中法之間的糾紛結束了,在議此事。”李鴻章眉頭已經皺成了一個“川”字,可見其心之煎熬。
“翁同和身為帝師,自然希望皇上手中能抓住一支靠得住的軍隊,為日後親政鋪路。”盛宣懷輕輕的接過話,李鴻章點點頭道:“老夫何嘗不知?”
“對了,琴軒來電稱,沈子歸在率押送軍火的一營官兵,留在了鎮南關。你怎么看這件事情?沈子歸此舉,是不是有什麼野心啊?”李鴻章徐徐道來,語氣突然變的有些陰森了。盛宣懷聽著心頭一涼,暗道,這才是轉入正題了。
“大人,子歸這個人您還不清楚?年輕氣盛,一腔熱血,適逢其會,不留下才是怪事了。”
李鴻章聽了點點頭,大有此言甚合我心的意思,嘆了一聲道:“其實,老夫心裡也這么想。邵有廉來電稱,沈子歸拉空了滬局的倉庫,一顆子彈都沒給左宗棠留下。左宗棠身為兩江總督,真要拿這事情對付子歸,老夫自然不會袖手旁觀。”
盛宣懷這才放心,仔細一想,李鴻章突然問起沈從雲來,又提到潘鼎新被革職,西南軍務插不上手的事情,不由的心中一動道:“難道,這裡頭還有後文不成?”
盛宣懷不敢妄斷上心,小心翼翼的感激道:“大人對子歸的照顧之情,宣懷感同身受,如不是大人提攜,宣懷至今也不過是一個地方小紳罷了。”
“荇蓀啊,你有沒有覺得,沈子歸在鎮南關參戰,老夫倒覺得,這是個機會。”
盛宣懷太了解李鴻章了,立刻感覺到李鴻章這話後面的玄機,立刻出言為沈從雲爭取道:“大人高見!從子歸老弟的進言書上看,雖然從未打過仗,但是其具有相當的戰略眼光。帶兵衝鋒在前未必能行,運籌帷幄在後倒不是不可。當年大人戰長毛,平捻賊,拉起朝廷倚為柱石的淮軍,不也是由一介書生起家的么?”
李鴻章聽罷,不由哈哈大笑,臉上陰霾一掃而光。
廣西,海村。
24日夜,潘鼎新的所謂為沈從雲楊玉科後援的指揮部就在一條船上。白天,潘鼎新倒是到河對岸呆著的,晚上就住在船上,風頭只要稍微的不對,潘鼎新就可以沿著水路,直逃龍州。
“今朝廷上下,群起攻琴軒者甚眾,沈子歸,大才也,望酌情善用,以圖再起。”
李鴻章的電文很短,潘鼎新看了往桌子上一丟,輕輕的一聲嘆息,半天也沒有動彈,呆呆的坐在那裡,望著河上的點點漁火。
半晌,潘鼎新站起長嘆:“字字千鈞啊!”
電文什麼意思?李鴻章在明確的告訴潘鼎新,有人要搞你,然後借搞你來搞我,現在你兵敗革職,戴罪立功之中。沈從雲這傢伙,有兩下子,好好用,用好了,立功了,朝廷裡面李鴻章才好說話,才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
合該尼各里倒霉,一千法軍精銳的偷襲行動,借著瀰漫的大霧,已經成功的接近到距離清軍陣地三百米以外了,眼看成功在望。
突然,屁股後頭一陣槍聲響起,倒下幾個士兵倒是小事,這次偷襲行動已經敗露了。
山腰上,靠在一棵樹上打盹的沈從雲,猛的一哧溜坐了起來,連忙大聲問:“是哪裡打槍?”
楊玉科也聽到了槍聲,一躍而起,衝到陣地上招呼士兵做好戰鬥準備,士兵們剛剛進入陣地,迷霧之中一陣喊聲四起,上千法軍正朝陣地上衝來。
李耀祖的一陣亂槍,沒打倒幾個人,放槍之後呆著兄弟們立刻就溜了,法軍遲疑了一番,眼看後面沒有下達撤退的信號,便繼續進攻。
這時候的尼各里,腦子已經炸開了,怎么倒霉的事情全叫自己給攤上了。混亂猶豫之間,沒立刻做出反應,前面的偷襲隊伍自然是有進無退,變偷襲為強攻。
有了李耀祖的背後放槍的提醒,陣地上的清軍雖然被驚動了,但還是一時手忙腳亂的。尤其是迷霧之中,很多士兵乒桌球乓的不等命令就一陣亂開槍,根本就沒有打中法軍,倒是把自己的目標給暴露了。
法軍訓練有素,一陣驚慌後穩下陣腳,一個急速的衝鋒,來到陣前二百米前後時,一次密集的齊射,清軍倒下者甚眾。
被警醒的沈從雲,第一反應就是集合隊伍,四百人的龍州團練終究不是什麼經驗豐富的軍隊,密集的槍聲之下,一時也亂了起來,找槍的,找刀的,找鞋子啥都有。
沈從雲呆著隊伍在半山腰,是作為預備隊用的。
看看隊伍亂了,沈從雲急了,搶過身邊負責保護自己一個士兵的槍,扣動扳機開了一槍,然後一聲大喊道:“都不要亂,到我面前來集合。”
這一下起了效果,團練們陸續的整裝完畢,勉強的集合完畢,這時候高處的陣地上,喊殺聲已經就在耳邊了。
“兄弟們,法國佬偷襲陣地,大家跟著我上去,砍他娘的。”沈從雲一聲怒吼,拎著步槍就往上跑,這一次,兩個護衛沒有攔住,只是拎著砍刀緊緊的跟著沈從雲。
這時候的陣地上,法軍已經和楊玉科的部下攪在了一起。遭遇到法軍連續不斷的密集射擊後,清軍傷亡很大,法軍趁機往上沖,楊玉科見形勢危機,拎著大刀一聲怒吼:“兄弟們,長了卵子的,跟著我殺啊!”
這時候,太陽已經出來了。尼各里端著望遠鏡,看見山頭上兩軍殺在一處,心中大喜,正打算讓後續部隊上去增援時,忽聽陣地上一陣密集的槍聲響起,大軍紛紛倒下,一時隊伍大亂。
沈從雲帶著龍州團練上來的時候,正是危機之際,清軍雖然人多,但是之前的對射中吃了大虧,死傷了三百多人,反之法軍不過傷亡二十來人。
楊玉科部自東線反擊戰開始,苦戰數月,乃疲憊之師,完全是靠著將士用命在苦苦的支撐。兩下里進入肉搏,廣西兵身材矮小,吃虧不小,眼看就要支撐不住了。
沈從雲剛上陣地,立刻發現右側一股上百人的法軍,正打算包抄楊玉科的側翼,想都沒想抬槍就打,身邊四百團練一起開槍。
突然襲擊之下,右側偷襲的法軍被打蒙了,一陣混亂。巧的是,這時候,這股法軍背後響起一陣槍聲來。原來是李耀祖率眾回撤,正好摸到這股法軍的屁股後面去了,見陣地上一陣猛烈的開火射擊,這還有什麼好客氣的,立刻一陣開火。
這股法軍原本是保護本軍側翼的,眼看清軍不支,打算迂迴包抄占便宜的,沒曾想遭到迎頭痛擊不說,後院也跟著起火,屁股後面叫人給捅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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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第二十一章棄守文淵
更新時間:2008-7-1519:53:22字數:3190
沈從雲其實一開始心裡很怕,畢竟是第一次玩命,要說拎著傢伙去拚命,也不在行。可是,這時候沒有退路,硬著頭皮也要上。上是要上,只是身體有點發抖,腿也有點軟。這個時候,沈從雲倒是有點感激,昨天下午的時候,那兩個抓住自己的戰士了。
子彈颼颼的在耳邊亂飛,一發子彈擊中身邊一個戰士,看著年輕的戰士胸前飛濺起一朵血花,搖晃著往前倒下的時候。沈從雲腦子嗡的一聲,一股氣血往頭上一涌,身子也不發抖了,腿也不打顫了,端著上了刺刀的步槍就往人堆里沖。
打順風仗和逆風仗,軍心士氣完全不同。睡覺的時候,被槍聲驚醒,團練們開始多少有點慌亂,眼看著一陣射擊後,側翼的法軍死傷一片,亂了陣腳,信心也都上來了。再看沈從雲第一個端著槍衝下去了,主將如此不惜命,當兵的還有什麼好說的。
沖在最前面的沈從雲,悶頭往前沖,眼看著亂成一團的側翼法軍,就在十幾米以外,端著槍就要射擊,結果發現槍里媽的沒子彈。
沈從雲忘記了這是單發步槍,打一槍可是要換一發子彈的。
這時候,李耀祖領著幾十個弟兄,從側翼法軍的屁股後面殺上來了,眼看法軍亂成一團,沈從雲一咬牙,端著步槍往前沖,正好撞見一個慌亂間正在換子彈的法軍在面前,想都沒想挺槍就往這個法軍士兵的胸前扎。
噗哧!刺刀深深的扎進了法軍士兵的胸膛,發覺自己殺人了,沈從雲瞬間愣了下來,下意識的把槍桿往回一抽,一股鮮血飆了出來,濺了沈從雲一臉。
沈從雲驚呆了,站在那兒一動沒動的,身邊的戰士一個一個的超過他,衝進法軍之中。
“老爺!小心!”突然,盛小七一聲大喊,猛的撲過來撞倒了沈從雲,砰的一聲槍響,沈從雲身邊的一塊石頭被擊中,濺起的碎石打在臉上,一陣生疼,頓時把沈從雲給喚醒了。
“小七,你沒事吧。”沈從雲驚呼,看著倒在身邊的盛小七。
“沒事,就是衣裳上穿了個洞。”盛小七坐了起來,發現衣服的肩膀上一陣發燙,低頭一看自己沒傷著,坐在那裡一陣傻笑。
前後不過兩三分鐘,遭遇前後夾擊的側翼法軍就堅持不下去了,殘存的十幾個人拔腿就跑,沈從雲在亂軍眾看見李耀祖,急忙衝上前去大喊:“李耀祖,帶人支援楊大人。”
“李小三,我日你妹妹。我叫你照顧好沈大人的。”李耀祖見沈從雲滿臉是血的坐在地上,樣子實在可怕,立刻嚇的破口大罵。
“叫個*啊,老子沒事,還不趕緊去支援楊大人。”沈從雲急眼了,也沒時間解釋,破口大罵。
李耀祖一看沈從雲中氣十足的,不像有事的樣子,這才扭頭大喊:“兄弟們,跟著我殺啊!”李耀祖喉嚨都喊啞了,拎著砍刀朝正面混戰的兩軍撲了過去。
法軍側翼被擊潰後,右翼完全暴露給了沈從雲帶的五百團練,李耀祖領著人給法軍攔腰來了一下,本就是苦苦支撐的清軍,眼看就撐不下去的時候,見法軍側翼大亂,知道援兵來了,頓時士氣大振。
“兄弟們,沈大人帶援兵上來了。”楊玉科一聲大喊,揮動卷了刃的大刀砍翻一個法軍。
法軍側翼遭襲,不知道清軍到底來了多少援軍,士氣為之一泄,不少士兵頓時戰鬥意志喪失,開始往後跑了。
合兵一處的清軍,則越戰越勇,殺的法軍潰不成軍,法軍支撐不住,紛紛後退。
“該死!”尼各里氣的一丟望遠鏡,扭頭冷靜的對身邊的副官說:“命令後續部隊,停止出擊。”戰機錯過了,就不再來了,這一點尼各里非常的清楚,不然也談不上是一個合格的將領了。
沈從雲見法軍退卻了,緊張的心情漸漸的鬆弛下來,由盛小七攙扶著慢慢的站起來的時候,看見身邊很多斷手斷腳,開膛破肚的法軍,有的在垂死慘叫,有的腸子都流出來了,不由的一陣劇烈的噁心,扶著身邊一棵樹幹,就是一陣狂吐。
沈從雲這一吐,盛小七也撐不住了,主僕二人抱著樹幹一陣對吐。
稀里嘩啦的一陣吐後,肚子沒什麼東西可吐的時候,戰鬥已經平息下來了,遠遠的只看見法軍狼狽而退,楊玉科領著隊伍追出去半里地,眼看法軍後續部隊上來接應了,楊玉科朝士兵們喊:“兄弟們,撤!”
砰!的一聲槍響,楊玉科瘦小的身軀一顫,搖晃著倒了下來。
身邊士兵急忙湧上去,抬著就往回撤。
坐在地上有氣無力的沈從雲,看見士兵們抬著楊玉科回來,頓時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嗖的一下竄了起來,衝到跟前去。
“楊大哥,你沒事吧。”
沈從雲撲到跟前,心中不住的想,狗日的老天爺,不會真的還按著原來的軌跡前進吧?沈從雲心裡罵著狗日的老天爺,躺在地上的楊玉科臉色慘白。
“死不了,肩膀上挨了一槍,傷了骨頭,沈老弟,老天爺還不想收我呢。”楊玉科出言安慰,沈從雲看楊玉科臉色難看,扭頭大喊:“軍醫,軍醫死哪裡去了?”
隨軍的軍醫已經上來了,看了一下楊玉科的傷勢,簡單的處理一下後,站起對沈從雲道:“沈大人,楊將軍性命無礙,只是傷了骨頭,需得將養個三四個月的。”
傷筋動骨一百天,老話還說的真沒錯,沈從雲聽說楊玉科死不了,心裡總算是一塊石頭落了地,老天爺總算是讓自己給弄的腦子出錯了,楊玉科死不了了。
一場偷襲和反偷襲下來,陣地上死傷慘重,全部加起來,已經不足一千二百人了。這仗眼看就打不下去了,法國人也沒討到好去,上來一千人,撤回去的不過六百,其中半數帶著傷。尼各里幾乎要抓狂了,小小的文淵陣地,居然付出了一千人的傷亡代價,都沒能打下來。
就在尼各里一籌莫展的時候,波里也派來一個旅的士兵和三千南越偽軍前來增援。尼各里聞訊大喜。
“沈老弟,這陣地眼看就守不下去了,援兵遲遲不到,你讓我就這樣下去,我怎么放心的了啊。”躺在擔架上,楊玉科死死的拉著沈從雲的手,說什麼不肯下去。
軍醫給楊玉科簡單的包紮後,沈從雲決定派人把楊玉科送下去。楊玉科不放心沈從雲,生死之間大家一同走了一遭,情意已經很深了。沈從雲其實心裡也惱火的很,前來增援楊玉科之前,就已經派人給潘鼎新送信了,希望他增派援兵,結果到現在一點訊息都沒有。
沈從雲帶上來的一千人,現在也只剩下六百餘人,龍州團練傷亡三百多,把沈從雲都心疼死了。這些廣西子弟兵,不像淮軍的老兵油子,日後沈從雲是想以他們為基幹,拉起一支屬於自己的隊伍的。
不過事情都是有兩面性的,剩餘的兩百龍州團練,經過戰火的洗禮,已經成為了合格的戰士了,日後再多加操練,自然就是未來沈從雲心目直屬部隊的骨幹。
“楊兄,只管下去,大不了和法國佬拼了。”沈從雲氣概豪邁的說,心裡其實已經打了開溜的算盤了,只是當著楊玉科的面,不好說而已。
“萬萬不可硬拼啊,你不比我,老粗一個,死了也就死了。你以後是有大作為的,我的意思,趕緊帶著部隊撤往鎮南關。”楊玉科主動提出撤退,沈從雲倒是沒有想到。正打算順著楊玉科給的台階往下走,李耀祖領著一個小戰士急急的跑過來,一邊跑一邊大聲喊:
“沈大人,楊將軍,大事不好了。”
“出什麼事情了?”沈從雲心裡猛的一顫,心想不會是鎮南關出事,後路被斷了吧?
“你趕緊說!”李耀祖把小戰士往面前一拉,催促他說話。
“洋人兵,好多洋人兵,數都數不過來,還有大炮,很多大炮。”小戰士不斷的喘著粗氣,雙手比劃著名大概說明了一個意思,法國的人援兵到了而且還非常的多。
原來,這個小戰士,是昨夜跟著李耀祖去偷襲法軍炮兵陣地時走散的。回來的時候落在了後面,結果路上看見大量的法軍第一旅的增援部隊。這不,拚命的趕回來報信了。
聽完小戰士帶回來的情報,楊玉科越發堅定的拉著沈從雲的手說:“老弟,撤吧。再打下去,就是愚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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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第二十二章遲滯(求推薦)
更新時間:2008-7-1521:59:42字數:3392
“地雷還剩下多少?”沈從雲問李耀祖。
“還有二十枚,其他的都埋在通往鎮南關的道路上了。”
“很好,你靠上來,聽我跟你說……。”
得了援兵,尼各里立刻組織新一輪的攻勢,激戰一天多了,清軍明顯的快撐不下去了。增援部隊帶了六十門大炮,加上原來剩下的十幾門,加起來七十多門火炮,一起開火。
瞬間,清軍陣地上,硝煙瀰漫,飛沙走石。
炮火準備結束後,一千法軍,拍著方隊,敲著戰鼓,喊著口號,整齊的朝清軍陣地上撲來。
安靜,出人意料的安靜,望遠鏡里尼各里,只看見幾個清軍在往後跑,然後陣地上一點動靜都沒有了。難道,一通炮火,清軍都死的差不多了?尼各里多少有點不敢相信這個判斷。
法軍順利衝上了陣地,尼各里一顆心算是平靜下來,沒有擔心中的陰謀。
“將軍,陣地上有旗語,說清軍正在往鎮南關方向跑,問是否追擊?”副官跑來報告,尼各里判斷清軍確實也是頂不住了,根據以往的作戰的經驗判斷,清軍一旦潰敗,就會潰不成軍一鬨而散。
“追,直取鎮南關!”尼各里吩咐下去,命令大軍拔營啟程,直逼鎮南關。
命令剛下去不多一會,就聽遠處爆炸聲陣陣,一看方向,居然是鎮南關那邊。尼各里急忙派人去問怎么回事。
“報告將軍,我前鋒部隊奉命追擊逃跑清軍,追到山腳下,踩中了大量的地雷,部隊暫時停止追擊了。”
……………………
“沈大人,您這是?不要緊吧。”萬樹生聽說前面的部隊下來了,會同曹毅和胡宇一道前來迎接,看見滿臉血痕的沈從雲,嚇的不輕。
“我沒事,曹毅、胡宇,你們趕緊派人招呼這些下來的士兵。”兩人應聲去了。
“萬樹生,給我死過來。”
“大人有何吩咐。”
“你快去,把剩下的地雷全部給我搬出來,全部埋在道路上,老子要法國人一路挨炸。”
………………
聽說道路上到處是地雷,尼各里也傻了,法國士兵的生命是寶貴的,送去挨地雷炸,明顯是不明智的。尼各里下令部隊,抓幾個越南當地人當嚮導,避開大路,直奔鎮南關,不給清軍以喘息的機會。
吃過午飯,七八個嚮導抓來了,被法軍用槍頂著在前面帶路走小路前往鎮南關。
小路上,兩百法軍前鋒,走成一條長龍,謹慎的跟著嚮導往前走,根本就無法發覺,藏在兩邊的李耀祖和他的兩邊團練。
“嘿嘿!不愧是沈大人啊,算到法國佬大路走不通,要走小路。”李耀祖興奮的看著十幾米外的法軍,這個距離開槍,打不中目標就可以去死了。
之前沈從雲交代,讓李耀祖帶著兩百團練斷後,法軍大炮一響,他們就逃到山腰上,等法軍衝到陣地上,便裝著逃跑的樣子,零零散散的出現在法軍的視野內。
法軍果然來追,結果二十顆地雷用引線連起來的,法軍追到藏地雷的地方時,李耀祖下令拉索,轟的一聲巨響,十幾個法國兵報銷了。
後續法軍沿著道路往前追,結果又有十幾個士兵挨了地雷的炸,這才停止追擊的。
李耀祖奉命在小路上阻擊法軍,沈從雲的命令很簡單,利用團練們善於在山地作戰的優點,分批隱藏,有機會就打黑槍,撈著便宜就跑,決不戀戰。
“都給我記住了,打一槍就跑,媽的誰不聽命令,老子扒他的皮。”李耀祖說著,慢慢的端起槍來,瞄準一個法軍士兵後,一聲輕呼:“打!”
一陣密集的槍聲響起,十幾個法軍應聲倒地,其他法軍急忙趴到草叢裡,朝兩邊的叢林裡開槍。結果,無數的樹枝給打的亂飛,叢林裡卻一點動靜都沒有。十幾個法軍壯著膽子進了兩邊的叢林,結果只發現一些彈殼在地面上,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回頭再看看嚮導倒好,跑了一大半了。
法軍押著嚮導,繼續前進,結果沒走出半里地,兩邊的樹叢里又是一陣槍響,又倒下了三五個法軍,如此周而復始的來了四五下以後,法軍士兵死都不肯繼續前進,就算軍官揮舞短槍,揚言要槍斃不肯前進的士兵,也沒有一個士兵願意這么莫明其妙的去送死了。
沒辦法,軍官只好把情況往後面報告,下令先頭部隊搶占有力地形,就地等待命令。
這時候,李耀祖和他的人,已經在前面的山頭上好整以暇的看著法軍的動靜。
“丟他老母的,不會真的像沈大人說的,法國佬是民主國家,老百姓權利大的很,士兵有權拒絕送死吧。真要不走小路,我們不就沒活幹了么?”李耀祖心裡,現在對沈從雲佩服的要死。
看著法軍開始往回走,李耀祖氣呼呼的又罵道:“丟他母的,真的回去了。”
折騰了一下午,尼各里覺得自從開始攻打文淵以來,真的是見了鬼了,損失了一千人沒能拿下文淵,就已經被來自非洲軍團的援兵嘲笑他是廢物了,現在倒好,大路上有地雷,小路士兵不願意走。
看看天已黃昏,尼各里只能下令,部隊停止前進,明天一早沿著大路推進,邊走邊排雷。
沈從雲等了一個下午,前方的槍炮聲終於平靜下來的時候,知道自己算是奸計得逞了。以法軍的作戰特點,夜晚是死活都不會主動出擊的,今天算是能睡一個好覺了。
……………………
“十萬火急,23、24兩日,職部楊玉科部會同沈從雲部兩營官兵,與法軍激戰一晝夜余。斃傷法夷千餘,炸毀法軍大炮二十餘門。然,我部傷亡慘重,現法夷援兵四千餘已至,文淵不可再守,今兩軍已退守鎮南關。軍情緊急,望大人速派援兵。”
“沈從雲轉潘帥鈞鑒,今楊將軍玉科率眾與法軍激戰負傷,其部會同我部兩營殘餘退守鎮南關,望大人早做決斷,速派援兵。”
前一封信是以楊玉科名義寫的軍報,後一封信則是沈從雲以私人身份請求潘鼎新派兵增援的求救信。
25日凌晨,潘鼎新就被連夜送的急報吵醒了,睡眼惺松的看完兩份求救信,心裡開始翻騰上了。
“大人,鎮南關為西南門戶,一旦失守,朝廷必然震動,當今朝野,多少雙眼睛盯著您和中堂大人啊。”臨時披了一件長衫的師爺,再看完急件後,用謹慎的語氣,勸著潘鼎新。
“我何嘗不知啊,可是,眼下我手頭不過千餘殘兵,拿什麼去增援?”潘鼎新無奈的煩躁的說著,雙腳不停的轉著圈子。
“王得榜自負湘軍老將,每與潘帥齟齬,可速令其率部增援。如其不從,便可安他一個催援不至的罪名上報朝廷。馮子材部九千之眾,距鎮南關不過二百里,大人可使人遣之。”師爺明顯非常了解潘鼎新的心思,提出的了兩條建議。第一條,可以收拾王得榜這個老冤家,第二嘛,馮子材只要從命,就表示願意接受潘鼎新的調遣,只要守住了鎮南關,論功行賞的時候,潘鼎新是上官,自然要算頭一份。
如意算盤打的嘩嘩想,潘鼎新露出深合我意的笑容來,連連點頭笑道:“來人,速傳我將領。”門外進來士卒,潘鼎新命令下達後,回到桌子前。
“來人啊!研墨!我要向朝廷急報大捷。”
……………………
“余督親兵助戰,槍炮聲震山谷,逆黨(法軍)紛紛倒地,……”
李鴻章把長長的電文往桌子上一丟,坐在那裡半天沒說話,畢德格、郎威里、漢納根、薛福成、盛宣懷、馬建中坐成兩排,沒一個人這時候說話。
“荇蓀啊,琴軒舉薦沈子歸暫代楊玉科一職,統其兵勇。你說說,這事該怎么辦?”李鴻章找上了盛宣懷,盛宣懷卻不敢這個時候替沈從雲接這個燙手的山芋。
開什麼玩笑,法軍大舉進攻鎮南關,楊玉科就是頂在最前面受傷的,沈從雲要是代理了楊玉科的職務,不是也要頂在前面?法國人的大炮,可不是吃素的。
“這個,卑職不敢妄言,還是大人決斷為好。”
這時候,薛福成站了起來,拱手道:“大人,卑職以為,沈子歸代理楊玉科一事,可以上報朝廷,潘琴軒來電自請功勞一事,還是等沈從雲以及楊玉科的戰報上來了,再往上報比較妥當。”
李鴻章心裡其實很清楚,潘鼎新前次電報里說了,楊玉科部殘兵不足兩千,就算加上沈從雲的一千人馬,滿打滿算三千出頭,拿什麼來殲敵一千?
這電報里,有水份,就這么往上報,萬一以後別人告狀,不好收場。恕不知,這一次,潘鼎新也認為楊玉科謊報戰功,並沒有再加一點料,倒是實打實的一份戰果。只不過,戰果里沒潘鼎新什麼事情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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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第二十三章鎮南關前炮聲隆
更新時間:2008-7-1620:43:01字數:3229
2月25日,真實的歷史上,法軍炸毀鎮南關,退守文淵的日子。這天早晨,鎮南關前一片平靜,沈從雲焦急的站在城頭,前後來回的遙望。
前面是希望法軍被地雷炸的不敢來,後面是期盼潘鼎新早派援軍,還有就是希望馮子材收到了求救信後,趕緊來增援,要不就手下這兩千出頭的殘兵,拿什麼來和法國人打?
一夜未眠,沈從雲耳邊出現了幾根白頭髮,狗日的潘鼎新,你丫的千萬別害我啊,好歹給我派來千把人,我好守到馮子材的增援部隊前來相救啊。
說實話,沈從雲對潘鼎新的援兵,一點把握都沒有,倒是堅信馮子材一旦接到求救信,肯定會立刻前往增援的。
“老爺,下去睡一會吧?”盛小七愁的臉都展不開,沈從雲在城頭上都盼了一夜了,神情憔悴之極。
………………
東路,馮子材的軍營內。
馮子材會同王孝祺,正在營帳內的大地圖前看著,突然門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鎮南關急報!”
傳令兵連續趕路一天一夜,路上跑死了一匹馬,沿途只是簡單的喝了點水,一點食物都沒吃,來到軍營前已經累的一頭摔倒。
兩名士兵攙扶著傳令兵來到營帳內,臉色鐵青的傳令兵,掙扎著從懷裡摸出信件,用盡最後一點力氣高高舉起,有氣無力的喊了一聲:“十萬火急!文淵急報!”
信件立刻被送到馮子材的面前,展開一看,裡面內容如下:“十萬火急,文淵楊玉科、沈從雲拜馮老將軍。楊、沈兩部三千餘眾,與法軍激戰已一晝夜,現,法軍援兵已至,文淵不可再守。兩部退守鎮南關一線,兵不足兩千,盼老將軍之援兵,如大旱之望雲霓。
沈從雲拜上!”
看完信件,馮子材疾步走到傳令兵面前道:“沈大人、楊將軍安否?”
“沈……沒事,楊……。”說著,傳令兵頭一歪,暈了過去。
“不好,楊玉科一定出事了,信件是沈從雲單獨署名的。”王孝祺還是心細,拿著信件指著上面的署名道。
“傳我的命令,全軍除去槍械彈藥,其餘一律不得攜帶,全軍緊急集合,情況速往鎮南關。”馮子材了命令後,令人送傳令兵下去救治。
“沈子歸一介書生,未經陣仗,鎮南關危矣!”王孝祺急的連連跺腳,這話說的馮子材臉上焦慮更甚,一番思索後急道:“為今之計,惟有集中全軍戰馬,由老夫親率一營官兵先行前往鎮南關,王大人率眾隨後趕來。”
“也只能如此了,可恨啊,潘鼎新誤國啊!你戎馬半生,居然還不如一個文弱後生。”王孝祺說罷,仰天長嘆,馮子材氣的一拍桌子,道:“王大人,請速速將此間訊息,上報張香帥,參潘鼎新一本。”
…………
25日,午時。
零星的爆炸聲,漸漸的平靜了下來,沈從雲端著望遠鏡,看著前方蜿蜒的道路上,走出一片牛群的時候,不由的眼睛無奈的閉上了。
“狗日的法國人,算你們狠。”低聲罵過,沈從雲扭頭大喊:“萬樹生,給老子準備戰鬥。”
萬樹生一番忙碌完畢,跑到沈從雲跟前,笑嘻嘻的打了個千,扭頭看著關下遠處,法軍正忙碌的準備開始攻擊的場面,然後拱手笑道:“沈大人,當兵打仗是咱這些老粗的事情,您還是趕緊下去吧。”
忠心護主的盛小七,也趕緊跟著勸道:“老爺,……。”沈從雲不好對萬樹生髮火,扭頭嚴厲的瞪了盛小七一眼,把這小子的半句話給嚇回去後,一橫眉毛道:“放你娘的囫圇屁,今天老子就在這關上呆著,哪都不去。”
“大人!”萬樹生、曹毅、李耀祖、胡宇(自願留下的潘部營官)齊聲喊道,相勸之意,躍然於臉上。
沈從雲感激的朝眾人一拱手,大聲道:“打仗,沈某是外行。不過,留在這裡給大家壯一壯士氣,沈某倒是做的到的。都不用勸了,沈某心意已決。今日之戰,由萬樹生全權指揮,望諸位多多幫襯,戮力殺敵。沈某在此謝過了。”
“走!都*跟我走。”萬樹生猛的一低頭,聲音略帶沙啞,扭頭就走。其他幾位,同時朝沈從雲一拱手,默默的轉身去了。
“小七,你下去吧,萬一老爺有個意外,煩勞你給盛大哥報個信。就說,…………。”盛小七猛的跪下,拉住沈從雲的手打斷沈從雲的話,哽咽著哭喊著:“老爺,小的哪都不去,死也死在您跟前。”
沈從雲飛起一腳,踹翻盛小七道:“哭你媽的?號喪啊!去,給老爺我端把椅子來。”
城樓之上,沈從雲一身官服,端坐在城樓里。城牆上的官兵,只要是一扭頭,就能看見沈從雲。
“兄弟們,廢話我也不多說了,沈大人就坐在城樓上,今天誰要是敢後退一步,別怪老子翻臉不認人。”萬樹生面目猙獰,瞪著手下的一營官兵。
“兄弟們,該丟的臉,我們已經丟完了,就剩下一條命了。別的老子也不說了,大家只要看見老子後退一步,就只管朝我開槍。”曹毅陰森森的對臨時湊起官兵說,一千漢子看著沈從雲的方向,眼睛裡都噴出火來了。這時候胡宇咬著牙齒上來,殺氣騰騰的說:“長卵子的,待會給我看準洋鬼子殺。”
文淵前線退下的一千餘人,臨時混編成兩個營,由楊玉科的副手蔣宗漢為統領,在關內作為預備隊使用。
此刻,蔣宗漢正對著一千人說話道:“兄弟們,大家在文淵前線和沈大人一起流過血,今天,沈大人就在城樓上坐著。待會我們上去了,別丟了廣西人的臉,這是在為廣西人守家門。”
“殺賊!殺賊!”
鎮南關上,突然響起震天的吶喊聲!
“中國人,就會動嘴皮子,待會讓大炮叫他們閉嘴!”尼各里把望遠鏡往副官的懷裡一丟,邁著正步走到兩千法軍士兵面前,大聲的喊道:“士兵們,在你們的面前,就是中國人稱為西南門戶的鎮南關。我要求你們,奮勇向前,砸爛中國人的門戶,踐踏他們的自尊,讓他們向驕傲的法國軍人投降。勝利,永遠屬於自由的法蘭西!法蘭西萬歲!”
兩千法軍,端起面前的碗,喝下滿滿的一碗白蘭地,這是尼各里苦心收集的最後一點存貨,今天算是大出血了。
“萬歲!萬歲!”
喝了酒的法軍士兵,一個一個都紅著眼睛高呼!
“開炮!”尼各里冷冷的輕聲道。
“轟!”第一輪炮彈稀稀落落的顯得很不準確,多少懂一點軍事的沈從雲,知道這是炮兵試射,在校正諸元。
五分鐘後,法軍陣地上一陣轟鳴,七十門大炮同時發射,炮火瞬間淹沒了鎮南關的城牆和兩側的高地。
劇烈的炮火,震的整個大地都在顫抖。
城樓之上,沈從雲帶著微笑,一直端坐在那裡,身邊幾米外,不時有炮彈爆炸,運氣的是居然沒有一發炮彈,擊中城樓。半個小時的炮火準備後,沈從雲如有神佑!毫髮未傷!
法軍上來了,兩側山頭的炮台上,分別由曹毅和胡宇所部把守,當中是萬樹生的一營人。
“開炮!”曹毅嘶啞的嗓子喊著,炮台上的官兵,紛紛開炮阻擊法軍,關前陣地上,硝煙瀰漫,炮聲隆隆。
“開炮!打狗日的!”胡宇揮舞著大刀,聲嘶力竭的喊著,幾門老炮無力的噴射著。
“開炮,給老子往死里打。”萬樹生站在炮前,冷冷的看著撲上來的法軍,從潘鼎新那裡扣下來的六門山炮,噴發出死亡的火焰。
“命令炮兵,給我把清軍的炮兵陣地夷為平地!”尼各里端著望遠鏡,面無表情的下令。
法軍炮火再起,炮台上立刻被密集的炮火籠罩著,硝煙一片。
“法蘭西萬歲!”三百米外,兩千法軍頂著炮火突然加速,主力分別朝兩側的高地撲來,一小部份佯攻關前。
高地上的守軍,見來敵逼近,炮台上不斷的調整炮口繼續射擊攔截,步兵則端起槍來,居高臨下開槍射擊。
《採桑子、鎮南關》
滿目青山何時老,幾度輪迴,今又輪迴。硝煙一片戰法賊。
雄關巍然萬萬年,今朝屹立,朝朝屹立。鎮南關前炮聲隆。
炮聲隆隆之際,城頭忽聞沈從雲縱聲念道!
(笑,自己填的,填的不乍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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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第二十四章敢死隊!夜襲!
更新時間:2008-7-1620:44:40字數:3153
青山如翠,殘陽勝血!
硝煙還沒有散盡,槍聲已經零星!一個下午的激戰結束了,法軍開始緩緩的往後退。四千多發炮彈,將鎮南關炸的遍體鱗傷,兩側的高地還在清軍手上。只不過,上面的人員已經換了一茬!
整個下午,決心一鼓而下鎮南關的尼各里,將手上近一萬人分成四個梯隊,輪番不停的攻擊。法軍的炮兵打出去三千多枚炮彈,從下午兩點開始到現在,平均每小時發射炮彈六百枚。這樣猛烈的攻擊之下,法軍幾度衝上兩側的高地,關鍵時刻,蔣宗漢和李耀祖,在最危機的時刻,及時率預備隊上陣地,打退了法軍。
清軍裝備的大量快槍,在戰鬥中發揮的重要的作用,快速的射擊給法軍帶來了極大的傷亡。當然,在法軍猛烈的攻擊下,兩千守軍,傷亡八百。
尼各里這時候,也只能無奈的望著鎮南關雄偉的身軀,如此猛烈的進攻之下,付出了六百士兵的代價,居然一塊陣地都沒能拿下來。
陣地上的清軍發了瘋一樣的拚命抵抗,沒有人後退一步。他們用槍射擊,用刀砍,有石頭砸,甚至用牙齒咬!只有死,才能讓他們停止抵抗。
整個下午,尼各里被自己看見的一切震驚了,不由的自問,這還是清國的軍隊么?這才是那支只要大炮一響,就會望風而逃的清國軍隊么?
鎮南關暫時守住了,激戰了一個下午的士兵們,不由的同時扭頭望著城樓,城樓依然屹立,那個熟悉的身影依然穩坐在城樓上。
就是這個身影,在整個激戰的過程中,激勵著每一個將士。
下午四時三十五分前後,當法軍數百人,衝上右側的高地上時,十八歲的廣西小伙子旺鐵,抱著一桶火藥,無聲的遙望了一眼城樓,點燃引線,滾進法軍之中。
整個下午,太多類似的事情了,戰士馬有財,抱著一個法國士兵滾下山,戰士謝丁冒,致死牙齒還緊緊的咬著一個法軍士兵的咽喉。
萬樹生、曹毅、李耀祖、蔣宗漢、胡宇、先後匯集在沐浴在夕陽之中的城樓前,沈從雲依舊如雕像一般的坐著。
“大人!”眾人用顫抖的聲音喊了一聲,齊齊跪下!因為沈從雲的額頭上纏著盛小七從衣服上撕下的布,一道清晰的血痕,順著沈從雲的耳朵根子往下。
“乾什麼?不過就是給碎石劃破了一點皮么?都給我站起來。”沈從雲一聲厲喝,大聲喊道:“今天每一個人的表現,頂天立地!”
夜!
馬蹄迅疾!
“快!再快一點!”
老將軍馮子材站在路邊,不斷的揮手激勵著部下。不時抬頭遙望著鎮南關的方向,諾諾低語道:“沈子歸,你一定要等我來到啊。”
“報告將軍!有幾十匹馬累死了!”士兵前來報告!
“馬累死了,用雙腳跑!就算是爬,你們也要給我爬到鎮南關!”夜風徐徐,馮子材的鏗鏘有力的聲音在山林之間迴蕩!迴蕩!
鎮南關下,軍營之中,沈從雲居中,眾人環坐。雖然沈從雲不是軍方的人,可是,眾人似乎已經習慣了,圍坐在沈從雲身邊。
“我們不能被動挨打!”沈從雲猛的站了起來,環視一圈,最後把目光定格在李耀祖的臉上。
“大人,該怎么打,您就下令吧。出謀劃策我不行,拚命倒是沒問題的。”李耀祖被點了將,胸部挺的比誰都高!
“好!萬樹生,立刻去組織一支敢死隊,由李耀祖帶著,夜襲法軍營寨。本大人,懸賞一萬兩銀子。”沈從雲說著,從懷裡摸出一張銀票來,往桌子上一拍。
萬樹生沉著臉,慢慢的按住銀票往沈從雲面前一推道:“大人,您這就不對了。您這是在打弟兄們的臉,今天的敢死隊,只要有一個人拿了您的銀子,日後在兄弟們中間,他還想不想做人了?別的我就不說了,今天在場的每一個,都不能離開鎮南關,只有您離開,沒人敢說一個不字,您不離開,我們怎么還好意思要您的銀子?”
說罷,萬樹生昂首出了營帳,一干人等紛紛站起,默默的走的了出去。
走到門口的萬樹生,似乎知道大家都會跟出來似的,陰沉著臉頭也不回的說:“大家回各自的營里說一下,敢死隊要自願參加。我先說好了,要身強力壯的,老子要親自篩選的。”
半個小時後,關下,只需要兩百人的敢死隊,居然來了五百多人,其中有一半帶著一點輕傷。每個人都默默的筆直的站在那裡,用眼睛看著萬樹生,生怕被剔除一般。
又是半個小時後,萬樹生走進營帳,走到安靜的坐在燭台前的沈從雲面前低聲道:“大人,敢死隊已經準備完畢,等著您訓話。”
二百敢死隊員,每人一把砍刀,一個火藥包,安靜的站在那裡。每人手上都端著一個碗,碗裡斟滿了烈酒!
“酒來!”沈從雲的目光默默的掃了一圈,猛的大聲喊,一碗酒送上來,沈從雲端在手上,布滿血絲的眼睛圓睜著。
“有誰不願意去的,站前一步!”沈從雲最後問一聲。
沉默,死一樣的沉默,兩百人的隊伍里沒人動彈一下。只有一些人手微微的晃了晃,一些酒水灑落在地上。
“好!大家先走一步,明天我帶著剩下的弟兄,去找大家!”
說罷,沈從雲仰頭幹了碗中的酒,猛的往地上一摔道:“青山處處埋忠骨,何必馬革裹屍還!”
兩百隻碗裡的酒同時被幹掉!兩百隻碗同時被摔碎。
“敢死隊,砍刀!”李耀祖一聲大喊,率先衝出關!
…………………………
“25日夜,餘部李耀祖率二百敢死隊星夜出關。敢死隊身縛火藥包,手持砍刀!夜半,賊營殺聲四起,爆炸聲此起彼伏,火光沖天,雲從知,賊膽喪矣!”(引自《沈從雲傳》)
凌晨三點,人睡的最香的時候,關前的法軍營中,突然響起了一陣密集的槍聲,借著喊殺聲四起,爆炸聲不斷。
鎮南關的城樓上,沈從雲默默的站在那裡,遙望著遠處的火光沖天!
“老爺!”盛小七突然望著沈從雲一聲呼喊,萬樹生等一干人目光被吸引過來,只看見沈從雲拳頭緊緊的扣著城牆,牙齒死死的咬在嘴唇上,一道血絲順著嘴唇往下淌。
“桂中猛士數二百,草履無聲星河碎。龍城飛將今安在,陰山胡馬復又來。”
夜風徐徐,城頭之上,沈從雲望著遠方,聲嘶力竭的在吼!
事後,敢死隊僅李耀祖等十人回,法軍死傷四百,十餘門大炮被炸毀,上千炮彈被引爆。
太陽出來了,鎮南關迎來了又一個黎明,對面的法軍陣地上,一片亂糟糟的,正在收拾昨夜被敢死隊攪的一團糟的營地。
一直到早晨9點,法軍才開始列陣,新的進攻似乎要開始了。
此刻的尼各里,信心幾乎消失殆盡了。鎮南關巍然在前,關上一片安靜,可是在這片安靜的背後,尼各里看見了不可摧毀的鬥志和勇於犧牲的決心。
昨夜那一次決死的夜襲事件中,尼各里已經感覺到了一種不妙的情緒。
軍心士氣,經昨夜一戰,已經大不如前,走過士兵的面前時,尼各里看見了恐懼和慌亂。
“我命令,炮兵,打完所有的炮彈!然後,全軍突擊!”尼各里咬牙切齒的下達了命令,轟隆隆的炮聲打碎了清晨的安靜。
整整一個半小時的炮擊,法軍炮兵將所有的炮彈都打了出去,尼各里這幾天來,第一次跨上戰馬,來到關前五百米處,騎在馬背上一動不動。
五百米,正在炮台的炮火覆蓋距離之下。尼各里就是要告訴手下的士兵,他隨時也會死。
城樓上,沈從雲沒有坐著,而是站著,手上緊緊的握了一桿上了刺刀的步槍,屹立在瀰漫的硝煙之中。
炮火停止,法軍潮水般的往上涌!
城樓上,炮台上,殘存的幾門大炮憤怒的吼叫著!一千勇士,人手一槍或者砍刀,安靜的等待著。
五百米,四百米,三百米,兩百米。
“殺賊啊!”
震天的吶喊在突然響起,在綿綿的群山中迴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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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第二十六章大捷(暈推薦不熱烈啊)
更新時間:2008-7-1712:21:32字數:3283
聽見這悶雷一般的吶喊聲,尼各里不由的閉上了眼睛,心中感覺到無比的沮喪。鎮南關或許能拿下,可是,中國人,永遠無法征服。
“中國是東方沉睡的雄獅,它一旦醒來,世界將為之震動!”拿破崙的這句話,尼各里一直持懷疑態度,現在尼各里已經不再懷疑。
聽見這悶雷一般的吶喊聲,馮子材渾身為之一震,一營疲憊不堪的官兵,精神為之一振。
“兄弟們!鎮南關還在我們的手中!加油啊,快走了,殺賊去!”
幾匹氣力耗盡的戰馬,在士兵狠狠的揚鞭之下,猛的往前一竄,摔倒在地,再也起不來了。馬背上的士兵靈活的跳下來,拿起槍彈邁開雙腿繼續飛奔。
海村,一直出於焦慮狀態的潘鼎新,咬咬牙,突然站了起來,猛的一聲喊:“來人,整隊,去鎮南關!”
鎮南關上,沈從雲依舊屹立在城頭之上,嘴角掛著淡淡的微笑,陣地上八百將士嚴陣以待。
“開火!”
快槍密集射擊,法軍紛紛倒地,然陣形不亂,戰鼓依舊有節奏的響著,催促著士兵繼續前進。
一輪,兩輪,三輪,密集的射擊讓上百法軍士兵衝到了距離陣前一百米外。
走在最前面的軍官,突然怪叫一聲,高舉指揮刀,法軍士兵跟著一起怪叫,猛然加速,沖向陣地。
又是一輪射擊結束,法軍已經衝到十幾米外了,曹毅猛的跳了起來,抽出腰間鋼刀,振臂一呼:“兄弟們,長卵子的跟著我殺啊!”左側高地上,殘存的三百將士,紛紛躍起,或刀或槍,衝進人數遠遠比自己多的法軍之中。
與此同時,右側高地上,法軍也近在咫尺,生性納悶的胡宇,沒有喊話,只是第一個跳出陣地,端著白蠟桿的紅纓槍,口中發出嘶啞的怪叫聲,沖向法軍,身後不足三百的殘兵,鏇風一般的跟著沖了下去。
雲梯搭在了城頭上,法軍紛紛順梯而上,破敗的城牆上,萬樹生端著上了刺刀的步槍,猛的一個突刺,一個爬上城頭的法軍士兵,被扎了一個透心涼。
“啊呀!”萬樹生只聽身邊一聲怪叫,一個爬上城頭的法軍士兵,被一刀砍下腦袋,叫都沒叫一聲就掉下了下去。定睛一看,竟是沈從雲身邊長隨盛小七,再看沈從雲,端著槍在不遠處,不緊不慢的申請自若的開槍射擊。
萬樹生臉上泛起一道滿足的笑容,短槍又是一下,又一個法國士兵成了槍下之鬼。
沈從雲射出子彈,來不及換子彈的當口,一個法軍士兵冒了頭,想都沒想沈從雲上去就是一刺刀!
“兄弟們!人在城在,人亡城亡!”萬樹生又是一聲怒吼,身邊士兵人人奮勇,個個爭先。
士兵何水根,右手已經被炮彈炸斷了,一個法軍士兵,看見何水根朝自己古怪的笑著,心中一陣恐慌,正欲跳上城樓,已經晚了,何水根殘缺的身軀往前一縱,左手死死的抱住敵人,往城樓下跳去。
死,也要拉一個墊背的,這幾乎是每一個士兵心中所想。
左側、右側、城樓,三處戰場上,兩軍已經攪在一起,後續法軍還在源源不斷的往上涌,鎮南關危在旦夕!
“丟他老母,鄉親們,跟法國佬拼了!”
白髮蒼蒼的老者,一手柱著拐杖,顫巍巍的吶喊著。身邊的男女老少,或手拿鋤頭,或扁擔,或鐮刀,紛紛往陣地上沖,一些半大的孩子,手上只是拿著一塊磚頭或者石頭,跟著大人往前沖。
危機時刻,上千百姓加入到戰團之中,這些手裡武器奇形怪狀的百姓,把所有法國士兵都嚇了一跳。
糾纏,廝殺,軍人用刀槍,百姓用鋤頭扁擔,孩子們用石塊,沒有人害怕,即便是死,也是死在往前的道路上,臉朝著前方。
衝上城樓的法軍退卻了,衝上兩側高地的法軍退卻了。
“撤!”
尼各里無奈的苦笑一聲,法軍潮水般的退了下來。
法軍退了,陣地上,老人哭孩子,妻子哭丈夫,一個母親死死的抱著一個八九歲大的孩子,癱坐在城牆上,無聲的哭泣。孩子的胸前有一個刺刀扎的傷口,手上還緊緊的抓著一塊帶著血跡的石頭,嘴角帶著堅毅的微笑。
所有人都在流淚哭泣,卻都沒有哭出聲來。
半個小時後,法軍再次整隊,這一次尼各里已經沒有炮彈進行炮火準備了。
騎馬走到陣前,尼各里一舉戰刀,面對著鎮南關大聲喊:“光榮的!驕傲的!法蘭西自由世界的士兵們!你們的對面就剩下一群老人和孩子了,衝上去,砸爛中國人最後的一點抵抗意志。勝利屬於光榮的法蘭西!”
“上刺刀!”
“敲進軍鼓!”
刷刷刷!整齊的步伐,如林的刺刀,向鎮南關逼來。
鎮南關上,兩側的陣地上。安靜!死一樣的安靜!可是,尼各里清楚,這是最後爆發之前的安靜!這最後的爆發,其能量將摧毀整個世界。
“殺賊啊!”
戰旗飄揚,上面一個大大的“馮”字,幾百戰馬疾馳而至,鎮南關大門頓開,一個鬍鬚花白的老將軍,草履短衫,縱馬馳騁在最前面。
“殺賊啊!”上千衣衫混雜的,兵民不分的隊伍跟在後面,從兩側高地,從城樓之上,吶喊著呼嘯著,蜂擁而下。
“騎兵!中國人的騎兵!”尼各里的副官驚惶失措的跑到身邊,看見尼各里輕輕的放下望遠鏡,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撤退吧!中國人的援兵到了。”
尼各里的聲音充滿了無比的鬱悶和無奈,鎮南關就在眼前,可惜尼各里明白已經無法跨越這一道橫亘在面前的雄關了,正如同西方世界本世紀幾十年來,都無法完全征服中國這個古老的,孱弱的,看起來似乎不堪一擊的國度。
“殺啊!”湘軍宿將王得榜,親率一千輕騎也趕到了戰場。
“殺啊!”蘇元春帥軍星夜疾馳,前來增援。
“殺啊!”這是魏剛所部鄂軍的三百輕騎在吶喊。
刀槍如林,殺聲震天。
法軍鬥志全失,兵敗如山倒!
尼各里緊急調三千南越偽軍斷後,法軍則梯次阻擊梯次接應,徐徐退往文淵。
是役,法軍死傷一千餘人,三千斷後南越偽軍,全部被殲,降者兩千。至此,從文淵到鎮南關,數日激戰,尼各里部付出了近兩千人法國士兵生命的代價,依舊無法進入中國的領土。
法國遠東軍團第二旅被打殘,偽越南獨立旅被殲滅,清軍繳獲快槍五千支,子彈無數,大小火炮二十餘門。
鎮南關大捷!
“鎮南關大捷!”高舉急報的士兵,奔跑進兩廣總督行轅。
“鎮南關大捷!”高舉急報的士兵,奔跑進福州欽差黃華行轅。
“鎮南關大捷!”薛福成手拿急電,疾步走進李鴻章的書房。
“鎮南關大捷!”小太監步履輕快,直奔兩宮。
“太后!李鴻章請奏沈從雲代理楊玉科部的條陳,按您的意思,轉發給張之洞和左宗棠急議。他們回電來了。”李蓮英尖尖的嗓子,在慈禧身邊低聲的道。
“呈上來吧!”慈禧臉色陰沉,扭頭對端坐在對面的小皇帝光緒道:“皇上,您先看看吧。”
“親爸爸,左宗棠電文里稱,沈從雲自海外歸來,精通西洋之事,尤其難得的是,具備高超的全局戰略眼光,實為幹才也。”
“喔?”慈禧眉毛一抬,意外的看了看光緒道:“張之洞怎么說來著?”
“張之洞說,據查,沈從雲押運軍火到鎮南關前,見軍情緊急,率押運隊伍協同楊玉科部作戰,屢出奇某,助楊玉科數敗賊師。其忠勇可嘉,其才具可堪大用,代理楊玉科所部一事,張之洞以為再合適不過了。”
慈禧怪怪的笑了起來,陰翳的表情展開一些道:“這就奇了怪了,這些日子,張、左兩人,彈劾李鴻章的摺子,雪片一樣的飛來,今天這是怎么了?都答應的那么乾脆?”
小光緒身邊坐著的翁同和,這事後拱手跪拜道:“啟奏太后!”
“翁老師起來說話吧,晉見途中說話,就不要跪拜了。”
“臣不敢!謝太后!張之洞電文中還附了一道摺子,參潘鼎新戴罪立功其間,畏敵不前滯後于海村在先,指揮失誤,致使鎮南關危機在後。其罪當誅!”翁同和大聲道,慈禧眉頭又皺了起來。
“這怎么話說的?剛才還覺得群臣齊心呢,這倒好,參上了。”慈禧面露不豫之色之際,突然門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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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第二十六章臨時任命(2更)
更新時間:2008-7-1723:42:20字數:3371
“鎮南關大捷!”
小太監跌跌撞撞的跑到門口,撲通一下摔倒了,手中的急件倒是伸到了門裡面。
“快傳!”慈禧臉上一喜,小光緒的臉上也露出喜色。
“臣馮子材萬里急報兩宮!文淵、鎮南關兩役,滬局會辦沈從雲、總兵楊玉科,自戰事起便抵前線,親冒矢石。文淵堅守兩日於前,鎮南關苦戰一晝夜在後。楊玉科傷,沈從雲率部兩千與萬餘法軍激戰一晝夜。26日,王得榜、蘇元春、魏剛、餘部先後馳援。賊苦戰一晝夜,疲憊不堪,余等率部反擊,賊兵大敗。至此,賊損兵兩千,偽軍三千,繳獲無算,鎮南關大捷。”
小光緒用顫抖的聲音念完急報,目光激動的看著慈禧。
“這話怎么說的?不是李鴻章才說潘鼎新急電,鎮南關危在旦夕,要派援兵么?怎么一眨眼的工夫,大捷了?潘鼎新不是說法軍勢大難以抵禦么?”慈禧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多少還有點不敢相信,兩千法軍啊,這個戰果里到底有多少水份?
“翁老師,你說說,這事能信么?”慈禧狐疑的問翁同和,翁同和還沒來得及回答,門外又是一陣高呼:“張之洞急電!李鴻章急電!左宗棠急電!”
“這是怎么了?都趕在一塊了?”慈禧目光閃爍,神情不定。
李蓮英快步上千接了電文,慈禧厲聲道:“念!”
“臣張之洞,突聞職部馮子材,王孝祺報,鎮南關大捷,斃傷法、偽軍三千,俘虜兩千。特急電賀皇上、太后。”
“臣李鴻章賀太后、皇上。潘鼎新急報,鎮南關大捷,斃傷敵偽三千,繳獲無算,謹此電為賀,祝皇上萬歲,太后千歲。”
“鎮南關大捷,沈從雲居功至偉!臣,左宗棠賀皇上萬萬歲,太后千千歲。”
三封賀電念完,慈禧終於笑了起來,拈著蘭花指笑道:“這鎮南關大捷,假不了了。”
“太后,臣以為,張之洞參潘鼎新一事,也假不了。”翁同和還真的會挑時候說話,慈禧眉頭一皺道:“這事情,先問問李鴻章一個究竟,再交由軍機處議一議吧。”
……………………
28日,鎮南關大捷兩日後。
大營之中,潘鼎新和馮子材正在爭吵,一個要趁勝追擊,克服涼山,一個則揚言法軍主力仍在,不可冒進。王孝祺、蘇元春、魏剛等一言不發,王得榜斜著眼睛冷冷的鄙視著潘鼎新。
沈從雲呢?
沈從雲懷裡揣著從潘鼎新那裡得來的臨時代理楊玉科職務的命令,和一紙徵調廣西境內各地團練的文書,偷偷的溜出了大營。
見沈從雲出來,萬樹生等一干人快速的圍了上來。
“大人!”
“都來了!很好!都他媽的給我聽仔細了,你們全部出動,快馬加鞭的趕赴各州府,只要有辦團練的,都給我弄回來,老子不嫌多。”沈從雲的粗話,說的越發的順口了。
眾人一陣鬨笑,紛紛得令散去。
沈從雲和楊玉科兩部人馬,這一仗算是徹底打殘了。戰後收攏殘兵,個個帶傷,能站著不過三百人。要不沈從雲怎么這么著急弄人呢?
李耀祖現在儼然是沈從雲的衛隊長了,等眾人下去後,心有不甘的湊上前來低聲笑道:“大人,他們都有活乾,你不能厚此薄彼吧?”
沈從雲斜了這小子一言,笑道:“就知道你小子按耐不住。你給我聽好了,立刻回龍州去,專挑那些山里來的年輕人,超過25歲的我一律不要。你給我弄回一營人來,辦的到么?”
“沒問題大人!”李耀祖這下開心了,屁顛屁顛的指著身邊的李小三道:“李小三,我日你妹妹,我不在的時候,你可要保護好大人的安全。”
“知道了,妹夫!”李小三很是委屈的回答。
“我靠!”沈從雲低聲笑罵,慢慢的往營中走。盛小七快步跟上,低聲問:“老爺,你這是要上哪去?”
“上哪去?回去睡覺!記住了,天王老子來了,都給我擋駕。”
說完沈從雲邁步往裡走,口中不住的嘀咕:“媽媽的,上哪去弄幾十挺馬克沁回來才好啊,六管機槍太爛了,才打了一千多發子彈,就他媽的報廢了,狗日的江南製造總局,盡出殘次品。”
………………
“荇蓀啊!朝廷的詔令下來了,沈從雲直接領總兵銜,暫率楊玉科部,戰後再論功行賞。奇怪的是,左宗棠、張之洞對這件事情,不但沒有阻撓的聲音,反而異口同聲的贊同。你怎么看這件事情啊?”李鴻章眯著眼睛打量著盛宣懷,聲音低沉。
“朝廷詔令,一是給足中堂大人面子,左、張兩位,恐怕是因為沈子歸這一次居功至偉,想抹殺也抹殺不了,不如順水推舟,也顯得他們大度。”盛宣懷的回答得體,李鴻章聽了眉宇露出笑容來,點頭道:“沈子歸這一次,的確給老夫長臉了。荇蓀,你去辦一下,就說是我的意思,沈子歸所部的補給,一律從優。另外告訴琴軒,鎮南關大捷,張之洞參他了,沈子歸到現在都沒上摺子,這摺子怎么寫,對琴軒太重要了。”
………………………………
沈從雲一覺睡到次日天亮才起來,梳洗一番,穿上舒服的當地短衫,在桌子前狼吞虎咽的吃的正香的時候,李小三急急忙忙的進來了。
“大人,潘帥親自前來拜見,已經在營門之外了?”
“拜見?潘鼎新?”沈從雲吃了一驚,伸手抹了一把嘴巴上的油水,站起身來。
“子歸老弟,潘某打擾了。”不等沈從雲出去迎接,潘鼎新已經笑吟吟的進來了,表情親熱的不得了。
“潘帥,下官不曾出門遠迎,還往勿要怪罪。”沈從雲客氣一句,心裡可是很實在的罵了一句:“你個狗日的。”
“閒話不說,本官前來是有事相求於子歸的。”潘鼎新說著,眼睛掃了一圈,沈從雲立刻會意,朝盛小七努了努嘴巴,盛小七立刻識趣的退了下去,營帳里就剩下兩人。
“潘帥,有何示下?”沈從雲客氣的拱手,讓座。
潘鼎新從袖口裡抹出一道文本來,笑眯眯的遞給沈從雲道:“子歸老弟,中堂大人很看好你,在朝廷兩宮處力薦你領總兵銜,聖喻不日可到。鎮南關大捷,李中堂看了本官的奏本後,說太粗略了,要求寫個詳細一點的。這不,本官寫了一份新的奏本,煩請沈大人看一看,行的話署上名字,本官這就急電朝廷。”
沈從雲接過奏本,仔細看一看,不由心中怒起,奏本居然是以沈從雲的口氣寫的,說潘鼎新在戰鬥中如何親臨前線,鼓舞士氣,關鍵時刻派親兵三百增援鎮南關。要不是沈從雲一再苦勸,要為大局著想,潘鼎新也不會後撤到海村云云。
沈從雲恨不得立刻將奏本砸潘鼎新的臉上,可是這狗日的背後有李鴻章啊。沈從雲現在比起李鴻章,不過是一個嬰兒與彪形大漢相比,差出去N個重量級。
見沈從雲表情陰晴不定,潘鼎新微微陰笑,湊上前來低聲道:“子歸啊,中堂大人還說,‘鼎’軍倉庫里有什麼?只要是你要的,一律從速撥調。”說著,潘鼎新從懷裡摸出一個大信封來,慢慢的放在桌子上,輕輕的推到沈從雲的面前。
“呵呵!潘帥,何必客氣?都是自家人。”沈從雲毫不客氣的接過信封來,往懷裡一塞,很客氣兩聲,很是爽快的大喊:“來人,筆墨伺候。”
潘鼎新滿意的走了,前腳剛離開,沈從雲就摸出信封,裡面厚厚的一紮銀票,面額全是五千兩的。沈從雲手指上粘點口水數了數,一共是六十張,三十萬兩。
“乖乖,這狗日的還真有錢啊。”
“那是,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他潘鼎新一省巡撫,哪年不進個上百萬兩的?”盛小七憤憤不已的在邊上說,意思是潘鼎新送的少了。
這時候,門外一陣喧鬧,沈從雲白了盛小七一眼道:“多嘴,去看看外面出啥事情了?”
十輛大車的軍火進了沈從雲的營帳。其中快槍兩千條,子彈二十萬發。盛小七跑出門,正好撞上拿著單據前來要求交割的師爺,便領著師爺進來了。
“沈大人,潘帥有令,說大人率部苦戰數日,槍彈不濟,特命送來一點補給,請大人查收。”
“多謝潘帥!”沈從雲客氣的拱了拱手,看著單據上面的數目,臉上真的笑開了花。軍需物資自然是多多益善的,沈從雲幹了一把昧良心的勾搭,自然要找足了物質補償。
“師爺,請轉告潘帥,本部今日將有六營新兵至,奈何匆忙之間,軍裝不濟。這個……。”
“沈大人放心,此事潘帥早有安排,明日所需軍需,即可送到。”
師爺下去了,沈從雲這才冷笑著低聲道:“媽的,算你小子會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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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第二十七章反攻
更新時間:2008-7-1820:55:45字數:3136
得了沈從雲的命令,萬樹生、曹毅等人真是如狼似虎一般的殺到各州縣,要人,要錢,要糧食。按說這么霸道的要求,各州縣已經大力牴觸不是?可是,聽說他們是沈從雲派來的,各州縣二話沒有,要糧食給糧食,要錢給錢,要人沒辦團練的,張榜告示。說沈從雲要招兵,是爺們的是漢子的,就跟著沈大人去保家衛國。
這一下靠近越南周邊的幾個州縣,真是一瓢冷水進了滾油鍋,可炸了鍋了。沈從雲的名字,這些天早傳遍了附近州縣,傳言中的沈從雲,身高八尺,腰圍也是八尺,往鎮南關城頭上一站,便能呼風喚雨。
聽說沈從雲招兵打法國佬,年輕人高呼“丟他老母!跟沈大人殺法國佬去”,紛紛懷裡揣著乾糧,手裡拎著砍刀,報名參軍,。
3月3日,萬樹生帶回來一千五百精壯的小伙子,拉了五十車的糧食,還有懷揣一萬兩銀票回來的時候,沈從雲還是能接受的,還猛夸萬樹生辦事得力。
可是,曹毅和胡宇先後帶回來兩千人,還有一百五十車糧食,還笑嘻嘻的送上五萬銀票的時候,沈從雲就有點緊張了。等蔣宗漢領著一千兩百人和四十車糧食三萬兩銀票回來的時候,沈從雲就坐不住了。
“你們他媽的要造反啊?老子讓你們去招兵買馬,沒讓你們去搶劫拉壯丁。”沈從雲站在營門口,氣急敗壞的直跳腳,指著幾個人的鼻子就罵。
幾個人笑嘻嘻的一解釋,沈從雲才知道問題的本來面目,要不是幾個人狠狠的控制了一下人數,每個人至少能帶回兩千人來。至於糧食和銀票,都是當時百姓和士紳捐助,還有州縣湊的。
“大人,卑職當差這么久了,頭一回看見這樣的場面。聽說是沈大人要錢糧兵源,老百姓肩挑背抗的,十里八鄉的一大早起來給大人送軍糧。奶奶的!這一輩子有這么一回,我值了!”萬樹生說著,聲音都有點哽咽了。
“是啊,要不是縣令大人極力勸阻,卑職光地瓜都能拉回一百車來。”曹毅才邊上接了一句,表情也很是感動。
沈從雲自然也很感動,可是,感動之餘,愁眉苦臉的說:“奶奶的,老子手下只有六個營的編制,你們幾個弄回來將近五千人,還有李耀祖那小子沒回來,你們讓我怎么跟朝廷交代?我可不想給安個私幕軍兵,圖謀不軌的罪名。”
“大人,您可以急電中堂大人啊,說明情況,讓中堂大人幫你給朝廷說說,臨時的編制要一點下來,人暫時先都留下,到時候再正式編成就是了。”萬樹生不愧是老兵油子,上前給沈從雲出了個主意。
“這主意不錯。”沈從雲連連點頭,突然想起什麼事情來了,指著萬樹生說:“對了,你小子不是我的部下吧?明天你可以率部回上海去了。”
萬樹生一聽就急了,拉住沈從雲的手說:“大人,您可不能過河拆橋啊,卑職還惦記著您往上面報,留我這一營的官兵跟著您呢。”
………………
那么多新兵,雖然其中有半數以上,原來都是各地的團練,打過刀槍,練過整隊的,可惜這些人和沈從雲心目中的軍隊,還向去甚遠。
3月3日,西線波里也解了宣光之圍,岑毓英率部後退至鄰姚、清波、牧馬一線山區駐防,東下河內的意圖落空。
波里也聽聞東線敗績,集令遠東軍第一旅守宣光,餘部增援尼各里。同時,法軍艦隊在台灣連連受挫滯之後,轉攻鎮海,浙江提督歐陽利見下令嚴陣以待,多次擊退法艦隊。後,孤拔旗艦亦被擊中,孤拔重傷,法艦隊乃退至澎湖,孤拔於6月11斃命於澎湖,此後話也。
同時,清政府通過總稅務司赫德的私人代表金登乾在巴黎與法國政府之間的秘密談判正在加緊進行中。
3日,朝廷聖喻下,著沈從云為總兵銜,暫領楊玉科部對法作戰。沈從雲戰功卓著,賞白銀一萬兩,其他待戰後再論功行賞。
聖喻下後,沈從雲正式升任總兵職,並向上報朝廷說,百姓自願從軍者甚眾,民心可用,請暫留從軍百姓在軍中效力,待戰後遣散。
關於潘鼎新的事情,聖喻沒有具體說,依舊是戴罪立功。4日,各路清軍匯集鎮南關下,清軍總兵力,多達80多個營。馮子材提議反攻,潘鼎新部同意,爭執不下之際,王孝祺提出由馮子材為東線總指揮,眾將皆以為然。
潘鼎新敗軍之將,無話可說,連連給沈從雲打眼色,沈從雲當著沒看見,也不發表一言不發。最後,馮子材為總指揮一事通過,確立了下一步反攻文淵進而克服涼山的戰略目標。
4日夜,沈從雲輕身入潘鼎新住所。
“子歸啊,你當時怎么就不說話?”潘鼎新氣急敗壞的埋怨道,沈從雲陰沉沉的笑了起來,低聲道:“潘帥,當時我不說話,是為了你好。你想一想,涼山之敗,責任朝廷總是要算到您頭上的,如今馮子材要打涼山,憑什麼攔著他?打下來了,您沒壞處,打敗了,是他馮子材的事情。”
潘鼎新恍然大悟,深以為然。
從潘鼎新那裡回來,沈從雲屁股還沒坐到椅子上,馮子材領著王孝祺就找上門來了。進了門就大喊:“沈子歸,快快來給老夫出個主意。張香帥早就說過,你沈子歸極具戰略眼光,該怎么打?要我一定聽聽你的意見。”
沈從雲拱手笑道:“該怎么打,老將軍胸有成竹,對面法軍不過四千殘兵,還用的著我說話?不過,有一點想法,倒是想請老將軍同意的。”
“有話快說,少賣關子。”王孝祺笑嘻嘻的接過沈從雲的話。
沈從雲這才笑道:“時下東線法軍主力,主要在涼山一線。克服涼山後,河內唾手可下。雲從以為,此戰務求全殲法軍東線部隊,如此,方能顯出老將軍的本領來。”
“少拍馬屁,快說你怎么想的。”馮子材笑罵了起來。
“呵呵,是這樣的。本部人馬,雖然有五千之眾,不過絕大多數都是新軍。作戰經驗差,尤其打攻堅戰不行。在下是這樣的想的,本部多為當地廣西子弟,擅長在山區行走。故,特請老將軍準,本部分兵兩路,抄小路之插涼山之後。待前方打響,猛然殺出,一部直奔河內而去,威嚇河內援兵不能救援,主力則揮師敵後,殺他個措手不及,包尼各里四千人的餃子。”
馮子材聽罷大笑道:“我就知道,這一次不白來,你小子肚子裡有東西。”
3月16日,波里也電告尼各里,正在與中國人談判,文淵涼山一線,一定不能丟失,同時還要求尼各里反攻。最好能找機會殲滅一定數量的中國軍隊,然後一舉下鎮南關。
尼各里回電:“這是一個非常冒險的遊戲,建議文淵一線棄收,集中兵力守涼山。”波里也回電強調:“絕對不行!”
尼各里無奈的分兵兩線,一千五百人守文淵,主力守涼山。
3月21日,沈從雲率部趁夜色隱蔽前進,同時,王孝祺率本部人馬,夜襲文淵前哨,斃敵愈百,一度殺入街心。法軍倉皇組織反擊,不曾察覺到沈從雲所部的動向。
尼各里察覺到馮子材可能要反擊的意圖,不等西線援兵來到,決定集中三千人,突襲鎮南關。
23日晨,大霧瀰漫,上午十點左右,法軍突然出現在清軍陣地之前,馮子材部雖然人多,但裝備落後,雖人人奮勇殺敵,奈何裝備差距太大,兩側高地先後陷落。危機時刻,馮子材集令蘇元春部增援,王得榜部側擊敵後。
關鍵時刻,馮子材親臨第一線,高呼:“法軍入關,有何面目見粵民?何以為生?”單刀草履短衫,率先殺入敵軍之中,連續擊退法軍進攻後,蘇元春陳嘉率部及時增援,方友升隨後也到,幾部合兵一處,兩軍鏖戰一日,戰況慘烈。
當日,王得榜率部側擊敵後,斷法軍糧道。
24日,尼各里報僥倖心裡,再攻鎮南關。在大炮的掩護下,猛攻清軍陣地。
馮子材當即下令:“凡有退者,不論何將遇何軍,當誅之!”激戰中,馮子材手持長矛,高呼:“殺賊!”率兩個兒子沖在最前面,頓時三軍為之鼓勇,人人戮力奮勇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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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第二十八章圖遠(一次2更)
更新時間:2008-7-1820:56:55字數:3152
激戰到中午,馮部五營援兵,由游擊楊瑞山、都司麥鳳標等率領下,自敵側後殺出,王孝祺也擊退西路法軍,包抄敵後。
至此,尼各里部三面受敵,彈盡糧絕,急急退往文淵,馮子材率三軍急追,法軍倉皇棄文淵逃亡涼山。
逃到涼山的尼各里,殘兵不過兩千,集令向河內求援,卻驚聞噩耗,沈從雲部已經切斷了涼山法軍的後路,電報電纜也給挖斷了,訊息根本送不出去。
24日夜,四面清軍將涼山了個水泄不通,東路法軍有遭全殲的危險。
黑夜中,一隊清軍正朝著河內的方向連夜趕路,連日行軍,沈從雲累的個半死,好在李耀祖機靈,不知道從那裡弄來了一匹馬,不然沈從雲真的走不動。看看隊伍疲憊,沈從雲下令全軍停止前進,就地休息半個小時。
休息的時候,沈從雲叫來李耀祖問道:“前面有訊息沒有?”
李耀祖苦笑著回答道:“大人,還沒有。這裡距離河內,還有一天的路程。按日子算,就算有訊息過來,也是明天一早的事情了。”
沈從雲這是在冒險,按照歷史進程,鎮南關大捷後,4月中旬,清征服就會下令停戰,時間太寶貴了,沈從雲絕對不願意給法國遠東軍團全師而退的機會。
處於這個想法,沈從雲在馮子材面前說了謊,沈從雲不是要全殲東路法軍,而是要全殲整個法國遠東兵團。要想達到這個戰略目的,河內必須快速拿下,堵住西線法軍的後路。為此,沈從雲留下胡宇蔣宗漢率兩千人堵住尼各里的退路,自己則率三千主力,直撲河內。
25日凌晨,涼山城後槍聲大作,尼各里率殘部往河內方向突圍。馮子材聞訊,立刻下令全軍突擊,法軍一部堅守,主力則奔河內而逃,蔣宗漢胡宇率部堅決阻擊,激戰半日後,馮子材率部突破涼山防線,法軍全軍覆沒的命運不可避免。
是日,整個涼山前線殺聲震天,法軍士兵無心戀戰,四處倉皇逃竄,藏於四面山中。激戰中,尼各里死於亂軍之中,清軍肅清城內法軍後,四處搜尋山中藏匿的法軍士兵。
此役,全殲法軍東路軍,俘虜法軍士兵一千餘人,繳獲槍彈無數,大炮六十餘門。
大獲全勝的馮子材,首先想到的是沈從雲部,急忙前來尋找,結果只看見蔣宗漢和胡宇。
“沈子歸呢?跑哪裡去了?”兩人支支吾吾的表情,顯然瞞不了老奸巨猾的馮子材,無奈的摸出一封信件道:“沈大人說了,全殲法軍之後,交給老將軍。”
“馮老將軍鈞鑒,職部為求全殲法國遠東軍團,不請自往河內而去。之前所言有不實之處,望老將軍原諒。越南之戰,關乎國家今後百年命運。當今朝中,主戰者甚微,求和者甚眾。雲從以為,為保西南邊境百年無事。只有趁勝追擊,將法國人趕下大海,方可成就此青史留名之偉業。為防朝中求和一派誤國,職部留有兩封急電,望署老將軍之名,急轉張之洞、左宗棠處。另,老將軍可急告西路岑毓英部,火速東進河內。”
一次局部的反擊戰,因為沈從雲而演變成了全面的反擊大戰略。馮子材捏著沈從雲的信件,右手微微的顫抖著,口中不住低聲念道:“沈子歸啊沈子歸!今日方知沈子歸之大才,我不如也。”
“傳我的將令,游擊楊瑞山、都司麥鳳標所部,兵不卸甲,馬不停蹄,直奔河內。其餘各部,稍作修整,明日發兵河內。”
25日黃昏,河內遠遠在望,沈從雲令所部,占領附近的幾個村子,就地等待天黑。
李耀祖也領著前期出發的探子來見沈從雲。
“怎么樣?河內到底有多少法軍?”沈從雲直奔最關心的問題,三千疲憊之新兵,撐到現在已經是強弩之末了,河內一旦守軍過多,這一趟十有八九就白跑了。
“稟報大人,法軍東西兩線,總兵力大約為一萬八千人,現東線法軍去了一萬人,西線駐紮第一旅大約六千人,昨日,河內千餘駐軍,拔營往西路去了,現河內城裡,法軍兵不過百,一千南越偽軍。”探子大聲回報,沈從雲聽的心裡一陣激動,提高了嗓門問:“訊息可靠?”
“絕對可靠,小人拿腦袋擔保。”
沈從雲按耐不住激動,仰面朝天而嘆:“天助我也!傳令,全軍就地臨時休息,一更做飯,三更出擊,給我拿下河內城。”
臨晨三點,城中守軍睡的跟死豬一樣,這時候誰也沒想到,河內會變成前線,戰場不是在涼山么?法蘭西的軍隊不是打到了鎮南關下么?清國不是要投降了么?
法國遠東軍司令部,波里也被零星的槍聲吵醒的時候,從床上坐起來,穿著睡衣咒罵道:“該死,非洲軍團的人,不是調往西線了么?怎么還有人半夜鬧事?這次是搶劫還是強姦?”
………………
“什麼?沈從雲直奔河內去了?這小子想乾什麼?”潘鼎新得到訊息後,腿都嚇軟了,拿下涼山全殲法國東路軍,這個戰績就已經非常嚇人了,現在沈從雲居然連招呼都沒打,奔河內去了。
“趕緊拿地圖來!”
師爺把地圖拿來,潘鼎新拿著燭台對著地圖一陣猛看,倒吸了一口冷氣道:“這小子,胃口不小啊?他這是要滅了法國的遠東軍團啊!立刻給中堂大人發電報。”
……………………
槍聲越來越密集了,因事臨時從宣光回到河內的波里也煩躁的喊來副官道:“怎么回事?是不是越南人在鬧事?”
“閣下,應該不是那些越南軍隊在鬧事,他們的皇帝怕的要死,怎么會鬧事?”副官安慰道,波里也突然豎起耳朵聽了一陣,猛的不安的說:“不對,槍聲是從城外傳來的。”
這時候,一個衛兵踉蹌著跑進房間,大聲喊:“將軍,是中國軍隊!”
“丟他母,都給我快一點,包圍越南王宮,抓住越南皇帝,沈大人說了請大家玩越南女人。”李耀祖拎著砍刀,看著非常有氣勢的樣子站在街邊。
三千士兵進城後,立刻分兵三路,一路直撲越南王宮,一路直撲前往西山的道路,一路之奔遠東軍司令部殺了過來。
李耀祖的任務是抓住越南王,領著兩營龍州小伙子,一路飛奔。沈從雲讓他招一營的人,這小子多了個心眼,招回來兩營,大多數還都是以前乾過團練的。
這一次,李耀祖和萬樹生死活不讓沈從雲進城了,派了一百人,在城外占了個村莊,沈從雲只能在這裡坐等訊息。
城裡的槍聲響的跟炒豆子似的,沈從雲的心,癢的跟貓撓似的,幾次想找機會開溜,結果李小三如影隨形的,門口還堵著崗哨。
“萬樹生,李耀祖,曹毅,你們三個混蛋,犯上!你們這是犯上!”沈從雲再怎么罵,這三個人壓根聽不見,正領著各自的部隊,跑的正歡實呢。
“都他媽的快一點,誰要是抓住波里也,沈大人賞銀一千兩,可以到越南王宮隨便挑個女人做婆娘。就算是看上了越南王妃,沈大人也幫著弄回家去。”萬樹生扯開嗓子喊,一幫子年輕小伙子,聽說王妃都能搞到手,跑的更帶勁了。
“麻辣隔壁的,都沒吃飯呢?再快一點。沈大人說了,誰活捉波里也,越南女人搞個夠。”這是曹毅在動員他的手下。
沈從雲要知道這三個傢伙這樣假傳命令毀自己,肯定直接抓他們回來海扁一頓,打到他們媽媽不認識他們為止。
李耀祖的人在嚮導的指引下,把王宮圍了起來,數百拿著前裝火槍的越南士兵,還有十幾個法國軍士,怎么可能是這一千奔著越南女人來的虎狼一般的後生們的對手,一陣密集的排槍打過去,打的越南兵抬不起頭,拎著砍刀就往前沖,準備好的炸藥包轟的一聲,王宮大門連圍牆,被炸倒一大截,士兵們除了堵門的包圍的,剩下的一股腦的往裡沖。
十分鐘不到,一個男人和四個女人被押到李耀祖跟前。
“李大哥,越南王和他的四個老婆。記住喔,是我這哨人馬抓的,越南女人啊。”一個哨官得意洋洋的對李耀祖,李耀祖眉頭一緊,心道:“請一百個人玩越南女人,這要花多少錢啊?”想著,李耀祖不由的摸了摸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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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第二十九章活捉波里也
更新時間:2008-7-1916:01:23字數:3152
萬樹生所部的進展,遭到了最強烈的抵抗。逼近遠東軍司令部的時候,前方一陣比一陣密集的槍聲響了起來。在後面見隊伍停了下來,衝上前去一看,遠東軍司令部門口,火花四濺,密集的子彈下雨一般的射擊過來。
原來,波里也身邊帶著一個警衛營,兩百多人,一色的快槍不說,還配備了一百多之六連發的左輪。最要命的是,司令部的門口,還架著兩挺哈齊開斯機關炮。
警衛營由非洲軍團的精銳組成,屬於法國遠東軍中精銳中的精銳,兩百人憑藉樓房做屏障,一陣密集的開火,三十幾個清軍當場倒地,其他人被壓的根本抬不起頭來。
“關八斤,帶著你的人,給我搶占左邊的制高點,然後用快槍壓製法國人的火力。”萬樹生是從士兵打上來的,戰鬥經驗相當豐富,一看這局面,立刻做出了相應的決斷。
一哨人馬,很快就上了附近的屋頂,一陣射擊,打的司令部樓房的圍牆火星四濺的,聲勢不小,效果不明顯。
天漸漸的亮了,沈從雲聽到城裡槍聲依舊沒有停止,不安的在竹樓前走來走去,終於忍不住大喊道:“李小三,天亮了,本大人要進城。看看是哪個廢物到現在還沒搞定。”
李小三倒是實誠人,接到的命令是天亮就允許沈從雲進城,這不雖然蒙蒙亮,但也是亮了,也就同意了,領著一哨人馬,護送著沈從雲往河內城裡來。
順著槍聲,沈從雲找到了遠東軍的司令部,一看場面,一千人叫兩百法軍壓的根本沒辦法靠近,氣的到處找萬樹生。
李小三上前一打聽,萬樹生領著一哨人,去拆大炮了。
什麼大炮要一哨人去拆?沈從雲心裡納悶,急忙讓人帶路去看看情況。結果走到半路上,看見萬樹生和一哨人,趕著四架牛車,拉著四門古董前裝的生鐵大炮,正往回走來。
河內分為內城(市區)和外城(郊區)兩部分。內城又分紫城、皇城和京城3部分。皇帝、后妃及其子孫、侍從居住的地方稱紫城;環繞紫城的是皇城,是朝臣、官吏的辦事機構所在地;皇城之外的街坊、集市、居民區是京城。皇城和京城的交界處,有幾處炮台,清軍殺進來的時候,一炮沒放當兵的全跑了。
這不,萬樹生久攻不下,想起炮台上的大炮來了。
“嗯,這炮是夠大的,能有個四五千斤。”沈從雲正在估算的時候,猛的想起不對來,氣呼呼的朝萬樹生衝過去,破口罵道:“萬樹生你這個混蛋,不是讓你沿途打槍的不要,悄悄的摸進司令部么?”
“大人啊,我也不想的,半路上遭遇了一個越南人的巡邏隊,前哨部隊一緊張就開了槍。”萬樹生委屈的解釋著,沈從雲也顧不上生氣了,只是氣呼呼的說:“跑了波里也,我扒了你的皮。”
牛車拉著大炮來到司令部門前,萬樹生又派了一哨人到附近的屋頂上,一陣乒桌球乓的快速射擊,看看法軍火力稍有懈怠,立刻讓人推著裝好了火藥的四門大炮上去了。
引線一點著,轟隆隆的四聲炮響,這老式大炮裝的是實心彈,威力實在是不怎么樣。不過,萬樹生的運氣不錯,一發炮彈直接命中一挺機槍陣地,將陣地上的人砸了個亂七八糟,另外三炮啥都沒打中,不過打在樓房和圍牆上,倒是在圍牆上砸出兩個大洞來,還砸到樓頂,砸的一片瓦礫紛紛落下。
法軍一陣慌亂,很快又恢復了正常,火力倒是不如之前了。
萬樹生急忙讓人多繼續放炮,連續放了四十幾炮後,圍牆和樓房被砸的稀里嘩啦的,法國兵頂不住了,開始逃跑了。
立功心切的萬樹生,第一個跳起來,往裡沖。
零星的戰鬥進行了十分鐘前後,司令部是拿下了,擊斃法軍四十餘人,其餘的全部投降了,就是不見波里也。
沈從雲抓來幾個法國兵俘虜一審問,原來波里也天還沒亮就由十幾個衛隊兵護送著跑掉了,具體往哪跑的,士兵也不知道。
沈從雲氣的想揍人的時候,李耀祖這傢伙,笑嘻嘻的跑了進來,老遠就朝沈從雲喊:“沈大人,兄弟這次發了,撈到大魚了。”
沈從雲正在火頭上呢,找萬樹生不到,李耀祖送上門來當出氣筒,正準備拿李耀祖等三人合謀軟禁自己的事情做文章,一抬眼看見李耀祖身後,一哨士兵押著幾個法國軍官進來,其中一個穿的還很特殊,不由的眼前一亮。
“波里也?”沈從雲問了一聲,李耀祖已經激動的說不出話來了,一陣小雞啄米似的猛點頭。
原來,李耀祖這小子打下王宮後,覺得很不過癮,抓來幾個越南兵審問,附近還有沒有法國兵?
越南偽軍交代,紅河的港口上,停著一艘炮艇,上面有法國兵。李耀祖得知立刻來勁了,吩咐一營官兵把守好王宮紫城,自己親自帶著一營官兵,奔著河港就殺過來了。
也該李耀祖這鳥人走運,炮艇上的二十幾個法國兵,昨天夜裡上岸集體淫luan去了,炮艇上就剩下兩個哨兵,被一通亂槍打成了篩子。
李耀祖正鬱悶法國佬太少,殺的不過癮呢,波里也個幾個軍官,由十幾個士兵護送著,帶著一個越南通譯帶路,鑽街走巷的逃到河邊來,打算坐炮艇跑路,結果一頭撞到李耀祖的下懷來,這還有什麼好客氣的,一陣亂槍射擊,打死打傷十幾個,活抓了五個。被活抓的五個人裡面,正好有一個越南通譯,這小子懂廣西話,抓來一問,指出了波里也。
這下可把李耀祖高興壞了,連忙押著波里也,趁著天剛亮,直奔遠東軍司令部來了,本打算賣個人情給萬樹生的,結果聽說沈從雲已經到了。仔細想想,自己是軟禁沈從雲事件的始作俑者,生怕沈從雲秋後算帳,李耀祖也就顧不上萬樹生的死活了,直接找沈從雲邀功來了。
天大亮了,太陽已經完全露臉了。曹毅那邊也訊息了,一夜之間連堵帶抓的,弄回來四十幾個法國兵,通往西山的幾條道路,全部都封鎖了,按照曹毅的話說:“就是一隻蒼蠅,也別想飛過去,到西山給第一旅通風報信。”
沈從雲聽這台詞挺熟悉的,好象穿越前看的N多老電影裡,國軍哨兵都喜歡這么說來著。正打算譏諷曹毅兩句,想起來自己現在也勉強算“國軍”,也就作罷。
河內市民聽了一夜的槍聲,擔驚受怕了一夜。一早起來,發現滿大街的梳著鞭子的清軍士兵,法國人全不見了。
清朝長期在河內有駐軍的,越南百姓也都習慣了,大家該怎么過,還怎么過,不過是換了一個新主子罷了。
沈從雲可不敢有絲毫的大意,西線宣光一線,還有一個法軍遠東軍團的第一旅呢。加上北非兵團的騎兵,怎么說也有七八千人,萬一一股腦的殺回來,自己這三千新兵,還真的不夠看的。
沈從雲一邊找來越南王,讓他交出大印,發布安民告示,然後派一哨兵押送波里也往涼山去了。接著,沈從雲下令各部,抓緊修築工事,預防法國遠東軍第一旅殺回頭。同時,還派信使快馬通知馮子材,快點派增援部隊來,免得跑掉了遠東軍第一旅這條大魚。
安排完這一切,沈從雲打算到王宮裡走一走,見識一下越南王的腐敗程度,還有越南王妃的美貌。
剛到院子裡,就聽看見李耀祖他們三個在那裡竊竊私語,沈從雲沒有上去,而是悄悄的招手叫來一個哨兵問:“他們在商量什麼?”
“報告沈大人。李大人在訴苦,說要請一百手下玩越南女人,正找兩位大人借錢呢。萬大人說,他運氣不錯,手下沒有抓到波里也,要不真的要讓手下玩越南王妃,沈大人非趕他回上海不可。曹大人說,……。”
“不要說了!”沈從雲一揮手,目光陰森森的看著三人走了過去,三人驚覺回頭,看見殺氣騰騰的沈從雲,立刻一起驚呼,做鳥獸散狀。
“你們三個王八蛋,給我站住,別跑!居然許諾士兵們玩越南女人,假傳軍令,壞我名聲……。”
沈從雲還沒罵完呢,這三人早跑了沒了影子了。
“我靠!跑的那么快,還打算帶大家一起去越南王宮,看看有沒有順眼的妞,帶回來大家樂一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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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第三十章撈個夠本先(2更)
更新時間:2008-7-1916:03:12字數:3102
關於越南,沈從雲的腦子裡沒有什麼好印象,這主要源自於20世紀70年代末到80年代初的那一場發生來兩個社會主義國家之間,發生在曾經是同志加兄弟之間的那一段戰爭的記憶。
所以,想到越南或者看見越南人的時候,沈從雲腦子裡出現的往往是“忘恩負義、過河拆橋、翻臉不認人”一類的貶義詞。
沈從雲要去越南王宮,而且是在馮子材等部沒有到的時候去,這是自然是別有用心之舉,準確的說這是早有預謀,從一開始就打的是一箭雙鵰的算盤。
其一是奔著全殲法國遠東軍團,其二就有點見不得光了,所以要搶在大軍增援前,把事情都做下了。
這個季節的越南,已經有點熱了。一口大鍋里注滿了油,低下柴火少的很旺,幾個燒火的士兵已經熱的一頭是汗了。架這么一口油鍋在王宮裡,士兵們不理解是為啥,沈從雲也不解釋。
看看油鍋已經翻滾起來,沈從雲臉上突然陰沉下來,一聲大喝:“帶上來!”
一哨官兵凶神惡煞的押著一群男女過來,當先的一個竟然是越南王。身後是越南往的一乾老婆和孩子,累累贅贅有二十幾號人,孩子大的小的都有,一個個伸手驚恐,等看見這口大油鍋的時候,越南王已經嚇的一屁股癱坐在地面上,女人們直接哭成一團。
“念!”沈從雲殺氣騰騰道。
一個倒霉的通譯被兩個士兵夾著上來,手上捏著一張紙,雙腿發抖,哆嗦著念道:“越南偽王,本奉我大清為尊,然…………。”
大致的意思是,越南王你不是東西,原來給清朝當從屬國的時候,清朝對你寬厚有加。後來清軍戰敗了,立刻投靠法國人,雖然情勢所逼不得已為之,可以你不應該組織軍隊幫著法國人打清朝不是?光是這一跳罪狀,就可以殺你的頭了。現在,本大人寬宏大量,只要你賠一點士兵的撫恤金安葬費還有醫療費,打仗的彈藥糧食什麼的,就不跟你計較了。其實呢錢也不多,也就一千萬兩白銀。現在給你三天的期限,三天交不出一千萬兩白銀來,哼哼!
聽說是要錢不要命,越南王表情大為好轉,可是聽到要一千萬兩白銀的時候,直接又往後一倒。開什麼玩笑啊,越南一個國家一年的稅賦也就大概這個數,還是三天內就要交出來。
“大人,能不能少一點啊!”越南王壯著膽子討價還價。
“行啊!最近本大人胃口不好,聽說小孩子的肉很嫩,用油炸著吃味道不錯。”沈從雲突然笑的很親切的樣子,可是這個親切的笑容,卻把越南王的那幾個小一點的孩子的母親嚇的半死,直接抱住自己的孩子往後閃。
沈從雲當做沒看見,笑著說:“今天先炸一個看看味道如何,現在外面賣一個孩子也不過五兩銀子。你家的孩子一定是細皮嫩肉的,本大人大方一點,一個算你五十兩好了。”
這話剛說完,沈從雲朝身後的李小三做了個手勢,李小三帶著兩個士兵立刻撲了上去,奔著一個最小的孩子就過去了。孩子的母親發瘋似的抱住孩子,兩個士兵上去拉開母子倆,李小三抓起孩子就拎起來。這時候,突然一道白色的身影撲了上來,李小三哎喲一聲,手一松孩子落下,看清楚咬他手的是一個十七八歲的越南女孩子時,不由怒起。
“丟你母的,找死啊你。”李小三揮拳就要打的時候,沈從雲陰森森的聲音響起來。
“住手!”沈從雲慢悠悠的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一干女人孩子面前,指著李小三道:“打女人可不是好習慣,以後可不能這樣對待女人。”
沈從雲說的義正辭嚴的,可是接下來一句讓全體士兵傻眼了。
“李小三,你給記住了!女人,是用來日的。”
“嘖嘖嘖!”沈從雲無視一哨官兵的目瞪口呆,蹲到少女的面前,用手輕佻的要托起少女的下巴,少女使勁的低頭,沈從雲冷笑道:“你再這樣,我不但炸了你弟弟,連你爹媽一塊炸了。”
少女被嚇的一哆嗦,沒了抵抗的意志,下巴被託了起來。
憤怒!仇恨!少女的目光里只能看見這兩種情緒。
恨我是么?老子的計畫要是得以實現的話,以後你別說你,整個越南百姓都會恨我的,可是恨有什麼用?老子要征服越南,就從征服你開始。
“這妞不錯,本大人身邊正好缺個傭人,就她了。勉強算白銀一萬兩好了,媽的,這買賣做的虧大了。”沈從雲站起身來,拍了拍手。
越南王聽見沈從雲這么說,臉上猛然一喜,還以為沈從雲用女人就能搞定,急忙爬到沈從雲身邊喊:“清國大人,你喜歡女人的話,越南女人要多少隨便你,一個一萬兩,不不不,一百兩。”看見沈從雲臉色黑了下來,越南王連忙後面改口。
越南女人不值錢,這一點早有公論。用一句俗話來說,越南人生了女兒,那是用米糠來養都是賠錢的貨色。
“你他媽的當我傻啊?就她這姿色的,比她漂亮的老子買一個都不要一百兩。今天是本大人心情好,這才算便宜了你。”沈從雲擺出惡霸地主黃世仁的嘴臉,飛起一腳踹在越南王的肩膀上,踹胸口怕踹死了,立新王麻煩,時間也不允許。
倒在地上的越南王,繼續哀求道:“大人,您讓我三天拿出一千萬兩白銀,我實在是拿不出來啊。”
沈從雲裝著為難的樣子想了想說:“既然這樣,我也不好太為難你。這樣好了,甘塘那個銀礦,你寫個轉讓書,轉讓給我,折白銀五百萬兩好了。其他的,三天之內,必須湊齊,湊不齊就……。”沈從雲說的快了,差點把後面“給我打欠條,註明償還日期。”給說出來了。
說完,沈從雲轉身走了。
沈從雲其實心很軟,剛才看見一幕自己編導的人間悲劇,覺得自己挺邪惡的。可是,這有什麼辦法呢?狗日的慈禧太后和李鴻章,要是知道了大捷的訊息,一定要趁勝求和的。真是沒骨頭啊,沒骨頭的見的多了,沒骨頭到這種地步的,還真他媽的是異類。
沈從雲預計最多三天,馮子材的援兵就能到,必須在這三天內,把越南王的油水榨乾了。其實,沈從雲心裡是有一個宏大的關於越南的計畫,可是這個計畫是否能實施,決定權並不在沈從雲手上。沈從雲能坐到的只是努力去爭取,今後還有很多事情要去努力。可是,就慈禧和李鴻章的態度,努力失敗的可能性很大,所以沈從雲要提前預防,先撈足了再說。
基於以上的緣故,沈從雲才擺出了一副凶神惡煞的排場。至於那個越南女孩子,沈從雲有點陰暗心裡不能示人。第一是為了日後一旦在談判桌上拿下了越南,為征服這個國家做鋪墊。第二個目的,這公主長的確實不錯,一身傳統的越南民族服裝穿著,越南女人所有的有點都被穿出來了,腰細屁股大,胸部雖然一般,但是就人種而言,已經是不錯的了。最重要的是,這女的乍看之下,很像沈從雲初戀的情人朱守貞。關於朱守貞,沈從雲有一段痛苦的回憶,這也是導致了沈從雲都26歲了,還沒有想正經的談一個結婚的女友的心思的源頭所在。怎么說呢,穿越之前的那個世界,女人都他媽的太現實了。
回到臨時指揮部,也就是法國遠東軍團的司令部,李耀祖他們三個一個都沒在。一打聽,這三個人還算懂做事,都跑到城外預設的阻擊陣地上去巡視去了。
法軍遠東軍團第一旅回頭非洲軍團一部,就在宣光,距離河內不過急行軍一天一夜的路程,大意不得啊。
沈從雲知道自己已經改變了歷史,可是,歷史也曾明確告訴沈從雲,慈禧也好,李鴻章也罷,他們是死心塌地的要和談的。沈從雲要做的事情就是,在和談之前,撈到足夠的談判本錢,並確想辦法說服李鴻章,讓自己參與到談判中去。
想到這些,沈從雲的心情又變的沉重起來,沒有看見那個越南女孩子,穿著一件白色的民族傳統服裝,低著腦袋慢慢的走進書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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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第三十一章以千秋功業的名義忽悠
更新時間:2008-7-2016:16:49字數:3081
看見木地板上密密麻麻的腳印痕跡,少女眉頭微微的皺了起來。這房間本是波里也的書房,樓房挨幾十炮,地板上震的一地灰塵雖然士兵打掃過了,可木地板上還是粘了很多灰塵。原本的女僕人早跑了,當兵的掃地還可以,擦地板就不內行了,再說沈從雲似乎也沒這要求。
終年的炎熱,越南人在家裡,是習慣了赤腳的。沈從云為了嚇唬越南王,穿了一身的官服,長長的官鞋,捂的身上不由的一陣燥熱。
心中有事,沈從雲便越發的煩躁了,伸手扯開領子,扭頭看著窗外,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窗子外的精緻不錯,可以看見遠遠的紅河,河面上還有零星的船隻,近處則是越南風味十足的建築,高高低低的竹樓,顯得多少有點凌亂,卻又看著有一種說不出的自豪感。
河內!越南的首都!
要征服這個國家,就從征服這個城市開始吧。前提是,自己能爭取到掌握這個國家的機會。慈禧!李鴻章!奶奶的,老子連法國人都弄趴下了,還忽悠不了你們兩個?
沈從雲猛的回過頭來,迎上了越南少女正看過來的目光,下的少女立刻低下頭去。沈從雲這才發覺她的來到。心思一時不在女色上面的沈從雲,現在沒心情收拾她。
感覺到一種炎熱襲來,沈從雲無視靠牆垂手低頭站立的越南公主,大聲招呼道:“小七,伺候老爺寬衣!”
狗日的盛小七,居然沒回應,死哪裡去了?沈從雲等了一會,不見盛小七進來,倒是站在牆邊上的少女,低著頭上來,伸手來解沈從雲官服的扣子。
沈從雲遲疑了一下,便隨她去了,本來弄回來就是先當女僕用的,你不是公主么,我讓你鳳凰變母雞,讓你知道,你可以仇恨我,我可以隨手就改變你的命運。
脫去官服,沈從雲輕鬆一大截,胸前的悶氣為之一去。走到書桌前坐下時,公主跟了上來,伸手給身從挽了挽袖子,似乎知道沈從雲要寫東西一樣。
“這丫頭,倒是挺機靈的!”沈從雲心內一閃念,拿出一個特製的筆盒來,裡面是自製的鵝毛尖子筆。沈從雲陷入了沉思之中,要忽悠慈禧,必須先忽悠李鴻章。可是,李鴻章一代名臣,過的橋比自己走的路都要多,想忽悠他,難啊!
沈從雲再次陷入了沉思。
越南公主伺候沈從雲寬衣後,悄悄的走到門前,伸手朝站崗的李小三招呼道:“你,去打桶井水來,順便……。”
李小三警惕的朝書房裡看了看,回頭招來一個士兵去按照少女(公主)的話去做了。
沈從雲正在思慮之間,仰面靠在椅子上閉目思索。突然覺得腳下有人拉自己,思路被打亂,沈從雲不由心中一陣不快,頭也不抬微微嗔道:“小七,你豬腦子啊?跟你說了多少次,老爺想事情的時候,不要……。”
“你……洗腳吧。”少女怯怯的聲音傳來,沈從雲低頭一看,才發現少女正在給自己脫鞋子,可能是感覺到沈從雲的不快,少女的眼睛裡閃爍著一陣驚恐。那個要油炸越南王子的中國大人,給少女的印象太可怕了。
沈從雲察覺到少女的驚恐,不由的心中一陣得意的暗笑。這才發現,這個所謂的公主,身上的一身民族服裝穿著雖然好看,可惜略顯陳舊。細細的腰身上,扎著一條手絹倒是絲邊的,長長的鞭子拖在地板上,身材略顯瘦小,看著到讓人心中有點不忍的緊。
一時心軟,沈從雲配合的抬起了腳。少女利索的脫下鞋襪,抬起沈從雲的雙腳放倒木盆之中,雙腳浸泡在冰涼的井水裡,一股清涼順著雙腳直沁心脾。
心中的燥熱,似乎在一盆清涼的井水前消散了,少女手法熟練在足底一下一下的按摩著,舒服的沈從雲一陣哼哼,連日的疲憊,在短短几分鐘的捏揉之間消失了。沈從雲腦子為之一陣清明,瞬間腦子裡有的想法。
“好了。”沈從雲猛的坐直身子,少女立刻快速的給沈從雲擦乾腳,讓沈從雲的腳架在自己的大腿上,熟練的摸來一塊抹布,在桌子下面迅速的一陣擦拭,最後輕輕的將沈從雲赤裸的腳放下。
心中有所思,沈從雲再次無視少女的存在,拿起筆來,一番沉吟,開始動筆。
對李鴻章一生影響最大的人物,莫過於曾國藩。曾國藩一生美譽,偏偏在晚年處理天津教會案的時候,晚節不保。當時事情也是關於法國人的,在奉命處理該案子的時候,曾國藩讓所有對他無限期待的民眾失望了。
發布《喻天津市民告示》,責怪他們不明事理,抓了十幾個官員,抓了一批打死法國領事的百姓。。幾盆涼水迎頭澆下來,天津民眾心都涼透了。當時,有人做楹聯譏諷曾國藩道:“殺賊功高,百戰餘生真福將。和戎罪大,三年早死是完人。”
巧合的是,前來階梯曾國藩處理後續事務的,正是弟子李鴻章。李鴻章不但贊成老師“忍辱負重”,還將息事寧人的理念發揚光大,天津知府張光藻知縣劉傑充軍,誅殺16名百姓,賠銀子50萬兩。
從師徒兩人一脈相承的對外手法來看,曾國藩、李鴻章,在利用西方先進武器武裝起來的軍隊,鎮壓了太平天國,成為朝中重臣的過程中。見識到了西方之強大先進,認識到必須奮起直追的同時,也產生了深深的恐懼心裡。這種恐懼心態,整整影響了李鴻章的後半生。
沈從雲就是要從淡化李鴻章對西洋的恐懼感入手,要淡化李鴻章的恐懼感,就要從法國人的國家制度,國際地位的現狀入手,結合越南全殲法軍遠東軍團的事情,敵我雙方的優勢,最後得出一個結論來,法國人不可怕。這些論調,很多在之前的進言書上,沈從雲已經說過了。所以這只是一個開端,真正能讓李鴻章腰桿子硬起來,和法國人據理力爭,就要舊事重提一下了。
列數李鴻章簽署的一系列賣國條約在前,道明民間臭名,千秋罵名於後。最後,沈從雲言之切切道:“昔文正公天津望海樓一案,一世英名盡毀。從雲知當時之事,長矛初定,百廢待興,是以文正公忍辱負重,其心可鑑日月,其情可感天地。然今非昔比矣,十年來大人掌洋務之牛耳,修軍械,練強兵,開礦山,辦工廠,興郵局,通電報,此誠我朝百年未有之中興局面也。法夷興兵,初大人本著以和為貴的初衷,一再行謙讓之舉。然法夷其心在某奪我西南邊陲,建立所謂法蘭西東方帝國,狼子野心,得寸進尺。而今天朝之師滾滾而至,以泰山壓頂之勢滅法軍東路於須臾之間。卑職奉命已然據有河內,反軍遠東軍團退路已絕,其勢危如挽卵,待東西兩路大軍合擊,法軍傾覆只待彈指之間。
此天授大人,建不朽功業,垂千秋美名之良機也。一旦大事可成,大人將必將如詩云: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
從雲再求大人,莫錯此良機。
從雲於萬里之外遙拜中堂大人,草草於法軍遠東司令部波里也棄走之書房之中。”
總算是寫完了給李鴻章的信件,沈從雲長長的鬆了一口氣,大大的伸了一個懶腰。抬首之間,再看書房之內,已然完全變了樣子。
書房裡已經完全變了樣子,衣架上的衣服整齊,書架上的書也擺放好了,地板也擦的蹭亮。抓回來的越南公主,此刻正站在窗邊,賣力的用抹布擦拭著窗台。
書房裡的座鐘,指在下午七點二十分上面,之前沈從雲記得看過鍾,大概是兩點三十分,難道說這將近五個小時之間,少女一個人就做完了這些事情?難怪總覺得,書房裡有一道白影子,一直在無聲的飄蕩著。
“這都是你一個人做的?”看著少女依舊帶有恐懼的臉,沈從雲目光中流露出一絲的欣賞來。
“也不全是,水是請門口的士兵代為打來,髒水也是請他們倒掉的。我就是擦了擦而已,沒做什麼。”少女言語之間,低頭躲閃著沈從雲的目光,抹布落如水中,濺起幾朵水花。
沈從雲的目光被吸引到地面上,看見木地板上,一對白皙的赤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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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第三十二章人若犯我殺他全家
更新時間:2008-7-2016:18:29字數:3138
越南女人的皮膚,多少有點黑。即便是眼前這位抓回來當女僕的公主,臉上的膚色也微微的有點黑,準確的說,按照沈從雲過去那個時代的觀點,這是一種象徵健康的膚色。
雙腳顯得如此的嫩白,那么一路往上的小腿,大腿,以及……。沈從雲思想有點骯髒了,連忙收回思緒,猛的一拍腦門,響起之前一直想問的一個問題。
“你怎么會說中國話?”
也許是第一次看見和顏悅色的沈從雲,少女反而有點驚慌的不知所措了,顧盼之間見屋子裡靜悄悄的,就算沈從雲想做點啥,估計門口的哨兵也會裝著看不見。少女咬咬牙低聲回答:“我媽媽是中國廣西人,被中國商人買來,送給了父王。”
沈從雲沒想到,居然是這么一個答案,不由的站起,走到少女跟前,細細的一番打量,確定了少女一身的衣服顯得多少有點陳舊時,不由的心中暗道:“難怪那個狗日的越南王,在我抓她回來的時候,一點都不心疼,還揚言越南女人一百兩一個。媽的,原來這丫頭在宮裡地位不怎么樣。”
有了這種想法,沈從雲多少產生了一絲的憐憫之心,看看這少女穿的還不如自家的兩個丫頭光鮮,嘆了一聲。
“李小三,你進來一下。”
穿著草鞋,站在門口猶豫著,李小三還是沒進來,輕聲道:“大人,您有啥吩咐?”
沈從雲見少女急急忙忙的衝到櫥櫃前,拿出兩雙洗乾淨的木履,輕快的跑到門前要給李小三換鞋子,心裡的好感頓生。
走到門前,沈從雲從懷裡摸出一塊銀錠,遞給李小三道:“去,找個好一點的裁縫回來,給她做兩身新衣裳。”
李小三伸手推回沈從雲的銀錠,笑道:“大人,您在這還需要自己花銀子?回頭我帶上兩個兄弟,到越南王宮走一趟,別說是幾件衣裳,幾十件幾百件不都手到擒來?”
沈從雲心中猛的一驚,這才想起一個問題來。越南刁民遍地,將來要在這個國家搞殖民統治,可不能學法國人那一套。要搞定老百姓,最好的辦法,是直接搞定越南王。
想到這裡,沈從雲看了少女一眼,陰森森的笑了起來,少女不由的打了個寒戰,感覺到了不妙。
“很好,多虧你提醒了,這個賞給你喝酒,去辦事吧。另外派人去把幾位大人請來,說我要事相商。”
晚上十點前後,萬樹生他們幾個都回來了,站在書房門口,好一陣猶豫沒敢進來。
“奶奶的,這地板擦的這叫一個亮,老子都不忍心踩上去。”萬樹生撓著腦袋苦笑道,沈從雲笑著從裡面出來,看看滿地是少女半天辛苦的勞動成果,實在不忍心破壞。
“媽的,我們到外面去說話,這地方被那丫頭弄的,沒辦法住人了。”
聽見丫頭兩個字,李耀祖眼前一亮,探頭探腦的往裡看,口中不住道:“在哪呢?在哪呢?讓我看看。”
沈從雲笑著飛起一腳踹過去,李耀祖靈巧的一個躲閃,笑嘻嘻的一點都不在乎。
這時候,少女公主從手上拎著一雙木履出來,蹲在地上給沈從雲換上。一邊的曹毅留著口水,嘖嘖道:“大人就是大人,這眼光毒的。”
沈從雲氣極語塞,也懶得跟他生氣了,穿著木履走到出來,往樓下大廳走。
“把你們叫來,是想給你們提個醒。兄弟們日後可能要長期呆在河內了,都給我聽好了,回去約束部下,千萬不得擾民。有事情,就讓越南當官的去做,辦不好事情的官吏,給我往死里整一點事情都沒有。總之一句話,我們的軍隊是一支紀律嚴明的軍隊,不是土匪。壞事,我們是絕對不做的,要做就讓別人去做,明白沒有?”沈從雲板著臉,嚴肅的說。
李耀祖有點不明白,一攤手苦笑道:“大人,您說的具體一點好不好?”
“具體一點就是,待人要和氣,買賣要公平,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殺他全家。”
撲通,樓上傳來有人摔倒的聲音,沈從雲扭頭看了看,陰森森的笑了笑。
“大人,要是越南官員,鼓動百姓滋事呢?”曹毅不愧是以前在越南呆過的,問到點子上了。沈從雲眉毛一橫道:“我不是說了么?殺他全家!記住了,斬草要除根,殺的時候要牢記,不殺則以,要殺就殺他個雞犬不留。”
三人得令散去,沈從雲勞累了一天,累的腰都有直不起來的感覺了,回到臥室往床上一趴。少女幽靈一般的白色身影跟隨而入,也不等沈從雲招呼,雙手輕輕的在肩膀上捏了起來。
少女手法嫻熟,倒像是常做這等事情的。沈從雲心裡納悶,自己弄回來的是一個公主么?想著,沈從雲猛轉身一伸手,抓住少女的手。
“啊!”少女一聲輕呼,想把手收回去,似乎想起點什麼來,嚇的沒敢使勁,只得是低著頭坐在那裡不說話。
沈從雲只是摸了摸少女的掌心,發覺她的手上居然有薄薄的繭,然後又趴回去低聲道:“你叫什麼名字?在王宮裡,平時都做點什麼?”
“阮孝貞,因為母親是中國人的緣故,平時很受大後的排擠,母子三人住的差吃的差,很多事情都要親歷親為,今天要炸人的時候,我弟弟被推到了前面,當時一著急,才咬的那個當兵的。”說到這裡,阮孝貞猛的跪在地面上,大聲的哀求道:“我求求你,怎么樣對我都行。我什麼都能做,什麼都肯做,求你別傷害到我弟弟。”
沈從雲頭也不回,冷笑道:“你不是很恨我么?怎么想起來求我了?”
“我……。”阮孝貞看來是個老實人,被沈從雲一句話給憋的說不出話來了。
“行了!下去吧,不用回答了,我要睡覺了。”沈從雲感覺到困了,懶懶的說。
“是!”阮孝貞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預計中要發生的事情,居然沒發生。
太陽早早的就出來了,這一夜出奇的安靜,臥室經過阮孝貞的打掃整理,住起來整個人清爽多了。以前曾聽說,喜歡傳統女人的男人,大可以到越南花點錢買個老婆。說越南女人是最體貼最勤快,跟男人走在大街上,都不敢走在男人的前面的。
坐起來伸了個懶腰,正打算隨口招呼盛小七來伺候,突然聽見一個清脆的聲音,唱著一首不知名的小曲。
曲子淒婉幽怨,隨著晨風在滿屋子的陽光里飄蕩。
順著歌聲走去,來到門前時,走廊里看見阮孝貞,背對著跪坐在地板上,一對好看的臀部翹著,搖曳著。一邊哼著小曲,一邊一下一下的擦拭著走廊上的地板。
“你要將這諾大的屋子的地板都擦的蹭亮么?”沈從雲苦笑著突然問,心道為什麼無論什麼時候看見阮孝貞,她總是在忙碌著,難道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一個名詞叫“休息”么?
阮孝貞驚的往地板上一坐,回頭顧盼間,眼睛裡閃過一絲的仇恨,接著著布滿了恐懼。仇恨!民族之間的仇恨,是最難化解的,既然難以化解,就只能用暴力征服。
心裡冒出的這個念頭,讓沈從雲不由的一陣心驚,隨即更堅定的決斷,這是一個屬於掠奪者征服者的時代,要想在這個時代領一時風騷,至於暴力是最靠得住的。至少,在這個陌生的國度里,暴力是最後可以依靠的武器。
“起來吧,伺候我梳洗。”沈從雲收回思慮,邁步下樓,木履在木樓板上發出噠噠的響聲,一下一下的敲打在阮孝貞的心頭。
“盛小七!”站在樓下大廳里,扯開嗓子吼了一聲。
偷懶了半天的盛小七,從房間裡小跑出來。
“老爺,您有啥吩咐。”
“跟我到書房來。”
桌子上有三個信封,上面分別的寫著李鴻章、盛宣懷和左宗棠的名字。
“記住了,給左大人的信,千萬不能偷懶直接拍發電報,找個靠得住的人親自送去。”
看著盛小七出了大門,四個士兵護送著出了大門,沈從雲心中泛起一股豪情和。天邊飄來一朵烏雲,漸漸的遮住了太陽。
“要變天了!”沈從雲低聲諾諾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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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第三十三章襲擾(求推薦)
更新時間:2008-7-2110:07:29字數:3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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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從雲最擔心事情還是沒有發生,封鎖訊息的措施得力,3月28日,零星輾轉逃出的幾個法軍士兵到了,逃到山西。山西法軍不過數百人,借他們一個膽子也不敢殺回河內。只要稍微有點軍事常識的,就知道河內既然丟了,東路的一萬多法軍也就掛定了。區區數百人,反攻河內?笑話!
28日夜,訊息傳到宣光,法軍第一旅頓時亂成了一團。沒別的原因,原本第一旅是波里也親自指揮的,宣光解圍後波里也因事回了一趟河內,哪曉得沈從雲膽大包天,率孤軍深入敵後,直接把河內給端了,順便將波里也給抓住了。
群龍無首的法軍得到訊息後,反應倒是很快,推舉江防艦隊司令列莫波約為最高指揮官,集中大量船隻,29日一大早,宣光法軍以江防艦隊為先導,配合一個團的先頭部隊,順江而下意圖快速奪回河內。
要說搞破壞,沈從雲手下的幾個傢伙,個頂個都是好手。得知法軍江防艦隊在宣光,萬樹生27日開始,帶著一營官兵,拿刺刀逼著河內的官員出面,弄來大量船隻,鑿沉封鎖航道。法軍對面的岑毓英,雖然得知法軍正在南下,因為沒有收到馮子材送來的情報,擔心法軍使詐,沒有敢在第一時間進行追擊。
29日夜,馮子材的情報送到時,岑毓英急忙調動大軍追擊,多少有點晚了,三千越南偽軍協同一個團的法軍非洲兵團士兵,已經完成了一個相對完整的防禦體系。
運氣的是,29日下午,楊瑞山、麥風標率三千援兵先一步趕到河內,法軍先頭部隊19日夜趕到河內一線時,見守軍嚴陣以待,不敢妄動。河道被堵,艦隊無法通過。列莫波約下令艦隊開炮轟擊清軍陣地,壓住陣腳後,法軍先頭部隊一個團,上岸後構築簡單陣地,就得防禦,等待後續部隊的到來。同時,列莫波約還下令抓百姓清理河道。可惜,法軍占領山西的時候,屠城三日,附近一個百姓也找不到,只好由法軍艦隊士兵來完成這個艱巨的任務了。
法軍的動作不慢,生怕下油鍋的越南王,動作也不慢。28日便將兩百萬兩白銀送到沈從雲處,同時送來甘塘銀礦的轉讓書。末了來使一再哀求寬限幾日,沈從雲見撈足了好處,也就沒有堅持三日的期限,該為十日將剩餘三百兩交上來。
29日夜,楊瑞山、麥風標找到沈從雲的住處。
“沈大人,恭喜恭喜!”兩人見面就是一通恭賀,活捉波里也這個功勞,朝廷好處肯定少不了。
“兩位大人,所部遠來疲憊,今夜暫且布置在第二線陣地,如何?”沈從雲雖然頭銜比這兩位要大,不過說話還是相當的客氣,要說河內防禦戰,主力還是這兩位的三千人馬。
楊瑞山聽罷笑道:“我軍固然疲憊,法軍也好不到哪裡去,況且法軍人後續部隊未至,在下以為不如趁夜出擊,打他個措手不及。”
“在下也是這個意思!”麥風標拱手表示同意這個提議。
沈從雲之前審問過俘虜,曉得法軍裝備遠遠好於清軍,更別說還有一個江防艦隊跟著過來了,別看對面就一千法軍,硬打的話肯定站不到便宜。
“二位,在下原則上同意出擊,不過據在下所知,法軍裝備大量的機槍和火炮,河面尚有艦隊的炮火支援,我軍即便是夜戰,也未必能討的好去。所以,在下以為,今夜當以散兵騷擾為主,可將聲勢弄的大一些,法軍不知我軍多少,必然會拚命開炮射擊。眼下法軍後援斷絕,讓他們浪費一點炮彈,明天陣地上就少挨一點炮彈。”
經歷了涼山大捷後,楊瑞山、麥風標對沈從雲倒也佩服的緊,覺得沈從雲說的有道理,貿然進攻得手固然可喜,一旦失敗後果就是放虎歸山。
29日夜9時後,法軍艦隊的炮火剛剛停止,前沿陣地前就想起了密集的槍聲,列莫波約以為清軍趁夜來攻,集令艦隊及炮兵進行火力攔截。
“轟!轟!轟!”看著百米之外,法軍炮兵和艦隊炮火將雙方之間的地帶,打的是一片火海,李耀祖和一乾手下嚇的連連吐舌頭。
“丟他母的,要不是沈大人,今天大家都夠嗆的。來人,繼續給我放鞭炮。”
幾十個洋鐵皮桶里,分別放置在各個方向,士兵們一串一串的點燃鞭炮,往裡面丟。十幾分鐘後,法軍沒感覺到清軍的進攻,列莫波約察覺到上當了,急忙下令停止炮擊。
李耀祖見法軍停止炮擊,笑嘻嘻的抬腳踹了一下身邊的一個哨官道:“十八,該你們了。其他人準備了。”
“看我的吧。”李十八帶著手下一百人,借著黑夜的掩護,悄悄的往前爬行,來到了一個一個的草垛子跟前,搬開草垛子,露出下面早就挖好的,能藏兩個人的坑來。
很顯然,沈從雲這是早有預謀的,一哨官兵就位後,端起槍衝著法軍的陣地,乒桌球乓的一通射擊。
這一下,法軍多少有點懷疑是假的,炮兵試探性的開了幾跑,遠遠的借著炮火的亮光,看見無數的清軍士兵前前後後的在跑動,頓時大驚,急忙報告列莫波約,這一次清軍來真的了。
大炮密集的響起來了,借著機關槍,步槍沒頭沒腦的一陣開火。李十八等坑裡頭的人,舉著穿著清軍服裝的稻草人,搖晃的更開心了。
又是幾分鐘的炮擊,法軍前沿觀察哨,發現清軍士兵幾乎都是在原地亂晃,知道又上當了,急忙再去匯報列莫波約,炮擊又一次停止了,射擊也停止了。
法軍這一停下來,李十八等人趕緊再開槍,李耀祖也命令外面,不間斷的點鞭炮。這一下,法軍學乖了,任你怎么鬧騰,就是不開炮。
果然,清軍足足鬧騰到半夜,法軍不理睬照樣一點事情都沒有。於是,列莫波約斷定,清軍不敢進攻,只是在小規模的騷擾而已。
“停停!別放了,留點鞭炮下半夜放,放不完的還可以明天拿去賣了換錢買酒喝。”李耀祖笑嘻嘻的說著,回頭朝身邊的韋家福道:“現在看你的了,別他媽的給我丟人,活乾的漂亮一點。”
“嘿嘿,記得你欠我們一哨兄弟玩越南女人的事情啊。”韋家福笑嘻嘻的說著,領著一哨人馬,成散開隊形,悄悄的朝法軍陣地摸了上去。
這時候,前面坑裡的一哨人,也都紛紛的露出頭來,端起槍來瞄準,準備火力掩護韋家福的人。
一哨人悄悄的爬行到法軍陣地前三十米處,李耀祖看見前面一陣微弱的火光亮了起來,連忙下令:“點炮仗!”
鞭炮一想,李十八的一哨人立刻瞪大眼睛看著法軍陣地上,法軍前沿觀察哨,對鞭炮已經麻木了,有的士兵乾脆雙手捂住耳朵蹲下身子。等看見前面一陣火光,隱約可見一片清軍時,頓時嚇的站起舉槍就打。
“開火!”李十八一聲大喊,一百條快槍乒桌球乓的同時射擊,打的法軍陣前一片煙塵,一些倒霉的法軍,剛探出頭來,就被擊倒。
這時候,借著火力掩護,韋家福手下的一百人,紛紛猛的站起來,搖動著手上的繩索,繩索的那頭綁著石塊和點著的火藥包,嗖嗖嗖的一百個火藥包丟到法軍陣地上後,一哨人連忙趴下,往回就爬。
“轟轟轟!”法軍陣地上一陣爆炸聲,頓時陣地上亂成了一鍋粥,藏在陣地後面困的受不了在睡覺的幾十個法軍,直接讓火藥包給炸死炸傷。
等法軍炮火又想起來後,韋家福的一百人,全部溜到了李十八一哨人藏身的坑裡。法軍又是將近十分鐘的忙活,啥收穫也沒有。
這一夜,法軍算是被折騰慘了,李耀祖這些人,輪真刀真槍的和法軍乾,不是一個檔次的,可是要搞小動作,中國人天生個個都是一把好手。
“收工了!收工了!”
虛虛實實的,一直折騰到天蒙蒙亮,李耀祖才打著哈欠,領著三百人毫髮未傷的撤回陣地。折騰了一個晚上,列莫波約都快氣糊塗了,白白打出去近一千發炮彈不說,子彈也沒少消耗,先頭部隊覺根本就不敢睡。看著一個一個哈欠連天,眼珠子通紅的士兵,列莫波約愁的眉毛都湊到一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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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第三十四章阻擊(2更求推薦)
更新時間:2008-7-2111:52:43字數:3090
天明時分,法軍主力沿著陸路趕了一天一夜的路,總算是趕到了河內。看著疲憊不堪的士兵們,知道時間緊迫的列莫波約下令,將全軍所有白蘭地都發給士兵們,大家吃好喝好,立刻準備進攻。
趕著馬車,拉著大炮,馮子材最大的痛苦是發現這越南的鳥路,實在太*爛了。三千人拉著三十門大炮和彈藥,足足走了三天,距離河內還有三十里地。
馮子材率領主力部隊,走的已經不算慢了,可是路上兩場雨一下,道路泥濘的想走的快都走不快,尤其是炮兵根本走不動,動不動就炮車就陷到泥坑裡,只好人力結合牲畜,一次一次往外拉。
馮子材很想丟下這些大炮,可是,沒有大炮面對法軍,實在是太吃虧了。所以,再苦再難,也要把大炮拖到河內去。
“王孝祺!”馮子材站在路邊招呼正在指揮士兵拉大炮的王孝祺。
“馮帥,怎么了?”
“這樣下去不行啊,我還是擔心河內那邊頂不住,法國人有足足一個旅啊,大炮和艦隊都全的。你趕緊帶本部人馬,輕裝前進,會同沈子歸他們堅守河內。我算了一下,加上你部,河內守軍能有近一萬人了,守到我主力來到,不是問題。”
“好!就這么辦!”王孝祺立刻表示同意,快速的著急本部人馬,甩開大隊,加速前進。
河內,濃霧瀰漫之際,對面的法軍已經忙活開了,布置炮兵陣地,展開隊伍。讓列莫波約強烈遺憾的是,紅河的航道堵的不是一般的嚴實,艦艇根本無法靠近清軍陣地,清理航道的工作還在繼續,可惜效果甚微。看看指望不上艦炮從河道上進行炮火支援了,列莫波約無奈的命令,拆掉艦炮,搬到岸上,艦隊當陸軍用。
上午十點前後,迷霧散的差不多了,沈從雲站在前沿指揮所內,端著望遠鏡看著對面法軍忙碌的身影,遺憾的回頭對萬樹生道:“奶奶的,沒大炮就是吃虧啊。”
“大人,我們有大炮啊,你看,那不是么?”萬樹生笑嘻嘻的指著十幾門老掉牙的鐵炮,沈從雲氣的抬腳要踹道:“這玩意,你覺得能打的中對面的法軍?”
“差不多吧?”萬樹生目測了一下距離,笑道:“要不,打幾炮試一試?”
“打吧,死馬當作活馬醫了。”沈從雲很是無奈,看著法軍囂張的完全不擔心大炮的攻擊的樣子,點了點頭。
“開炮了,開炮了。”
“噝噝!”引線點著了,十二門老古董,轟轟轟的發出一陣震天響的炮聲,震的炮位上一陣煙塵。
沈從雲端著望遠鏡看的仔細,這玩意居然也能打個一千來米,還真的有幾發實心彈落在了正在集合的法軍的隊伍的邊緣,落地後往前滾了十幾米,還真的撂倒了幾個法軍士兵。
這一陣炮擊,法軍立刻有了反應,一陣密集的炮火進行報復性的射擊,一下十幾門老炮算是遭殃了,沒到十分鐘,損失了一半,還傷了幾十個人。
沈從雲心裡大悔,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個耳光道:“媽的,以後不懂別裝懂。”原來沈從雲反應過來了,為圖一時的痛快,把大炮給暴露了,這是典型的外行瞎指揮嘛。
法軍的準備總算完成了,10點30分,呼嘯的炮彈落到清軍的陣地上,萬樹生等人早按照沈從雲的要求,吩咐士兵挖了一行一行的壕溝,士兵躲在壕溝里,等待著法軍的進攻。
沈從雲倒是想留在陣地上,結果給萬樹生帶著四個兵給硬拽下了陣地。
二十分鐘的炮火準備後,看著被打成一片火海的清軍陣地,列莫波約總算是出了心頭的一口惡氣,下令部隊發起第一輪衝鋒。
法軍士兵,很快就領教到了中國軍隊的“無恥”。前進的道路上,早被挖的坑坑窪窪的不說,坑裡頭還弄了削尖的竹子插在裡面。幾十個倒霉的士兵掉進去後,發出陣陣糝人的慘叫,然後看著望遠鏡里的清軍,從地面上冒了出來,藏在壕溝里不斷的射擊。法軍的優勢火力,難以得到有效的發揮,丟下一百多具屍體後,法軍的第一輪進攻算是失敗了。
列莫波約幾乎鬱悶致死,這仗打的太難以理解了,對手一點騎士風度都沒有嘛。
沈從雲則更鬱悶了,法國人一通炮火準備,這些沒有怎么見識過的新兵,在密集的炮火下炸了鍋了,早將之前軍官的吩咐忘記的乾淨,到處亂跑者數百。結果很明顯,法國人的衝鋒還沒開始呢,一線陣地上放的一千人,就損失了三百多。
沈從雲氣的把李耀祖等三個主官叫來,一頓大罵:“你們都是豬啊,怎么練的兵啊?不是讓你們一再強調,敵人炮擊的時候,全給我趴在戰壕里不要動么?怎么人家一開炮,你們的手下就亂的一團糟?”
最鬱悶的是萬樹生,這一線的一千人,是他的部下。
“大人,我天天都跟他們說啊,可是這幫兔崽子,一聽見大炮響,就炸了窩了。”萬樹生委屈的解釋道,沈從雲也知道,這些新兵肯定一身的毛病,平時看不出來,上了戰場肯定要出這樣那樣的問題的。
“好了,別自責了,新兵打幾仗下來,就是老兵了。”說罷,沈從雲轉身急忙往二線陣地來了,看來情況大大的不妙了,得讓楊瑞山他們提前做好上陣地的準備。
法國人第二輪的進攻開始了,看著走在最前面那些破衣爛衫的民夫,萬樹生直接傻掉了,等不斷有民夫掉進陷阱後,萬樹生才急忙下令開槍。
一通射擊後,民夫四散而逃,機靈一點的趴在地上沒動。這時候,法國人的炮火開始了,轟隆隆的響了半個小時後,炮火開始延伸射擊,這一次上來的是真的法國兵了,而陷阱已經基本沒剩下的了。
塔塔塔!幾十挺哈齊開斯機關炮(機關槍的前身)的密集的子彈,打的陣地上的士兵頭都抬不起來。萬樹生眼看法軍已經推進到陣前200米,頓時急的親自站了起來,端起步槍就喊:“兄弟們,要死卵朝上,不死翻過來,開火啊!”
這一下,陣地上的士兵們紛紛冒出頭來,拚死射擊,立刻把法軍前進的腳步也壓制下去了。法軍士兵倒下的同時,更多的紛紛開槍還擊,陣地上的傷亡數字跳躍式的在上升。萬樹生見勢不妙,急忙讓曹毅帶著第二梯隊的五百人上來增援,多了五百人,陣地上的火力漸漸的壓制住了法軍的勢頭,法軍再次被擊退。
這一番統計了一下戰果,剩餘的老炮已經被炸的一門不剩了,陣地上的士兵知有九百多人,也就是說,法軍兩次進攻後,損失了六百多人,其中一百多人直接陣亡了。這傷亡數字,也太驚人了。
不等萬樹生難過完,列莫波約又下令開始進攻了,這一次炮火更密集了,打的陣地上的官兵,全部死死的趴在戰壕里不敢動彈,一番炮火延伸後,法軍上千人,在哈齊開斯機關炮的火力壓制下,嚎叫著的往前沖。
這時候萬樹生也沒退路了,讓曹毅去招呼第三梯隊上來,自己領著陣地上的士兵,拚死射擊壓製法軍,好在這些士兵也殺紅了眼,只有少數士兵往後跑,叫萬樹生槍斃了幾個後,算是勉強把陣腳壓住了。
對射過程中法軍裝備的夏什普式中心發火擊針後裝線膛槍優勢顯出來了,這種每分鐘七發射速的步槍,壓的陣地上的以新兵為主的士兵們喘不過氣來,傷亡直線上升。
好在曹毅領著第三梯隊增援上來了,一通猛烈的射擊後,法軍退卻。
三次衝鋒,法軍傷亡四百餘人,萬樹生和曹毅部的兩千人,已經傷亡過半,要是忽略了戰壕的因素,估計陣地上,沒幾個能站著的了。
前後不過兩個半小時,居然傷亡了接近一千人,沈從雲聽到這個訊息後,幾乎傻掉了,這其中陣亡的就有三百人啊。
看來,一支軍隊,不是簡單的拉一票人起來,發上槍,學會放槍就能叫軍隊的。訓練跟不上,對一支軍隊來說,是致命的。
沈從雲很無奈,其實心裡也知道,倉促成軍的三千士兵,一旦面對法軍,所遭受到的傷亡,絕對是驚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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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第三十五章拚命(3更票來)
更新時間:2008-7-2117:51:17字數:3209
時間到了中午,法軍停戰吃飯去了。
借著這個機會,沈從雲找到楊瑞山,提出讓他的部隊上去,楊瑞山倒也乾脆,立刻帥本部的一千人上了陣地,接受防禦。萬樹生雖然不怎么情願,可是軍令如山,只好灰溜溜的下來了,心裡別提多憋屈了。
就在沈從雲心裡為阻擊戰的前途趕到擔憂的時候,後面有士兵來報:“王孝祺大人帥三千人馬,已經趕到。”
沈從雲長出一氣,知道這一下法國遠東軍第一旅,已經是瓮中之鱉了。
天津,李鴻章收到潘鼎新發來的電報,也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笑眯眯的對著盛宣懷和薛福成道:“西南之事,無憂矣。”
李鴻章勢力最重要的一個組成部份,就是各省的督撫。兩廣總督是張之洞,這個慈禧欽點的探花,在慈禧面前說話很有分量。而潘鼎新是廣西巡撫,等於是在張之洞的地盤上扎的一根釘子,權利之爭就是地盤之爭,潘鼎新這個廣西巡撫的位置,是否能保的住,還是很要緊的。
“子歸,還是一個很重情意的人啊。”盛宣懷適時的上前,提醒了李鴻章一句。
“中堂大人看中的人,自然不會有錯的。”薛福成笑眯眯的,不留痕跡的拍了一下李鴻章的馬屁,李鴻章頓時開懷大笑。
“老夫,這就進京面見兩宮。”
薛福成上前一步,攔住李鴻章笑道:“大人,在下尚有話說。”
“書耘,有何見教?”
薛福成拱手道:“大人,時下左宗棠為議和一事,非議大人甚過,這個節骨眼上,張香濤(張之洞的字)之言可謂舉足輕重。張香濤參了潘琴軒一本,可見其對大人之忌憚。在下以為,琴軒此次兵敗涼山,朝廷不免要做點樣子,大人還是勸一下琴軒,上書自請罰罪,某圖再起。這,也算是大給張香濤一個面子,同時在兩宮面前,也證明大人無有死心。大人,以為如何?”
官場的這些門道,李鴻章清楚的很,薛福成輕輕的一點,李鴻章頓時恍然。慈禧在潘鼎新的事情上,給足了李鴻章的面子,目的自然是希望李鴻章在議和的問題上,多多用心。李鴻章權柄甚眾,淮軍又多達一百餘營,張之洞也好,左宗棠也罷,不時發出的不同的甚至強烈反對的聲音,這其中既有政見上的觀點差異,更主要的是慈禧要利用這些人,來制衡李鴻章啊。
左宗棠是鐵了心要和李鴻章唱對台戲的,張之洞則不然,一直相對的溫和。讓潘鼎新離開廣西巡撫這個位置,是一種政治上的讓步,更是一種策略。潘鼎新自請離職,日後不怕沒機會再起。真要是賴著不下來,反倒讓慈禧生出猜忌之心,到時候潘鼎新兵敗涼山的事情,左宗棠在東鼓譟,張之洞在南相應,朝廷真的認真追究起來,恐怕後果就很嚴重了。
李鴻章沉吟一番,扭頭對盛宣懷道:“荇蓀啊,就按書耘的意思,擬一封電文發往琴軒處。告訴他,少安毋躁,成大事者,必能忍常人所不能忍也。”
……………………
王孝祺的人到了河內以後,立刻將沈從雲的人馬換了下來,王孝祺心裡明白的很,沈從雲所部成軍倉促,換任何一個人,都不會如此冒險用兵的。偏偏沈從雲就這么幹了,還乾的非常漂亮。
所以,王孝祺對沈從雲心中多有敬佩之心,得知沈部傷亡近半,很自然的提出所部接替一事。沈從雲自家事自家知,也就不矯情了,命令部隊往下撤,同時給萬樹生等三位主官,提出一個要求。
“下來以後,抓緊時間修整,戰局還沒有到可以放鬆一刻的時候。休息其間,組織士兵們展開討論,總結一下這一仗傷亡巨大的經驗教訓。”戰後開總結會,這是我黨我軍的光榮傳統,群策群力,發揮士兵的能動性,這一招沈從雲是很不客氣的照搬來用了。
楊瑞山、麥風標率領的三千人,是馮子材所部中的精銳。個個會武藝,作戰經驗豐富,加上涼山一戰繳獲了大量的法軍槍械,馮子材一股腦的都給楊瑞山他們裝備上了,說楊瑞山部是虎狼之師,一點都不過分。
楊瑞山率部上陣地一個下午,也是法軍瘋狂進攻的一個下午。列莫波約已經察覺到了形勢的危機,下令不息一切代價,也要突破清軍的防線。
下午一時,法軍百門大炮,同時射擊,清軍的陣地被全部免費犁了一遍,近一個小時的炮火準備後,法軍開始了一次最猛烈的攻擊,列莫波約一口氣投入了兩千人,從左中右三條線同時發起猛攻,不分主次。
楊瑞山部作戰經驗豐富,全部趴在戰壕里,忍耐住法軍猛烈的炮火後,紛紛站起開火射擊。法軍雖然傷亡慘重,可是在強大的火力和兵力優勢下,法軍還是成功的幾度撲到了兩側的陣地上,關鍵時刻,麥風標率部增援,猛烈的射擊,加上彪悍的肉搏,法軍被打了回去。
法軍自然不甘心失敗,列莫波約將七千法軍分成三個梯隊,輪流不停頓的進攻,發起了一次又一次的密集衝鋒。
雙方激戰兩個多小時,下午5時前後,陣地上出現拉鋸戰的局面。
“沈大人,前方吃緊,王某建議本部立刻出擊,側擊法軍,大人快速所部增援第一線。”
此刻,王孝祺和沈從雲距離一線並不遠,從望遠鏡看見陣地上的局面,王孝祺立刻主動請纓。沈從雲一向主張不可被動防禦的人,王孝祺的建議,立刻得到了沈從雲的共鳴。
“好,王大人的意見沈某同意,大家這就分頭行動。”
簡單的商量了一下,王孝祺率部出發,從左側潛伏前進,沈從雲則率領退下去休息了幾個小時的本部人馬,立刻冒著法軍猛烈的攔截炮火,增援一線陣地。
沈從雲想上前線的意思,再一次遭到了手下三名主官的堅決反對,李小三率領的十幾名衛隊,死死的拽住沈從雲。
有了上午戰鬥的經驗,這一次新兵們對法軍的炮火也有點麻木了,一個一個貓著腰,沿著挖好的塹壕,一溜小跑往陣地上去。
萬樹生等三人,上了陣地就率部進行了一次猛烈的反擊,這節骨眼上,列莫波約也拼了名了,直接將最後的兩千多人預備隊拉了上來,這兩千人的預備隊,其中一千人是是非洲兵團的騎兵。
列莫波約的給騎兵團的任務是從右側發起進攻,力求快速突破清軍的防線,然後迅速迂迴清軍的側後,防止清軍退回河內打巷戰。
騎兵團剛剛出動,迎頭就撞上了王孝祺的側擊主力,兩下里遭遇到一氣,頓時打了一場遭遇戰。兩邊都是生力軍,一邊速度快,火力猛,一邊則是以廣東團練為主,人多且個個會武藝,每人都還攜帶了一桿長矛。
王孝祺也是百戰之將,立刻做出反應,前沿一次射擊後,立刻結成方隊,以密集的陣形用長矛抗衡法軍騎兵的衝擊力,後陣則拚命的用快槍猛烈射擊,壓製法軍騎兵的衝擊。
王孝祺部人馬是法軍騎兵團的三倍,靠著人多死死的擋住了法軍其兵團的突襲,雖然沒能完成主動出擊的預定作戰目標,但也守住了右側的陣地。
激戰進行到黃昏,馮子材所部主力,終於趕到戰場。
馮子材立刻下令,部隊快速整隊,不做任何休息,立刻投入戰鬥。
戰場上的雙方,依舊在進行著慘酷的搏殺。望遠鏡里,列莫波約感慨不已。投入最後的預備隊,已經過去一個半小時了,清軍的陣地還在堅持著,給予厚望的騎兵團被一股突然冒出的清軍死死的擋在前進的道路上,天漸漸的暗了下來了,列莫波約知道這是關係到戰爭最後勝負的時刻了。
“我命令,所有輕傷員,一律不得下陣地,全部給我組織起來,天黑前發起攻擊,一定要打開清軍的防線。”列莫波約的命令剛剛下達完畢,炮兵部隊的通訊兵來了。
“將軍閣下,卡約瑟上校要我轉告您,炮兵的炮彈已經打完了,他的部隊失業了。”
幾乎是在通訊兵傳達完畢的同時,列莫波約猛的聽見一陣炮彈呼嘯的聲音從天而降,頓時臉色大變,失聲道:“清國軍隊的炮兵?”
列莫波約猜的沒錯,隨著三十門各式火炮的猛烈射擊,炮彈落在在法軍之中,列莫波約最後的努力失敗了,法軍開始倉皇后退,陣地上的清軍順勢發起了猛烈的反擊。
法軍大敗,丟棄了大量重武器,敗退到山西城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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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第三十六章投降的傳統
更新時間:2008-7-228:17:15字數:3149
3月31日,西路清軍,以黑旗軍為先導,突破了宣光防線,快速南下。河內方面,東線主力部隊依次趕到,馮子材下令對山西圍而不打,頓時數萬清軍,一日之間從三個方向,將山西法軍圍的死死的,想南下,門都沒有。
“沈子歸,你把大家請來,這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東路諸位將領,簇擁著馮子材走進法國遠東軍團的司令部時,馮子材老遠看見沈從雲站在門前迎客,扯開嗓子就喊上了。
“對對,馮帥說的有道理,上一次這小子偷襲河內,招呼也不打一個,這一次,說什麼不能被他蒙在鼓裡了。”湘軍宿將王得榜,應和著馮子材的話,心情很不錯的樣子。
王得榜的倚老賣老,沈從雲並沒有往心裡去,只是覺得這傢伙,說話那么沖,難怪和潘鼎新搞不好。
勝利在望,大家的心情都很不錯,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興奮的笑容。沈從雲擅自出擊河內的事情,馮子材一力承擔下來了,大家也沒啥話好說了。
“諸位,請大家來,自然是有好事了。我沈從雲一向是有好處大家分,從來不吃獨食的,大家到了裡面,就知道是啥好事了。”沈從雲笑嘻嘻的解釋著,將大家一一讓進大廳。馮子材哈哈大笑,抓住沈從雲的手道:“少來這一套,你還是跟我一起進去吧。”
大廳里整齊的擺放著幾十個箱子,每一個人都非常好奇的看著沈從雲。
“子歸老弟,你這葫蘆里賣的什麼藥?”馮子材疑惑的問,沈從雲笑嘻嘻的走到箱子前,打開一口箱子笑道:“兄弟來的早,順手發了一筆小財,不好意思一個人獨吞了,現在都東西都在這裡呢,大家看清楚了,一共是三百萬兩白銀,還有兩百萬兩越南王打的欠條。”
有心人早數了一下,一共是六十箱,每箱子五萬兩白銀,不多不少,正好三百萬兩。表面上的所有箱子,先後被打開,白花花的銀子在陽光下晃的每一次人都心跳加速。
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大家心裡都在想同一個問題,要是自己得了三百萬兩,是否肯全部拿出來分了。
答案是顯而易見的,誰不喜歡吃獨食啊?
“諸位,這三百萬,我的意思,由馮老將軍主持,按各部的人數多少,分攤到各位的頭上。至於在下,這三百萬決不分一兩,在下辛苦一點,拿著欠條繼續和越南王打官司好了。”
沈從雲的意思很明白,兩百萬的欠條還是個未知數,再說這銀子是我弄回來的,我拿大頭大家應該不會有意見吧。
“沈大人夠意思,兄弟贊成沈大人的意見。”原本心中多少有點不快的王得榜,這時候第一跳出來,表示對沈從雲的支持。開什麼玩笑,三百萬兩現銀啊,換成在場任何一個,誰肯拿出來?
馮子材也震驚了,不過老傢伙也是老奸巨猾的,一轉念就笑道:“沈子歸啊沈子歸,你這傢伙,太能折騰了。這事情老夫就攬下了。不過,老夫有一個提議,三百萬兩白銀,拿出一百萬上繳朝廷,就說是越南王為表示臣服之心的一點意思。”
馮子材這么一說,眾人也都沉默了一番,一百萬啊,誰願意上繳啊。
沈從雲見大家為難,不由笑了起來,走到馮子材跟前道:“諸位,在下同意老將軍的意見。我看這樣好了,這一百萬上繳的銀子,從我這裡出好了。大不了明天我再辛苦一趟,催一催越南王就是了。”
沈從雲這話一說,眾人紛紛點頭表示同意,馮子材倒是不說話了,一副沉思的樣子。王得榜冷笑著站出來,對著眾人大聲道:“要我說,這一百萬銀子,絕對不能讓沈大人那裡出。諸位,要不是沈大人孤軍深入,截斷了東路法軍的退路,何來的涼山大捷?何來的西山被圍之敵。此戰,沈大人居功至偉,大家都是託了沈大人的福了。要我說,一百萬兩銀子,大家都少拿一點,不就有了么?”
“對,絕對不能讓沈大人再往外拿銀子了。”魏剛也站出來說話,一時間大廳里眾人一起回響,這時候就算有人心裡不滿,也不會出來惹眾人生厭的。
事情就這么定下來了,沈從雲一再謙讓也沒用,只好隨了眾人。分了銀子,大家心情都不錯,心裡都感激沈從雲,為什麼呢?這時候分銀子,那是東路軍的事情,等西路軍下來了,這銀子再分,大家的好處就大大的縮水了。
馮子材派人押著一百萬兩銀子立刻上路了,免得到時候西路軍來了扯皮。
沈從雲雖然只得了欠條,不過羊毛出在羊身上,遲早銀子能落袋,更別說手裡還攥著越南王轉讓甘塘銀礦的文書,這才是細水長流的大買賣,這個是不能拿出來說的。
分了銀子,東路軍的盡頭更足了,山西城裡的列莫波約,倒是愁的飯都吃不下去了,著急所有軍事主官,開了一次緊急的軍事會議。
會議的議題很簡單,“是否投降!”
法軍一貫有著光榮的投降傳統,這一點從歷史上不難看出。眼下的局面是,前有堵截,後有追兵,彈藥缺乏,士氣渙散。困守孤城。
往南,西貢方面,雖然越南已經割讓給了法國,可是,西貢方面,就算把所有法國男性都抓了壯丁,也湊不起一支兩千人的軍隊來,拿什麼來救援?法軍最近的增援部隊,在非洲,就算征服有心增援,眼下的清軍一旦南下,南邊肯定擋不住,法軍還要面臨一個登入作戰的問題,更別提此次大敗之後,茹費里的內閣十有八九要倒台,法軍的增援部隊也就遙遙無期了。
列莫波約簡單的一分析,法軍一乾主官,紛紛陷入了沉默。這支法軍之中,有相當部份的僱傭軍,他們是為錢打仗的,現在敗局已定,自然不肯再拚命。一乾僱傭軍的主官,紛紛發言,贊成投降。
有贊成的,自然有反對的,軍事會議吵吵嚷嚷的到了半夜,最後還是很痛苦的通過了頭銜的決意。
當夜,清軍方面也召開了一次軍事擴大會議。
會議的內容,自然是關係到接下來的仗該怎么打?
眾人一番爭論,有的主張不等西路軍下來,立刻發去攻擊,獨占全部功勞。要說這一仗,西路軍幾乎沒出什麼像樣的力氣,憑什麼功勞要等他們來了一起分?這一論調的代表,正是王得榜。
要說王得榜這一論調,還是得到了大多數人的意見的。老將軍馮子材,見大家如此,拿眼睛看看沈從雲,見沈從雲笑嘻嘻的不說話,苦笑著站起來說:“諸位,老夫以為,還是聽聽沈大人的意見為好。”
這話立刻得到大家的回響,都得了沈從雲的好處的,現在沈從雲人緣好的很啊。
沈從雲站起環繞著拱手一圈,笑眯眯的說:“諸位要從雲說一說,從雲就說一說一點想法,說的不對,大家別往心裡去。”
“呵呵呵!”眾人一陣笑,心情都非常的好。
沈從雲繼續道:“要我說啊,這仗打到這個份上,諸位的功勞都少不了。眼下法軍是被困,從雲的意思是,要以最小的代價,換取最大的勝果。一蔣功成萬骨枯啊,兄弟們的血流的夠多了,沒必要再過多的犧牲了。”
這番話,說的一干人等紛紛沉默,都拿眼睛看著沈從雲。
“子歸老弟,你這習慣不好,說話總是喜歡留一半。”馮子材似乎料到沈從雲的意思了,主動說話調解一下氣氛。
“對,馮老將軍說的對,子歸老弟,你就竹筒倒豆子,給一個痛快吧。”王得榜笑道,一干人等紛紛表示要沈從雲快說。
“我的意見,很簡單。明天一早,所有大炮拉到陣前,對準山西,一頓炮轟之後,派一個使者進去,讓法軍主動投降,給出法軍24小時的最後期限。我敢說,就算法軍死撐著不投降,其中的大部份僱傭軍,也會主動投降的,畢竟他們是為了錢來打仗的。”
“好主意,就這么辦了。”馮子材一錘定音,軍事會議結束。
次日清晨,清軍炮兵還在忙碌的準備的時候,山西城內,幾個法軍打著白旗出來了。
得到前方的急報後,沈從雲正在和馮子材一起喝早茶,聽說法軍要投降,馮子材一口茶噴了出來,嗆了幾下後道:“丟!忙活了一晚上,白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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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第三十七章南下西貢
更新時間:2008-7-2218:08:36字數:3111
沈從雲和馮子材急急朝陣前趕來,這時候一干將領也都知道了這個訊息,個個欣喜不已。要說不等西路軍到便開打,那是擺明了要獨吞功勞,眼下法國人自己要投降的,這就怪不得東路軍了,要怪也只能怪西路軍遲遲不到。
法軍派來一個副官,提出投降的條件,就是不得虐待俘虜。這個條件太簡單了,當場馮子材就拍板,同意法軍投降。
要說列莫波約,這時候還是抱著一絲幻想的,派個副官來看看,清軍到底有多少人。結果副官回去報告,清軍多的數不清,至少好幾萬,裝備的還都是新式的快槍,列莫波約這算是徹底死心了,下令法軍放下武器投降。
一個簡單的受降儀式還是要辦的,放下武器的法軍,列隊出城,列莫波約彎下身子,將佩劍交給馮子材時,當時歡聲一片。
清軍蜂擁入城,瓜分戰果。有了前面沈從雲大方的送銀子的事以後,大家自覺多了。戰利品集中起來,由大家協商解決。這時候的西路軍,也完成了對宣光城的戰役,斃傷法軍數百,俘虜數百,尚有數百法軍逃到了山裡頭。
明知道法軍倉皇南下,岑毓英心裡還是沒底,馮子材的訊息說沈從雲已經堵住了河內,讓岑毓英火速南下。岑毓英想到法軍還有七八千人,心道這七八千人,也不是說吃掉就吃掉的,萬一追的急了,法國人掉頭拚命,那可就虧本了。
所以,岑毓英下令部隊進山,搜尋殘敵,並不著急南下,打算拖上一天,等法國人和東路軍拼的你死我活的,他從後面上來揀便宜。
這命令劉永福聽了表示不妥,進言道:“時軍情如火,我部當急速南下,以求全殲賊兵。”岑毓英是巡撫,西路軍的統帥,聽劉永福這個愣頭青要南下追擊,想到朝廷對劉永福可沒安什麼好心的,心道你不是要追擊么?自己去追好了。
所以,岑毓英以部隊連續作戰,疲憊不堪為理由,讓劉永福率本部人馬先追。岑毓英哪裡曉得,以為他的一再延誤戰機,法軍已經決定投降了。事後岑毓英得到法軍投降的訊息後,氣的破口大罵法軍是渣,怎么說投降就投降了,那都是後話不提了。
31日下午,馮子材的大營內,東路軍眾將濟濟一堂,歡聲笑語一片,一乾師爺是最忙碌的,統計戰果,紀錄功勞,然後由馮子材統一上報。
開會,自然是討論如何分贓的。
馮子材作為統帥,站起提議道:“諸位,此戰大獲全勝,沈大人當論首功,既然是首功,這戰利品的分配,也應該由他第一個挑。”
這個提議,立刻得到大家的同意,眾人到處找沈從雲要他表態,結果發現沈從雲居然沒來,這一下叫眾人好不掃興,馮子材氣的叫來傳令兵,好一通訓道:“如何不通知沈大人?”
傳令兵委屈的答道:“沈大人說,這一次戰役,各部在涼山之戰中損失都不小,他就不參與分配了。”
王得榜聽了不住的感慨道:“自從軍以來,每每聯軍作戰獲勝,從未見過沈子歸這等高風亮節之人。”
馮子材聽了王得榜的話,不由感慨,當下道:“沒有沈子歸,就沒有今日之大勝。子歸不來,老夫於心不安,當親往請之。”
眾人皆以為然!
馮子材找到沈從雲那裡,結果沒看見人,一打聽才知道,沈從雲溜到戰俘營里去了。沈從雲跑到戰俘營里做什麼去了呢?原來,法國自普法戰爭戰敗後,實行的是普遍兵役制度,成年必須服兵役,45歲之前都要隨時聽候國家徵召的。沈從雲到戰俘營,奔著兩個目的來的,一個是士兵中懂技術的,日後肯定要有自己的製造局的,先弄點技術工人墊底。第二個目的,沈從雲審問了兩個俘虜後,得知江防艦隊中有半數的僱傭兵,立刻產生了一個想法,迫不及待的就往臨時戰俘營來了。
沈從雲懂法語,一陣嘰哩咕嚕的對艦隊僱傭兵們進行了鼓動,當然主要是針對那些搞技術的僱傭兵,什麼大副、輪機長一類的。鼓動的內容很簡單,每人一百兩白銀,僱傭他們一個月,請他們打短工,好吃好喝的不要在這裡啃米糠做的窩窩頭。僱傭結束了,直接釋放。
等馮子材找到戰俘營的事後,聽說沈從雲帶著一百名俘虜,奔著河邊去了,馮子材又奔著紅河碼頭來了。
法軍的江防艦隊,不過是一些幾百噸的炮艇,大型的戰艦是沒有的,可是就這些炮艇讓沈從雲有了想法。
馮子材趕到的碼頭的事後,沈從雲正指揮著一票士兵,往船上送煤。
“子歸老弟,你叫我好找啊。”馮子材老遠的就喊,沈從雲聽了急忙回頭跑過來道:“老將軍,找從云何事?”
馮子材看著河面上忙碌著清理打撈沉船,清理河道的百姓,還有那些冒著煙的炮艇。馮子材不由的心中一沉,正色對沈從雲道:“子歸老弟,你這是為何?”
沈從雲知道瞞馮子材不過,笑道:“眼下西貢空虛,雲從打算率部順流而下,將法國人趕下大海。”
馮子材臉色一沉道:“子歸老弟,老夫有一眼相勸。”
沈從雲知道他的意思,笑著搖頭道:“老將軍,時不我待,即便是大軍不動,我部也要單獨南下。朝廷追究下來,在下一力承擔。”
1862年,法軍強迫越南征服簽訂了第一次《西貢條約》(又稱《柴棍條約》),越南割讓西貢以南大片領土給法國。
清軍在北越作戰,那是在第三國的領土上打仗,一旦南下西貢,那就是進入法國的“領土”了,這性質就完全變了。在這個問題上,馮子材怎么可能部慎重?
這時,一干將領也都找來了,聽馮子材說了沈從雲的打算,王得榜第一個勸道:“子歸老弟,慎重啊!”
沈從雲如何不知道這其中之厲害,朝廷害怕法國人將戰爭擴大,沈從雲心裡明白的很,茹費里的內閣必將倒台,法國人也不可能繼續這場戰爭,更何況,現在還攥著近萬多法軍俘虜。別的不說,法國的老百姓起來鬧事,就夠征服難受的。
“諸位,從雲以為,法國人既然打得鎮南關,從雲就打得西貢。至於朝廷日後怪罪下來,從雲大不了卸甲歸田,當個先生去。”
沈從雲一番慷慨激昂的話,說的一干將領沉默不語,沒有一個人反對,也沒有一個人願意跟著沈從雲南下。
馮子材也知道沈從雲說的有道理,可是按照以往的規律,沈從雲這是往火坑裡跳啊,已經把沈從雲當兄弟一樣對待的馮子材,怎么忍心看著沈從雲這么乾。
“子歸啊,這事萬萬不可啊。”馮子材無力的最後勸道,沈從雲聽罷,一陣慘笑道:“諸位,我朝自道光虎門硝煙以來,對外不曾一勝,割地賠款不斷。從雲心裡想著,此去不為別的,就為後世文人墨客在寫史書的事後,記下從雲曾為雪數十年恥辱,將法國人趕下大海。”
眾人苦勸無效,也沒心思分贓了,各自散去。
當夜,劉永福率部星夜趕到,找到馮子材。得知法軍已經投降,劉永福為東路軍的戰果表示了祝賀,同時派人回去通報岑毓英。
見馮子材一臉的愁態,劉永福問了一聲:“老將軍為何發愁?”
馮子材將沈從雲的事情一說,劉永福聽了拍案而起道:“好一句,法國人打得鎮南關,從雲如何打不得西貢。早聽說沈子歸是條漢子,苦戰鎮南關,奔襲敵後,襲取河內。今沈子歸要南下,劉永福就陪他走一遭。”
說罷,劉永福告辭馮子材,要直奔沈從雲那裡去。
馮子材不放心這兩個瘋子碰在一起會幹出什麼事情來,急忙抓住劉永福道:“一道去。”
馮子材領著劉永福找到沈從雲的時候,沈從雲正在送王得榜出門,不要說也是來勸沈從雲不要南下西貢的。
沈從雲看見馮子材領著一個精瘦的漢子進來,此人目光炯炯有神,一臉的殺氣,不由笑問:“馮老將軍,這位是?”
“哈哈哈,沈子歸,我終於見著你了。在下,黑旗軍,劉永福。”
沈從雲當時的感覺是四個字,如雷貫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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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第三十八章進京
更新時間:2008-7-2317:04:36字數:3125
河內碼頭,晨霧還沒散盡,碼頭上啟迪長鳴。十二艘炮艇在前,十艘貨船在後,船上載著劉永福的黑旗軍,沈從雲部則全部換上繳獲來的戰馬,兩軍水陸並進,滾滾南下。
昨夜見到了歷史大名鼎鼎的劉永福,沈從雲激動不已。兩人一番暢談,同樣是無法無天的劉永福,當即絕對,率部隨沈從雲南下,打西貢。
馮子材早料到是這個結果,也就不勸這兩位了,連夜吩咐下去,將繳獲的一千餘戰馬,緊急調撥給這兩位。於是,便了有4月1日早晨的這一幕。
“兩個瘋子!”看著遠去的船隊,鄂將魏剛,低聲的和身邊的人嘀咕了一句。
王得榜耳朵挺尖的,聽見後眼睛朝魏剛橫了一眼,回頭朝身邊的馮子材低聲道:“老將軍,沈子歸此去,不論勝敗,日後朝廷上那些平日裡閒的蛋發癢的傢伙,總是會有話說的。”
“我如何不知?奈何勸他不住。”馮子材一聲長嘆,王得榜意味深長的看了馮子材一眼,低聲道:“老將軍,你以為沈子歸所為,當真是如他說的那般么?為名?他一個滬局會辦出身的秀才總兵,日後八成是會去給李中堂看著幾個製造局。要說這一仗下來,沈子歸一戰成名是跑不掉的,何必還要去冒這么大的風險?”
馮子材回頭看了一眼王得榜,兩人是戰場上打出來的交情,看看周圍各部漸漸散去,馮子材這才低聲道:“沈子歸此人,老夫看不透他。眼下他走的這一步,若非是年輕氣盛好大喜功,便是其志不小,非你我所能猜的到的。”
“呵呵,如此,我等拭目以待便是。”
……………………
兩路人馬大張旗鼓的往南來,一路之上,法軍再無可戰之兵。兩軍真可謂一路順風,兩日後直逼西貢城外。
法國總督杜白蕾,臨時拼湊了一支千把人的隊伍,揚言要死守西貢。結果,沈從雲讓僱傭兵開著炮艇在河面上兜了一圈,一炮都沒放,杜白蕾就連夜跑到海上的戰艦上去了。西貢守敵宣布投降。沈從雲。劉永福率部進駐西貢,至此越南地面戰事全部結束,法軍被全殲。
得知法軍全軍覆沒,法國艦隊急忙退到上海租界,英法領事先後生命租界權利不可侵犯,以此庇護法軍,這都是後話不提了。
涼山法軍被全殲的訊息傳到法國後,3月31日,法國茹費里內閣倒台,新內閣上台後,第一件事情就是謀求和談,正與慈禧的心思對上了,法國領事福祿諾,緊急約見李鴻章。事後,李鴻章即刻向慈禧匯報,當日,一道詔令以加急電報的形式發往龍州,快馬送到河內時,沈從雲已經在西貢耀武揚威的進城了。
戰場上得不到的,法國人只好希望在談判桌上得到了。為此,法軍報界不斷撰文,法國非洲軍團緊急集結,法國海軍主力,正快速向非洲靠攏等等文章,意在造勢。
可惜西方媒體對於中法戰爭的評價是,又一次“色當戰役”。這與法軍占領山西後,法國媒體大肆宣揚的“色當被山西遮蔽了”的論調,截然相反,根本就是一個赤裸裸的諷刺。法國苦心經營多年的遠東殖民地,就這樣全部喪失了。
從此,西方人記住了一個名字“沈從雲”。
真正讓沈從雲的名聲響徹中華大地的,是一篇發表在《申報》上的標題為《四十年來家國恨,今朝一笑舊祭台》的文章。
文章據說是出自一個廣西秀才的手筆,全文從沈從雲馳援文淵開始,一直寫到飲馬西貢的整個過程。
最後,這為作者賦歪詩一首道:
平地一聲驚雷響,橫空出世沈子歸。
文淵山上攬明月,鎮南關頭挽餘暉。
一夜輕騎走敵後,三千虎賁取河內。
信手拈來波里也,談笑之間山西降。
春風得意下西貢,篁夜遁走杜白蕾。
四十年來家國恨,今朝一笑舊祭台。
占據了申報整個頭版的此文一出,滬上軍民瘋了,一日之間《申報》加印了十萬份。人們積壓在胸前數十年憤懣,似乎一瞬間釋放了出來。
鎮南關大捷,樑上大捷,河內大捷,西貢大捷。人們給這一連串的喜訊衝擊的有點適應不過來了,有種瞬息之間揚眉吐氣的狂喜。而這一次一次的狂喜,都和一個人分不開,那就是沈從雲!
………………
時間已經是陽曆4月中,天津城外的山野田間,一片嫩綠擋不住的往外涌。午後的春日,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照在熙熙攘攘的天津城門。
天津,京畿之門戶。
城門口,幾個兵卒抱著長槍,正在打著瞌睡,對來往進出的行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一票馬隊緩緩而來,清脆的馬蹄聲驚醒了正在打瞌睡的兵卒,哧溜一下幾個兵卒坐了起來,看著正慢慢朝城門過來的這隊人馬。
二十個精瘦的南方漢子,人人騎著高頭大馬,背侉著洋人的馬槍,腰間兩把左輪六連發。漢子們比起北方的壯漢算不得威猛,卻一個一個的流露出一股殺氣,簇擁這一個年輕的官員往城門前來。
門前的什長常年在這城門蹲守,南來北往的人見的多了,是個有見識的。一看這一票漢子,便曉得這些人輕易惹不得,都是戰場上下來的廝殺漢子。
“諸位,請稍待片刻。”什長快步上前,客氣的拱手說話。
走在前面的李耀祖,一揚馬鞭,冷笑道:“怎么?不讓進城?”
一個新來的兵卒,見李耀祖這般橫,不由的厲聲道:“天津重鎮,來往官吏隨行人員不得攜帶槍械進入。”
“丟你母,活的不耐煩了是不是?我們家大人的駕你也敢擋?老子連法國人都趕下了大海,還在乎你們這幾隻小鳥?”李耀祖最近跟著沈從雲回來,一路上沿途城市,見了這群殺氣騰騰的虎狼之兵,無有敢攔阻之人。今天到了天津,居然被擋了駕,自然心頭怒起,回頭朝一乾手下喊:“兄弟們,抄傢伙。”
“嗖嗖!”20支左輪,齊刷刷的抽了出來,黑洞洞的槍口一起朝門口的兵卒們指了過來。
“別生氣!別生氣!”什長氣的回頭瞪了一眼自己的小舅子,也就是那個話多的傢伙。連連朝李耀祖拱手道:“諸位大人,在下也沒說不讓攜帶軍械進城不是?只是,煩請入城之前,道明一下來往去處,日後上面追問下來,小的也好有個交代。”
沈從雲在後面聽的仔細,心中不由一陣的苦笑,心道這群驕兵悍將,越發的眼裡沒有王法了。
策馬上前,沈從雲沉聲喝道:“李耀祖,你他媽的還有沒有王法?京畿門戶重地,北洋大臣李中堂行轅所在地,豈是你鬧事的地方?”話雖如此,卻沒有半點責備的語氣。
什長見沈從雲一身便裝氣度雍容,心道能帶出這等虎狼之士的,怎么說爺是個將軍。頓時一個上步,熟練的打了個千道:“標下王超,見過軍門。”
沈從雲揮了揮手道:“起來說話吧。”什長站起往後退了一步,恭敬的低頭道:“軍門,小的指責所在,還望多多見諒。”
“呵呵,本官沈從雲,奉旨進京,途經此地,還望多多方便一二。”
“轟!”什長王超的腦子像是被一道驚雷當頭劈中,頓時傻眼了。沈從雲,這些日子以來,大街小巷街頭茶館裡,上至朝廷官員,下至返夫走卒,幾乎人人都把沈從雲這個名字掛在嘴邊。
“要說沈從雲,沒說的,是個爺們!”天津衛的漢子們,平日閒聊時,最常用的開場白,就是這一句。
眼下沈從雲就活生生的在面前,王超不由的心頭一陣激動,猛的又是一個打千,大聲道:“標下參見沈軍門!”
說罷,往起一戰,對一乾手下道:“都給我精神點,列隊送沈軍門進城!”
十幾個兵卒,這時才從震驚之中反應過來,顯得有點凌亂的站成兩行,一個個高高的挺著胸膛,齊聲大喊:“送沈軍門!”
沈從雲一路北上,沿途還是頭一次享受這種列隊歡迎的待遇。不由的心中一陣激動,朝一乾兵卒拱了拱手,揚鞭笑道:“李耀祖,看賞!”
說罷,策馬進了城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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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第三十九章傳信
更新時間:2008-7-2410:29:07字數:3030
半個月來,沈從雲一路北上,沿途所受的待遇,可以用“冷清”兩個字來形容。南下西貢得手後,戰報到了京城,聖喻很快就下來了,東西兩路大軍皆有封賞,只有沈從雲沒有任何獎賞不說,聖喻上只有“所部原地留駐,沈從雲火速進京。”這么寥寥十餘字。
官場上的人都是極度敏感的,沈從雲帶著二十名衛隊,騎著繳獲來的戰馬一路北上,沒有人看好沈從雲此去的命運。沿途的官員真可謂避之不及,客氣一番,趕緊送走了事。所以,雖然在民間受到崇高的讚譽,然而在沿途的官員刻意的壓制封鎖訊息下,一路罕有百姓知曉沈從雲的來去。
看著沈從雲消失後,什長王超扇了自己一個耳光,再看看李耀祖丟在懷裡的一錠五十兩的銀子,確認自己不是做夢後,猛的朝沈從雲的背影跪下,鄭重的磕頭九下,然後大喊:“沈軍門,標下代表當年枉死的百姓,多謝您了。”
因為當年火燒望海樓教堂一事,天津人對法國人,可謂是恨之入骨,如今沈從雲是大敗越南法軍的頭號功臣,天津衛的漢子們似乎都覺得當年的恥辱,今朝都一筆勾銷了,這叫天津衛的漢子們,如何不感激敬佩?
王超站起後,猛的給自己又是一個耳光,雙腳跳起一拍屁股道:“哎呀,怎么就忘記了盛府管家的吩咐。那個誰,趕緊跑一趟,告訴盛府上的管家,沈軍門進城了。”
進了城來,一路人潮湧動,沈從雲的馬隊在人叢中顯得有點鶴立雞群的味道,來往行人不自覺的都往兩邊讓。
“大人,兄弟們走了半天了,都餓了,要不先找個館子,對付一點?”李耀祖笑嘻嘻的湊上前來,低聲道。
沈從雲這些天來,也感覺到氣氛的詭異,前途之莫測,只是沒有放在臉上。適才城門口的那一幕,讓沈從雲這些日子來心裡的壓抑一掃而空。
“只要百姓心中記下了我,縱使九死又有何悔哉!”心中暗道一句,沈從雲展顏一笑道:“好,找個館子,吃飽了先住下。明日一早,直奔北京城。”
“恬然居!這名字不錯,就這裡了。”抬眼一看前方,一個醒目的招牌在風中搖曳,沈從雲笑著跳下馬來。
“客官,您幾位?”店小二殷勤的上前問候。
“別管幾位,樓上有多少雅間,我們全包圓了。”李耀祖這個敗家子,丟過去一錠五兩的賞銀,然後往門口一站,一副我就是大爺,我就是冤大頭,儘管來宰的架式。
店小二看見一群當兵的,人人還全副武裝的,給賞銀又不少,急忙點頭哈腰道:“這位軍爺,您的賞銀小的可不敢要,這不樓上滿座了。”說著,連忙要把賞銀送回來。
“算了,就在樓下大堂安排吧,我們也就是吃點喝點,然後走人,窮顯擺什麼?”沈從雲笑著上來,看著店小二捧著銀子的樣子,笑道:“給你就拿著吧,待會伺候的周到點就是了。好茶好肉的,只管上就是。”
說罷,沈從雲邁步進了大門,見北面幾個靠窗子的位置空著,信步走去坐下。
“嘟!諸位客官,今天本人要說的這一段,喚作:沈子歸星夜奔河內,波里也磕頭猛求饒。”
沈從雲屁股剛坐下,就聽當中一張桌子上,一個說書先生猛的一拍驚堂木,大聲吆喝的開場白。許是這說書的看見有一幫子客人進來,打算吸引客人的注意力。沒曾想沈從雲身邊這些人,都是戰場上下來的,神經緊張的都有點過度的,聽見清脆的響聲當做槍聲了,好幾個衛兵不由得快速掏出槍來,往沈從雲身前一站。
“保護大人!”李耀祖更是緊張的端著槍對著說書先生,嚇的說書先生哧溜一下,直接溜桌子地下去了。恬然居內頓時一片肅靜,樓上樓下的客人都嚇的不敢出聲。
“丟人現眼!別告訴人家你跟我混的!”沈從雲氣的一聲笑罵,抬腳輕輕踹的李耀祖一屁股往前竄了兩步。
“沒事了沒事了,該幹啥幹啥去吧。”李耀祖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樓上樓下的天津衛的豪爽漢子們,頓時一陣鬨笑,場面又恢復了活躍起來。
說書先生也爬了起來,朝眾人拱手道:“慚愧!慚愧!在下膽小如鼠,如叫沈大人見了,定會笑話在下。”
“別廢話了,趕緊說你的書吧。”一乾客人鬨笑著催促。
“話說那一夜,沈軍門率三千虎賁,星夜奔襲河內。那夜晚叫一個黑啊,伸手不見五指。士兵看不見道路,手下前來聞訊沈軍門,該如何是好?結果你們猜怎么著?沈軍門摸出一道符來,燒化放入水中,令手下人人一口,喝罷便都成了那千里眼一般,黑夜間遠遠看來,三千將士六千隻藍汪汪的貓眼在黑夜中行走。大軍正往前走,前方一道大河攔阻,屬下再報沈軍門得知,沈軍門再摸出符一道,對著大河凌空一拋,喝道:橋來。頓時那滾滾大河之上,多出一道橋,就只見……。”
這說書先生還真敢忽悠,聽著自己被神話了沈從雲倒也聽的饒有興趣的。
說書先生正說的帶勁時,門口突然一陣騷動,一隊士兵把住門口,樓內客人頓時一片安靜,紛紛看著門口。
一個哨官快步進來,環視一周后,箭步流行的來到沈從雲的桌子前,叭的一甩袖子,一個整齊的打千,大聲道:“標下趙星龍,奉中堂大人之命,前來迎接沈軍門。”
沈從雲慢慢的站起來,笑道:“在下便是沈從雲,奉命進京,正打算一會去拜見中堂大人的。怎么倒先把中堂大人給驚動?”
樓上樓下的客人,聽見沈從雲的自我介紹,猛的一個個的都激動的說不出話來了,也不敢說話。
趙星龍往起一站,後退一步恭敬的回答:“大人一路北上,沿途的官吏竟不曾上報大人的行止。中堂大人算算日子,沈軍門近日也該到了,午後便吩咐小的到城門口叮囑一聲,小的適才去問,才知道沈軍門到了,這才一路尋了過來。”
“中堂大人有心了!”沈從雲朝李鴻章的行轅方向拱了拱手道。
“沈軍門,中堂大人吩咐,標下如見了軍門,立刻請軍門到行轅見中堂大人,中堂大人要親自給大人接風洗塵。”
沈從雲領著手下,跟著趙星龍走了,恬然居里霎時間炸開了鍋。
“沈從雲低調入京,被中堂大人請去了。”
“沈從雲立下不世之功,偏生朝廷里有奸臣,害怕法國人,他們參了沈從雲,據說朝廷要治沈從雲南下西貢的罪。”
“沈從雲到了天津,立刻被裡中堂給拿下了。”
傳言這種東西,真是越傳越懸乎,沈從雲不過離開恬然居一會,剛走進李鴻章的行轅,滿大街已經傳出李鴻章捉拿沈從雲,要押送上京的傳言了。
沒辦法,誰叫李鴻章當年接手曾國藩的差事時,又抓人,又殺人的,天津百姓對李鴻章和曾國藩,可沒啥好印象。
……………………
“子歸老弟!一路辛苦了!”大門口盛宣懷笑吟吟的站在那裡,邊上還有一個白臉儒生打扮的人。
“沈子歸,中堂大人已經在內宅等著你了。”白臉中年儒生笑吟吟的上前拱手說話。
“盛大哥,一向可好?這位是?”沈從雲老遠就翻身下馬,跑上前來。
“薛福成,字書耘!見過橫空出世的沈從雲。”
“不敢不敢!”薛福成這個名字,沈從雲多少有點耳熟,不過一時沒想起來,這可是李鴻章早期的主要幕僚。
“呵呵,都別站在這裡說話了,趕緊進去吧。”盛宣懷笑著把沈從雲往裡面讓,雖然說兄弟之間很多話要說,那也得等待晚上慢慢聊。
走進內宅,一路跟著兩人往裡走,當看見李鴻章冷著臉的站在書房的門口站著的時候,沈從雲一顆懸著的心,總算是落了下來。
李鴻章要殺人的時候,從來都是笑眯眯的。
第一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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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掙扎第一章洗塵
更新時間:2008-7-2421:07:28字數:3014
沈從雲怔怔的望著李鴻章,喉結劇烈的上下動了記下,一個大步上前,拱手拜倒在地,口稱:“從雲給中堂大人添麻煩了!”聲音竟微微的哽咽,雙肩微微的抽動。
李鴻章看著沈從雲動作自然,目光漸漸的柔和起來,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依舊冷著臉道:“你還知道給老夫添麻煩了,還不算一點良心都沒有。”這說話的語氣,就有一點家長訓孩子的味道了。
“從雲惶恐!”沈從雲依舊跪在地上,低著頭,一副犯了錯誤給大人認錯的小孩子模樣,李鴻章臉上的笑意漸漸的弄了,伸手扶起沈從雲,語重心長道:“子歸啊,你這後生,膽大包天啊。為了你,御史台都吵翻天了,偏偏該死的鬼子六跳出來搗亂。說什麼越南大獲全勝,此四十年來對外未有之大好局面,主動請纓要去和法國人談判,還提出要你給他當副手。這真是犯了老佛爺的大忌諱了,要不是老夫一再擔保,老佛爺雖不至於明著治你的罪,日後收拾你的手段,還少么?”
沈從雲順著李鴻章的手站了起來,低聲道:“中堂大人,雲所於進言書中曾言,一旦我軍大獲全勝,當順勢取越南全境,以保西南無憂。”
李鴻章哼了一聲,慢慢轉身往裡走,沈從雲等急忙跟上,李鴻章邊走邊道:“你當老夫不知曉么?只是如今英、美、俄三國大使,擔心其在華利益受損,一再施壓,逼迫朝廷停戰。老佛爺這才下了聖喻,哪曉得你這個混小子,動作那么快。如今也好,叫洋人們都看看法國人的下場,也好知道我大清朝不可欺也。”
堂前早布下一桌子酒菜,李鴻章往上座邊一站,抬手笑道:“都坐下吧。”
三人待李鴻章坐好,依次落座,沈從雲最小,敬陪末座。
李鴻章端起酒杯來,有點激動的看著沈從雲道:“子歸啊!辛苦了!給老夫長志氣啊。來,老夫敬你一杯。”
沈從雲急忙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端起酒杯,露出感激之色看著李鴻章,聲音顫抖,道:“大人提攜之情,從雲銘感五內。”說罷,一仰面幹了杯中酒,順手還使勁的揉了一下眼角,效果不錯,連日來旅途辛勞,路上睡的也不怎么習慣的,眼睛現在看起來是紅紅的。
“不說這個了,應當的。此次急調你回來,不為別的。太后著老夫全權負責與法蘭西談判一事,叫你回來,就是讓你給老夫幫忙的。當然,太后和皇上,也都想見你一見,明日歇息一日,後日你進京,老夫保舉的奏摺已經呈上去有些日子了。”李鴻章這才道明事情原委,等於是保證沈從雲沒事了,至於朝廷封賞的事情,進了北京城,自然就知道了。
沈從雲坐下,李鴻章一聲輕嘆道:“眼下,法國人打了敗仗還咄咄逼人,英美俄三國領事又跟著幫腔,老夫不勝其煩啊。太后最擔心的,還是法國人是否會再開戰端,從雲以為如何?”
沈從雲輕輕一笑,站起拱手道:“大人,從雲一路走來,所到之處,使人尋來中外報紙。茹費里內閣倒台後,法國國際地位大跌,現在不過是老虎不吃人,樣子難看罷了。至於英美俄三國大使,從雲這裡有一計,擔保讓他們都閉上嘴巴。”
“喔?沈子歸,難怪你敢兵出西貢,原來早有計較。”薛福成笑著接過話頭,盛宣懷在一邊一直沒說話,現在也笑著插話道:“中堂大人早料到,子歸老弟必已是胸有成竹。快快說來,呵呵。”
薛福成是李鴻章的第一幕僚,盛宣懷是李鴻章的洋務總管,這兩個人是李鴻章最信任的,這時候說話,自然是代表了李鴻章的意思了。
沈從雲微微一笑道:“其實,說出來一點都不難。英美俄三國,最擔心的是其在華利益。三國之間各有舊怨,本就不是一條心。大人只需使人約見英美德三國銀行在華的代表,揚言將向其貸款,按時將用於購買鐵甲艦。同時,在哪一家貸款,就優先在那一國購買戰艦。洋人都是見利忘義的,有了好處自然都靠上來。沒了英美攙合,俄國人再怎么叫喚,大人都可以不以理睬不是?再說了,老佛爺下令停戰,已經算是給了他們面子了。”
三位聽眾,都是人精里的尖子,沈從雲這話說到這裡,李鴻章已經微笑著輕撫長須,盛宣懷輕輕的一聲嘆氣道:“唉!子歸賢弟啊,你老哥的飯碗不保也。”
沈從雲做差異狀道:“此話怎講?”
李鴻章笑道:“好你個沈子歸,昨日老夫與荇蓀、書耘一道商議,想出的也是這個法子。這不,荇蓀見了你,後日便要南下上海。”
“大人遠見,從雲不及也。”
“行了,少拍馬屁,面聖回來,安心的給老夫想著怎么在談判桌子對付法國人。”
……………………
從李鴻章那裡出來,本以為要跟著盛宣懷回府上,不想盛宣懷笑道:“今日便不回去了,我兄弟倆尋個清靜的地方,好好的聊一聊。大人有許多話,要我轉告。”
“聽憑大哥安排便是。”沈從雲自然無有不從,今天李鴻章接風筵席上,可是有很多話,都沒有當面說的。
看看李耀祖等人要跟上來,盛宣懷一皺眉頭道:“子歸,你的人太扎眼,讓他們別都跟著,來兩個人帶上短槍就行了。張牙舞爪的,有不是去打仗。”
說罷,盛宣懷讓盛福領著一乾衛兵去找旅館,李耀祖帶著兩個人,懷裡揣著短槍跟著走。坐上早安排好的兩頂小轎,沈從雲又感覺到氣悶,心道這轎子有什麼好的?為什麼從宋朝開始,一直深受官場的歡迎。
“盛大人來了!”出了轎子,已經置身在一處院子內,上來伺候的下人,手裡拎著燈籠,上面有“解情”二字。
“這是哪裡?”沈從雲隨口問了一句,盛宣懷笑著解釋道:“適才在中堂大人那,估計子歸也沒吃下多少,這不帶你上這來坐一做,就當是做哥哥的給你洗塵了。這裡的青玉姑娘,一身才藝了得。咱哥倆在這裡,喝點小酒,談點俗事。”
沈從雲心裡“喔”了一聲,原來這裡是暗門子,也就是高級妓院。中國的讀書人,自古有逛妓院的傳統,尤其是來這種高級妓院,美其名曰“風流”。似乎,不上妓院就不風流了,真是一種比較扯淡的觀念。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這種地方,比起一般的窯子,確實要有品位一些,裡頭的女子,雖然也是出來賣的,但也要挑客人的。看盛宣懷熟門熟路的樣子,應該是這裡的常客。想到這裡,沈從雲看盛宣懷的目光,多少有點曖昧了。
盛宣懷比鬼都精,感覺到沈從雲的眼神變了,立刻自嘲的笑道:“子歸啊,紫玉姑娘還是個清官人,賣藝不賣身的。原來在京城裡也是紅透半邊天的,曾有為貴胄子弟,拿了五萬兩銀子,要給紫玉姑娘梳頭,結果紫玉不答應。連夜收拾收拾,跑天津來了。”
曾經在現代社會這個大染缸里浸泡多年,沈從雲很不理解紫玉姑娘的思維方式,既然都出來賣了,又搞這么多花樣,不就是為了賣個好價錢么?五萬兩白銀啊,不少了。難不成,你那裡是鑽石做的?沈從雲的想法比較俗了,這也怪不得沈從雲。他來的那個時代,潛規則無處不在,XX門的八卦滿天飛,更別說滿大街的歌廳桑拿了。明星也好,小姐也罷,在沈從雲的心目中,都是出來賣的,只是服務的對象不同吧了。
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想著,腳下沒有停頓,跟著下人一路進了後院。還別說,這地方到了晚上,還真他媽的安靜,是個密謀的好地方。
“盛大人來了么?快進來吧,外面冷的緊,奴家這裡有禮了。”門前站著一個女人,低頭正行了個萬福,昏黃的燈光下,看不清楚臉蛋。可是這說話的聲音,讓沈從雲不由的渾身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沈從雲腦子出現了讀中學時曾經發生的一幕,幾乎立刻要轉身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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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第二章女相公
更新時間:2008-7-258:20:47字數:3136
什麼事情,讓沈從雲有如此深刻的心理陰影呢?這說來話長了。
沈從雲父母都是教師,也算是書香門第出身了。高三那會,父母本著讓沈從雲專心學習的目的,平時電視都不讓沈從雲看的。那是一段多么灰暗多么慘澹的時光啊,恢常的不堪回首。也就是那一年的時間,沒有任何娛樂項目的沈從雲,用壓歲錢買了個收音機,晚上關上門,帶著耳機偷聽廣播。
要說當時偷聽廣播那會的處境,堪比20世紀60-70年代收聽敵台的不良青年。也就是在半年的時間裡,沈從雲迷上了一個節目“午夜心語”,迷上裡面那個女主持人的聲音。年輕人都是愛幻想的,沈從雲也無數次的幻想,收音機里發出迷人聲音的XX姐姐,長的也一定是美若天仙的。
所以沈從雲以一個高三學生冬粉的身份,給XX姐姐寫了N多信。也不知道XX姐姐有沒有收到,總之是XX姐姐的隻言片語回話都沒收到。沒時間長了,沈從雲見到XX姐姐的願望與日俱增,終於趁著十一長假的機會,找到了省廣播電台。
運氣不錯的沈從雲,終於看見了XX姐姐的廬山真面目。滄桑的額頭,慘澹的五官,還有那熟的已經發爛的五短身材。所謂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沈從雲在那一瞬間,處在了一種崩潰的邊緣,當即落荒而逃,回到家就把收音機給砸了,發誓從此他媽的再也不聽廣播了。
眼下這一位紫玉姑娘的聲音,居然和XX姐姐的聲音一般無二,沈從雲沒有立刻跑掉,已經是給足了盛宣懷的面子了。
“我還道是哪位貴客訂了紫玉姐姐呢,原來是盛大人。”一個尖尖的聲音從屋子裡傳了出來,這一瞬間紫玉姑娘站起抬頭苦笑了一下,沈從雲這才看清楚盛宣懷口中的名滿京城的才女,長的倒也尋常。
要說這紫玉姑娘的臉蛋,倒也精緻的緊,鵝蛋臉淡掃峨嵋,臉上乾乾淨淨的,生的一對顫巍巍的好葫蘆一樣的好奶子,算的上是級別較高的美女了。只是,沈從雲這個穿越者,看女人比較注重整體效果,真正的美女身材自然是要好的,個子怎么著也得有個一米七吧,眼前這位,一米六估計都勉強。要不青弦玉瓶這兩個,沈從雲咋一直沒上了呢?除了年齡問題,很重要的一點,不是喜歡的類型。
看到這位紫玉不是XX姐姐那樣的長相,總算是心裡一塊石頭落了地。往事不堪回首啊,心理陰影太可怕了。
盛宣懷大約沒聽出來是誰在裡面說話,進了屋子笑道:“是哪位朋友?”
這不盛宣懷剛把外套脫下交給邊上的丫鬟,轉進屏風看見裡面的人,立刻就傻了。
“您……,您不是九……爺么。”話說到一半,見沈從雲跟了進來,盛宣懷說話都有點結巴了。
沈從雲跟著進來,裡面一個年輕的公子哥,正很不客氣的坐在炕上,盤著腿,帶著笑,手上翻來覆去的在玩一個扳指。
“既然是九爺您在這,那盛某下次再來。”盛宣懷要溜,那年輕男子笑道:“別介,盛大人您可是大忙人,難得有機會出來快活,我這就讓地方走人。”
說罷,年輕男子滑下炕,邊上的丫鬟趕緊上氣伺候穿鞋。沈從雲沒搞清楚狀況,看盛宣懷對這人挺恭敬的,也就沒說話,臉上帶著笑容站在一邊。
沒曾想,這年輕人穿戴完畢,眼睛一掃站在一邊的沈從雲,頓時眼前一亮,上前湊近了,很不禮貌的看了幾眼,笑道:“這位哥子生的好帥,一臉的陽剛之氣,就是黑了一點。”
居然這么無禮,沈從雲心裡不爽了,冷冷的笑了笑。心道:你他媽的去越南曬半年看看,你黑不黑。說實話,這位年輕人長的叫一個漂亮,個子得有一米七多,白白淨淨的,真要是個女的,論漂亮可把紫玉姑娘比下去了。
說說也就罷了,這年輕男子,居然放肆的伸手往沈從雲下巴上摸來,口中輕佻的笑道:“來,給爺們瞧瞧這臉蛋。”
“這個死玻璃!調戲到老子身上來了。”沈從雲心中怒道,也顧不上盛宣懷之前如何忌憚這年輕男子,一抬手“叭”的一聲脆響,打掉這年輕男子的手,陰森森的冷笑道:“收回你的爪子,少給老子我來這套,老子不希罕。”
“大膽,竟敢這么跟爺說話,來人,掌嘴。”年輕男子俏臉一沉,尖尖的嗓音,聽的沈從雲心裡一陣彆扭,心頭一陣怒起道:“放你媽豬狗屁。”
說著,沈從雲一抬手,“叭”的一聲,一個響亮的耳光扇到了對方的臉上。這一系列變化,算是把盛宣懷弄傻了,眼睛直直的,呆望著憋的說不出話來。紫玉姑娘看見這一幕,也驚的愣住了,居然沒有上來勸一下。
嘩啦一聲,門外兩條精壯的大漢沖了進來。
“爺,怎么了?”
一個漢子朝年輕男子一彎腰,殺氣騰騰的拱手問道。
“這小子打了我,讓他知道打了我的下場。”年輕男子氣急敗壞的吼著,盛宣懷正要上來勸架,沈從雲一聲冷笑,猛的掏出一個哨子來,放在嘴裡使勁的一吹。
“嘩啦啦!”一陣門倒窗塌的聲音,李耀祖和兩個衛兵,分別從門和兩個窗子竄了進來,手上都端著六連發的左輪。
“我看你們哪個敢動我們沈大人一根汗毛!丟他母,活夠了是不是?老子連法國佬都照砍不誤,何況是你們這些臭魚爛蝦。”李耀祖殺氣騰騰的堵在門口,另外兩個衛兵已經一左一右的逼了上去。
兩個精壯漢子,明顯是高手,不過面對三支六連發,知道厲害,沒人敢動。
“誤會!誤會!子歸,別亂來。”盛宣懷總算是反應過來了,搶上前來勸沈從雲,生怕沈從雲的脾氣上來,直接讓人開槍,那樂子就大了。
“沒事了!你們都下去吧!”盛宣懷急忙招呼李耀祖他們三個,結果李耀祖他們動都沒動,只是拿眼睛盯著對面的三個人,一點反應都沒有。李耀祖他們都是從戰場上下來的,目光里的殺氣可不是假的,沈從雲只要微微點頭,他們立刻開槍。
沈從雲時候知道這年輕男子來路不簡單,心道還是不要給盛宣懷添麻煩了,冷冷的朝李耀祖道:“盛大哥的話,你們當做耳邊風是不是?下去!”
“是,大人。”李耀祖惡狠狠的看了一眼兩個漢子,冷笑道:“便宜你們了。”說罷這才領著另外兩個人下去。
“你們也下去吧!”年輕男子臉上居然平靜了下來,笑眯眯的看著沈從雲,吩咐手下退出去。
“九……。”一個漢子猶豫了一下,年輕男子臉色一遍,喝道:“滾!”
兩個漢子灰溜溜的下去了,年輕男子這才朝盛宣懷笑道:“盛宣懷,這位朋友打了我,總該留下名號吧?”
“嘿嘿!在下沈從雲,你記住了,有事沖我來就是了。”沈從雲趕緊上前報上名字,生怕這傢伙殃及盛宣懷。
年輕男子聽了眼前一亮,不由的笑的更開心了,猛的一拋手上的扳指道:“接著!”沈從雲順手下意識的接住了,年輕男子開心的笑道:“我姓艾,後會有期,嘻嘻!”
說罷,揚長而去。
“壞了,這下壞了!”盛宣懷急的直跺腳,連聲苦笑道。
“呵呵,從雲一人做事一人當,大哥只管放心。”沈從雲連忙安慰盛宣懷。
“子歸啊,你這個脾氣啊。你知道她是誰么?當今老佛爺最喜歡的九格格,老佛爺的侄女,你把她給打了,還拿槍對著她,要是她上老佛爺那裡去告狀,有你好果子吃么?”
沈從雲一聽就急了,連道:“我的哥哥啊,你怎么不早說啊?”說罷沈從雲就要往外沖,這時候紫玉姑娘正拿一種不屑的目光審視著沈從雲。似乎在心裡說:怎么?害怕了?
“子歸,你這是要去做啥?”盛宣懷急忙拉著沈從雲問,沈從雲陰森森的回答道:“還能去哪?追上去,賠禮道歉啊!”說是賠禮道歉,可是陰森森的眼神看起來更像是去殺人滅口。沈從雲心裡,還真的是這么想的,追上去殺人滅口!
PS:女主角出場了,不是那個什麼紫玉,主角和紫玉也不會有什麼感情,紫玉的事情大家慢慢看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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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第三章出事了
更新時間:2008-7-2520:33:01字數:3245
盛宣懷拉住沈從雲道:“混小子,其實也沒啥大事情。九格格天性跳脫,平日裡喜歡一副男兒打扮,也喜歡穿洋人的女裝,遊走與各貴胄府上的閨閣之間,紫玉姑娘這裡她也算是常客了。在這地方她挨了你的打,涼她也不敢跟老佛爺明說。只是此女子背景太深,這日後,老弟你到了京城,還是要小心一點的好。”說罷,盛宣懷掃了一眼正捧著琵琶進來的紫玉。
沈從雲沒注意到紫玉進來,聽盛宣懷這么說,打消了殺人滅口的念頭,惡狠狠的端起酒杯,怒道:“世間惟小人與女子難養也!”
“哼!”紫玉捧著琵琶,冷笑著坐下,掃了沈從雲一眼,冷笑道:“沈大人英雄蓋世,果然了得,剛才不是要殺人滅口吧?哼哼,今日沈大人蒞臨寒舍,小女子不勝惶恐,求求您別把小女子也滅口了。”
沈從雲聽這話里夾槍帶棒的,心頭不由一陣的不爽,心道你一個出來賣的窯姐,在我面前擺什麼架子?
“紫玉姑娘,在下心裡並沒有看不起娼妓一行。說到底,每個人要在這個世界上生存下去,總是要出賣一點東西的。不過,既然你出來賣了,不管你是賣藝還是賣身,收了錢你起碼的職業道德要有。在下到你這,說難聽點是來尋開心的,不是來看你甩臉子的。至於說到殺人滅口,你殺過人么?見過殺人么?我告訴你,我親手殺過法國佬。”說著沈從雲站起陰森森的笑著比劃道:“就這樣,我端著上了刺刀的步槍,對準一個法國士兵的胸口一個突刺,刺刀扎進胸膛,等我抽出刺刀的時候,嗤!的一聲,血像噴泉一樣的濺了我一臉,我舔了一下,是鹹的,味道一點都不好吃。”
呃!紫玉再也忍不住了,丟下琵琶,手捂著嘴巴扭身衝出了門外,咣鐺一下門帶上的聲音後,一陣嘔吐聲響起。
“子歸!你……。”盛宣懷苦笑著指著沈從雲,不知道該說啥。
沈從雲聳了聳肩膀,攤了攤雙手,淡然的笑了笑,盛宣懷連連搖頭苦笑道:“子歸啊,你這個性格,進了京城險地,叫我怎么放心的了啊。”
“大丈夫行事,但求心安!”沈從雲笑著坐下,拿起酒壺給盛宣懷滿上,又自斟一杯。
“唉!子歸老弟啊!你可知道,軍中眾人稱你和劉永福為‘瘋子’。翁同和那個老東西一向和李中堂不合,暗中指使一幫子御史,參了你十幾本。妄動干戈破壞邦交,擁兵自重其心不軌。如今你……,唉!”盛宣懷憂心忡忡的一聲輕嘆,伸手在額頭上敲了幾下又道:“還好中堂李中堂連上三道摺子,替你說話,太后才沒有治你的罪。奇怪的是,左宗棠、張之洞也為你的事情上了摺子,誇你是今後五十年朝廷不可或缺的幹才。”
聽到後面的一段話,沈從雲的耳朵猛的豎了起來,這才是盛宣懷今天一番話的重點吧。看來這次自己回來,想離開有點難了。
“左宗棠、張之洞上摺子誇我?我看是害我吧?”沈從雲冷笑兩聲,連上微微的露出不滿來。盛宣懷心頭明白,沈從雲這不滿,可不是衝著左宗棠和張之洞的,是沖李鴻章來的。
大家都是明白人,盛宣懷拐彎抹角的,不就是想告訴沈從雲,李鴻章心生猜忌了么?不然,著急著把沈從雲弄回來做什麼?
“老弟誤會了,李中堂是擔心你又鬧出事情來,覺得把你放在身邊,心裡踏實一點。”盛宣懷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已經很夠意思了。別看沈從雲現在掛著二品官員的頭銜,如果沒有實缺,手下沒兵沒將的,沒有權利全是瞎的。
“盛大哥放心,小弟心裡自有計較,待與法國人談判結束,小弟自請離去,卸甲歸田,當我的田舍翁去。”沈從雲冷笑著幹了一杯,心情沉重起來。翁同和是鼓動人參自己不假,李鴻章順水推舟把自己栓在身邊,就是不放心自己,生怕自己倒向張之洞和左宗棠吧。李鴻章是主和的,不對沈從雲的胃口。倒是張之洞和左宗棠,似乎和沈從雲更是一路人,如此一來李鴻章有街戒心,就不難理解了。
“老弟,你這是何苦呢?”盛宣懷連勝苦笑,正欲相勸,門輕輕的被推開了,紫玉慢慢的走了進來,目光堅毅的坐下,低聲道:“沈大人適才教訓的是,小女子是收了錢的,一定伺候沈大人舒坦。”
沈從雲這時候,哪有心思和紫玉鬥氣,掃了她一眼,端起酒杯對盛宣懷笑道:“小弟能活著從越南回來,其實心裡就知足了,不說不開心的事情了,喝酒。”
紫玉的琵琶聲響起,是一首《十面埋伏》。
也許是情緒不高的緣故,沈從雲一杯接一杯的喝了不少酒,酩酊大醉後不省人事。
陽光透過窗戶紙,照在臉上依舊有點刺眼,沈從雲眼睛還沒睜開的時候,感覺腦袋裡仿佛有無數的針在扎著一般。用力的捶了幾下腦袋,感覺到好一點的時候,沈從雲睜開眼睛掙扎著坐了起來。
一個女人趴在床前,抱著沈從雲的一條退,坐在踏板上居然睡著了。仔細一看,居然是紫玉,沈從雲很意外。心道,這女的不是討厭自己么?
紫玉側著臉睡的很香,從沈從雲的角度看過去,陽光正照在紫玉的鼻尖上,沈從雲這才發現,紫玉的臉蛋長的還真的沒話說,精緻細膩,像一碰就碎的瓷器。
“別動,人家還要睡!”紫玉不滿的嘀咕了一聲,抱緊了沈從雲小腿。
沈從雲這才發覺,可憐的右小腿已經完全麻木了,幾乎沒感覺的麻木。
“嘿,起來了。”為了拯救自己的腿,沈從雲狠心喊了一聲。
紫玉嘀咕著睜開眼睛,看見沈從雲正不懷好意的看著自己,猛的像是屁股著火似的,猛的一跳起來,接著哎呀一聲,一屁股又坐了回去,伸手不停的敲打著自己的右腿。
“都怪你,害的我腿都麻了。”
我靠,我的腿也是麻的好不好?我找誰去?晚上挺冷的,你不回房間睡覺,在我這裡候著做啥?沈從雲新內不滿的嘀咕,猛的察覺到一個問題,這房間裡瀰漫著一陣一陣的特殊的香氣。
床前的一張梳妝檯進入眼帘的時候,沈從雲這才明白,喔,這是人家的閨房。
“多謝紫玉姑娘一夜照料,那個,能不能勞您的大駕,給端點茶水來?”沈從雲眨巴了幾下乾裂的嘴唇,嗓子眼裡頭幾乎要冒火了,渴的厲害。
紫玉掙扎著扶著床沿站了起來,走到桌子前的一個特製的暖爐里,捧了一杯茶出來,一歪一扭的走到跟前遞給沈從雲,語氣不快的冷笑道:“客氣,不敢!這是我的職業道德,我可是收了你的錢的。”
沈從雲心裡一陣不快,卻懶得和她計較了,喝完茶把杯子往紫玉的手上一放,掀開被子下床來。其實,紫玉端來的茶水,溫度正好,說明這女孩子,還是很用了一番心思的。
走到衣架前,沈從雲還沒動手,紫玉已經走過來,幫著拿起外套來,伺候沈從雲穿上後,伸手幫著把扣子一一扣上。沈從雲不用動手,看著紫玉做事時專注的表情,臉上露出笑來。這妞身材雖然和青弦玉瓶一般的高矮,不過胸前的料很足啊,很吸引男人的眼球。
也許是察覺到沈從雲目光有點畏縮,紫玉臉上露出一絲的羞憤,沈從雲嘿嘿一笑,正欲調戲一番,解一解心頭的不滿時,門外突然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子歸老弟,快開門。”是盛宣懷的聲音,沈從雲急忙看了紫玉一眼,紫玉白了沈從雲一眼後,急急走到門前開門。
“怎么了?盛大哥?”沈從雲迎了上來,盛宣懷差異的看了紫玉一眼,隨即抬頭朝沈從雲焦急的苦笑道:“不好了,出事了,老弟你趕緊跟我走。”盛宣懷說著上前拉著沈從雲的手就往外走,沈從雲連忙苦笑道:“我說哥哥,再有什麼事情,你總得容我方便一下吧?我這剛起來呢,憋的不行這裡。”
盛宣懷聽著一愣,連連揮手道:“快去快去,我等著你。”
沈從雲回頭看看紫玉,紫玉哼了一聲道:“隨我來。”
沈從雲跟著往裡走,裡屋里的屏風后頭,來到一個雕著鑲金花邊的馬桶前。
“就這裡吧。”紫玉說著走了出去,沈從雲一看就知道這是紫玉專用的東西,腦子裡不由的一陣浮想,仿佛一雙白花花的臀部就在面前。
一會,沈從雲從裡面出來,朝紫玉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然後朝盛宣懷笑道:“大哥這么著急,出啥事情了?”
“來不及解釋了,邊走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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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第四章抓人
更新時間:2008-7-2612:26:53字數:3123
北洋大臣的行轅門口門,幾個讀書人模樣的後生,齊刷刷的跪在大門口,目光堅定看著大門。後生們的身後,是一片黑壓壓百姓。沒有人說話,沒有人吵鬧,所有人都沉默著,壓抑著,爆發前的壓抑。
“諸位生員,都起來吧。沈大人昨日是到中堂大人府上去了,可是連夜就走了啊。”薛福成皺著眉頭在勸說。
“我們要見沈大人,見不到沈大人,我們決不離開。”當先的一個後生,挺著脖子跪著喊,身後的百姓們跟著喊:“對,我們要見沈大人。”
“朝廷有奸臣啊,他們害怕洋人,要拿沈大人的腦袋,討好洋人。鄉親們,你們說答應不答應?”也不知道是哪個在人群里喊了這么一嗓子,立刻人群激動了,吵吵嚷嚷的鬧了起來。
“鄉親們,我已經派人去請沈大人了,大家少安毋躁,沈大人這就過來。”薛福成一頭的汗,心裡急的都快著火了。
這時候,一隊全副武裝的士兵跑步過來了,刷刷的在人群外面圍了起來,一排排槍口舉了起來。人群緊張起來了,一陣陣的騷動。
當先的後生見狀,猛的站起來,高舉手臂喊:“鄉親們,我們兄弟幾個,來這上書中堂大人,就是為沈大人含冤來的,大傢伙都回去吧。”
“鄉親們,李鬼子不敢開槍,我們要見沈大人。”又有人在喊,百姓頓時鬧了起來。
“李中堂不敢下令開槍,我敢!”突然一匹快馬疾馳而至,當先一人一勒韁繩,戰馬一聲嘶鳴,來人一聲怒吼,正是沈從雲。
“你們好大的膽子,膽敢聚眾圍攻北洋大臣行轅,還有沒有王法?再不散去,別怪沈某人不客氣了。”沈從雲聲音不大,卻透著一股子殺氣。李耀祖等人紛紛翻身下慢,人人手持雙搶,在沈從雲面前排成一行。
“不要開槍啊,子歸!”薛福成見了救星,拚命往沈從雲身邊擠過來,人群見了沈從雲,頓時安靜了下來,自覺的給薛福成讓開一條路。
“這怎么一回事?薛大人?”沈從雲急忙問,薛福成一臉的差異道:“怎么?你還不知道?這些人都是來給你鳴不平的,有人造謠說,中堂大人把你個羈押入監了,剛才荇蓀沒來得及跟你說?”
“哎!剛才一聽盛兄說有人圍了行轅,我立刻帶人騎馬就趕過來了。話也沒聽全,這怎么說的。”沈從雲一拍腦門,連忙讓李耀祖他們收了槍,然後朝人群拱手道:“諸位父老鄉親,在下就是沈從雲,多謝大家關心了。你們看,在下不好好的在這么?大家別聽信謠言啊。沈從雲沙場立功不假,可是要沒有李中堂的賞識提攜,我不可能有今天。呵呵,今天這事鬧的,當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了!”
人群見到沈從雲,聽他這么一說,頓時都不好意思的鬨笑起來。
“沈大人沒事了,都散了吧。”之前那個後生,這時候朝人群喊。
人群漸漸散去,幾個後生也要跟著散去的時候,沈從雲突然臉色一沉道:“這幾個,給我拿下!”
李耀祖等人立刻呼啦一下將七八個後生給按住,這些讀書人,怎么可能是當兵的對手,全部給按的死死的。
“子歸,你這是為何?”薛福成臉色大驚,幾個後生也都在喊:“沈大人,學生冤枉啊。”
“冤枉?身為讀書人,聽了幾句傳言就到行轅門前鬧事,你們還敢說冤枉?說,是誰在背後指使你們上這來鬧事的?今天不說清楚,我饒不了你們。”沈從雲這么一說,薛福成頓時恍然大悟,一拍屁股道:“對啊,剛才我也是急暈了,怎么沒想到這個?帶下去給我好好審問!”
幾個後生被帶了下去,沈從雲這才笑著問薛福成道:“中堂大人呢?”
“中堂大人一大早就上威海去了,這不是海軍衙門要成立了么?法國人著急著談判,中堂大人看了你的條陳,覺得憋一憋他們也好,這不你還要進京面聖么?可巧了,中堂大人走了還沒一個時辰,這些人就鬧上門來了,把我給急的。”
薛福成這話算是把李鴻章給賣了,沈從雲知道李鴻章被名垂千古的說法給打動了,打算在談判桌上有所建樹。不過沈從雲打心底里還是不相信李鴻章,覺得李鴻章即便是強硬,估計也強硬的有限,這就好比一個上了歲數的男人,就算吃了一瓶子偉哥,估計那活兒也是半硬不硬的。
幾個學生跑這來鬧事,自然是受人蠱惑的,不過就算是查也未必能查出什麼結果來,沈從雲抓人,也就是做個姿態。
這時候,盛宣懷急匆匆的追了上來,見人群已經散去,一問經過,曉得沈從雲抓了人,不由苦笑道:“子歸啊,趕緊把人放了吧,這等雕蟲小技的,是個人都能看的出來,查不出結果的,一個處理不好反倒會壞了大人的名聲。”
沈從雲心中其實也就是這個意思,順水推舟的看看薛福成,這傢伙也是連連點頭,一副無辜的樣子道:“有道理,有道理。”看他那樣子就知道,這點他早想到了,想到了不攔著,這傢伙也不是啥好鳥。
想到今後相當長的一段世間裡,很可能就要生活在這么一群整天玩心眼的人中間,沈從雲感覺到一陣深深的疲憊,看了看這兩位,苦笑道:“昨夜喝多了,頭現在還是疼的,找個地方去繼續睡覺。”
薛福成回行轅內了,盛宣懷看著薛福成的背影,冷笑兩聲,扭頭對沈從雲道:“走,上我家去。”
盛宣懷沒坐轎子,跟著沈從雲一道騎馬往回走,二人並騎之際,盛宣懷見沈從雲情緒不高,不由的安慰道:“子歸賢弟,看開一點吧。對了,那個紫玉姑娘,在清流士子之間,頗有幾分影響力,日後再有機會見面,對人家客氣一點。”
盛宣懷一說這個,沈從雲不由的想起那隻馬桶來,苦笑道:“算了,日後還是不要見的好,我對那些地方沒啥興趣。”
………………
天津城十里長亭,一隊全副武裝的士兵,保護著李鴻章的車架。薛福成坐著馬車急匆匆的趕到時,李鴻章正坐在亭子裡,慢悠悠的喝茶。
見薛福成走進亭子,李鴻章淡定的笑問:“書耘,如何?”
薛福成將行轅門口發生的一幕都說了,李鴻章聽了沉默了一刻,站起看著亭子外的景致,一手不停的在鬍鬚上捋著。
遠處是一馬平川的華北平原一眼望不到邊,幾朵炊煙裊裊升起,在天空中扭著著腰肢。薛福成曉得李鴻章心裡在想事情,沒有說話,很有耐心的等著。
“書耘,你怎么看沈子歸這個人?”李鴻章頭也不回,語氣里透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薛福成想了一想,上前一步低聲道:“以在下觀之,沈子歸看似狂妄不忌,實則行事頗有分寸。最主要的是,此人行事風格,透著一股邪氣。”
“邪氣?這說法有趣,細細道來。”李鴻章回過頭來坐下,身後長隨立刻上前倒茶。
“此人行事,完全不按照官場上的規矩來。比如,他既然是中堂大人的人,又暗地裡給張之洞和左宗棠去電。你要說他就此倒向這兩位吧,偏生在潘琴軒的事情上,他又大力幫助,這等於又是得罪了張和左兩位。今日之事,要不是在下攔著,他還真的敢開槍。所以,此人邪的讓人有時候還真的看不透。”
李鴻章聽著聽著,不由的突然笑道:“今日之事,你覺得他能否猜到,是老夫在背後所為?”
薛福成笑了笑道:“這恐怕他猜不出來,在下一直將這事往翁同和的身上扯。”
“哎!此人確實能文能武,是個幹才。眼下中法談判在即,老夫還真的離不開他。只是這談判結束後,你說老夫該怎么安置他才是?讓他回越南繼續帶兵是不予考慮的,留在身邊看一看再說吧。眼下,張之洞、左宗棠聯合東南百官,建議朝廷編練新軍,此事還有翁同和在朝廷里為呼應,還真的不好對付啊。”
………………
盛府
盛宣懷拉著沈從雲在院子裡的樹蔭下喝茶聊天,聊了一會自離別後的種種境遇,盛宣懷突然問道:“子歸老弟,明天就要進京了,翁同和這個人,你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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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第五章牛人聚會
更新時間:2008-7-2616:55:31字數:3247
翁同和此人,一貫的以清流領袖自居,在慈禧利用楊乃武和小白菜的案子打擊漢人官員的時候,很是出了一把子力氣,想了個主意。讓楊乃武和小白菜在獄中單獨相處,然後偷聽二人談話的內容,最後案子是破了,一百多名漢人官員受了牽連。這件是,算是在慈禧面前立了一個大功勞。
後來翁同和是戶部尚書,還當了光緒的老師,光緒皇帝每每有事,都會徵求他的意見。“翁同龢之兄翁同書因在太平天國戰爭中“頌賊”等事,遭到曾國藩、李鴻章彈劾,翁同龢由此終身與李鴻章為仇,李鴻章在洋務運動中主張的變科舉、重西法、練海軍、開鐵道諸事,處處遭到主持戶部的翁同龢掣肘,“故李公困疆畿二十年,疑謗紛紛,終不獲行其志。”(引號內轉自百度)
從翁同和與李鴻章的關係上來看,此人氣量狹窄,對付自己人應該是一把好手。從相關的歷史資料上來看,甲午戰爭爆發後,李鴻章一直在謀求國際調停,翁同和則強烈主張大打一番。看起來似乎翁同和挺像那么一回事的,不過,這其中不排除一個問題,那就是光緒皇帝手上沒有兵權,兵權都在李鴻章手上,翁同和想藉此機會謀求兵權,也未可知。
沈從雲最反感翁同和的地方,在於“戊戌變法”前後此人的態度。康有為是翁同和引見給光緒後,康有為收到光緒的賞識而連連的被提拔後,翁同和害怕地位動搖,暗地裡搞了很多花樣,扯了N多後腿。可見,此人的功利之心。
“戊戌變法”失敗後,慈禧大肆捕殺維新黨人,翁同和作為變法前的旗手一類的人物,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上書光緒、慈禧,痛斥維新黨人亂國,急於撇清關係。從這件事情上來看,這個老先生的人品,呵呵,不敢恭維啊。
值得一提的是,翁同和與榮祿,還是拜把子的兄弟。
總得來說,翁同和這個人,真要說優點的話,拿的出手的也就是清廉了,據說被光緒弄回老家養老後,生活拮据,靠門生故吏接濟。(註:老斷個人認為,翁同和的清廉,恐怕也是不得已而為之。人生在世,不是為名,就是為利。翁同和為的是名,只好付出一點利的代價吧。)
“翁同和?以前沒接觸過,據說官聲還可以。不過聽說在李中堂洋務種種舉動上,此君沒少扯後腿。感覺此人因為私仇而忘國事,挺不是東西的。”沈從雲猶豫了一下,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哈哈,子歸啊,要是翁同和能聽到你說的這話,估計能氣的吐血。”盛宣懷笑了起來。
“在說什麼呢?笑的那么開心?”突然,院子外頭傳來一個人的聲音,口音聽起來有點彆扭,好象是20世紀80年代電影中的港客一般。
盛宣懷聽見這個聲音,站了起來朝門口來人拱手笑道:“你這個洋買辦,來的倒也準時。”
來人生的一副精瘦樣子,一頂小瓜皮帽,戴著眼鏡,八字鬍,身後還領著一個挺帥氣的小伙子,同樣戴著眼鏡,一副斯文有禮的模樣。
“來子歸,介紹一下,鄭觀應,字正翔。要說子歸,你能在越南立功,要好好感謝一番正翔老弟才是。”盛宣懷笑著給沈從雲介紹,可惜這介紹的其實完全沒必要。鄭觀應,《盛世危言》的作者,對沈從雲來說,真的是如雷貫耳。
“沈從雲,見過鄭兄!多謝鄭兄為國所獻之越南地圖。”沈從雲笑著上全,拱手行禮道,盛宣懷聽了不由一陣驚訝道:“怎么,這事情你知道啊?”
“呵呵,軍中何人不知?”沈從雲淡然的笑道。這話不假,中法之戰前,鄭觀應受彭玉磷的委託,潛入越南西貢偵察敵情,繪製了法軍多處水路炮台的地圖。兩個月的世間裡,往返數千里,由此可見此君的愛國之情。鄭觀應還有一個了不起的地方,還在英國太古公司做經理的時候,年薪就已經高達七千兩白銀,這還不算利潤分紅在內,可謂開了中國高級白領的先河。即便是這樣,鄭觀應於1880年,還是離開了英國人的公司,為李鴻章主持招商局的業務去了。
“在下受李中堂所託,物色一個合適的人選,為沈大人此番進京及日後和談的助手。呵呵,在下有點死心,想提攜一下我的小老鄉,便帶著人過來了,沈大人不滿意的話,可以提出更換就是。”說著,鄭觀應回頭對身後的年輕帥哥點頭笑道:“少川,過來拜見沈大人。”
沒辦法,年輕都是崇拜英雄的。
乍見這些日子享譽國內外的抗法英雄,後面的帥哥便沒有鄭觀應表現的那么鎮定了,有點激動的走到沈從雲面前,深深的鞠躬道:“後進唐紹儀,拜見沈大人。”
唐紹儀?著名的外交家?不會吧?為什麼穿越後,名人一個一個的出現在面前?難道這就是所謂的穿越牌金手指?又或者是王八之氣在起作用?總之,應該和南美洲的小蝴蝶,沒啥關係。
連續的出現歷史名人,沈從雲受的衝擊有點大了,深呼吸一下,穩住情緒,笑道:“客氣了,大家年齡也差不了幾歲,兄弟相稱吧。看的起我,叫我一聲沈兄。”
這時候的唐紹儀22歲,沈從雲27了,從狹隘的意義上,沈從雲確實比唐紹儀大。
享受到如此之高的待遇,唐紹儀有點不知所措的看看鄭觀應,又看看盛宣懷,表情侷促,不好意思的笑道:“不妥啊,盛大人,鄭大人,都是在下的長輩啊。再說,沈大人建功越南,此番進京朝廷必有提升,在下末流小吏,怎么好和大人稱兄道弟。”
沈從雲看看盛、鄭這兩位,不由的哈哈大笑道:“不管他們,我們各交各的,輩份身份這些東西,不去管他了。”
歷史上的唐紹儀,可是了不得的人物,在西藏、東北的外交糾風中,都曾經為國家出過大力氣的,雖然曾經在袁世凱的手下幹活,不過也無損於唐紹儀為國家為民族做出的傑出貢獻的美名。
鄭觀應見沈從雲如此,笑道:“看來,子歸和少川,倒是投緣的很,一見面就看上了。”
沈從雲可不敢說,唐紹儀是歷史上外交界的大boss,後來曾經擔任北洋政府第一屆國務總理,響噹噹的人物。看見唐紹儀,沈從雲腦子裡就想起了第一批管辦留學員中裡面的牛人來,詹天佑、吳仰曾、鄺榮光,後面兩位,是中國第一批礦冶工程師,日後要是能把越南變成殖民地,一定要想辦法把這些人都拐走。詹天佑是修鐵路的高手,另外兩個搞礦。
“子歸?怎么了?”盛宣懷見沈從雲想的入神,伸手捅了捅沈從雲,沈從雲這才從浮想聯翩中回來,感覺到下巴一陣涼涼的,趕緊伸手擦一把流下來的口水。中國從來都不缺人才啊,可惜在清朝的時代,懷才不遇,有才不好好用,似乎都成了中國人才的宿命的悲劇。
“呵呵,剛才想起了一點別的事情,想的入神了。”沈從雲趕緊打個哈哈。
“哈哈,是想起青弦和玉瓶這兩個小妮子了吧?看把你饞的,昨天在紫玉姑娘那裡,還裝正經。”盛宣懷總算是找到打擊沈從雲的機會了。
有心搞活氣氛,沈從雲也不解釋,只是笑著對鄭觀應和唐紹儀笑道:“盛大哥不厚道,當眾揭我的短,不行,要罰酒。”
鄭觀應笑而不語,拿審視的目光注視著沈從雲,怎么看這都不是一位能夠在越南戰場上,立下不世功勳的人,偏偏他就做到了。唐紹儀想的不多,只是日後要跟著全國都知道的大英雄後面跑腿,有點激動的說不出話來而已。
這天下午,沈從雲的心情非常之不錯,四人一番攀談,都是見過世面的人,談的倒也投機。尤其是鄭觀應,和沈從雲談起經營買賣之道來,那叫一個棋逢對手。盛宣懷也不時的插上了兩句,唐紹儀則恭敬的在一邊認真的聽著,一個下午的世間很快就過去了。
當夜!
解情齋里的客人一個個都散去了,這些自命風流的讀書人,雖然都很想留下來,可惜紫玉姑娘客氣的都送走了。堂前一片狼藉,幾個小丫鬟忙前忙後的一番收拾,紫玉瞧瞧的回到自己的房間內。
“沈從雲今天沒來么?”
炕上跪坐了一個男人,紫玉看見他,恭敬的跪坐到對面。
“沒來!”
“會長對沈從雲,很感興趣。希望我們能弄清楚他的一切情況。這就要看你的了。”男子道。
“請回去轉告會長,我想我已經引起他的注意了,接下來找個機會接近他,應該不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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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第六章緊箍咒
更新時間:2008-7-2712:50:33字數:3068
象徵著清政府權利中樞的軍機處內已經不是去年的景象,越南戰場山西北寧戰役失敗後。慈禧趁機把戰敗的責任推到和她有矛盾的首席軍機大臣恭親王奕訴身上,更換全部軍機大臣,命禮親王世鐸管理軍機處,並讓她的妹夫、光緒帝(載湉,謚德宗)的生父醇親王會同商辦軍機處要政,又任命貝勒奕劻(後封為慶親王)主持總理各國事務衙門。
外交方面,李鳳苞接替了曾紀澤為駐法國大使,一切的安排都是為了求和,可惜突然冒出一個沈從雲來,就在慈禧下令停戰的前夕,直接把越南全境都那下來了,造成了一個既成事實的局面。
恭親王奕訴主持軍機處以來,清朝曾出現了“同治中興”的局面,這和恭親王奕訴主張興辦洋務向西方學習有分不開的關係。
如今的軍機處,沒人有能力和威望與慈禧抗衡,基本上是慈禧手上的算盤珠子,撥一下動一下。
眼下,軍機處的幾位大老爺們,正為一件事情犯愁,什麼事情呢?那就是16歲的光緒皇帝,要見沈從雲。
越南戰事後,沈從雲突然變的低調了起來,一切事情都丟給馮子材等人去處理。沈從雲只是每天帶著手下,在西貢找那些和法國人合作的“越奸”還有法國人開的公司的麻煩,抄家抓人,清算總帳。
馮子材也對沈從雲的舉動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是安排人上奏將戰果上奏朝廷,同時派人將波里也和列莫波約押送到廣州,交給張之洞處理。
沈從雲到底撈了多少,沒人清楚,反正撈的少不了。一直等到朝廷的聖喻下來,讓沈從雲孤身進京,沈從雲這才遺憾的離開越南,迤邐北上。
這期間,張之洞派人將法軍的一乾被俘高級將領都送到了北京城,以兩廣總督的身份顯示一下自己的功績,同時上奏大大的誇獎了一番沈從雲。
光緒皇帝見了那些法軍高級將領後,對沈從雲這個人產生了極大的興趣,這才下了聖旨要接見沈從雲。
慈禧也下了一道懿旨,讓軍機處在如何“獎賞”沈從雲這件事情上,好好的拿出一個方案來。怎么獎賞,慈禧不明說,讓軍機處的人去猜,這可真要了世鐸等人的老命了。
“這個沈從雲,一幫子清流,參他妄開戰端,大肆勒索越南王,其心不軌。岑毓英也上了摺子,參沈從雲私分勒索來的銀子,收買人心。馮子材通過張之洞,上了摺子稱,沈從雲在越南戰事中居功至偉,還上繳了一百萬兩越南王孝敬太后勞佛爺的孝敬銀子。要說這帶兵的打了勝仗,哪有不大大的撈上一筆的,然後挑點不值錢的上繳。這沈從雲好大手筆,上繳就是一百萬。當年曾國藩、李鴻章滅了太平軍,也沒見他們上繳朝廷幾個大子。你們都說說,這事該怎么辦?”領銜軍機處的世鐸說罷,眉頭皺的厲害,在中間來回的走動,丟下這個問題讓大家一起頭疼。
“阿訖!”醇親王往鼻子裡塞了點鼻煙,打了個噴嚏,舒坦的喝了一口茶,身為光緒的老子,一貫的韜光養晦,在軍機處里基本不作主。
翁同和一直在一邊斜著眼睛審視著這些位皇親貴胄,光緒要召見沈從雲,是出自翁同和的謀劃,這是一個比較陰險的謀劃。
首先,讓一幫子沒啥實權的清流,去參沈從雲。搞的聲勢浩大,壓一壓沈從雲最近一時無兩的風頭,同時也算打擊一下李鴻章,可謂是一石二鳥之計。接下來,自然是由光緒出面接見,之後由光緒去找慈禧,保下沈從雲,讓沈從雲心生感激之心,目的自然是要拉攏沈從雲,為光緒日後親政,打下一個兵權的基礎。之所以翁同和覺得這樣做能成功,只要是因為沈從雲雖然頭上頂著一個“李”字,又和張之洞、左宗棠保持著來往,看起來有點不太像死心塌地的“李黨”之人。巧的是,慈禧扶持起來對抗李鴻章的張之洞和左宗棠,都上摺子說沈從雲是幹才,要重賞重用,似乎也起到了分化沈從雲和李鴻章的作用。
“醇王爺,您有說要說?”翁同和沉著臉問了一聲,醇親王奕譞連忙搖手道:“大家說,大家說。”
屋子裡接下來一陣死氣沉沉的,沒人肯在這個問題上多說話。這裡頭牽涉的事情太多了,亂說話絕對是要引火燒身的。
慈禧對李鴻章的態度,一貫是即要用,又要防。沈從雲看起來是李鴻章的人,如果再好好的提拔重用一番,李鴻章的聲勢不是更大了么?可眼下沈從雲算是名動天下的英雄人物了,多少年輕人的偶像,不表示表示,豈不是寒了天下人的心?今後誰還肯為朝廷賣命?
既不能重用,又不能不賞,這裡頭就大有文章了。
“諸位,時候不早了,皇上讓我去城門口接一下沈從雲,表示一下朝廷的重視,我這就動身去了。”翁同和見大家都不說哈,站起神來拱手,要開溜,讓他們頭疼去。
翁同和閃了,世鐸望著翁同和的背影,冷笑道:“光說不練的天橋把式!”
“李鴻章上摺子說,請調沈從雲參助與法蘭西議和一事,太后準了。太后還說,越南的事情,我們幾個好好議一議,拿出一個章程來。要我看啊,張之洞、左宗棠上摺子說要練新軍,不如先給沈從雲一個虛閒,賞點物件,讓他幫著李鴻章把和談的事情辦妥當了,然後丟他到廣西去折騰,法國人讓沈從雲打怕了,有沈從雲在廣西邊境,法國人就能老實一些。”一直沒有說話的奕劻,這時候突然冒出這么一句話。奕劻一向深得慈禧的寵信,海軍衙門的事情也有他一份,他這么說,是不是代表了慈禧的意思呢?
世鐸心裡立刻翻滾起來,深思了一番道:“就這么著吧,這就擬條陳,上奏太后。”
“這主意好!沈從雲雖有才具,但是行事任性張狂,不知道內斂。李鴻章要留他在身邊,假以時日,打磨出來了,日後必為李鴻章的左膀右臂,這事情可不能由著李鴻章來。編練新軍是大事,不能全由著沈從雲胡來,得派個得力的大臣去看著他。我的意思,是不是請奏太后,讓張之洞挪一挪地方,派個信得過的人做兩廣總督。”醇親王這時候也插了一句,要給沈從雲頭上戴個緊箍咒。
世鐸連連點頭,來回走了幾步,苦笑道:“派誰去接替兩廣總督好呢?”言下之意,這個人自然是滿人,不能是漢臣。
“讓剛毅去吧!”奕劻道。
……………………
北京城遙遙在望,古老的城牆在數百年歲月的風雨敲打中,遠遠的看著有點蒼老,像一個搖搖欲墜的老人行走在道路上,似乎有點外力輕輕的一推,就會轟然倒塌。
遠遠的看見無數的人頭湍動,一陣密集的鴰噪聲隱隱的傳來,好像是有無數的人在竊竊私語一般,沈從雲勒住韁繩,揚鞭一指前方道:“李耀祖,你帶兩個先往前去,看看發生什麼事情了?”
天津到北京不遠,一大早起來動身,半天的光景就能到。昨夜沈從雲可沒睡好,眼下的局面太頭疼了,李鴻章起了猜忌之心,十有八九要留自己下來,好看著自己。還有就是越南的問題,盛宣懷隱晦的告訴沈從雲,李鴻章的意思是維持戰前的態勢,也就是說中國軍隊要從西貢撤出來,把西貢還給法國人,藉此以討好法國人,順利的達到和談的目的。同時盛宣懷還告訴沈從雲一件事情,波里也和列莫波約等十幾名法軍首領,被張之洞派人押送到北京後,第二天慈禧就下懿旨,本著中法友好的原則,好吃好喝的招待了一番,讓法國領事把人給領回去了。
沈從雲氣的牙根疼,早知道一槍崩了這兩個法國鳥人,慈禧這么一鬧,今後的談判桌上,手頭少了一份重量級的籌碼。真他媽的賣國誤國!
沈從雲感到一份深深的無奈,可惜現在要錢沒多少,要兵沒幾個,要造反那是找死。也只能暫時無奈的等著著,反正在越南也撈了上千萬兩,煤礦、鐵礦、銀礦霸占了十幾個,手續齊全的,這次一定要把握好自己的命運,殺回越南去,好好折騰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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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第七章熬
更新時間:2008-7-2720:24:20字數:3125
PS:晚上又要衝榜了,大家記得投票支持啊,今天12點後多更新一章。哭死,十幾年沒回老家的姐姐回來了,要陪客沒時間寫字,還好有點存稿,不然要斷頓了。
沈從雲還在北京城十里之外時,世鐸和醇親王急匆匆的進了宮,遞了牌子要見慈禧。暮春的風軟綿綿的,吹的慈禧提不起精神來,正靠在躺椅上打盹。
“噓!二位王爺,太后老佛爺,睡下了。”攔住兩位後領到遠一點後,李蓮英這才假模假式的打了個千道:“奴才給二位王爺請安了。”
“免了免了!”世鐸趕緊的發話,醇親王也笑著說:“李大總管,皇上派翁同和去接沈從雲的事,太后今天有說啥沒?”
“二位王爺見諒,軍國大事,奴才可不敢多聽。”李蓮英尖尖的嗓子,像公雞的喉嚨被割了一刀沒死發出的聲音。
世鐸和醇親王互相看看後,世鐸將擬好的條陳遞給李蓮英道:“如此,拜託李總管了,太后一起來,將此條陳呈太后御覽。”
正說話間,裡頭傳來慈禧的聲音道:“小李子,誰來了?這剛吃的午飯,想打個盹都不得安生。”
李蓮英趕緊拿著條陳跑了進去,沒多一會,李蓮英笑嘻嘻的出來了,朝世鐸二人道:“太后說了,二位王爺勤勞國事,辛苦了。條陳上說的事情準了。只是這事情不能著急,得緩一緩,讓沈從雲那小子知道他的前程握在誰的手上。”
世鐸和醇親王領了懿旨出了宮,一路上兩人都不說話,到了外頭世鐸忍不住問醇親王道:“醇王爺,您說太后到底啥意思?緩一緩,怎么個緩法比較好?”
“太后準了我們的條陳,一是斷了李鴻章留下沈從雲的念想,順手敲打一下李鴻章;其二是斷了清流頭子抓兵權的心思;其三是熬一熬姓沈的那小子,讓他知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其四也給了張之洞、左宗棠一個交代的同時,也斷了李鴻章在西南的手腳。可謂一舉四得。我琢磨著,回頭我們是不是再加上一條,姓沈的不是能折騰么?讓他到了廣西後,練兵自籌糧餉,我看他怎么玩。至於現在讓姓沈的先住下,熬上他一個月,順便熬一熬李鴻章。”醇親王說到這裡,世鐸不由一陣笑容,連連點頭道:
“時候不早了,為了這事午飯都沒吃呢,先回了。”其實,醇親王還有一個意思沒說出來,那就是表面上是斷了翁同和的心思,實際上是斷了光緒掌握兵權的念頭。
………………
吩咐了李耀祖,沈從雲翻身下馬,整了整身上的官服,這清朝的官服,穿著實在是彆扭,可惜不能不穿。
“小七,讓大家都下馬,咱們走過去。”
說罷,沈從雲安步當車,往北京城走來。
李耀祖一陣疾馳,看見前面的陣勢,也嚇了一跳,前方的十里長亭附近,密密麻麻的全是人頭,看這陣勢怎么也得有上萬人的規模。連忙下馬上前一打聽,才知道沈從雲今天到北京的訊息,不知道怎么的就傳開了,這不百姓們最近沒少聽關於沈從雲的書,這不訊息一傳來,這些人就來著等著,意思是要看看活的。
李耀祖正要回去報告,大路上一頂排場挺大的轎子來了,前面還有當兵的開道。很快有個當兵的過來,招呼李耀祖道:“這位軍爺,快去通報沈大人,戶部尚書翁同和翁大人,奉聖命前來迎接沈大人。”
李耀祖急忙上馬往回趕,遠遠的看見沈從雲他們走過來,一個翻身落馬,順著勢頭往前猛跑,到了沈從雲跟前把前面的事情那么一說。沈從雲一聽情況,不由的臉上一陣的苦笑。
“翁同和啊翁同和,你真他媽的討厭。”沈從雲在心裡狠狠的罵了一聲,翁同和什麼意思,沈從雲心裡明白。可是,慈禧是什麼人?她的權利慾望,能讓光緒掌握兵權么?連光緒親政,都生生的拖到光緒19歲大婚才表面上做了一把樣子,按照清朝的祖制,皇帝16歲就該親政了。
本來事情就夠沈從雲頭疼了,翁同和躥著光緒玩小動作,慈禧表面上沒阻攔,暗地裡能不使點絆子么?還不定怎么猜忌呢?
晚清的清流,最大的特點就是話多,今天彈劾這個,明天彈劾那個,就是不乾點實事。那些個乾實事的人,倒成了清流彈劾的主要對象。所以,歷史上有“清流空談誤國”一說,當然這也只是某些人的一家之言,清流空談,很大程度是因為他們手上沒實權,想做事做不了,也只能空談了。
說到清流空談誤國,最後代表性的,應該就是張佩倫這位清流領袖了。中法戰爭,作為欽差到了福州,結果鬧了個福州水師全軍覆沒的局面,一世的好名聲毀於一旦。也成了後世很多人把他當做清流空談誤國的經典案例。
(老斷以為,張佩倫當時雖然是欽差,可是福建當時有巡撫,水師有提督,各人把自家的一畝三分地都看的嚴實的很,張佩倫就算想做點什麼,說話也未必管用。史書上說張佩倫坐待求和,這一說法,頗值得斟酌一番。不過張佩倫當時跑的很快,這也是事實,一家之言,呵呵。)
一番疾走,總算是看見了翁同和的依仗,心裡罵著娘,沈從雲臉上還是一派肅穆,快步流星上前,遠遠的就拱手跪拜高呼:“下官沈從雲,祝我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太后千歲千千歲。”
翁同和等沈從雲做完表面文章,上前扶起沈從雲道:“沈大人,本官奉皇上差使,前來接沈大人。皇上說了,沈從雲給大清朝爭回了臉面,朝廷一定不會虧待功臣的。”
沈從雲又一次跪下三呼萬歲,這才算是走完了過場,看看這前來迎接的就翁同和一個當官的,慈禧的態度可見一般了。
………………
“誒,聽說沒有,在越南滅了法國佬,光法國佬就活捉了上萬人的沈從雲進京了。”
“感情,昨天我親自到城外想去看看沈大人的尊榮,沒曾想那人叫一個多啊,道路兩邊都站滿了人,我去的遲了,站的老遠,怎么擠都擠不進去。”
“要說這沈大人,也算是四十年以來,我朝對外作戰中頭一號的人物了。”
“是啊,聽說沈大人,原本也是一個讀書人,機緣巧合下投筆從戎,效仿那漢朝的班定遠,立下這不世的功勳,真是愧殺我等讀書之人也。”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壯哉!日後沈大人要能鎮撫,在下定前往投效之。”
“照我看,不要等日後,聽說沈大人就住在京城的館驛內,我們這就去上帖子拜見。”
“晚了,昨天早有不少人去了,都給門口的衛兵擋了駕,沈大人如今這日子,未必好過,大家就被給沈大人添亂了。”
茶館裡幾個讀書在竊竊私語議論紛紛,愛新覺羅、毓秀一身男裝,豎著耳朵聽了好一會,眉宇間一陣微微的皺著,一手不停將手上的扇子,開了合,合了開。
“走!”毓秀站起身來,身後同樣女裝的丫鬟,上前低聲問:“格格,上哪去?”
“回家。”
…………………………
沈從雲被臨時安排在館驛內,心中明白此刻正值多事之秋,一不小心就成了政治的犧牲品,沈從雲只好夾著尾巴做人。進駐館驛後,關上房間門,外來求見者,一律讓衛兵擋架。住進來三天了,除了第一天翁同和送到館驛內住下後,再沒有朝廷方面來的任何訊息。
沈從雲只能等,當然也不是乾等著什麼都不做,住下的第二天,就找來唐紹儀,一番面授機宜,小伙子出去了。唐紹儀按照沈從雲的吩咐,出去找路子了。
找什麼路子?找賄賂的路子。如今朝廷是慈禧說了算,沈從雲首要的賄賂目標,自然是慈禧身邊的太監總管,李蓮英。
唐紹儀出門的時候,沈從雲在他懷裡塞了一萬兩的銀票,讓他敞開了花用,只要能搭上李蓮英這條線,怎么花銀子都值得。
唐紹儀去了三天都沒動靜,此刻的沈從雲坐在屋子裡,捧著越南地圖在一遍一遍的看,看的脖子都酸了,輕嘆一聲,惡狠狠的低聲道:“媽的,遲早有一天和你們算總帳,拿了我的給我還回來,吃了我的給我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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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第八章恭迎格格
更新時間:2008-7-280:33:19字數:3103
PS:今天算是三更了吧?推薦票呢?滾滾而來吧
戲台上正在演著京劇“定軍山”,台上的老老生拉足了架式,抖擻起精神,超級的賣力。慈禧喜歡聽京劇,尤其喜歡“定軍山”,後來的京劇名家譚鑫培老先生,就是因為黃忠唱的好,進選了昇平署,沒少給慈禧演習。這都是光緒十六年的事情了,是五年以後的事情。譚鑫培外人都稱其為譚叫天,意思是嗓子超級好。中國歷史上第一部電影,就是譚鑫培主演的京劇《定軍山》,這些都是後話了。
毓秀格格一身旗人姑娘裝束,頭上頂著一個牌坊,腳下踩著四方塊,居然走起路來也沒啥動靜,跟著宮女來到慈禧的面前。
“這一封書信來的巧,天助黃忠成功勞,站立在營門傳營號,大小兒郎聽跟苗。頭通鼓,戰飯造,二通鼓,緊戰袍,三通鼓,刀出鞘,四通鼓,把兵交。上前個個俱有賞,後退難免吃一刀。眾將與爺歸營號,到明日午時三刻成功勞。”
台上老黃忠唱的正起勁,台下的慈禧聽的搖頭晃腦的,口中低聲的跟著唱,看見毓秀格格來了,輕輕的笑了笑,目光又回到戲台上。
“給老佛爺請安!老佛爺吉祥!”
“坐吧,今個兒怎么想起來看哀家?”慈禧頭也不回,隨意的打趣了一句。
“侄女想您了,這不就來看您了不是?”毓秀笑嘻嘻的,伸手摟著慈禧的胳膊,一副討好賣乖的親熱勁。
慈禧對待娘家人還是挺親的,毓秀雖說從小要強,顯得不那么大家閨秀,可是慈禧看著覺得毓秀身上,有自己過去的影子,自然就多喜歡幾分。拍著毓秀的手道:“小嘴巴可真甜,算你有孝心,沒白疼你。”
說笑著,毓秀陪著慈禧看了一會子戲,演員下場換裝的時候,毓秀裝著不在意的樣子笑著說:“老佛爺,前幾天我偷著上茶館去,裡頭的人都在議論沈從雲呢,都把他夸上天去了,說什麼越南戰局糜爛之際,挺身而出扶危定難。那些說書的,把他的事情編成書來說,聽的人可多了,說書的把沈從雲比作長板坡上的趙子龍,30餘騎定西域的班定遠。”
慈禧聽的表情漸漸的凝重,沉吟道:“還有這回事?”
“那是,還有更邪乎的,說他會法術,伸手在河面上一划,就出來一座橋。現在他住在館驛內,每天有上百名讀書人去求見,據說都被他擋了駕。”毓秀格格一邊說著,一邊拿手比劃。
原本慵懶的靠在躺椅上的慈禧坐了起來,臉上沒啥表情的說道:“你還聽說了什麼?”
毓秀格格猶豫了一下,靠近了慈禧的耳邊低聲道:“太后,我昨天偷聽啊瑪和別人議事。啊瑪說,沈從雲是漢人,漢人都是靠不住的,手裡的權利大了,就要學王莽,學曹操。”
一臉正色的慈禧,忍不住笑了起來,伸手在毓秀的腦門上點了一下道:“死丫頭,瞎扯什麼?王莽、曹操,這都哪跟哪啊?沈從雲手下才幾個人?還都在越南老實的呆著呢,解散他們就是朝廷一句話的事情。我說你這丫頭,今天這是怎么了?你啊瑪上次跟我說,你前些日子偷著去了天津,去追一個叫紫玉的,不會是你瞎胡鬧吃了人家的虧吧?我說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整天胡鬧也不是個事,我十八歲那會,已經……。”
“太后!……。”毓秀格格一聽這個,立刻就使勁的搖著慈禧的手,不然慈禧繼續說。
慈禧臉色一沉,微微露出怒色,厲聲道:“我說九丫頭,平時你胡鬧也就算了,軍國大事,可不是你胡鬧的地方,是該讓你啊瑪好好管管你了。不對,你這丫頭平時鬼精鬼精的,今天說話怎么露出那么大的破綻,你是來害他的,還是來幫他的?該不會是……。”慈禧說著,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來。
……………………
一轉眼,沈從雲在館驛內已經呆了十天了,皇帝接見的詔令還是沒有下來,沈從雲依舊每天呆在屋子裡不出門。這些日子,前來求見沈從雲的讀書人駱繹不絕,連帶著館驛所在的馬路都熱鬧了起來,街邊賣燒餅的買賣都好了許多。
沈從雲依舊深居不出,偶爾有兩個衛兵去處採買,每每被人給攔住問東問西的,這些衛兵嘴巴都嚴實的很,別人問起沈從雲,一概回答不知道。
館驛內的官員,招待的倒是挺周到的,每天都會來問一問,沈從雲想吃點啥,住的好不好一類的話題。每次這些小吏前來問候,沈從雲一律都很客氣,多多少少的打賞一點銀子,留他們聊兩句,繞著彎子套他們的口風。
唐紹儀那邊也傳來訊息,說是搭上了李蓮英的弟弟,送了幾千兩銀子過去,對方答應找機會引見,具體的日子不一定。
盛小七急匆匆的走進來的時候,沈從雲正站在桌子前練書法。毛筆字難寫啊,沈從雲國小的時候練過幾天,還是被父母逼著去的。來到這個時代,毛筆字寫的難看,還真的覺得有點丟人。要說沈從雲也想出去走一走,見識一下這個時代的北京城,可是仔細一想,現在多少眼睛都在盯著自己,還是安心的在館驛里等著好了。等待自然是無聊的上火的事情,所以沈從雲讓衛兵出去買來紙筆和字帖,每天練字,也算是修身養性吧。
盛小七瞧瞧的走到沈從雲跟前,低聲道:“老爺,外頭來了一個人,說是要見您。”
沈從雲這些日子對求見的人已經司空見慣了,早就吩咐一律擋駕的,盛小七居然還來回報,心道這小子是不是收了人家的銀子,這才來回報的?於是沈從雲臉上露出不快道:“小七,我怎么跟你說的,一律不見客。”盛小七是救過沈從雲的命的,沈從雲沒有對他發火。
盛小七笑著解釋道:“老爺,您別生氣,來人說認識您,還有東西拉您這了,小的這才進來稟報。”
“扯淡,什麼人會把東西拉我著?不見!”沈從雲沒好臉色的說了一聲,盛小七急忙要出去回絕來人,沈從雲突然叫住盛小七道:“等一等,不會是她吧?來人長的什麼樣子?”
“瓜子臉,大眼睛,眉毛細細彎彎的,細皮嫩肉的像個娘們,他還說,您不見他你要後悔的,還說……。”
沈從雲腦子裡浮現出一個女相公的模樣來,同時還似乎看見,兩個脫的光光的女人,糾纏在一起的場面,不由的苦笑著打斷盛小七的描述道:“別說了,我知道是誰了。不見,見了他我才後悔呢。”沈從雲說著一丟毛筆,轉身去洗手。
盛小七急忙上前拿毛巾遞過去,沈從雲眉頭緊鎖的擦了擦手,慢慢的走了兩步道:“小七,讓他進來吧。”
盛小七掛好毛巾出去了,不一會領著一身男裝的毓秀格格進來,進了院子門看見沈從雲站在房間門口笑的非常詭異的樣子,臉上不由的微微露出不滿的表情道:“沈大人好大的架子,知道本格格駕臨,也不出來迎一迎。”
“格格微服而出,難道希望下官大張旗鼓的出門迎接。”沈從雲笑著不軟不硬的頂了一句,毓秀格格冷哼了一聲道:“都到院子裡了,沒有外人,還不來拜見本格格?”
沈從雲懶懶的打了個千道:“拜見九格格。”說罷站起不動。毓秀格格見沒有下文,不由怒道:“怎么,這就算完了?也不請本格格進屋子?”
沈從雲一臉正色道:“九格格,男女授受不親,孤男寡女的在屋子裡,難免有瓜田李下之嫌,恕在下不敢請格格進去。”
“你……。”毓秀格格給這話氣的渾身哆嗦,用手指著沈從雲道:“你這個沈瘋子,又你後悔的時候。”說罷,毓秀格格轉身要走,剛走了兩步,猛的停下腳步,回頭朝沈從雲高深莫測的笑了起來道:“好你個沈從雲,想氣走本格格,本格格偏偏不上你的當。”
沈從雲一聽這話,頭立刻就大了,剛才確實是想氣走毓秀,落個清靜,沒想到這丫頭居然看穿了。都說女人翻臉比翻身快,看來不假。
見沈從雲一臉的無奈,毓秀格格得意的笑了起來,一副打了勝仗的架式,徑直上前,沈從雲只好往門邊一站,苦笑道:“恭迎九格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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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第九章泡茶
更新時間:2008-7-2821:50:37字數:3140
毓秀格格昂著頭,眼角都不掃一下沈從雲,大搖大擺的往椅子上一坐,就等著沈從雲上香茶。
“格格您稍坐,在下親自去給您倒茶去。”沈從雲說了一聲,不等毓秀格格說話,抹過屁股就跑。
毓秀格格心裡那個得意啊,沈從雲,沈瘋子,沈大英雄,你再怎么本事,見了本格格還不得親自倒茶賠罪?她心裡已經認定,沈從雲要上演一出端茶賠罪的戲碼了。
沈從雲出了書房,一溜煙就到門口,叫來盛小七道:“小七,去給老爺找點茶葉沫子來,最好是陳茶,發霉的就更好啊。”
毓秀格格在書房裡左等右等的,不見沈從雲出現,心道這小子不會跑了吧,把自己撂著不管了?要說這傢伙能幹出這事來。又等了一會,不見沈從雲出現,毓秀心裡越發的認定沈從雲開溜了,心裡氣的不打一處來。
要說這毓秀格格,打小性子就強,身恨不是男兒,背後有慈禧這個靠山,行事胡鬧也沒人敢管。毓秀的本性倒是不壞的,就是有點驕縱罷了。
對於沈從雲,毓秀也很難說清楚對沈從雲的感覺,要說看上沈從雲了,那是扯淡。只是這些日子以來,沈從雲的風頭太盛,毓秀有點好奇罷了。加上一直不怎么看的上王宮貴胄的子弟們,整天鬥雞走馬,吃喝嫖賭,家裡給說了幾門親事,都給她尋死覓活的拒絕了。
毓秀的母親是慈禧的表妹,這丫頭生下來就漂亮,挺招慈禧心疼的,於是便開了恩,封了毓秀一個格格的名分,因為在家排行老九,所以叫九格格。
那日在紫玉那裡,毓秀看見沈從雲的時候,有種眼前一亮的感覺。人雖然黑了一點,不過氣質儒雅中帶著一點殺氣,整個人看起來非常自信的樣子。這種自信,不是貴胄子弟們那種依仗著家世才有的自信,是一種從骨子裡往外冒的自信,是對自身能力的自信。
毓秀平日裡輕佻玩笑慣了,加上一身的男裝,看著沈從雲實在好奇,手不自覺的就伸上去了,結果挨了打。挨了打自然是要找回場子的,本以為盛宣懷認出自己了,可以好好的收拾一番沈從雲,沒曾想讓人拿槍頂著腦袋,心裡那個火啊。
後來知道打自己的人是沈從雲的時候,毓秀心裡頓時開了鍋了,原來沈從雲就長這模樣啊。毓秀不自覺的就拿沈從雲和認識的男人們比,這一比就覺得沈從雲太不一樣了。心裡一衝動,丟了個扳指過來,日後好有藉口來找沈從雲。
那日在茶館聽人說沈從雲到了京城,一乾讀書人如何的仰慕云云,心裡就更好奇了。聽說沈從雲被丟在館驛里好幾天了,朝廷都沒說怎么處置,便溜到慈禧那裡去套點口風啥的。結果,還差點被慈禧誤會自己看上沈從雲了不說,險些將自己逛窯子的事情暴露了。
從宮裡回來的幾天,毓秀為了了解朝廷打算怎么處置沈從雲,四處亂竄,總算是給她從醇王府家的六格格那裡聽來一點訊息,自覺只要給沈從雲透點口風,沈從雲自然對自己恭敬有加的,拿夠了架子再說事情,沈從雲還不感激的五體投地么?讓一個年輕一輩的俊傑人物感激一番,毓秀覺著太有成就感了。
今天倒是找上門來了,想好好的問一問,沈從雲在戰場上,到底都幹了一些啥來著。沒曾想沈從雲出去泡個茶,居然去了半個時辰。
毓秀等的實在不耐煩了,溜到門口,氣呼呼的喊:“沈從雲。”
………………
沈從雲在門房裡等了一刻左右,盛小七跑的上氣不接下氣的回來了。
“老爺,您真給小的出難題了,要茶葉末子,還是發霉的,小的足足走了兩天街,這才算買回來了,一共花了兩個大子。”
門房裡有個煤爐,煤爐上座著水壺,沈從雲拉把椅子往煤爐邊一坐道:“行了,你去通知兄弟們,今天放假,大家都出去玩去吧。你也去,把館驛裡面人都叫上,請他們喝酒去。”
活該毓秀倒霉,誰叫她一個人偷偷摸摸的跑出來,跑來沈從雲這裡端架子,沈從雲正一腦門子的官司呢,李鴻章要整我,朝廷要整我,你一個小丫頭片子,也要騎到我頭上拉屎。沈從雲有火沒地方發,正好拿她當出氣筒,對朝廷和李鴻章的那點火氣,全打算發泄到毓秀身上了。
毓秀喊的時候,沈從雲靠在椅子上正打盹呢,煤爐邊上暖洋洋的,舒服的人想睡覺。毓秀喊了一聲,沒人答應,走到院子裡又大聲喊道:“沈從雲!你給死出來。”
這下沈從雲驚醒了,笑眯眯的拎起水壺,拿著一小包發霉的茶葉末子就跑了出來,臨出門房的時候,還不忘記弄點煤灰擦在臉上。
“來了來了!這倒霉館驛,人都死哪裡去了?”沈從雲臉上有煤灰,拎著水壺的樣子,看起來挺搞笑的,毓秀看著忍不住笑了起來道:“你這是做啥去了?去了這么些時候?”
“別說了,今天邪性了,館驛里的人一個都不在,我手下那幫子丘八也開溜了。要不怎么說牆倒眾人推呢,眼下朝廷不待見我,這幫子手下一個一個都沒了上下,想找他們的時候,一個都不在。格格您來了,我總得泡杯茶,這不讓我那長隨上街去買的茶葉,結果茶葉他是買回來了,剛把東西撂下,就跟我請假說去看一個相好的。”沈從雲一邊說著,一邊往裡走道:“格格,你屋裡坐,屋裡坐。我這就給您泡茶。要說泡茶得有開水吧,館驛里一個人都沒有,本官只好親自動手燒水,該死的煤爐不知道怎么的熄了火,把我一通忙喔。”
沈從雲這連串的話,把毓秀繞的有點轉不過彎來了。順手接過沈從雲遞上來的茶杯,別說等了這半天,還真的有點渴了,打開茶杯蓋子正要喝茶,一股子霉味撲鼻而來,再一看被子裡,漂著細細密密的末子,顏色看起來怪怪的。
看著沈從雲一臉的煤灰,再看看這茶,毓秀的同情心開始泛濫了。英雄落難了!毓秀心裡那叫一個酸楚!
“沈從雲!你心裡難過委屈,就說出來吧,憋在心裡會很難受的。”毓秀非但沒有暴走,反而從懷裡摸出一條手絹來,遞給沈從雲道:“擦擦臉!戲文里有秦瓊街頭買馬,唱的那叫一個酸楚,我知道的。”
啊!………………
怎么會這樣子?這丫頭不是來找麻煩的么?怎么突然變的這么溫柔?存心使壞的沈從雲,沒料到會出現這樣的場面。總不能告訴毓秀,說這些是自己一手策劃的吧?只能順著毓秀的語氣,伸手把手絹擋回去,淡然笑道:“這算什麼?當初領著兄弟們和法國人廝殺的時候,危機時刻,就沒想到自己能活著回來。性命都不在乎了,還在乎這些個?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該怎么著就怎么著,大不了我卸甲歸田,當我教書先生去。”
沈從雲說這話的時候,心裡不由的一陣罵自己道:你狗日的,來到這個世界上,別的的本事沒長進,虛偽的這一套,越來越熟練了。
沈從雲討厭虛偽,可惜這本就是一個充滿了虛偽的世界,官場是虛偽的,朝廷是虛偽的,洋人是虛偽的,要生存,要壯大,就必須比別人更虛偽。
“你放心,我早打聽好了。朝廷要給張之洞和左宗棠的面子,編練新軍的事情由你去操辦,剛毅調任兩廣總督,張之洞去湖廣,現在朝廷裡頭正為越南今後的地位問題,軍機處的那幫子吃乾飯的老爺們正商議著呢,一有訊息我就來告訴你。”毓秀終於忍不住,來了個竹筒倒豆子,知道的全說了。
沈從雲進京以來,一直懸著的心,這一刻終於落了下來。慚愧啊,這些日子費盡心機都想不通的問題,其實非常的簡單,不過就是帝王之術所謂的平衡!
沈從雲瞬間就覺得想明白了一切,剛毅到兩廣當總督,自然是去看著自己的。李鴻章想拴著自己,慈禧自然是不會答應的,翁同和想替皇帝撈兵權,慈禧更不會答應。於是,一切都順理成章了,沈從雲還是滾回越南去,當好朝廷西南門戶的看門狗去。難道歷史上的巴黎秘密和談,這一回不玩了?又或者談的不錯,至少越南北部還要回來了?很可能啊!不然,怎么毓秀說讓我去越南呢?沈從雲擔憂了一番,倒是沒有懷疑毓秀帶來的訊息的真實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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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第十章一相情願(2更)
更新時間:2008-7-290:48:07字數:3140
沈從雲想的入神,毓秀格格見了還以為沈從雲心中憤憤不平呢,要說立了這么大的功勞,怎么也該放個好地方當巡撫一類的官吧,結果給打發到越南那個荒蠻之地去了。越南有多遠,毓秀心裡不清楚,不過書上有說過,以前越南叫安南,是所謂的滿地蠻夷之地。
放到越南去,就等於是流放了。
“要不,我去求太后,別讓你去越南?”毓秀格格有點進入狀態了,戲文里不都是這么演的么?薛仁貴落難的時候遇見的王寶釧,楊四郎流落番邦遇見了遼國公主,現在沈從雲也算落難了,不是約見了九格格毓秀么?
別啊!我還就看上越南了!你個丫頭片子你懂啥?越南好啊,湄公河三角洲盛產優質大米,富鐵礦蘊藏遍布全國,大量的煤礦,各種有色金屬,還有足夠的海岸線做出海口,隨時可以走海路運兵中國。
“格格有心了,沈從雲感激不盡。太后老人家日裡萬機,您就必要去麻煩她了。越南就越南吧,正好法國人對越南賊心不死,沒準在越南還能建功立業。”沈從雲趕緊讓毓秀格格打消念頭,開什麼玩笑,辛辛苦苦賴在越南打了一仗,不就是看上了越南這塊地方想當個土皇帝么。
九年,還有九年!距離甲午戰爭還有九年,我有足夠的時間,訓練出一支強兵來。一旦天下有變,朝廷自然會想起我。
“感激就不必了,時候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毓秀是偷偷一個人跑出來的,可不敢呆的太久了,覺得見識到沈從雲真實的一面,雙方還進行了坦誠的心靈交流,這一趟就不白來不是,來日方長嘛。
沈從雲笑了笑,伸手攔著毓秀格格道:“格格等一等,我去去就來。”說罷沈從雲出去了,一會的工夫回來了,手上多了一個精雕細琢的紅木盒子。
“這是啥?”毓秀猜到是要送給自己的,不由的小心肝一陣亂跳,這就要送定情信物了?發展的太快了一點吧?
“呵呵,一件小玩意,越南王那裡弄來的,孝敬格格了。”
毓秀接過盒子,正要打開來看,沈從雲笑道:“回去再看吧。”
毓秀格格滿心歡喜的,眉眼瞟了沈從雲一眼道:“搞的這么神秘,到底是什麼東西嘛?”
“你回去看了自然就知道!”
拿了盒子,毓秀這就告辭出了門,沈從雲送到門口,不遠處早有毓秀帶來的一頂小轎子等著呢。
送走毓秀,沈從雲大步流星的衝到臥室里,拉開被子蒙住腦袋,在被子裡面盡情的放聲大笑。奶奶的!終於得到了最希望得到的東西,心裡這份狂喜,沈從雲開心激動的滿臉眼淚。
“老爺,您這是怎么了?”
盛小七陪著館驛的人去喝酒,喝了一會心裡放不下沈從雲,丟下足夠的銀子,說沈從雲身邊沒人伺候不行,跑回來了。一進門看見沈從雲腦袋蒙著被子,趴在床上渾身發抖,嚇的個半死,急忙大聲喊了起來。
“呼!”沈從雲擦乾眼淚,掀開被子坐了起來。
“沒事,我好的很。去,到酒樓定一桌子好菜回來,老爺心裡高興,今天晚上要喝個痛快。”
捧著紅木盒子,毓秀格格下了轎子,從側門溜回了閨房。
“去,把門給我看嚴實了,誰都不許進來。”吩咐貼身的丫鬟一句,毓秀格格捧著盒子來到梳妝檯前。這裡頭到底是什麼呢?
懷著忐忑的心情,毓秀慢慢的推開盒子,一尊湛藍的,晶瑩剔透的玉雕觀音出現在盒子裡面。觀音是用上好的緬甸翠玉,由越南最好的師傅雕琢而成。整個玉觀音通體翠綠,陽光下透著一股幽幽的螢光,這原本是越南王后的私人珍藏,越南王被沈從雲追債追的緊了,拿這個出來想抵一點債的。越南王本打算用這玉雕頂個五六十萬兩銀子的,結果沈從雲不識貨,厚顏無恥的將這玉雕勉強當利息霸占了。這不,沈從雲無意間得了毓秀的好處,決定勉強的表示一下,便將這尊打算送給青弦和玉瓶玩耍的觀音,轉送給毓秀格格了。
毓秀打小含著金湯勺出世的,好東西可沒少見過,自然一眼就看出這玉雕的價值。姑且不論這玉雕的工藝,單說這20公分的高度,這么品質純正的一塊玉,放到世面上就能賣個五十萬兩。
“他居然送我這么貴重的東西?這是無價之寶啊!”毓秀激動的眼睛一紅,眼淚就下來了。難怪他讓我回來才看,原來是怕我不收。
毓秀格格想的大錯特錯了,沈從雲這一招,是過去對付女孩子們的小伎倆。送點小玩意,還蒙上一層神秘的色彩。要是沈從雲知道這玉雕至少價值五十萬兩白銀,自己還順手就送了人,當場就得吐血數升而亡。
毓秀格格這邊的心裡變化,沈從雲打破腦袋都想不到。眼下朝廷怎么打算的,已經都知道了,沈從雲心情好極了,傍晚的時候吩咐李耀祖去把唐紹儀找回來,眼下拉攏腐蝕李蓮英的事情可以放一放了,還有別的事情要唐紹儀去做。
沈從雲連夜給李鴻章寫了一封信,整理了一個大致的談判綱要出來。按照沈從雲的意思,和法國人沒啥好客氣的,越南這塊地方,法國人是別指望了,法國人還要賠款,還要廢除以前的不平等條約。
沈從雲也知道,自己的想法多少有點一廂情願,法國人肯定不會答應,李鴻章也沒那個膽子。沈從雲判斷最後最好的結果,只能是法國人無奈的放棄越南,和中國之間以前的條約,想廢除是沒可能的,在這個問題上,英美德幾個國家,出於自身利益的考慮,也會支持法國的。談判就好比做買賣,一方漫天要價,一方坐地還錢,嘴巴張的大一點,沒壞處。
唐紹儀連夜就回來了,沈從雲在書房裡見的唐紹儀,丟過去一信封的銀票,還有一張人員的名單。
詹天佑、吳仰曾、等等,沈從雲只要是知道的,還沒混出點樣子來的,都來了個一網打盡。沈從雲下了死命令,就算是綁票,也要把這些人綁到越南去。
鄭觀應第二天一早就出發了,這些事情有他忙的。
過了兩日,一臉笑容的毓秀又找上門來了,見了面就告訴沈從雲,事情她全弄明白了。馮子材任雲南提督加兵部尚書銜,賞太子少保,蘇元春部在整個戰役中,戰功卓著,還是當的廣西提督,加太子少保,二等輕車督尉。楊玉科回高州養傷,繼續當他的總兵,也弄了個二等輕車督尉。
至於沈從雲的安排也出台了,加兵部侍郎銜,駐越南欽差總辦新軍事務,督辦是新任兩廣總督剛毅。沈從雲心裡琢磨著,如果談判桌子上,能把越南割讓給法國的地盤弄過來,搞一個安南省,沈從雲領一個巡撫的位子那就有藉口明目張胆的撈錢了。
見毓秀挺能幹的,沈從雲打起了毓秀的主意,朝毓秀笑道:“格格有心了,沈從雲日後定當報答。還有個事情,在下想拜託格格。”
“說吧,啥事?本格格能辦的,一定部推辭,不能辦的也給你想辦法辦下了。”說著,毓秀含羞懷春的看了沈從雲一眼,看的沈從雲心裡一哆嗦。這眼神怎么這么熟啊?當初青弦和玉瓶,就是這么看自己來的吧?
毓秀格格的一廂情願,沈從雲心裡並不知道。眼下有事相求,選擇性的無視毓秀格格含情脈脈的目光。
沈從雲要求毓秀格格辦什麼事情?說白了,一是餉銀,一是官位。
“格格能不能幫忙給太后說一說,沈從雲不想做這個欽差新軍總辦,想回家去做點小買賣。”沈從雲一臉痛苦的樣子,毓秀看著一陣的詫異道:“這是為何?”
沈從雲眉頭一緊,露出無比悲憤的表情道:“欽差新軍總辦,名字很好聽實際上是一個空心大蘿蔔。練兵,餉銀從哪來?由哪裡調撥?沒餉銀我拿什麼練兵?說白了,在下得到的就是一個空頭的欽差銜,實權一點都沒有,就這樣我頭頂上還有一個婆婆,到了越南那個地方,我用什麼來練兵?還有,新軍的規模如何,似乎也沒有一個明確的說法。就這么把我打發去了越南,我還不如回家去落個清靜。”
沈從雲這么一說,毓秀格格算是明白了,沈從雲這是在暗示,朝廷在拿他當猴耍,這當然不能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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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第十一章李蓮英
更新時間:2008-7-2918:24:57字數:3228
毓秀給沈從雲一句話說的立刻板起臉子來道:“哼!我這就進宮去見太后!”說罷,掉頭就走了,沈從雲跟在後面,送出門口,大聲道:“躬送格格。”
看著毓秀的轎子消失,沈從雲嘴角微微的掛起一絲的自嘲的笑容。
說實話,沈從雲也覺得自己利用毓秀有點不厚道,尤其是利用一個看起來對自己有那么點意思的女孩子,就更有點不地道了。
不過沒辦法,擺在面前的是張無形的大網,這張網正試圖將沈從雲死死的捆住,不能坐以待斃啊。
一大早的起來,天邊烏雲便濃濃的揮之不去,陰沉沉的一個雷聲都沒有,就那么死氣沉沉的壓在天邊。往常日上三桿的時辰了,天上還是陰雲密布。壓抑的很。
毓秀格格這一去竟連著三日沒了音信,書房裡的沈從雲,把頭從越南地圖上抬起,看著窗外的天,心中忐忑起來,擔心弄巧成拙。這是一個絕對專制的時代,慈禧要是看誰不順眼,想收拾也就收拾了,很多事情不是沈從雲能自己掌握的。軍隊啊!我需要一支軍隊,需要一支能左右命運的軍隊。沈從雲在心裡無聲的吶喊!
“沈從雲呢?叫他出來接旨!”一個尖銳的公鴨嗓子,在院子門口喊了一聲,驚的正在門房裡打盹的盛小七一個激靈,嗖的一下躥了起來。
出來一看,李耀祖領著兩個衛兵,攔住了一個太監,後面還跟著四個挎著腰刀的侍衛。
“公公您辛苦了,小的這就去通知大人。”丟下一句話,盛小七一溜煙的往裡頭跑。
“老爺,聖旨下了,讓您接旨呢。”
“什麼?聖旨下來了?”正在看著天發獃的沈從雲,聽見盛小七這么一喊,立刻回過神來。
“是啊,一個公公正在門口等著呢。”
“快,更衣!”
換上官服,沈從雲急急出來,院子裡一個太監正昂著腦袋看著天,似乎沒注意到沈從雲的到來,若有若無的聲音似乎在空氣中飄著道:“沈從雲接旨!”
沈從雲也顧不上這太監的態度,上前恭敬的跪下道:“臣沈從雲接旨!”跪下的同時,沈從雲心裡沒忘記罵一句,“死太監。”
“奉天承運!皇帝昭曰,沈從雲戰功卓著,……。”文縐縐的聖旨,沈從雲聽著實在彆扭,不過大致意思還是明白了,兩宮大大的表彰了一番沈從雲,尤其是提到那一百萬兩銀子的事情,馮子材很夠意思,說這銀子是沈從雲孝敬太后皇上的,皇上很滿意,太后也很滿意。本來呢,皇上是打算接見沈從雲的,不過最近身體欠安,就不接見了。一乾晉升和爵位,沈從雲從毓秀那裡都知道了,最後才說,李鴻章現在和法國人的談判就要開始了,任命沈從云為欽差副使,趕緊先去天津談判吧,希望沈從雲再接再厲,在談判桌上為朝廷增光添彩。
鬧了半天,讓沈從雲在北京呆了十多天,又打發走了。最要命的是,關於編練新軍的事情,居然隻字未提,沈從雲心中大驚,冷汗順著後脊樑滾滾而下,難不成是慈禧那邊生出猜疑了?皇帝不給見,連新軍的事情都擱淺了。
“老爺!”盛小七在邊上捅了捅沈從雲,沈從雲這才回過神來,看著死太監正帶著怪笑看著自己,沈從雲急忙站起身來,接過聖旨後遞給盛小七,然後露出親熱的笑容朝這個太監道:“這位公公,請問怎么稱呼?”
“不敢,太后身邊的一個小奴才,李蓮英!”李蓮英皮笑肉不笑的,目光在沈從雲身上掃來掃去。
我日,怎么是這一位!沈從雲心中一驚,太監總管啊,慈禧身邊的第一紅人,連李鴻章見了他都要禮讓三分的。
“哎呀,原來是李大總管!在下之前不知,失禮之處,多多見諒。李大人是否行個方便,到書房一敘?”沈從雲臉上笑出花來了,心道,李蓮英親自來,這裡頭肯定有說法,不下點猛藥,回去這傢伙亂說話,那麻煩就大了。
李蓮英也不客氣,依舊一臉木然道:“如此,打擾了。”
四名侍衛站在門口,沈從雲朝盛小七怒了怒嘴巴,盛小七會意而去,沈從雲這才領著李蓮英進了書房,然後笑道:“公公稍坐,在下去去就來。”
“不敢,請便!”李蓮英可是精明人,一聽沈從雲這話,臉上便多出了笑容。
沈從雲出了書房,遠遠的看見盛小七,正在和四名侍衛親熱的聊著,心中不由感慨道,還是銀子好使啊,這玩意砸出去,誰都要給笑臉。匆匆回到臥室,出來的時候手上已經多了一個信封,想想當初讓唐紹儀去勾搭李蓮英,費了老鼻子勁都沒勾搭上,現在李蓮英親自上門,這裡頭可要感激一下毓秀格格,只是不知道毓秀到底在慈禧面前都說了些什麼。
“有勞李大人久候了,在下從邊陲匆匆而來,也沒來得及準備啥值錢的東西,一點小意思,公公拿去喝茶。”沈從雲說著把信封遞了過去,李蓮英斜著眼睛看著沈從雲,一驚一咋的樣子道:“這怎么話說的,這萬萬不可。”
“公公伺候太后,那可是辛苦大了,在下有心孝敬太后不得其門,這不李大人您把太后伺候舒坦了,也就等於在下孝敬到了嘛。”沈從雲不容推拒,硬塞了過去,李蓮英半推半就的手下,兩人靠的近了,沈從雲聞道李蓮英身上有一股子奇怪的味道,一種香和騷臭的混合體,心頭一陣的噁心。
傳說中李蓮英是假太監,就他身上這股子味道來看,傳言靠不住,不過給慈禧拉皮條的事情不知道有沒有。
收了銀子的李蓮英,也不看信封裡面多少,臉上笑的好看多了,拱手道:“太后身邊離不開人伺候,在下這就回去了。”
沈從雲想起在越南繳獲來的法國香水,不由心中一動,笑著微微後退一步,拱手道:“如此,在下躬送公公,不過在下還帶了一點小玩意打算孝敬李大人的,現在李大人忙,不如給李大人送府上去?”
沈從雲這一說,李蓮英臉上笑的更燦爛了,知道沈從雲這是要長期進貢,不由的露出不解的表情道:“沈大人,太后最近嘴邊老掛著您的名字,說您打仗不怕死,還不貪財,是大清難得的人才。”
沈從雲總算是明白問題出在哪裡了,這年月不貪財的官,肯定不是啥忠臣,人家這樣問,自然是想知道,你沈從雲在越南撈錢的內幕,還是主動坦白了吧。
“哎呀,李大人,在下明人不說暗話,千里做官只為財,在下也不例外不是?正所謂富貴險中求,有的時候,確實需要拼一下性命的,倒叫大人見笑了。不過,在下有一門好處,那就是有財大家一起發,決不是吃獨食的主。”沈從雲擺出一副貼心的語氣,李蓮英這一下笑的更詭異了,伸手指了指沈從雲道:“沈大人,很會做官啊。毓秀格格最近天天纏著太后,估計過些日子才能回家,格格托在下轉告,沈大人把心放寬了,安心和那法國人談判去,該您的肯定少不了。”說罷,李蓮英拿起桌子上的筆來,寫了一行字,上面是一個地址。
沈從雲懸著的一顆心,總算是落了下來。
李蓮英得了出了門上了轎子,第一件事情就是打開信封,裡頭整齊的一疊銀票,全是一萬一張的,數了數正好二十張。
“這小子,誰說他不愛錢來著?”李蓮英笑著嘲諷一句,將銀票收了起來。
回到宮裡,李蓮英剛到宮門,門口一個小太監就上前道:“總管大人,太后有話,請您一回來利馬就去見駕。”
李蓮英匆匆趕到慈寧宮,老遠就聽見慈禧在說話道:“我說老九啊,你一個格格的身份,以後別老往館驛裡面跑,真要看上了那個姓沈的,等和談結束了,哀家托人給你保個大媒,不就完事了么?姑娘家的老上男人的門,這算怎么一回事?傳了出去,日後你還要不要做人了?”
李蓮英一陣疾步上前,站在門邊上細聲細氣的說道:“奴才李蓮英伺候太后。”
“小李子,回來了?老九你下去吧。”
李蓮英彎著腰,站在門邊等毓秀格格出去,這才邁著碎布急急的進去見慈禧。
“奴才給太后請安了。太后吉祥!”
“小李子,看你滿面春風的,沈從雲塞了不少銀子吧?”
“太后明鑑,奴才謝太后給奴才發財的機會。”
“這就好,這就好。這些天被老九把頭都吵暈了,哀家乏了,去躺一會。”慈禧似乎也是長出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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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第十二章
更新時間:2008-7-3014:46:45字數:3514
關於VIP,正文前先廢話幾句。
早上編輯打電話來問,書什麼時候上架,我說強推之後上架,也就是八月十號左右。所以,給大家提前打個招呼哈,喜歡本書的月票可要留住了,表一下手快都砸了出去哈。咱也不求什麼月票多高了,混進新書前十就滿足了。
盛小七按照地址給李蓮英送香水去了,天黑的時候才回來。進門後盛小七直接奔沈從雲這來了,見了沈從雲便道:“老爺,東西他收下了。還讓我轉告老爺,越南那地界,老佛爺說了,有和沒有差不離,就看沈大人的了。拿下了,是朝廷的體面,沒拿下,朝廷也沒啥損失。”
“我日,敗家的玩意!中國有多少土地都敗你手上了,還要接著敗。”沈從雲聽了氣不打一處來,能不能拿下越南,就看談判桌上的嘴皮子功夫了。
“吩咐下去,打點行李,明天一早上天津去。”
這一趟北京城,總算是沒白折騰,接下來就看如何忽悠李鴻章了,這老傢伙是成精的人物,不好忽悠了。要不怎么說清流誤國呢?這一趟要不是翁同和和那些腦子進水的讀書人在中間攪和,事情估計也不至於落到這地步。
領著一干人等,一大早天還蒙蒙亮便出了北京城,沈從雲叫了輛馬車,躺在車裡頭尋思呢,呼聽前面有人說話道:“來的可是沈大人?”
沈從雲探出頭來,一看前面的人心裡就是一哆嗦,這人還真是不經念叨,這么前面攔路的正是翁同和。
沈從雲趕緊下車來,遠遠的拱手道:“翁大人,您這一大早的在這做甚?”沈從雲這是明知故問,誰曉得翁同和身邊有沒有慈禧安插的眼線。
“翁某特意在此,恭送沈大人。”朦朧的晨色中,看不清楚翁同和的表情,不過翁同和語氣中的一絲無奈,沈從雲還是聽的出來的。心道,老家伙賊心不死啊!你鬥不過慈禧的。
沈從雲急忙客氣道:“多謝翁大人盛情!”
翁同和走上前來,突然拉住沈從雲的手道:“沈大人乃國之幹才,此一去不知何時才能再見,翁某些話,想對沈大人說啊。”
沈從雲一聽,知道肉戲來了,心到老翁啊老翁,你這是害我,還是拉我啊?心裡這么想,嘴巴上沈從雲還是很客氣的說:“翁大人是上官,又是長輩,有話不妨直說。”
“皇上快16歲了,親政在即,皇上很欣賞你的才幹,也非常期望你能練出一支強兵來。”翁同和一臉誠摯的樣子,沈從雲要不是知道翁某人屬於基本沒幹什麼正經事的主,還真的要被他感動了。
親政在即?拜託,你想的太美了,還早著呢?就算是親政了,哼哼!慈禧要到1889年,才肯讓光緒親政,就這樣大權慈禧還捏在手裡。
翁同和拿皇帝做幌子,沈從雲連忙轉身,朝紫禁城遙遙拜倒道:“臣沈從雲,一定不辜負皇上的期望。”
一番惺惺作態後,喝了翁同和帶來的送行酒,沈從雲率眾而去。
馬車搖晃著走在土路上,這路還算平整,躺在馬車上搖晃的人一直在打瞌睡。沈從雲帶的東西不多,走的也快,下午三點多三樣子,就到了天津城下,隊伍剛走到門前,就聽有人在大聲喊:“來的可是沈子歸?”
沈從雲探出頭來,往外一看,喊話的是鄭觀應。
“鄭兄!沈某在此!”沈從雲從車上溜下來,連連拱手回應,鄭觀應的關係一定要搞好啊,這傢伙是買辦出身,日後用的上的地方可太多了。
“子歸,一路辛苦了。李中堂說子歸老弟下午準到,讓我在這候著你,直接帶你去行轅。”鄭觀應笑著迎了上來,拱手還禮道,後面還跟著幾個士兵。
“有勞鄭兄了!隨便派個下人來領路不就得了,還勞您的大駕走一趟。”沈從雲客氣道,鄭觀應笑著往馬車上一坐道:“上車,邊走邊說。”
幾個士兵在前面開路,兩人坐在車轅上,行走在鬧市間,鄭觀應笑道:“朝廷聖旨下了,安了你一個欽差和談副使的身份,中堂大人正等著和你商議這談判的事宜呢。要說你現在好歹也是欽差了,怎么也不擺個儀仗?就這么不起眼的上路了。”
沈從雲一聽這話,心頭不由咯噔一下,鄭觀應不會是來試探自己的吧,不行我得留點神。
“鄭兄,這次談判,朝廷讓我給李中堂當副手,在下自然是惟中堂大人馬首是瞻,不敢越稽半分。”
鄭觀應臉上看不出任何異端來,依舊是一副親熱的樣子道:“中堂大人的意思,這一次由你來主持談判事宜。你心裡可得有點準備啊,法國人刁蠻的很,打了敗仗還其勢洶洶的。這一次法國談判代表中,還有一個你認識的。”
“誰?”沈從雲不由問道。
鄭觀應放慢語速,苦笑著道:“波里也!”
沈從雲一聽這個,立刻臉色一沉,冷笑道:“釋放波里也,是誰的意思?不會是中堂的意思吧?”
鄭觀應面露詫異道:“你怎么會這么想?釋放波里也和列莫波約,是軍機處的意思,說是要表達一下我們和談的誠意。丟他老母的,這么好的一張牌,就這樣隨便丟了出去。”
鄭觀應的憤怒不是裝出來的,沈從雲見了打心地里感覺到一份深深的無奈。這就是現在的中國,一個讓西方打怕了的中國。
沈從雲無奈的嘆了一聲,沉默了下來。車子繼續在擁擠的街道上穿行,前面幾個開路的士兵,騎著馬邊走邊吆喝,不時還揮舞著馬鞭耀武揚威,驅趕著道路上的行人。
沈從雲看著那些百姓默默的忍受著讓開道路,最多是用麻木的目光看一眼這些士兵,心頭不由一陣悲憤。以前讀魯迅的文章時,很多隱含的內容都無法看明白,老師在黑板上口沫橫飛的認真的講課,在現面聽著也是是記下對付考試。現在親眼目睹了這一切,總算是感受到魯迅先生那振聾發聵的吶喊聲,是多么的急迫。(注,關於魯迅,個人觀點,有不同意見的讀者,請勿爭吵。)
沈從雲自知不是聖人,也無法改變一千多年來,經過包裝後的偉大的“儒家”思想深入到每一個人的骨子裡的現狀。沈從雲唯一想做的事,先占個山頭,有塊自己說話管用的安身之地再說。
一陣燒餅的香味鑽到了鼻子裡,沈從雲走了一天了,因為要趕路,路上只是隨便的對付了一點乾糧,想起要去見李鴻章,又想起上次李鴻章接風的酒宴給俄的個半死,沈從雲趕緊的招手道:“停!停一下!”
“子歸?何故?”鄭觀應奇怪的問了一聲。
“我去買幾個燒餅。”沈從雲一哧溜從車上下來,順著燒餅的香味就找過去了。鄭觀應開始一愣,隨即跟在後面喊:“多買幾個,我也要吃。”聰明人就是聰明人,腦子轉的就是快,不怪他成為近代中國首席白領。
王大在這條街上買燒餅,已經有二十年了,十歲開始跟個父親學做燒餅,做燒餅的手藝在天津城都是數的上的。作為一介草民,王大這一輩子沒有什麼值得誇耀的事情,日子平淡的一天一天的過著。最近王大和周圍的人閒聊的時候,倒是多了一件可以吹噓的事情,因為他親眼見著了那個專殺法國佬的沈從雲。
那一天,沈從雲剛到天津,從酒樓里出來的時候,策馬慢行前往北洋大臣的行轅時,經過了王大的燒餅鋪子。當時王大正好在買燒餅,看了個清楚真切,聽周圍的人說,騎著白馬的那位,就是為天津衛的老少爺們收拾了法國人,出了一口惡氣的沈從雲。那天王大早早就收了攤,回到家裡叫婆娘整了幾樣酒菜,端到父親的牌位前。當年王大的父親,也被火燒望海樓的案子卷了進去,抓到衙門裡關了半年,放出來後沒幾天就死了。
“老闆,來二十個燒餅!”沈從雲衝到燒餅鋪子前,喊了一聲後自言自語道:“好香的燒餅,我先嘗一個。”說著沈從雲拿起一個燒餅就啃了一口道:“嗯,好吃,脆!”
王大笑呵呵的抱好二十個燒餅,正打算自我吹噓一番的時候,看清楚沈從雲的面目時,頓時傻了,捧著燒餅不說話,呆呆的看著穿著便衣,沒啥形象大吃燒餅的沈從雲。
“小七,拿上燒餅,記得給錢!”沈從雲摸了摸口袋,發現沒帶錢,順口就喊了一聲盛小七。
盛小七上前摸出碎銀子遞過去一塊的時候,王大的臉已經漲的通紅的,使勁的搖著雙手,憋的說不出話來,好半天才結結巴巴的說:“不要錢。真的,不要錢。”
“這叫什麼話?咱爺們從不吃白食。”盛小七笑著把銀子往攤子上一丟,王大急了,偏偏激動的說不出話來,猛的使勁刪了自己一個耳光,這一下才順溜的道:“這位爺,我要收了您的錢,以後沒臉下去見祖宗啊。”說著,王大拿起銀子,從出攤位來,硬要塞回去給盛小七。
沈從雲這時候吃完一個燒餅了,聽王大這么說,不由的笑著問:“怎么?白吃不要錢?哪有這么做買賣的?”
王大愈發的激動了,顫抖著身子,猛的給沈從雲跪了下來,高舉雙手喊:“鄉親們啊,這位就是替天津衛老少爺們報仇的沈從雲,沈大人啊,你們說,沈大人吃我幾個燒餅,我能收錢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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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第十三章敲打
更新時間:2008-7-3116:41:07字數:3120
PS:家裡四個女人,實在是太鬧了,只有等她們都睡覺了,我才有寫字的可能,天啊!救命啊!
王大這一嗓子喊罷,熱鬧的街道瞬間似乎被施放了魔法,所有人都停住了腳步,閉上了嘴巴,目光嗖嗖嗖的朝沈從雲看了過來。
沈從雲也傻了,王大說著話怎么就跪下了,趕緊的要伸手去扶起王大的時候,邊上一個一個青年人,默默的走到沈從雲跟前,一起給沈從雲跪下。
“沈大人,您打法國人,給咱爹報仇了,咱窮人沒啥能報答您的,咱只能給您磕幾個響頭了。”說罷,砰砰砰三聲,脆生生的磕頭結結實實的。
沈從雲糊塗了,這燒餅鋪子老闆的事情還沒解決呢,又來了一個。
“這怎么話說的?我打法國人,那是適逢其會也是一個中國人的本分,總不能看著法國人欺負咱中國,還得咽下這口氣吧?再說了,那法國人這么多,可不都是我一個人打的。”沈從雲笑著說罷,上前伸手要去扶這兩位起來,這時周圍有人喊了一聲道:“好!說的好!”
“好!說的好!”人群頓時跟著同時喊了這么一嗓子,這叫好聲就跟炸雷一般!周圍的百姓不知道是誰先鼓了掌,所有人都跟著鼓掌起來。沈從雲環視一周,看見一張一張樸實的臉上滿是激動,一雙雙手都拍紅了,不由的心中一酸,高高拱手,慢慢的轉了一圈。
“天津衛的老少爺們,折殺從雲了,從雲不過是做了一點分內的事情,大家如此抬愛,從雲有禮了。”沈從雲喊了一聲,伸手抹了一把不知不覺中留下的熱淚。同時沈從雲心道,不能再呆下去了,我得趕緊撤,當出頭鳥可一點都不好玩。
要走人的時候,沈從雲這才注意到,整條街道已經堵滿了人了,也不知道啥時候圍上了這許多人。
“老少爺們,從雲公務在身,前往總督衙門,不能久留,大家幫忙給讓讓道。”
“老少爺們,給沈大人讓開道路了。”人群中又有人喊了一嗓子,呼啦一下,原本圍著沈從雲的百姓,紛紛自覺的往後退。
可是這時候,街道上的人太多了,不是說讓開就讓開的,沈從雲回到馬車上時,街道兩邊站滿了人,人群都在拚命的鼓掌,隊伍艱難的往前蜿蜒前行。
…………………………
李鴻章在書房裡接見的沈從雲,薛福成、盛宣懷等一乾中外幕僚,紛紛在座。眾人都在用一種複雜的目光看著沈從雲。
一看這架式,沈從雲心裡咯噔一下,掃了一眼李鴻章依舊從容鎮定的表情,連忙上前打了個千道:“見過中堂大人!”
“呵呵,子歸快起來,怎么說你現在也是欽差副使,老夫可當不起如此大禮啊。”李鴻章陰沉著臉,沒有上前攙起沈從雲,一副山雨欲來的味道。
沈從雲不明所以,做出一臉茫然的表情,依舊單膝跪著,抬頭看著坐在中間紋絲不動的李鴻章問道:“中堂何出此言?從雲是中堂一手提攜的,如何當不得?”
李鴻章從桌子上拿起一張紙,在手上晃了幾下,微微露出怒色道:“起來吧!你自己過來看!”
沈從雲站起上前接過,展開一看,頓時一臉的苦笑。這是一封電文,看日期還是今天上午發出來的,上面說左宗棠、張之洞先後致電兩宮,認為應該讓沈從雲主持談判事宜。翁同和為首的清流,更是紛紛上書,歷數李鴻章數次談判喪權辱國,本次談判不應該由李鴻章主持云云。電文是軍機處轉過來的,上面並沒有更改李鴻章主持談判的意思。
沈從雲這才算是明白過來了,李鴻章知道朝廷要編練新軍,要借著這封電報敲打一下自己。想到這點,沈從雲露出一臉的委屈,憤憤道:“中堂大人,從雲在北京城裡老實的呆著,進了館驛連門都沒出半步,翁同和他們給中堂上眼藥,這是要離間中堂和從雲,中堂大人,明鑑。”說罷,沈從雲刷的又是一個打千。
李鴻章臉上露出平和的笑容,輕輕的抬了抬手道:“起來吧,坐著說話。”
沈從雲長出一口氣,心道這筆賬咱先記下了,日後有的是算帳的地方。
邊上下人端來一把椅子,沈從雲朝李鴻章拱手道:“謝中堂大人不罪之恩!”說罷,這才坐下,目光平視著李鴻章,沒有半分畏懼的意思。
李鴻章似乎也習慣了沈從雲這種總算透著一股自信的目光,輕輕地摸了一把鬍子道:“諸位都是老夫親近之人,眼下議和在即。後日,巴德諾和波里也將作為法國代表出席談判,大家都說一說,定下一個調子來。”
“中堂,中法一戰,費駑三千萬,朝廷不想打下去,這已經是肯定的了?在下以為,眼下法國人自己正掐的熱鬧,只要略微退讓一二,和談必成。”說話的是薛福成,李鴻章的首席幕僚,這話等於是代表李鴻章說的,也給這次商議,定下了一個基調,那就是忍讓求和。
薛福成開了這么一個頭,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紛紛發言,大致都是表示一個態度,象徵性的賠點銀子,然後維持《中法簡明條約》的內容。沈從雲一直沒有說話,陰沉著臉在旁聽,鄭觀應和盛宣懷也沒有表態,只是安靜的在一邊聽著。
說話最多的是一個高個子的洋人,沈從雲聽別人叫他畢德格,只見畢德格口水亂飛的說道:“中堂大人,我認為,維持《中法簡明條約》是和談成功以否的關鍵,這一點我已經多次重申,只要以這一條為基調,和談絕對不是問題。”
“嘿嘿!畢德格先生是不是還記得美國獨立戰爭的時候,法國人對美國的幫助吧?清國作為一個戰勝國,按照你的意見去談判,就算談下來,李大人這位置也別想坐穩。我看你是拿了法國人的好處,幫法國人說話呢。”又一個洋人站了起來,一通英語說的又快又急,沈從雲豎起耳朵,才聽的了大概,心道怎么兩個洋人在這裡對掐起來了?
畢德格也不是吃素的,聽了這話,立刻昂著下巴,慢悠悠的看著對方道:“德璀琳先生,我是為了清國在著想,法國雖然戰敗,可是法國有強大的工業基礎為後盾,長期戰爭中國是不可能打的贏的。我倒要反問德璀琳先生,你這么煽動中堂大人和法國人對抗,是不是別有用心?我看你是為了自己的國家利益,希望法國能和清國繼續打仗,打個十年八年的才好吧?”
鄭觀應一見兩個洋人掐起來了,立刻走到李鴻章身邊,不停的用中文低聲給李鴻章翻譯兩人的對話。
兩個洋人吵著吵著都激動了,一會英語一會法語的換著來,(注,法語是當時的國際通用語言。)沈從雲聽的那叫一個費勁啊,還好大概意思都明白了,兩個洋人一個是美國人,一個是德國人,都是李鴻章的洋幕僚。兩人爭論的焦點,正式這次談判清國退讓的最後底線是什麼。德璀琳的意思是這次談判,不但要廢除《中法簡明條約》,還要廢除以前簽訂的《北京條約》,越南那塊地方,法國人就別惦記了,還要法國人賠錢才能施放一萬戰俘。
畢德格一再強調,這樣的條件,只會傷及法國人的自尊,促使法國新政府繼續和清國開戰,說德璀琳這是借刀殺人,為德國在歐洲的主要對手法國製造麻煩。
兩個人各執一詞,爭的是面紅耳赤,都拍了桌子,站在那裡鬥雞一樣的對峙。
沈從雲聽兩個人爭吵,知道這兩個人都是為了各自國家的利益,試圖左右李鴻章的決定。美國人自然不希望廢除法國的一系列不平等條約,這樣等於開了一個頭,既然能廢除法國的,就日後就有可能發生在美國身上。中國太大了,要想征服是沒可能的,只能征服中國政府。德璀琳說的,自然很對沈從雲的心思,可是這其中也不乏為了削弱法國的企圖。
兩個人吵的不可開交,李鴻章聽著眉頭皺的厲害,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最後把目光停留在沈從雲的身上。
“兩位,都別爭了。”李鴻章終於發話了,兩個洋人這才各自坐了回去,互相瞪著對方,一副不肯罷休的架式。
李鴻章微微一笑看著沈從雲道:“子歸熟知西洋事務,你來說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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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第十四章密談
更新時間:2008-8-115:26:20字數:3187
“要我說?”沈從雲指了指自己,李鴻章微笑著點頭。
沈從雲沉吟一番道:“中堂大人,從雲是有話要說,不過能不能私下和大人說?”
李鴻章臉色一沉道:“喔!”一番思慮後,站起身道:“跟老夫來。”
在場眾人一下都閉上了嘴巴,沒想到沈從雲當著眾人的面這么乾,多少有點不給大家面子的意思了。不過,李鴻章既然給了沈從雲單獨說話的機會,也是在釋放一個信號,沈從雲是欽差副使,身份擺在那裡的同時,李鴻章也很重視沈從雲的意見。
沈從雲跟著李鴻章到了後院,李鴻章就站在院子裡的一棵大樹下,回頭看著沈從雲低沉的問道:“子歸,有什麼話不能當著大家的面說?”
沈從雲拱手笑道:“大人,洋鬼子說了半天,其實都是為了自己的利益,試圖左右大人的決定。從雲以為,畢德格之言萬萬不可取,那樣將陷大人於不忠不義之地,最終落下個千古罵名。倒是德璀琳雖然別用心,但他的條件,我們大可以全部照搬,至於法國人能不能答應,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談判就像做買賣,一個漫天要價,一個落地換錢,慢慢談就是了,反正越南那些駐軍,這一次也都撈夠了不會有鬧餉的事情發生,我們拖的起,法國人拖不起。”
“此話怎將?法國人為何拖不起?”李鴻章疑問的看著沈從雲道。
“呵呵,法國人最近的部隊,遠在非洲,非洲的部隊還要控制當地百姓鬧事,真的要打就不是出動一兩萬人就能打的贏的,法國新政府就算要打,就得從過年調兵,最快也是半年以後的事情了。再說了,法國百姓眼下正鬧的歡實,法國實行的是普遍義務兵制度,為國當兵打仗是每一個公民的義務。法國政府的是公民選舉出來的,公民不願意打,政府是不敢打的。強行要打的話,要是再打敗仗,總理的屁股就得挪地方。眼下,我們手裡攥著一萬法國戰俘,他們的家人整天都上街遊行,要求政府停戰,要求贖回親人,所以我說我們拖的起,法國政府拖不起。真的要是拖個一年半載的戰俘沒被釋放,法國總理就得下台。”沈從雲艱難的給李鴻章解釋著,說實話要李鴻章明白法國公民能影響政府,這一點確實有點費勁。
“喔?此言當真?”李鴻章眼前一亮,之前沈從雲就鼓動過李鴻章態度強硬一點了,爭取一個千秋美名,千秋美名誰不希罕啊?李鴻章也是人,這些年談判桌上吃虧多了,沒少讓人彈劾,心裡也不舒服。
“當真!”沈從雲也來了精神,只要李鴻章態度強硬一點,這次談判,越南就有希望攥在手心裡。
“如此,明日開始,老夫成病不出,由子歸主持現階段的談判事宜。”李鴻章眯著眼睛說罷,沈從雲氣的心頭騰騰的往上冒火。老狐狸!太陰險了。你把我推到前面去和法國人掐架,你在後面看著,談的下來你出來分功勞,談不下來你出面收拾殘局,怎么算你都不吃虧。姥姥!老子這次就玩把漂亮,不為別人,就為自己,也得把越南給爭下來。
沈從雲心中暗自罵了兩句,臉上正色拱手,微微彎腰道:“如此,從雲定當竭力效命。”沈從雲話里省去了朝廷兩個字,李鴻章聽著不由臉上笑的更親熱了。
回到書房,李鴻章便朝眾人笑道:“關於議和,老夫心中已有方略,可謂成竹在胸。今天就商議到這吧。”說罷,李鴻章朝盛宣懷笑道:“荇蓀了,子歸的住處,你都備下了吧?”
盛宣懷不慌不忙的站起應道:“按照中堂大人的吩咐,都備下了。”
眼看李鴻章有讓大家散夥的意思,說明沈從雲私下裡說的話,已經打動了李鴻章,於是眾人也都不再廢話,一起站起辭行。
李鴻章笑著先送走幾個洋人,然後朝眾人道:“書耘留一下,其他人都散了吧。”薛福成聽到這話,應了一聲道:“是!大人。”
沈從雲跟著盛宣懷出了衙門,剛出大門,跟著出來的鄭觀應就笑著說:“子歸老弟,上次我們聊的還不夠盡興,今天晚上我請客,我們好好聊一夜。”
不等沈從雲接話,盛宣懷已經插了一句道:“你個假洋鬼子,子歸一路辛苦,後日就正式談判了,子歸老弟還有很多事情要準備,哪有時間陪你閒聊?”
鄭觀應也不生氣,笑著上前道:“我要和子歸聊的,就是談判的事情。”盛宣懷一聽鄭觀應話裡有話,立刻笑道:“也好,你們慢慢聊著過來,我先去準備一下。”盛宣懷說著拱拱手,笑著先走一步了。
沈從雲見鄭觀應的長隨遠遠的跟在後面,沈從雲立刻會意,給李耀祖和盛小七打了個眼神,一干人立刻遠遠的拖在後面,兩人慢慢的沿著街道往前走。
“李大人是不是決定讓你先期主持談判?”鄭觀應笑眯眯的踱步前行,出語驚人。
沈從雲聽了心中不由一陣苦笑,原來李鴻章早就定下了這么辦的基調,讓自己衝鋒在前來著,剛才的商議不過是一個幌子,就算自己不說話,李鴻章估計也會裝病,讓自己頂在前面。這個老混蛋,太陰險了。
鄭觀應既然把事情說破了,明顯是還有後續的話要說,所以沈從雲沉默的點點頭,慢慢的跟著往前走。
“這主意是薛福成出的,眼下左宗棠和張之洞還有翁同和他們,眼睛都盯著李大人。”鄭觀應進一步的解釋,沈從雲感激的笑了笑,不管怎么樣,鄭觀應這時候說這些話,就是為了沈從雲好。鄭觀應雖然為李鴻章辦事,不過此人身上李系的色彩,並不是那么強烈。
“多謝了!鄭兄。說起來,小弟正好有一點事情,要拜託鄭兄幫襯。”
鄭觀應很乾脆的答應道:“喔?子歸直說無妨!能幫我一定幫!”
沈從雲一番沉吟,停下腳步,四下看看低聲道:“今次估計在下有很大的機會要去越南編練新軍,這事情恐怕鄭兄也知道了。”鄭觀應點點頭,沈從雲笑著繼續道:“練新軍可不是件小事情,不像搞團練,必須完全模仿西式軍隊的模式,才有可能練出一支像樣的軍隊來。可是,練兵的銀子哪裡來?在下思來想去,只有一個辦法能解決這個問題,而這個問題鄭兄正好能幫的上忙。”
鄭觀應笑了笑,打趣道:“別這么說,我就算給洋人打工,一年也也就幾千兩的薪水,還不夠你買一門大炮的。招商局銀子的主意,你就別打了,那可是李大人家的後院。”
沈從雲苦笑道:“我哪裡敢動李大人的心思,我動的是越南礦產的心思。”
鄭觀應好奇的看了沈從雲眼,笑道:“怎么?你打算開礦?開礦也是要銀子的,你有多少本錢?”
沈從雲笑道:“我哪有什麼本錢?當今陸軍之強,以德國為最。編練新軍,當全面引進德國陸軍的裝備和訓練方式,這一點是不用質疑的。德國是後起的強國,在世界各地的殖民地少的可憐,同時德國的鐵礦基本靠進口,還都是一些品質不高的礦石。越南,擁有儲量豐富的高品質無磷鐵礦,如果我入主越南,我將向德國人提出,用越南的礦產作為交換條件,引進德國技術人員,雙方合作開採越南的各種礦產。如果德國人願意合作,我還可以同意他們自主開採一些高品質的礦區,具體的想法我都寫在上面了。”
沈從雲說著,從懷裡摸出一個信封遞給鄭觀應,然後繼續道:“這件事情,拜託鄭兄先期幫忙奔走聯絡一番。”
鄭觀應聽了不由看了沈從雲一會道:“你覺得,德國能答應這個條件么?”
沈從雲聽了露出自信的笑容,肯定的點頭道:“只要德國方面的人到了越南,我給他們看看優質的富鐵礦樣品,還有許多幾乎裸露的礦床,更有遍布越南全國的煤礦,這么好的條件,就不由他們不動心。”
鄭觀應聽的很仔細,然後露出沉思的表情,好一會才笑著說:“子歸啊,你去帶兵太可惜了,你要是做買賣,肯定能賺大錢,這等空手套白狼的招數,實在是太高明了。”
沈從雲一聽心中頓時大驚,心道這哥們不愧是白領界的先驅,這其中的奧妙一想就透,引進外資可是改革開放後才廣為人知的招數啊。
“不敢不敢!鄭兄一貫是小弟學習的前輩楷模。”沈從雲這個小白領,對正牌的前輩白領鄭觀應客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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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第十五章驚聞
更新時間:2008-8-219:52:35字數:3197
夸完沈從雲,鄭觀應臉色突然露出一種奇怪的笑容,看了沈從雲好一會後,然後輕聲嘆息道:“子歸,你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朝廷和法國人的談判,其實一直在進行,而且之前的談判是撇開了李中堂的。”
沈從雲眼前猶如被炸雷轟了一下,瞬間眼前一片黑暗,渾身的冷汗開始簌簌的往下落。歷史上的中法和談早就在巴黎啟動了,聯絡談判的是赫德,代表是金登乾,都是英國人。沈從雲還以為自己的出現,好比南美的那支煽動翅膀的小蝴蝶,已經搞亂了歷史節奏,沒想到歷史不過打了個盹,貌似又要回到原來的軌跡上去了。
“金登乾代表朝廷,已經和法國政府草簽了協定,基本維持中法簡明條約。這件事情一直做的很隱秘,李中堂也是才知道的。”
沈從雲瞬間才明白一個道理,自己在政治上是多么的幼稚,幼稚的可笑。還以為越南全境拿下來了,朝廷到了嘴巴里的肥肉是不肯往外吐的,沒想到人家非但要吐,還吐的很乾淨。難怪慈禧那個老女人說了,越南的事情,靠沈從雲自己爭取,這是在忽悠呢。難怪李鴻章往後讓,這就是不願意再簽一個賣國條約,不願意得罪慈禧。因為這一切的幕後黑手,就是慈禧。
怎么辦?沈從雲腦子全亂了,站在原地完全不知道腦子裡在想什麼,就好象腦子裡有無數的蒼蠅在嗡嗡的亂叫,趕都趕不散,好一會沈從雲身體一陣搖晃,眼前一黑,依稀聽見鄭觀應在叫自己的名字,之後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
周圍好黑啊!什麼都看不見!
“子歸賢弟!”好象是盛宣懷的聲音。
“老爺!您醒一醒啊!”怎么有女人在哭?
恍惚間,沈從雲好象經歷了無數的歲月,魂魄似乎在天地之間遊蕩了很久,幽幽的又回到了身體裡面。
“頭好疼啊!別叫了!”沈從雲不耐煩的低聲呻吟了一聲,努力的睜開了眼睛。
“醒來了!老爺醒來了!”
朦朧之間,聽見青弦的聲音,沈從雲不由心裡嘀咕,這丫頭和玉瓶不是在上海么?想起來了,鄭觀應告訴我,朝廷和法國人在巴黎草簽了協定來著,我就是為這件事情暈倒的。
沈從雲終於看清楚了面前梨花帶雨的青弦,還有一臉焦慮的盛宣懷和鄭觀應。
“子歸,子歸!”兩人急迫的叫著,沈從雲嘴角艱難的擠出一個笑容,胸前似乎給什麼東西重重的壓著。
“扶我起來!”沈從雲覺得氣有點不順,想坐起來順一順氣。
盛宣懷和鄭觀應忙不迭的扶著沈從雲坐起來,盛宣懷還叫道青弦道:“去,把參茶端來。”
坐起身來的沈從雲,覺得嗓子眼一陣的發癢,身子不由的往前一傾,“哇”的吐出一大塊濃痰來,頓時呼吸為之一暢。
“好了好了,大夫說急火攻心,一口痰吐出來就好了。”盛宣懷露出喜色,伸手在沈從雲北上輕輕的順氣。
“哎!”沈從雲往床幫上一靠,大口大口的呼吸著空氣。這會眼睛也不花了,嘴巴說話也順溜了。
“丟他母,還以為子歸中風了,把我嚇死了。看來那個大夫有點尿水喔。”鄭觀應在一邊慶幸的說著,伸手擦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
這時候玉瓶端著參茶進來了,青弦跟著手上捧了一個臉盆。兩女上前,先給沈從雲擦了擦,捧來參茶沈從雲喝了下去後。沈從雲總算是來了一點精神,渾身的力氣又回來了。
“子歸,你好好休息,我們明天再來看你。”盛宣懷上前關切的說道,鄭觀應嘴巴動了動,想說點什麼又閉上了。
“我沒事,兩位兄長別著急走。青弦,玉瓶,你們下去。”沈從雲坐了起來,臉上一陣激動的潮紅涌了上來,心中暗道,時間緊迫啊,必須拿出點自救的辦法來。
青弦呆著哭腔勸了一聲道:“老爺!……。”
“下去!”沈從雲厲聲道,語氣里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兩個丫頭只好無奈的下去了。
盛宣懷一聲輕嘆道:“子歸,你這是何苦呢?”沈從雲知道他要勸,一抬手示意別勸了,雙手覆在臉上,狠狠的搓了搓臉。
“兩位兄長願意不願意幫我,也可以說是幫李中堂。”沈從雲沉聲問道。
“你說!”鄭觀應急忙答應,完全不理會盛宣懷責備的眼神。
沈從雲整理了一下思路道:“眼下事情還沒有到不可救藥的地步,現在我們分兩步來走。第一,兩位兄長立刻給上海香港的幾家報社發電報,把巴黎秘密和談的事情,給捅出去。第二,連夜派人在天津北京散布訊息,就說朝廷裡面出了奸臣,明明朝廷打了勝仗,他們私下和法國人談判,還瞞著李中堂不讓他插手。第三,迅速將此訊息,急電張之洞、左宗棠等各省督撫知曉。”
“盛宣懷聽了臉色頓時大變,連忙道:“子歸,這可不行,太后知道了,要殺頭的。”
“沒事,這事情我來辦。洋人的商行里可以發電報,從那裡發電報,朝廷就算知道了,也不能怎么樣,洋人的事情朝廷裡頭不敢管。大不了以後我到國外去呆著,或者直接入英國的國籍。”鄭觀應一口答應了下來,把事情全攬下了。
“鄭兄,國運危難之際,拜託了!”沈從雲猛的從床上滾下來,撲通給鄭觀應跪下了。鄭觀應此刻也激動的熱淚盈眶,連忙跪下扶住沈從雲道:“子歸,你在越南拼了性命打下的地盤,不能讓那些混蛋們就這樣賣了。”
盛宣懷這時候有點氣急敗壞的跺腳道:“你們兩個,糊塗。這事情要是傳出去了,朝廷肯定會懷疑到中堂的身上,我們這不是在害李中堂么?”
沈從雲一臉正色,看著盛宣懷道:“盛大哥,你錯了,一旦和約簽署了,才是害了李中堂留下一個千古罵名!”
盛宣懷還要勸道:“可是,朝廷……。”沈從雲猛的一抬手,打斷盛宣懷的話道:“盛大哥,一旦朝廷怪罪下來,從雲一力承擔!決不連累李中堂!”
“好,有種!”鄭觀應豎起大拇指喊了一聲,扶著沈從雲站起身道:“子歸,暫時你別操心了,繼續休息,養好精神,後天和洋鬼子打嘴仗。”說著,鄭觀應扶著沈從雲躺回床上,匆匆告辭走了。
鄭觀應這一走,房間裡陷入了沉默之中,盛宣懷表情複雜,坐在椅子上半天布吭聲,沈從雲靠在床上閉目養神。
好半天,盛宣懷才開口道:“昔日中俄新疆爭端,朝廷中清流主戰,二張(張佩倫、張之洞)更是慷慨激昂,上書請戰。朝廷為清流蠱惑,開始整軍備戰。當時李中堂招來洋人戈登問計,‘可一戰否’。戈登道,戰自然可以一戰,不過要做好長期作戰的準備,準備打上個十年八年,還要準備遷都西安。中堂聽了這話,才向朝廷力陳開戰之弊端,遂和。如今,中法之爭,難不成法國實力還不如俄國?”
沈從雲苦笑著看著一臉愁緒的盛宣懷道:“兄長,此一時也,彼一時也。俄國與我國交界,其大軍隨時可以從陸地逼來,且俄國為農奴專制國家,君權至上。法國以民主立國,一旦有變則民心騷動,其國內必亂。法國距離我國萬里之遙,沒有絕對的把握,法國政府是不敢輕易動刀兵的。況且法軍新敗,我們手上還有一萬戰俘,光是這一萬戰俘,法國民眾中親人幾何?一旦這些人鬧了起來,政府是要下台的。”
跟這些在“儒家”思想浸泡中長大的人解釋民主,實在是累的慌。這也讓沈從雲看清楚一個實事,在中國,任何的變革都只能是自上而下。否則,結果只能是流產和流血。遠的不說,近一點的戊戌變法,就是一個活生生的血的例子。
盛宣懷看了沈從雲半天,似乎明白一個道理,要想說服沈從雲已經沒可能了,臉上露出一陣苦笑,搖晃著身子站起來道:“如此,為兄先告辭了,子歸好好休息。”
盛宣懷出了沈從雲的房間,外頭院子李幾個衛兵在來回的查探。這是一間三進三出的宅子,是李鴻章送給沈從雲的。可惜沈從雲還不知道這事情,就直接暈倒在大街上,被抬了回來。
一聲無奈地嘆息後,盛宣懷頓了頓腳步,在盛福打著燈籠照亮下出了大門,上了轎子後,盛福輕聲問:“老爺,上哪?”
“去見李中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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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第十六章天下譁然
更新時間:2008-8-320:15:22字數:3080
盛宣懷這么一走,青弦和玉瓶上前來伺候沈從雲,見沈從雲臉色蒼白的厲害,稍微大一點的玉瓶不由心疼的拿著毛巾把子給沈從雲擦了一把臉,然後低聲勸道:“老爺,國家大事妾身是不知道的,可是老爺光著急也沒用啊,把身子傷了是自己的。”
“姐姐說的是啊,老爺。妾身姐妹在大老爺家裡帶了不少日子,曉得大老爺待人一向寬厚的,想必不會害老爺,再說大老爺還救過老爺的命,您就聽盛老爺的吧?”青弦上前幫腔,沈從雲聽的眉頭一皺,臉色鐵青,兩個丫頭嚇的臉色都變了,急忙齊齊跪下道:“老爺,別生氣,妾身再也不說了。”
二人臉上一派惶恐之色,臉上淚痕猶未散去,沈從雲看著不由心頭一軟,想起來這兩位被自己也涼了一年多了,正常人家的女孩子,好多這么大的孩子都抱在懷裡餵奶了。
“都起來吧,軍國大事,婦孺之輩豈可妄言?你們是為我好,可是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這個民族就這樣下去,已經落後挨打了四十年了,如今機會難得,我說什麼都要為自己為這個民族爭一個機會下來的。”沈從雲話里沒提到大清朝,也不屑去提。清朝至今,已經是爛泥扶不上牆的玩意了。
見沈從雲語氣緩和下來,姐妹倆倒也激靈的一起應聲下來道:“是,我們知道了,以後決不多言。”
沈從雲這才露出一絲笑容道:“你們怎么在這?”
青弦上前扶著沈從雲坐好,加了個枕頭當墊子,輕聲道:“老爺進京面聖,大老爺見老爺身邊也沒個人伺候的,便使人接我們姐妹倆來天津候著老爺回來,大老爺還讓把上海的房子賣了,得了銀子三萬兩,妾身等也帶回來了,回頭就交給老爺。”
姐妹倆到也默契,青弦伺候沈從雲靠好的時候,玉瓶轉身出去,端了盆水進來,拖了張椅子把盆子放在椅子上,坐到床前抱起沈從雲的雙腳,給靠著的沈從雲洗腳。青弦則靠牆上,坐到沈從雲身後,讓沈從雲把腦袋枕在胸前,雙手給沈從雲一下一下的在腦袋上揉著。
兩個丫頭做這一切,即熟練又自然,顯然是已經把自身當沈從雲的人了,沈從雲這才想起當初離開時許下的諾言,再看看二人一年一來又成熟了幾分,臉上生澀稚嫩之氣也漸漸淡去。
“回頭我去求盛大哥,讓他幫忙操持一番,等和談結束,我們把事情辦了,你們兩個日後就跟著我別離開了。”沈從雲笑著說,心裡的意思是這兩個女孩子,一起帶到越南去就是了。青弦和玉瓶聽了齊齊露出喜色,念及就要為人婦時,臉上都飄起兩朵紅霞來,再怎么說這兩位還未經人事,如何有不害羞之理?
“全憑老爺吩咐。”兩人又一次齊聲應道,手上的動作不停,只是更溫柔了。此刻氣氛變的幾多旖旎,沈從雲不是聖人,心中自然意動,奈何暈倒才起來的,想做點事情偏偏有心無力,加上這一段日子來,一直處在變幻莫測的環境下,心力消耗甚大,兩個丫頭這么一弄,沈從雲漸漸的疲勞感冒了起來,眼皮開始打架,沒一會便睡了過去。
次日,上海、香港兩地的幾家外資背景的中英文報紙,幾乎同時在頭版頭條發布了這樣一條訊息《不勝而勝》,揭露了清政府委託赫德、金登乾秘密代為和法國政府在巴黎談判的情況,報紙一處全國為之譁然。《申報》更是用大號的字加粗了標題,最後還附了一句評論道“國朝奸佞蔽上,前方將士浴血奮戰之勝果,付之東流。”
《上海新報》是一家英國報紙,在這條新聞後面也加了一條評論道“中法之戰雖中方小勝,然兩國實力差距太大,中國應理智的利用這一勝利,為和談打下堅實的基礎。”這條評論帶來的結果是,當夜報館遭“歹徒”襲擊,玻璃窗被砸的個乾淨不說,門口還讓人倒了一地的大糞。
這條新聞帶來效果可想而知,當天張之洞、左宗棠的急電就到了軍機處,異口同聲的大罵朝中佞臣誤國,妄顧前方將士流血之戰果,令人痛心疾首,如真如新聞上所言,大清將留下千古笑柄。這兩位的矛頭,自然是直指李鴻章,吃了豹子膽才敢說慈禧不是?
朝中清流的反應最為強烈,御史台的奏摺雪片一般的飛到兩宮的書桌上,眾口一詞,大罵奸佞誤國賣國,要求兩宮徹查具體操辦巴黎秘密和談的奸臣。北京城裡的讀書人,有上百人齊聚在西華門登聞鼓前,把鼓敲的震天響,遞上了一份血書,稱巴黎和談為千古奇冤,要求嚴懲誤國佞臣。
不過一周的時間,訊息傳到各省,各地的讀書人又是一通鬧騰,痛心疾首者有之,捶胸頓足痛哭流涕者有之,手捧柬書各處衙門奔走者有之。後有人著書稱“11年中法之事,於儒者間反應之劇烈,國朝以來從未有之。”
天津,李鴻章對外稱病了,病的很嚴重。欽差副使沈從雲也病了,據說要修養幾日,才能出席談判。這兩人的病,一真一假,直接導致談判暫時擱淺,兩宮被全國上下的讀書人鬧的頭都大了,一時也沒心思催促談判進程。
連續一周以內,各省官員的奏摺在軍機處堆積如山,有的是官員上奏,更多是轉奏地方上的讀書人的聲音的摺子。
訊息傳到西方,西洋各國為之驚訝,尤其以德國反應最為強烈,一些報紙直接戲稱,“如真有其事,估計法國人做夢都能笑的醒。”
這么一個大環境下,事發一周后,朝廷終於下了聖喻,緊急將駐法公使李鳳苞調回國,李鴻章轉而於伊藤博文伯爵就朝鮮事務進行磋商,沈從雲的欽差副使扶正,主持中法談判之事。至於巴黎秘密和談之事,軍機處稱,“乃從未有之事也,一國之運,如何能交於一洋人之手乎?此乃李鳳苞越權專擅之舉。”
李鳳苞還沒回國,命運就注定了,替罪羊的幹活。
……………………
北京,乾清宮!
世鐸、醇親王奕譞、慶親王奕劻、帝師翁同龢戰戰兢兢的跪在地上,小皇帝光緒則縮著脖子坐著,當中的慈禧一臉陰沉,面前的桌子上擺放著厚厚的一垛報紙。
“查出來了么?訊息是怎么走漏的?”慈禧陰沉的聲音,猶如三九寒冬刮來的刺骨的寒風,在場的每一位心裡都清楚的很,面前的這個高高在上的女人的可怕,真的要殺人的時候,對任何人都絕對不會手軟的。
負責總理衙門對外事務的奕劻,一向深得慈禧的寵信,這一次的事情正好是他負責的,自然要出來解釋清楚。
“啟奏太后!臣等仔細查探,訊息似乎不是國內走漏的,倒像是從法國那邊走漏的,最早發該訊息的是洋人辦的《上海新報》還有香港的一些報紙。洋人不必國內,有所謂的新聞自由,他們的報紙發訊息是為了多賺錢。所以,奴才等以為,此事定是那赫德與金登乾,見密約簽署完畢,得意失態,不慎走漏了口風,被洋人的記者知道了,便大作文章。”奕劻這番話,是和士鐸、奕譞私下商量後訂下的。這時候,事情只能往洋人身上推,國內唯一有嫌疑有實力做這事情的,只有李鴻章了,可是李鴻章沒少給奕劻塞銀子,奕劻又領著海軍衙門的事情。事情推到李鴻章身上,軍機處和總理衙門都脫不開干係,可謂一損俱損,不如直接推到洋人身上,大家都沒啥大事。
慈禧依舊臉色陰沉,冷眼道:“和李鴻章沒關係?”
奕劻嚇的一哆嗦,急忙回答到:“確實和李鴻章沒關係,巴黎遠在萬里,赫德那邊我們也一直是秘密聯繫的,李鴻章就算聽見點風聲,也不可能知道具體內容。”
慈禧這才臉色微微好轉,憤憤道:“洋人輕佻,喜歡參加什麼酒會、舞會,想必是赫德、金登乾見密約已成,便以為大事已畢,無意間在某個酒會上露了口風。所以說,洋人最靠不住。以後大家都長點記性。”
“喳!”幾個人這一次答應的很整齊。
“回去擬一道旨,和談的事情,不能由著沈從雲那個後生小子胡鬧,奕劻你走一趟,給他壓一壓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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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第十七章搭夥
更新時間:2008-8-323:59:06字數:3050
PS:家裡最近安靜多了,回復一天兩更。推薦大把的來啊,給點精神鼓勵哈。
天津,沈從雲接了聖旨以後,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拜訪李鴻章,結果李鴻章稱病不見不說,和日本磋商朝鮮問題的事情,也沒有開始,就那么吊著。
沈從雲這一路回來,心思重重,從這一次的事件上,沈從雲感覺到一個強烈的危機的信號,那就是自己的政治經驗幾乎是空白。政治和戰場商場完全是不同的環境,這一次的事件中,沈從雲看清楚了,所謂的政治和官場,只有更黑沒有最黑。李鴻章裝病讓自己頂在前面,其實目的很簡單,巴黎密約已經簽署,天津和談不過是走個過場,所以李鴻章等於是黑了沈從雲一道,再往深處看,其實慈禧何嘗不是讓李鴻章頂在前面,讓李鴻章去面對天下悠悠眾口,所以慈禧更黑。巴黎和談不讓李鴻章插手,正式簽約的時候讓李鴻章出來簽字。至於毓秀格格打探來的那些訊息,編練新軍估計也就是喊一喊口號,給張之洞和左宗棠一個交代罷了,沈從雲最後得到的只是一個空銜,想練新軍可能性幾乎為零。再有一個就是李蓮英這個死太監,收了銀子不給真訊息,擺明了忽悠人。
“杏蓀啊,沈子歸走了么?”李鴻章面對著一桌子的好菜,正在吃的不亦樂乎,哪有半點生病的樣子?李鴻章的好吃是出名的,沈從雲求見的時候,李鴻章正開始吃呢。
“中堂,他走了。這一次的事情下來,在下擔心沈子歸心生芥蒂,日後難以和大人一條心了。”盛宣懷不無擔心的苦笑道,面前的筷子都沒有動一下。
“不會的,他要是一個聰明人,就會明白日後仰仗老夫的地方還有很多。說心裡話,這一次正翔和他攪在一起,鬧的天下譁然,倒是狠狠的出了老夫心頭的一口惡氣。”李鴻章心情看起來非常的好,不用出面就鬧黃了巴黎密約。
“說的也是,這一次多虧了奕劻和士鐸壓著翁同龢,不然惡名十有八九要落到大人的頭上。”盛宣懷多少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這一場風波下來,朝廷看似沒有什麼大舉興師問罪的意思,實際上李鴻章往奕劻和士鐸那裡,足足塞了二十萬兩銀子。
“哼!軍機處,奕譞膽小怕事,奕劻貪得無厭,也就是士鐸也是個膿包,翁常熟,哼哼!”李鴻章嘀咕了一聲,沒有再說話,繼續對付面前的美食。
……………………
沈從雲還沒進門,遠遠的就聽見院子裡鄭觀應帶有嚴重的廣東強調的聲音在說話:“子歸搞什麼搞?都午時了還不回來,我肚子都餓洗了。”
“鄭老爺見諒,老爺不在家,我們婦道人家的,不好接待,煩勞您再等一會,老爺也該回來了。”這是玉屏的聲音。
沈從雲翻身落馬,推門進來,二進的院子裡面,鄭觀應正坐在當中大樹下,玉瓶捧著一個盤子正往裡面走。
“哇!子歸你還知道要回來啊?再不回來我就要餓洗了。”鄭觀應笑嘻嘻的迎了上來,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要說這些天,鄭觀應鬧騰完以後,跑到一家洋行藏了起來,本來隨時打算跑路的,沒想到結果還不算壞,這才有膽子出來。
沈從雲見鄭觀應這一副誇張的表情,知道他難掩心中的興奮,要知道乾下這么一件大事,不興奮才怪呢。鄭觀應的膽子是出名的大,當初敢去越南打探法國人的軍事情報,這一次鬧騰下來,隨時也是要掉腦袋的,現在沒事了,自然是要興奮一下,找同謀者分享一下快感。
“少川兄,別高興的太早,照我看,朝廷是不可能讓我放手去談判的。我們得合計合計,這一次談判的底線是什麼。”
沈從雲吩咐擺上酒菜,拉著鄭觀應商議了一下午,大致的訂下一個和談底線,保全越南,用戰俘換澎湖,讓法國人賠款的事情,絕對不談不下來的,沈從雲倒是擔心,朝廷派個鳥人下來給自己添亂,搞不好還要給法國人賠銀子也不好說。慈禧要是知道自己是鬧事的主謀,這以後的日子就沒法過了,前路艱難啊!
談完和談的事情,鄭觀應興奮的提起用越南的礦山引進德國的資金技術一事道:“子歸,你想出的那個主意,我這幾天想了很多,覺得你的主意實在是太妙了。這個辦法其實可以在國內也用上,我們和西方人比,技術上幾乎是一片空白。我有一個想法,如果能迫使越南簽訂一些礦山的轉讓條約,我們就可以拿礦山做抵押,向西方銀行貸款和引進技術設備,就可以在越南或者上奏朝廷,各省劃一些地方出來朝廷給一些優惠政策,劃出的地方專門辦工廠。時間長了,國內外的商家看見了好處,肯定也會往裡面鑽,到時候滾雪球一樣的越滾越大,成了規模光收稅都是一大筆的錢。”
鄭觀應這個話,聽的沈從雲是目瞪口呆,心道:大哥,你太牛了吧?這么超前的招數你都能想的到?I服了you,工業園區這個說法,那可是一百年以後中國才有的說法啊。
鄭觀應的想法肯定是不錯的,但是未必行的通,現在是清朝啊,不是改革開放的時代,就算是改革開放,也是中國人經歷了十年動亂,又摸索了很久才走不來的路子。
“少川兄,你的想法是在是高明,不過估計朝廷不會答應,要知道一條唐胥鐵路,都折騰了多年才能順利通火車(開始是用馬拉),你要搞工業區,首先要有鐵路、公路這些基礎設施吧?工廠辦起來,要有大量的技術工人吧?這些在國內,你覺得條件成熟么?”沈從雲一番反問,鄭觀應頓時滿臉興奮沒了蹤影,沉思半天,一聲嘆息道:
“那你說說你的想法。”
沈從雲看了看一臉沮喪的鄭觀應,笑著拍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慰道:“我的想法很簡單,我要練新軍,要練強兵,就必須保證軍火供應。所以,我會用礦山來吸引德國的資金和技術,興辦合資的煉鋼廠和兵工廠,也允許德國人獨資辦廠。現在最關鍵的是人員方面,我這裡完全只是一個構想而已,一個人都沒有。所以一旦和談成功,越南到手,還要請鄭兄你辛苦一趟,走一趟南洋。南洋華僑中,不乏接受西方教育的子弟,我開出優厚的薪水為條件,讓他們到越南去,到合資工廠里去做事學技術,同時我還要在廣西邊境借用德國人的名義開辦西式學校,讓南洋子弟中的優秀者當老師,培養本土的新式人才。我的計畫是用十到八年,練出一直強兵的同時,也要保證軍火源源不斷的接濟。至於辦工廠賺錢的事情,呵呵,你老兄手眼通天的,有了銀子自己搞,也不是不行吧?別的不敢說,在我的轄區內,你想怎么搞,我決不阻攔。”
沈從雲一席話,勾勒出一個大致的還算可行的框架來,頓時令鄭觀應眼前一亮,蠢蠢欲動的笑道:“好啊,反正李中堂那裡的總辦我也不想做了,我和你搭夥乾好了。”
沈從雲求之不得,鄭觀應的能力在國內都是數的上的,後來編寫的一本《盛世危言》的傳世之作,發出甲午戰爭前夕要求變法的最強音,以至到十九世紀末,重印了20次,是中國近代出版史上版本最多的書。從甲午戰敗的陰影中難以走出的光緒皇帝,看見《盛世危言》後,下旨印刷2000部,分發給大臣們閱讀學習,時稱“救國之靈柩金匱”。
現在鄭觀應要和自己搭夥乾,那《盛世危言》之本書,鄭觀應還有沒有時間去寫,倒是要打個問號了,沒準自己這個小蝴蝶的翅膀亂煽,把這本傳世之作給扼殺在搖籃里也不一定了。
想到這些,沈從雲嘴角掛著高深莫測的笑容,看著鄭觀應不說話,鄭觀應有點急了,怒道:“行不行你說句話,看不起我,不想合夥你就直說。”
沈從雲微微一笑,伸出右手來,口中輕聲道:“OK!成交!”鄭觀應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雙手緊緊的握住了沈從雲的右手,沈從雲的左手也搭了上來,兩雙來自不同的世界,卻同樣有力的手緊緊的握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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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第十八章夜訪
更新時間:2008-8-40:51:32字數:3128
PS:本來這章打算明天發的,今天情況特殊,不存了,晚上寫通宵明天發好了。老斷這么賣命,推薦該砸過來了,兄弟們!
漫漫長夜降臨了,書房內孤燈搖曳,沈從雲坐在椅子前,已經足足一個多時辰沒動地方了。房子是李鴻章送的,三進三出的別院,占地面積上千平方米,沈從雲住在李鴻章送的屋子裡,卻不得不要面對一個殘酷的現實,今後與李鴻章的關係該如何走下去?
李鴻章是一個典型的舊吏,不論他如何招賢納士,如何的試圖發展洋務運動,其最終目的還是為了維護自身的地位,維護大清朝這個搖搖欲墜的危樓。官督商辦的企業模式,本質上是為了聚斂民間財貨為其所用,沈從雲從本質上是不可能和李鴻章走到一條路上的,分歧既然存在,那就不可避免的會出現鬥爭,不可避免的出現你死我活的局面。
可是眼下該怎么辦?沈從雲清楚的意識到自己比起李鴻章,還是一個連路都走不穩的小孩子比一個彪形大漢,為今之計,只有妥協,妥協是令人痛苦的,但也是必須的。
“嘭嘭嘭!”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大門外悄悄的停下了一頂小轎子,一個瘦小的黑衣人,使勁的拍打著門。
“來了,來了!誰啊?這么晚了還來敲門?”看門的丁老頭也從上海跟來了,揉著惺忪的睡眼,慢騰騰的來開門。
敲門聲也驚動了負責安的李耀祖,拎著一把短槍帶著兩個巡邏的手下走了過來。
“丁大爺,怎么回事?”李耀祖問道,丁老頭很是不爽的低估道:“阿拉也不曉得,開門看看才曉得。”
吱呀!大門剛拉開一條縫,外面的人就閃了進來,身上披著一件黑色的斗篷,看著怪神秘的,把丁老頭嚇的往後一縮。
“什麼人?報上姓名來。”李耀祖一亮短槍,對準了來人。
“大膽!”門外又衝進來一個瘦小的人影,擋在了披著斗篷的人面前。
“小菊!別嚷嚷!”披著斗篷的人輕聲呵斥了一下,轉頭對著李耀祖摘下斗篷,露出本來面前笑道:“你還挺忠心的,這是你第二次用槍指著我了。”
李耀祖接著手下打著的燈籠,看清楚來人後嚇的手一抖,趕緊收起家伙道:“小的見過格格,小的的該死。”刷的打了個熟練的千。
來的正是毓秀格格,見李耀祖認出自己,笑道:“好了,這黑燈瞎火也不怪你,領著我去見你們老爺吧。”
毓秀簧夜來訪,傻子都知道有要緊事,李耀祖也不多話,領著毓秀往裡走,來到二進院子的書房前,見沈從雲書房的燈還是亮著的,連忙上前要去通報。毓秀格格笑道:“不用通報了,我自己去。”
李耀祖看了看半掩的門,裡頭的燈光順著門縫透露了一絲亮光出來,微微的朝毓秀格格躬身道:“小的告退。”
“你在門口守著!”毓秀交代了一聲身邊的丫鬟,來到門前輕輕的推開一點門朝裡面看去,一盞煤油燈下,沈從雲正端著的趴在桌子前,認真的在寫著什麼。
沈從雲專注的樣子,似乎完全不受外物的干擾,燈光下的眉宇之間透著一股堅毅,毓秀格格這一瞬間感覺到,沈從雲是那么的具有男人的味道,和那些油頭粉面的八旗弟子比起來,簡直是天壤之別。
“我都說了,宵夜等一下再上來,沒聽見是不是?”毓秀輕輕的進門,轉身關上門的時候,木頭軸發出的吱呀聲,令沈從雲頭也不抬的不耐煩的說了一聲,然後繼續寫他的東西。
毓秀格格輕輕一笑,悄悄的走到沈從雲身邊,沈從雲頭也不抬的皺了一下眉頭,露出一副無奈的笑容,繼續奮筆疾書。
走進之後的毓秀格格,安靜的站在沈從雲身後,仔細的打量著面前這個看起來並不符合當代美男子要求的男人,尤其是額頭上塊指甲大的新疤痕,更是顯得那么的不和諧。偏偏這個不和諧,帶來了另一種異樣的感覺,這是沙場廝殺留下的印記,男性陽剛的印記。
不知不覺的,毓秀格格的手撫摸到疤痕上,沈從雲這一下就忍不住了,一扭頭不滿的苦笑道:“我說了多少次了,我……,怎么是你?我還以為……。”
“你還以為是哪個寵愛的小妾吧?”毓秀的心裡泛起了一股酸楚,想想自己為了來見沈從雲,偷偷的從家裡跑出來,一路風塵的,人家身邊還有貼心的女人。
毓秀格格微微的皺著眉頭,眼角帶著一絲淡淡的愁緒的樣子,而且完全是一身的女子裝束,和以前沈從雲看見的完全是兩個人。論氣質相貌,毓秀格格從骨子裡往外透著一份雍容,模樣也遠遠的在青弦和玉瓶之上。這一刻目光迷離,微鎖峨眉,眉宇間帶著一絲淡淡的憂愁,放在沈從雲來的那個世界,這就叫“小資”到了極致了。
“嘆息般的眼光,丁香般的惆悵。”沈從雲不自覺的從嘴巴里冒出這么兩句來,毓秀格格聽著微微的一楞道:“什麼句子?一點都不押韻!洋人的詩么?聽著聽不錯的樣子?誰寫的?”
“不是洋人寫的!你怎么這時候來了?”沈從雲趕緊笑著岔開話題,往下扯真的要扯到戴望舒那裡去,就沒辦法接著忽悠了。
“我今天下午得到的訊息,老佛爺為巴黎密約的事情泄露大發雷霆,緊急傳見了軍機處的幾位,決定派慶親王奕劻來為和談壓陣。上次我給你的訊息不太準,這一次絕對沒錯。你看這個,是軍機處擬的一份大致的和談讓步條件。”說著,毓秀從懷裡摸出一份文案來,放在書桌上。
沈從雲心中一驚,早就斷定朝廷不會放手讓自己去談的,果然如此。
展開文案一看,沈從雲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的,這份文案和巴黎密約基本沒什麼出入,不過是強調了一下越南依舊是中國的屬國罷了,別的基本維持巴黎密約的結果。
毓秀見沈從雲表情痛苦,不由的急忙出聲道:“你別著急,這一次我打聽清楚了,軍機處商議後的意思,和談的事情先由著你去跟法國人爭,這份草案是不到和談最後,絕對不拿出來的。這一次天下的讀書人都在鬧騰,朝中清流更是上串下跳的,老佛爺那邊的意思,多少要護著一點朝廷的顏面。就看你能爭到多少了?”
“喔?我能有多大的許可權?這訊息絕對可靠么?”沈從雲多少有點懷疑,上一次毓秀弄來的訊息,讓沈從雲可是空歡喜了一場的。
“具體有多大許可權,恐怕要看你怎么去做了,慶親王這個人,貪財的很。這訊息是我一個在軍機處做章京的表兄搞來的,文案是他抄錄的,我給了他三千兩,他照著原文多錄了一份,假不了,再給我假訊息,我活剝了他。”毓秀淡淡的笑了笑,沈從雲立刻捕捉到這話裡頭的信號,決定奕劻干預程度的多少,要看自己能付出多少吧,否則這王八蛋不給自己添亂才怪呢。同時毓秀眉宇間透著的一股狠勁,這可不是一般女子能有的。
“慶親王什么時候到?你有路子往他跟前送銀子么?”沈從雲赤裸裸的問,毓秀格格聽著笑的非常開心,心道沈從雲這話是把自己當最親近的人了。
“不就是送點銀子么?我有的是辦法。”毓秀答應的非常乾脆。沈從雲雖然弄不清楚,毓秀格格為什麼這么幫自己,總不會是真的看自己長的帥,愛上自己了吧?這也太扯淡了吧?沈從雲那裡曉得,是隨手送出去的一尊玉佛,徹底打動了毓秀格格原本就有點意思的心。
不管怎么樣,情況緊急,事急從權,現在也只能相信毓秀了。沈從雲想都沒想,站起身來走到門口,門外李耀祖和盛小七都在外面遠遠的站著,沈從雲不睡覺,盛小七從來不先睡覺的。
沈從雲招呼盛小七過來,交代了兩句,盛小七急忙下去,沈從雲正要轉身回去,感覺到有誰在看著自己,扭頭往西廂方向看過去,青弦和玉瓶打著燈籠,正陪著那個小菊姑娘站在那裡候著呢。想來剛才她們之間有交流,青弦和玉瓶的目光看起來多少有點不安。
“回屋裡去呆著吧,一會老爺餓了上宵夜。”沈從雲朝兩個丫頭笑了笑道,心中不自覺的自嘲了一句道,我怎么習慣了自稱老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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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第十九章賄賂、成奸
更新時間:2008-8-411:40:30字數:3080
PS:瘋掉,早晨8點左右,搞電改的電鑽聲就一直在斷斷續續的響著,睡的迷迷糊糊的,慘!
“是!”領個丫頭領著那個小菊下去了,沈從雲看著她們進去,苦笑了一下,心裡覺得挺對不起這兩個丫頭的。盛小七氣喘吁吁的跑了回來,將手上的一疊銀票遞給沈從雲時,心疼的說:“老爺,再多的銀子,也經不起這么折騰啊,這一出手就是五十萬兩,這日子還怎么過啊?”
“多嘴!”沈從雲厲聲道,轉身回了書房。
走到毓秀面前,沈從雲把銀票往桌子上一拍,笑道:“五十萬,就一個條件,我要越南全境,至少兩個鎮的新軍編制,這是最低的條件。”
毓秀格格聽著眼前一亮,露出讚許的目光道:“好魄力,我就知道你不是池中之物,就知道你不會甘心永遠呆在李鴻章下面。”說著,毓秀拿起桌子上的毛筆,展開信紙刷刷的寫了一頁,然後笑著對沈從雲道:“你要不要看一看?”
“不必,我相信你。”
毓秀從桌子上抽出一個信封來,把信往裡面一塞,接著拿起銀票走到門口,朝外面喊了一聲道:“齊克里。”
站在李耀祖邊上的一個漢子,匆忙的快步上千,毓秀當著沈從雲的面吩咐道:“你馬上動身,去見慶王府的管家,就說是我說的,求慶王爺幫忙置辦一點嫁妝。”
沈從雲聽見嫁妝這兩個字,心不由的抖了抖,暗道:“這怎么話說的?”
齊格里拿著東西往懷裡一塞,半個字的廢話都沒多說,直接奔外面走了。毓秀這才回頭,拉著沈從雲的手,牽著有點魂不守舍的沈從雲進了書房後,眉眼含春的笑道:“怎么樣?夠意思了沒?對得起你那份大禮了吧?”
“格格,這玩笑可開不得。”沈從雲一頭冷汗下來了,立刻回過神來了。
“你看我向開玩笑的么?幫著你把這事情辦下來了,我就去求老佛爺,讓她賜婚。”燈下的毓秀,一身漢家女子的裝束,配合火爆的身材,顫巍巍的雙峰,細細的腰肢,即古典又性感。一雙目光里滿含春色,沈從雲一下就明白了,這次是來真的了?這話要傳到奕劻那裡,假的也變真的了。
老天爺這是開的什麼玩笑啊,居然要自己和慈禧的侄女發生這樣的事情。這個玩笑,可一點都不好笑啊。
勉強的擠出一點笑容來,苦笑道:“格格,你可知道我心中所想?可知道在下身邊已經有兩個小妾?據說附額是不能納妾的,總不能讓在下做那無情之人吧?”
“呸!你以為你是香餑餑么?要想做本格格的駙額,你得先在談判中拿下越南,成為一方督撫才有可能。至於納妾的事,你說的小妾,是那兩個丫頭吧,我看做通房丫頭好了。”毓秀格格說著臉上閃過一道紅霞,扭捏的有點詭異的感覺,之前那個女相公的樣子一點都看不見了。
“咳!咳!”沈從雲給嗆的咳嗽兩聲道:“格格你不是喜歡女人的么?”
“那不是沒遇見喜歡的男人么?”毓秀格格越說聲音越小,頭漸漸的低下去,輕聲道:“時候不早了,你不安排我住下?”
沈從雲不是聖人,對女人也不是沒有需要,來到這個世界上,為了適應這個環境暫時把女人的事情放一邊罷了,現在毓秀格格這么明顯的暗示,沈從雲再聽不明白也沒可能的。
一身女裝凸顯的尤為性感的毓秀格格,在這樣的一個夜晚和一個男人單獨相處,而且還是這么一副眉眼含春,欲說還羞的姿態,是個男人都會生出想法來。
不就是慈禧的侄女么?發育的那么好,送上門來為什麼不上?真的和慈禧有一層親戚關係,日後做事也方便多了。不利用白不利用!
想到這些,沈從雲心中冒出邪惡的念頭,暗道:誰讓我不像一些YY小說中的主角,金手指可以亂開,要錢沒多少,要槍沒幾條,要人沒幾個,無恥一點就無恥一點,生米給她做成熟飯先再說。
沈從雲邪邪的笑了笑,猛的一個上步,一手摟住毓秀的細腰,一手托在後腦勺上,兩手一用力兩人貼在一起,兩漲嘴也貼在了一切。毓秀絕對沒料到沈從雲招呼也不打,過場也不走一下就動手動嘴,驚的眼睛瞪的溜圓,偏偏那條蛇一樣靈活的舌頭鑽進小嘴裡,想說話變成了舌頭不自覺的回應沈從雲的進攻,很快糾纏在一起,並很快迷醉於其中說不出的感覺。
沈從雲從骨子裡是一個相對保守的人,穿越之前的那個世界,到處充斥著情慾的味道,十六七的少男少女,對自己對別人不負責的宣洩情慾,這些讓沈從雲非常的反感。加上沈從雲經歷過一段敗在了汽車洋房之下的初戀,所以沈從雲有需要的時候,從不談感情,直接花錢找性工作者或者兼職。
基於以上的原因,沈從雲才會對兩個沒長開的丫頭下不去手,人家可都是死心塌地的跟著沈從雲的。現在面對毓秀格格,沈從雲的心態完全不一樣。毓秀表現出來的主動和以前那些做派,給沈從雲一種錯覺,這是一個隨便的女人,很可能這個女人的貞操,已經獻給了她的手指也未必。沈從雲甚至一直在思考一個可能,毓秀格格這么賣力的幫自己,是不是隱藏著別的目的,既然大家都抱著利用的心態,互相滿足一下情慾又有什麼不可以的呢?
書房的很大,青色漫布的帘子後面有一個裡間,裡面有張臨時休息用的床。沈從雲擁著著兩腮泛紅,眼睛閉上的毓秀格格,慢慢的往裡間挪。
沈從雲的錯覺錯的很厲害,其實毓秀格格這么一個時代的女性,她說安排住下,是真的決定住下,要等奕劻那邊的訊息不是。沈從雲這個自作自受假正經的混蛋憋了快一年了,對毓秀的話理解錯誤,就像一堆乾柴掉上去幾個火星子,一點就著了,很有一點把眼下的場面,當成了在酒吧里勾到的妞對待了。至於什麼狗屁駙額的身份,沈從雲才不在乎呢,只要有利於今後的發展,跟誰結婚不是結?再說了,有了毓秀這么一個耳目在朝廷裡面,將來被暗算的機率都會少很多。
不知不覺中兩人倒在了床上,沈從雲不老實的手撩起上衣鑽進去,搭在那隻穿著肚兜的峰巒上時,毓秀格格這才從迷醉中驚醒。意識到將要發生的事情是什麼的時候,毓秀慌了神了,連忙要伸手去推沈從雲,可惜沈從雲的身子泰山壓頂一樣的壓下來,她那點力氣怎么推的動?
“不要!我……。”慌亂間毓秀推開沈從雲的頭,張嘴要出言制止沈從雲進一步的行動時,只覺得胸前一點嬌嫩被兩指輕輕的一捏時,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奇妙滋味蔓延開來,渾身最後一點抵抗的力氣,瞬間給抽了個乾淨,同時嘴巴又被堵上了。
毓秀“唔”的呻吟了一聲,奇妙的感覺傳到下身處時,毓秀有一種想尿的感覺,而且一點都不受控制,一陣熱流淡淡的溢出,感覺到一陣濕熱的時候,腰間的衣袋被輕輕的一扯,月白色的褒褲露了出來。
沈從雲對毓秀反應出來的敏感非常之意外,按說拉拉之間對磨的多了,敏感度會下降的。偏偏這時候毓秀不自覺的雙手抱住了沈從雲的脖子,這還有啥好說的,沈從雲獰笑一臉,蒼鷹博兔一把的撲了上去,一陣手忙腳亂的拉扯,床上的毓秀很快就只剩下一條肚兜了,肚兜能剩下,還是因為沈從雲急了,把拴著的帶子亂拉成了死結。不過這已經不影響大局了,看了一眼閉著眼睛任命的毓秀臉上的表情,不像是想像中的那種女人,沈從雲的心頭冒起一陣愧疚感,手上微微的一慢時,毓秀格格緊閉的雙腿微微的張開了一些,白嫩的雙股間淡淡的黑映入眼帘的時候,沈從雲最後一點良知全跑到九霄雲外去了。
舌尖掠過耳垂,毓秀不由的哼哼了一聲,一手不自覺的摸上了沈從雲的胸膛,沈從雲越發認定這女的是想像中的人,也就不再客氣,爬將上去。
“呃啊!”
穿刺的疼痛讓毓秀髮出痛苦的呻吟,沈從雲也感覺到了不對勁,怎么被什麼擋了一下?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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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第二十章傳喚
更新時間:2008-8-418:50:54字數:3119
PS:2更了,說到做到,困死了,去睡覺了,半夜起來看看能不能寫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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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畢!看著月白褒衣上沾滿了醒目的殷紅,沈從雲從快感的最高點跌落下來,呆呆的捧著衣服看了好一會。
“這有啥好看的?”毓秀掙扎著坐了起來,把事情做下了,毓秀也沒那么害羞了,赤露著身子一把搶回自己的衣服。
“這衣服不能穿了,扔了吧。”毓秀羞澀的低聲道,沈從雲一轉眼看過來時,毓秀有點抗不住了,拉上床單往臉上一蓋,在下面低聲道:“不許看。”
這年月,女人的婚前性行為後果有多嚴重,沈從雲心裡非常的清楚,更別說毓秀格格這么一個身份擺著的,她要是想像中的那種女人也就算了。
“啪!”沈從雲狠狠的給了自己一個耳光。
“你幹啥?”毓秀聽的清楚,嗖的坐了起來,看見沈從雲臉上清晰的五指山時,心疼的一把按住沈從雲的手道:“你這傻子,為啥打自己。這事是我心甘情願的,怨不得你。”
按照正常劇情的台詞,這時候沈從雲應該說“我會負責的。”
可是,沒等沈從雲說話呢,毓秀已經皺著眉頭輕聲道:“和男人睡覺一點都不好玩,酸疼酸疼的,還癢的厲害。真搞不懂家裡幾個姨娘,為了我爹多去幾晚上,臉都扯破了。”
沈從雲一陣狂汗,剛才那一通,確實沒怎么顧及毓秀的感受,狂暴了一點,粗野了一點,還有就是憋了快一年了,十分鐘不到就繳了槍。
有點沒面子啊!男人的尊嚴啊!
事實上,從辨證的角度來看待這個問題,男人永遠都只能是失敗者,因為小弟弟不可能總是堅挺不倒的,就算用強力膠水幫忙也沒用。
不過,這並不妨礙沈從雲繼續釋放存貨,積壓了一年的存貨。只不過接下來沈從雲溫柔多了,輕輕款款的按到毓秀,覺悟很高的毓秀只是臉上微微的紅了一下,配合的抱住了沈從雲的身子。
“嗯哼!”這一次毓秀的呻吟要自如多了,似乎少了幾分痛楚多了幾分……。
……………………
太陽剛出來,有人就很不厚道的上門打擾了。誰?青弦和玉瓶么?No,她們沒這個膽子,是李鴻章派來一個差官,請沈從雲到行轅一趟。
盛小七壯著膽子去敲門,發現門是虛掩的,不過這小子是懂事的下人,也見識過沈從雲凶神惡煞要油炸越南王子的一面,門就算是開著的,也沒敢推門進去。
“老爺!”
盛小七隔著門扯開嗓子喊了一聲,大清早的這喊聲格外的刺耳,沒叫醒沈從雲,倒是把西廂房裡一夜沒怎么睡踏實,一大早就起來的青弦和玉瓶給引來了。
“小七,你喊什麼?一點眼力勁都沒有,老爺這會能起的來么?”青弦脆生生的輕聲罵了盛小七一聲,居然似乎一點吃醋的意思都沒有。這不是她覺悟高,而是書房裡面那位女性的身份擺在那裡的,想爭是爭不過的,不如放低姿態,爭取個好的表現。這不,毓秀的貼身丫鬟小菊,正在邊上看著呢。
“我也不想啊,這不是李中堂那裡來人了么?正在前廳等候著呢。”盛小七委屈的辯解了一下,掃了一眼青弦的黑眼圈,心裡甚是不滿的低估道,“哼哼,吃醋了吧,一夜沒睡吧?”
玉瓶上前,朝小菊微笑低聲道:“小菊妹子,要不你進去叫一聲?”
這年月,大家女性的貼身丫鬟,在跟著主人出嫁後,往往要此後主人夫婦之間的床第之事,所以小菊出面去叫,自然是最合適不過的人選。
“我不去,吵醒了格格,她可不會高興的。”小菊有點不情願,盛小七在邊上看女人們磨嘰,乾脆再次扯開嗓子喊:“老爺!”
書房內,沈從雲睡的跟死豬一樣,倒是毓秀格格被驚醒了。要說沈從雲有日子沒辦這事了,憋的厲害,昨夜既然開了殺戒,足足好幾通折騰,天蒙蒙亮的時候才歇工的,又不好意思叫下人進來伺候收拾,直接抱在一起睡下了。
沈從雲舒坦了,毓秀卻是快樂和痛苦並存的,下身一陣一陣的傳來疼痛感,還黏黏呼呼的難受,第一次和一個男人睡在一起,沒怎么誰踏實,迷迷糊糊的聽見有人喊,眼睛睜開了。
“老爺!”盛小七也是沒轍了,見裡面沒動靜,外面差官催的又急,只好繼續喊。
這第三聲毓秀聽清楚了,是下人在喊沈從雲呢,趕緊爬起來,使勁的推了推沈從雲道:“老爺,有人喊。”
沈從雲睡的正香,翻了一個身,嘀咕兩聲又睡過去了。毓秀聽外面盛小七又喊了一聲,想到自己一個姑娘家沒成親就被睡了,又羞又急,張嘴在沈從雲胳膊上就是一口咬下去。
“哎喲!”沈從雲這一下算是醒了,睡的正香被人弄醒,有幾個人爽的?沈從雲一橫眉毛,迷迷糊糊的正欲發作,看清楚身邊是毓秀,想起自己做的事情了。
“就算我該死,你也該在我睡夢的時候殺了我啊。”沈從雲趕緊開個玩笑,毓秀聽了連忙伸手捂住沈從雲的嘴巴,低聲道:“呸呸呸,童言無忌。什麼死不死的?以後不許瞎說。外面有人叫你,趕緊起來去看一看,沒準出啥事情了?”
昨天還覺得陷入了政治危機泥潭之中呢,沈從雲自然不敢大意,連忙哧溜的坐了起來。毓秀賢淑的先下了床,從床邊找到自己的衣服披上,隨即走到門前掀開帘子,低聲朝外面道:“老爺這就起來,進來兩個人伺候著。”
“是!”青弦、玉瓶、小菊齊聲答應。
盛小七急忙到前廳去伺候差官,沈從雲很明顯沒有讓女人伺候著起床的習慣,毓秀才招呼了一聲,沈從雲已經從床下拿起內衣,開始在穿了。
毓秀趕緊過來要伺候沈從雲穿衣服,結果沈從雲一個曖昧的眼神掃了毓秀的下身一眼,笑道:“你還是趕緊上床上捂著吧,別下人進來了看見不該看的。”
毓秀這才警覺下身一陣涼絲絲的,尤其是大腿上一陣涼往下流,更是提醒了毓秀現在的處境。“啊,要死了。”毓秀流水般的爬回床上,白晃晃的臀部在沈從雲面前毫無遮掩,紅的白的黑的看的清楚。
沈從雲這時候已經穿好內衣,拉上毯子包住毓秀樓在懷裡笑道:“不等談判結束了,帶會我就去求李中堂給做媒,上你家提親去。”
毓秀露出一副笑女兒家的姿態,低眉順眼的摟著沈從雲的脖子,低聲應道:“我聽你的。”
聽見腳步聲,沈從雲可不敢讓別人進裡間來,趕緊下床出來,看看來的是三個丫頭,招呼小菊進去伺候,然後在青弦和玉瓶複雜的目光注視下,穿戴梳洗完畢。
“老爺說過的話,一定是算數的。”臨出門的時候,沈從雲笑吟吟的丟下這么一句,奔前廳去了。
差官轉達了李鴻章的口信,讓沈從雲立刻去行轅,拿了盛小七遞給的碎銀子,道了安回去了。沈從雲有點想不通李鴻章請自己去的原因是啥,不過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李鴻章昨天避而不見,今天主動相約,這裡頭的轉變肯定有貓膩。
沈從雲判斷的沒錯,這會子李鴻章正在書房內,捧著茶杯和對面的薛福成和盛宣懷談話,談話的主題自然是沈從雲。
“呵呵,杏蓀啊,你說說看,老夫這一大早的使人去傳沈子歸,他能及時的過來么?”李鴻章笑的有點詭異,盛宣懷心中微微的輕聲嘆了嘆,拱手笑道:“中堂,沈子歸這個人我還是了解的,不出半個時辰他一準到。”
“喔?那我可要和杏蓀老弟賭個東道了,半個時辰內沈從雲要是不到,杏蓀老弟你請客,望海樓。要是及時到了,我請。”薛福成笑嘻嘻的接過話,不經意的樣子朝李鴻章看了一眼。盛宣懷雖然主要負責李鴻章的洋務事務,不過隨著李鴻章對洋務的重視,盛宣懷眼下可是李鴻章眼裡的第一紅人啊,這讓過去的第一謀士薛福成,多少有點心理不平衡了。
“呵呵!沒問題!”盛宣懷自信的笑了笑,話音未落,外面已經有人在傳報:“沈從雲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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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第二十一章奕匡的態度
更新時間:2008-8-50:04:01字數:3168
PS:推薦不夠猛烈啊,三更了,看著辦吧大家!
盛宣懷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滿意的笑了笑,朝李鴻章看了過來,微微的點了點頭。一大早的請沈從雲過來,以沈從雲現在的身份,完全可以不買這個帳,這個主意是薛福成出的,就是想看看沈從雲的反應,看看沈從雲還有沒有是李鴻章一系的人的覺悟。
沈從雲出了大門,直接帶了李耀祖和兩個衛兵,一陣快馬急行,趕到李鴻章的行轅不過十幾分鐘的事情。距離行轅大門十幾米外,盛小七已經翻身落馬,疾步上前報上沈從雲的名號。這時候沈從雲也下馬快步上來了,門口的戈什哈早得到了指示,恭敬的上千打千相迎,通報的人早跑步去內院,戈什哈引著沈從雲往裡面走來。
“子歸來的好快!辛苦了。”李鴻章笑呵呵的樣子,沈從雲看在眼裡,想起了一句話“態度決定一切。”
和李鴻章對著幹明顯不是對手,沈從雲調整定位,確定了新的歷史時期對待李鴻章的辦法就是虛偽和對待。見李鴻章對自己隨傳隨到的姿態表示滿意,沈從雲自然要加把火,把虛偽進行到底。
“中堂大人對從雲有知遇之恩,從雲一直以能唯中堂馬首是瞻為榮,中堂傳喚,怎敢怠慢?”沈從雲態度之誠懇,連自己都被感動了,當初混白領那會,對頂頭上司拍胸脯表忠心也不過如此,不過記憶中那個頂頭上司,後來吃了沈從雲的暗算,被沈從雲頂了位置。還是魯迅先生分析的透徹啊,這是一個人吃人的世界,想不被別人吃掉,就要學會吃人。
“哈哈哈,我輸了,今天中午望海樓我請客。”薛福成笑呵呵的接過話去,臉上不露痕跡,輕輕的看了看盛宣懷的表情。
李鴻章笑了起來,微微點頭道:“書耘請客的事情,往後放一放吧,慶王爺昨日派人送來訊息,今天一早出發,傍晚便到,我等還要早早前往迎接,自然是要安排宴席給慶王爺接風洗塵的,到時候大家都去。”
說罷,李鴻章意味深長的看了沈從雲一眼,發現沈從雲一副完全不知情的差異表情,不由心中微微得意道:“子歸啊,朝廷昨夜來了急電,慶王爺坐鎮天津,總領與法國人談判一事,你心裡可不要有想法啊。”
沈從雲作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苦笑道:“豈敢,朝廷這也是表示對談判的重視,從雲以為慶王爺到了天津,重開談判之事便可提上日程了。”
李鴻章笑道:“太后對議和一事決心很大,也很重視,子歸凡事需謹慎從事,不可過分激怒法國人,引發新的爭端,這就不是太后所希望看見的了。”說完,李鴻章自嘲的笑了笑,又道:“老夫這也是瞎操心了,以子歸之才,何須老夫多言。眼下老夫受命與倭國交涉,其中事務還請子歸建議一二才是,這也是請子歸來的目的之一。”
歷史上1885年4月18日,李鴻章和伊藤博文簽署的中日《天津條約》,可以說是李鴻章一貫的外交作風,也可視作是一貫的失敗。
日本對朝鮮的圖謀已久,占據朝鮮以之為跳板進而某圖中國東北,這是日本人早就制定的計畫。從1875年的《江華條約》,日本以承認朝鮮為自主國家開始,一直到《天津條約》,十年的時間,日本完成了把朝鮮這么一個中國屬國的地位,演變成朝鮮由中日“共同保護”之下的地位,可見李鴻章在外交上的軟弱,雖然他也看到了日本侵略朝鮮的野心,但是沒有意識到日本會主動和中國開戰,更沒有看到,日本最終成為他一生外交活動中最大的恥辱。
現在歷史似乎發生了小小的震動和扭曲,《天津條約》到4月底了,還沒正式簽署,可見也就是這一兩天的事情了,估計李鴻章和伊藤博文談的基本到了最後階段了。
既然沒有正式簽約,李鴻章又開口相問,沈從雲深思了一番,還是覺得要說一點,於是便露出沉重的表情到:“中堂,倭國自明治維新起,全盤向西方學習,其發展速度之快,國力增強之快,遠遠大於我國。從雲以為,倭國雖小,然其野心不小,如不早做準備,日後必為我朝大患。朝鮮一事,必須堅持一條,日本撤兵,中國駐軍,否則後患無窮。”
“喔?”李鴻章露出不以為然的微笑,沈從雲看著心裡拔涼拔涼的,知道自己的話白說了,也就不再多說。只是安靜的等待著李鴻章繼續道:“從雲想的甚遠,不過老夫以為倭國彈丸之地,斷不敢尋釁我大清,從雲多慮也。”
沈從雲心中一陣慘笑,暗道:“很傻!很天真。英國、法國、德國這些國家,那一個大的過中國?不照樣打上門來,逼著清朝簽署賣國條約,燒了皇家園林圓明園么?我跟你說吧清楚,隨便你去折騰,總之日後你李鴻章的淮軍是靠不住的,我也沒指望擬你。”
心裡這么想,臉上沈從雲還是露出謙虛的笑容道:“中堂高見!”心裡自然還要加上一句,“高你媽啊!”
……………………
大道朝天,旌旗亂舞,慶親王出門好大的排場,李鴻章親率直隸諸大員出城十里迎接,沈從雲置身其間,看著大張旗鼓的隊伍,巴不得天上落下一顆炸彈,炸死丫的。YY是美好的,現實是無情的,李鴻章為首的一乾官員紛紛上前見過奕劻的時候,沈從雲還是要裝出最誠懇的笑容,上前給奕劻見禮。
“你就是沈子歸?不錯!不錯,小伙子不錯!”奕劻眉開眼笑的拍著沈從雲的肩膀誇獎了一番,似乎還不足以表達對沈從雲的親熱,乾脆當著眾人的面拉著沈從雲的手笑道:“子歸是我大清的幹才啊,老佛爺曾給予高度褒獎的,今番與法國人談判,子歸只管放手去談,本王絕不干涉,只管靜待佳音。”
奕劻這一番親熱的表情,引得一乾官員對沈從雲更是另眼相看了,尤其是李鴻章,快速了掃了沈從雲一眼,實在有點想不通,沈從雲怎么和奕劻拉上線了。
沈從雲也算是放心了,五十萬兩銀子沒白砸,估計這其中毓秀格格的話,還是起了作用的。既然奕劻這么親熱,沈從雲見李鴻章目光閃爍,一笑道:“太后過獎了,王爺抬愛了。今番有王爺坐鎮指導,談判之事必定一切順利大功告成。”
一番客氣後,隊伍繼續啟程,來到李鴻章為奕劻特意準備的住所,奕劻讓李鴻章和沈從雲跟著進去,一乾蝦兵蟹將都在外面等候。到了內院,沈從雲突然朝兩人拱手笑道:“王爺,中堂大人,在下有點私事,還想請王爺和中堂成全。”
“喔?子歸請講。”李鴻章看著奕劻心領神會的表情,笑著說道,心裡不由一陣犯嘀咕道:“這兩人一副你知我知的樣子,在搞什麼名堂?”
奕劻是老狐狸了,今天一大早起來,管家就來匯報,說毓秀的貼身侍衛送來五十萬兩銀票,還有一封書信。五十萬兩可是大手筆,奕劻連忙拆開信來看,知道這是沈從雲托毓秀轉送的。按照奕劻的心思,沈從雲花這么大的本錢求自己,自然是在越南撈足了油水的,還想繼續往下撈,不然這么賣力要越南那地方做啥?另一個要求是至少兩鎮的新軍編制,這個有點難辦了,不過奕劻一路上想來想去,覺得拿了五十萬的銀子不給點實惠的好處給沈從雲,以後沈從雲怎么肯繼續送?再說了,毓秀格格揚言是要嫁妝,沈從雲有這么一層關係在裡面,慈禧太后那邊也能說的過去了。在越南那個地方,手下沒兵,拿什麼去收刮民脂民膏,這一點覺悟奕劻還是有的。
現在沈從雲提出要兩人幫忙,這其中肯定和毓秀格格脫不開關係,所以奕劻答應的很乾脆。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想擺脫中堂和王爺做個媒人。”沈從雲笑著說,奕劻一副果然如此的點頭大笑道:“好,那個野丫頭一向眼高於頂,滿北京城的小伙子她都看不上,這一次她算是栽在咱爺們手上了,這個媒人本王做定了。”
“呵呵,子歸看上的是誰家的姑娘?”李鴻章不知道說的是誰,自然要問一句。奕劻笑著接過話道:“呵呵,是太后的表侄女,毓秀格格。”
李鴻章覺得眼前一暈,搖晃了一下,差點沒摔下椅子來。不知不覺間,沈從雲的未來,已經不是李鴻章能左右的了。這個發現對李鴻章而言,是在是堵心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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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第二十二章談判
更新時間:2008-8-513:37:02字數:3140
在沈從雲看來,談判和做買賣大致相當,以前就是做外貿的,討價還價的本事還是有一點的。拿了沈從雲的五十萬兩,奕劻非常配合的在李鴻章的陪同下,找了幾個當紅的姐兒,裝病快活去了,接口自然是舟車勞頓,導致水土不服。
媽的北京距離天津才幾步路,這樣的接口都能用的上,沈從雲很是佩服奕劻的無恥。奕劻的態度對沈從雲來說是一件好事,好像一切很順利的樣子,可惜沈從雲沒看見奕劻轉身之後嘴角掛起的陰笑。
“滿漢通婚!呵呵!”李鴻章看著奕劻的背景,笑的也極是陰險。
巴諾德一臉絡腮鬍子,個子不算高,比起波里也來說,臉蛋比較正點一點,所以巴諾德總是微微的傲慢的昂著下巴,一副不拿正眼看沈從雲的樣子。沈從雲的臉上也沒笑容,準確的說是滿臉殺氣,臉色陰森森的,也不看巴諾德,一直盯著波里也看。
波里也腸子都悔青了,早知道談判代表後來變成了沈從雲,波里也打死人也不會列席談判的。
談判雙方相對而坐,地點是借用了李鴻章的北洋大臣衙門。
“沈從雲是吧?怎么不是李鴻章?我不和無名小卒談!”巴諾德決心給沈從雲一個下馬威,沈從雲一聽這話就樂了,連忙站起身來,伸手朝巴諾德要握手,操著不還算對付的法語道:“謝謝!謝謝!”
說完沈從雲見巴諾德坐著不動,沒有握手的意思,轉過屁股就走,巴諾德頓時就傻眼了,你還說不談就不談啊。最近越南那邊傳來訊息,一萬戰俘全部被面前這個沈從雲的部下抓了苦力,大興土木,在越南大搞基礎建設,專門往那些鳥生蛋鬼不拉屎的山區開公路,日子過的那叫一個慘啊。訊息傳到巴黎,全民震動,一大幫子戰俘親屬,高呼口號“還我親人”衝擊了議會大樓。
巴諾德受新總理的委託,不管怎樣,一定要儘快的結束談判,弄回戰俘,拖一天總理就一天不得安寧,每天都要面對遊行隊伍不說吧,還要聽那些政客議員們嘮叨,日子簡直快過不下去了。最要命的是,茹費里發動的這場戰爭,法國消耗了十二億法郎的戰爭費用,鬧了個損兵折將地方還給人占了,舉國上下都拿眼睛看著新政府的動作呢。
“你站住!”巴諾德急了,這會眼神也不傲慢了,憤怒的盯著沈從雲看。
“幹嘛?你不是說不跟我談么?正好,今天天氣不錯,我正打算到城外郊遊。巴諾德先生,沒事的話我就走了,我趕時間呢。”沈從雲笑呵呵,一副“我總算是解脫了”的架勢。
“你去讓李鴻章來談!”巴諾德一副命令的口氣,沈從雲的笑臉瞬間就沒了,猛的一拍桌子,冷笑道:“你當你是誰啊?本人受朝廷的委派,最為全權談判代表,跟你談是給你面子,不談就給我滾蛋。”這一次沈從雲不說法語了,沖身邊的鄭觀應道:“翻!”
鄭觀應面無表情的把沈從雲的話翻譯成法語,巴諾德聽了氣的渾身都在發抖。巴諾德萬萬沒想到,沈從雲看起來挺斯文的一個人,怎么說話像個流氓。
“沈將軍,請保持風度!”波里也在邊上有點看不下去了,插了一句嘴巴。沈從雲一個瞪眼,盯著波里也用嘲笑的語氣道:“你給我閉嘴,這裡有你說話的份么?敗軍之將,早知道當初就該一槍崩了你。”
波里也滿臉漲紅青筋嶄露,卻無話可以反擊,乾脆地下頭去,右手使勁的捏著桌子上的檯布。
巴諾德趁著沈從雲說波里也的時候,稍微平復了一點情緒,拿出一份文案往桌子上一丟道:“好,我就和你談,這份契約是金登乾代表清國和我國簽署的契約,你只要在這份契約上籤字就行了。”
沈從雲輕蔑的掃了巴諾德一眼,拿起契約,大致了掃了幾眼,然後想都不想就唰唰唰把契約給撕了。
“你、你、你……。”
“我什麼我?說你傻你還是一國的公使,這么一份東西你也好意思拿出來?中國和法國之間的事情,有英國人什麼事?你居然那一份英國人代表簽署的契約給我看?你自己傻別把我也當傻瓜好不好?”沈從雲劈里啪啦的一通話,巴諾德等鄭觀應翻譯後,這才回復傲慢的表情道:“金登乾是由你們政府委託赫德先生和我國談判的,是得到了貴國的授權的?”
沈從雲嗤的一聲輕笑道:“對不起,你說的這些我不知道,朝廷里也沒人告訴我這回事。如果你要接著談,狗屁金登乾就讓他滾蛋,否則我立馬走人,我忙的很啊……。”沈從雲說的順溜,差一點“分分鐘幾十萬上下”都說出來了,還好剎車及時。
巴諾德見沈從雲態度強硬,之前中國發生的事情也知道一點,明白巴黎密約恐怕真的沒啥市場了。沈從雲動不動就要走人,巴諾德只好憤憤道:“那好,你說怎么談?”
“怎么談?”沈從雲等的就是這一句,懶洋洋的坐回椅子上,朝鄭觀應看了一眼道:“給他看看。”
鄭觀應笑眯眯的拿出一份契約來,往巴諾德面前一推。
巴諾德看完契約,臉色鐵青,氣的拿拳頭狠狠的敲著桌子吼道:“訛詐,這是訛詐!赤裸裸的訛詐,我要電告政府,和中國繼續開戰,我要電告我們的戰艦,讓艦隊攻打北京。”
“要打仗是不是?”沈從雲問了一聲,巴諾德憤怒的點點頭,沈從雲立刻轉身對鄭觀套用法語道:“很好,他們要繼續打仗,談判結束了。給越南打電報,今天開始讓那些戰俘吃米糠,不!讓戰俘自己去挖野菜!合著米糠一起煮著吃。給這幫王八蛋吃大米飯都是浪費。”
“是!”鄭觀應一臉正色,立刻站起要走。沈從雲回頭朝巴諾德微笑道:“戰場上見,公使先生。”
巴諾德讓沈從雲蠻不講理的招數給氣暈了,剛才沈從雲遞過來的契約,確實過分了一點。要求法國方面賠款二十億法郎,承認越南是中國的保護國,撤銷以前和法國簽署的一系列不平等條約,法軍無條件退出澎湖。這樣的條件要是巴諾德都能答應下來,沈從雲做夢都會笑的醒,巴諾德恐怕不等出這間屋子,就會被身邊的波里也活活掐死。
第一天談判不歡而散,沈從雲樂呵呵的溜出了門,一點都不著急的樣子。剛出門呢,就有戈什哈等在那裡,見了沈從雲就說王爺有請。這個結果一點都不出沈從雲的意外。
“沈大人,這么快就談完了?”奕劻差異的問,沒想到沈從雲來的這么快啊,這才過去一個時辰,對面的紅姐兒,不過才彈了兩曲,還沒有進入活動高潮呢,沈從雲就出現了。
“嗯,談完了,巴諾德說要繼續打仗!”奕劻一口酒噴了出來,嗆了幾聲,怒道:“沈從雲,你搞的什麼名堂?太后的意思你不明白么?談判破裂你吃罪的起么?”
沈從雲一點都不著急,笑道:“王爺只管把心放寬了,我擔保明天一早,巴諾德就會眼巴巴的盼著我們去談判。”
“此話當真?”奕劻總算之鎮定了一些,沈從雲見了心中一陣的無奈,慈禧身邊都是這樣的人,真是什麼人玩什麼鳥,什麼老大有什麼小弟。一個個的怕洋人怕的要死,洋人不也都是兩個肩膀抗一個腦袋么?法國人不也在越南被打的唏哩嘩啦么?
“王爺放心在這聽曲喝酒,您等著我的好訊息吧。”沈從雲說吧告辭走人,奕劻假模假式的留了一下,沈從雲才沒心情看這傢伙色迷迷的亂看窯姐的表情,推辭走人了。
有一點沈從雲想不明白,這年月皇帝也好,王爺也好,哪個身邊缺女人了?為什麼這些滿族貴胄,就喜歡風塵女子呢?同治同學不就是逛窯子逛出問題來了么?晚期梅毒,掛了!(野史,野史,YY小說中才敢這么寫。)
沈從雲出門來,鄭觀應等人都等外外面呢,一行人往回走,剛到門口,就看見李小三揮舞著短槍,在沖兩個洋人發火道:“我說了多少遍了,我們老爺不在家。”
沈從雲一看兩個洋人,還有停在門口的馬車,樂了!這不是波里也和列莫波約這兩位將軍么?
“兩位將軍不好好在家呆著?上我這來做啥?巴諾德先生不是說要繼續打仗么?我正準備上奏朝廷備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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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第二十三章洗腦的重要性
更新時間:2008-8-521:09:24字數:3090
兩位敗軍之將,看見沈從雲就像看見了救星一般,一起圍了上來,波里也急忙喊道:“沈將軍,你怎么說走就走啊?萬事好商量嘛,不能你說啥就是啥吧?”
沈從雲一聽這話,心裡有譜了,曉得是巴諾德派這兩位來探口風的。
“呵呵,這么說話我愛聽,萬事好商量,不像巴諾德先生,一點都不商量,動不動就喊打喊殺的,本大人在越南死人堆里爬回來的,我還在乎這個?回去轉告巴諾德先生,晚上和大夥好好商議一番,明天屁股坐穩了,眼睛擺正了,我們慢慢的談!”
說完沈從雲也不讓這兩位進去,下馬自己進了屋子,直奔東廂房就去了,毓秀住在裡面呢。進了毓秀的房間,一眼就看見毓秀正在捧著一本什麼東西在看,沈從雲悄悄上前,一把摟住,雙手不老實的奔著胸前就來了。
“別亂動,正看書呢?”毓秀嬌笑一聲,扭著身子躲閃著,沈從雲來這都一年了才見著葷腥,如何肯罷手,一手順著領口就往裡鑽。
“嘿嘿,不動?當我傻啊,現成的便宜自然要占的。”
毓秀抵擋不住,乳尖被捏,微微喘氣,連連求饒道:“好人,不要啊。下面還疼的厲害呢,你饒我一回吧。”
沈從雲一聽這話,多少有點不好意思,要說這兩天有點生猛,有點忘記毓秀是才破瓜之身,要的勤了一點。
禽獸啊!沈從雲暗暗罵自己一聲。
“怎么了?生氣了?我也不是不讓你那個,你不是還有兩個小妾么?”毓秀笑吟吟的勸道,沈從雲一聽這個,心裡就一陣煩躁。
青弦和玉瓶什麼都好,這一年下來也都長好了,就是有一點是小腳,沈從雲一想起來就覺得有心裡陰影。為啥捏?現代人看女人的腳是否好看,和變形的小腳完全是兩個概念。沈從雲曾經在網上看過小腳女人的腳的圖片,那形狀叫一個慘不忍睹啊,好好的腳被纏的擠成了一團,偏生圖片邊上還有介紹,說女人纏足後腳會爛掉,發臭云云,一想到這些沈從雲就沒有勇氣辦了青弦和玉瓶,沒用勇氣去面對兩雙變形的腳。
現在聽毓秀這么一說,沈從雲多少有點意興闌珊,懶洋洋的往床上一倒,長嘆道:“小腳女人,哎!”說著,沈從雲哧溜一下坐了起來,看著毓秀笑問:“你怎么沒纏足?”
毓秀笑道:“纏那做啥?怪遭罪的,我們滿族女子,可以不纏足的。我小的時候,額娘也叫我纏來著,我性子野,前頭纏了後頭就給扯了,要不就要死要活的,額娘坳不過我,也就作罷了。”
沈從雲一聽這個,正色道:“不行,我要去看看,今後讓她們別纏足了。”沈從雲說著就出了東廂房,奔著西廂過來了。
進了院子就看見青弦在繡花,沈從雲上前猛的拉起青弦的手道:“去把玉瓶也叫來,我找你們有事。”
青弦被唬的臉色都白了,看清楚是沈從雲,這才摸著胸口道:“老爺,你嚇死人了,啥事火急火燎的?”
正說著,房間門吱呀一聲打開了,裡面露出捧著一盆水的玉瓶,看見沈從雲就笑著道:“今天刮的什麼風?把老爺給吹來了?”
沈從雲拉著青弦過來,急忙道:“都在就好了,都跟我進來,讓我看看你們的腳。”
兩丫頭一聽這個,臉就紅了,古代女人的腳,可不是什麼人都能看的,只有自己的男人才有權利看,又或者是妓女,給了錢就能看。古人從女人的小腳上面,聯想到的往往是性慾,沈從雲現在要看小腳,還是兩個一起看。玉瓶和青弦能不臉紅么?這還是大白天呢,就要做那事情,雖然她們早就盼著這一天了,還是羞的頭都不敢抬,讓沈從雲牽著進了屋子。
“等一等,讓我把洗腳水倒了。”玉瓶趕緊的說道。
沈從雲拉著兩人進了屋子,回頭鬼鬼祟祟的把門關上,一轉身看見兩個丫頭正羞紅著臉解衣服扣子,沈從雲頓時就急道:“幹嘛啊你們,我要看你們的腳,又不是身子,脫衣服做啥?趕緊的趕緊的。”
蘇東坡《菩薩蠻》詠足詞雲“纖妙說應難,須從掌上看”,甚至還制定出了小腳美的七個標準:瘦、小、尖、彎、香、軟、正,又總結出了小腳的“七美”:形、質、資、神、肥、軟、秀,真是博大精深。
沈從雲看著的則是兩雙只除了拇指以外,其他腳趾已經嚴重退化,皮膚上一層細細的乾裂的油皮,準確的說是潰爛的腳。
慘不忍睹!這就是沈從雲看了兩位小腳女人的腳以後,內心深處發出的感慨。很難想像,面對這樣嚴重扭曲變形,且有摻雜著香粉和腥臭的腳,古人是怎么產生情慾的?腦殘,嚴重的腦殘,至少在性取向上有虐待的傾向。
瘦、小、尖、彎、是具備了,香則無法理解,軟倒是軟,不過看起來更像是浮腫,正,這歪七八扭的形狀,和“正”字沾邊么?
“媽媽的,以後你們兩個別纏腳了,每天都給我洗腳,別三天五天的才洗一次。”沈從雲捏了捏鼻子,強忍著香粉混合了腥臭的味道,想起了錢鍾書說的那句,巴黎菜市場的味道。
沈從雲的決定,青弦和玉瓶自然是難以理解,從下就纏足,並且從小給人洗腦,纏足是女人美麗的一種體現,現在沈從雲說別纏了,她們一時有點難以接受。
青弦臉色蒼白的問道:“老爺,不纏足我們以後怎么見人?”
沈從雲看著兩位可以說是又憐惜又痛心,這兩個丫頭在照顧沈從雲上面是無微不至,平時也是任勞任怨的,想想她們邁著小腳忙裡忙外,腳上承受的痛苦何其深也,就沖這一點,沈從雲心裡有股邪火也只好壓下來,朝二人和顏悅色的說:“我說別纏就別纏了,聽老爺的沒錯,這叫婦女解放。”
“啥子婦女?啥子解放?”“解放”這個字眼似乎有點超前了,玉瓶很不理解的看著沈從雲問道,沈從雲哪有心情和她們解釋,苦笑道:“好了,準確的說,老爺我不喜歡女人纏足。”說罷,沈從雲灰溜溜的轉身走人,心裡罵自己蠢,就這兩位,和她們談婦女解放,不如去和牛談一談別吃草了,改吃肉。
解釋不清楚就採取命令,正所謂管中窺豹可見一斑,從這件事情上來看,以後對待那些思想跟不上的下屬,以其浪費口水解釋,不如直接採取行政命令。
沈從雲展開的轟轟烈烈的婦女解放運動,在當天傍晚的時候,就遭遇到了強大的阻力,青弦和玉瓶在飯桌上一副世界末日來臨的表情,惶恐,焦慮,差點把飯吃到鼻子裡面去了。
沈從雲又一次認識到,洗腦是多么強大的一件事情啊。女人也是人,當深入到骨髓里的觀念被顛覆的時候,出現這樣的表現非常之正常。也就是說,日後在越南,在訓練自己的軍隊的時候,很有必要給手下灌輸一個概念,只有緊跟自己,才有飯吃,才有衣服穿,才有好日子過。沈從雲不由的想的很多,想到了袁世凱在小站練兵時,手下士兵高呼“謝大帥賞餉銀,謝大帥賞衣服,謝大帥……”的高呼聲。這也是一種洗腦啊!值得借鑑,這個時代跟士兵談理想,談人生,談抱負,那才叫真的腦殘了。
沈從雲走神走的厲害,手上的筷子都伸到青弦的碗裡去了,弄的青弦目瞪口呆的,有話又不敢問。
這一夜,沈從雲獨自在書房呆了一整夜,突然間發現自己對這個時代的很多東西,僅僅局限於書本上的介紹,當和這個時代的人真實的面對,真實的去交流的時候,沈從雲才真切的感覺到,這其實是一個完全陌生的時代,金手指不是隨處可見的時代。
要讓一個時代來適應自己,明顯是不現實的,所以只有自己去適應這個時代。適應這個充斥了虛偽、墮落、殘忍的時代,然後尋機自上而下的改變這個時代。而當社會發生變革的時候,從來都是充滿著血腥的味道的,這一點必須有足夠的思想準備,必須有你死我活的認識。
一夜悄然過去,次日,天邊雲層密布,遮住了太陽。沈從雲出門的時候,太陽頑強的露出了半個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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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第二十四章契約(又是三更)
更新時間:2008-8-63:03:39字數:3240
談判桌上,對付無賴自然要用無賴的辦法。巴諾德擺著一副歐洲強國公使的派頭,沈從雲偏偏不鳥他。只要巴諾德一發火說要打仗,沈從雲立刻笑嘻嘻的站起身來要走人,武力威脅沒有效果,巴諾德徹底沒招了,繼續打政府是不會支持的,新內閣上台第一件事情,一會就通過了停止戰爭撥款的決議,沒錢拿什麼打?
失去了最有效的要挾手段後,領略了沈從雲的無賴作風后,巴諾德真實的感受到拿對付一般清朝官員的那一套來對付沈從雲毫無效果。加上新內閣幾乎是一天一封電報,催促儘快達成契約,又聽說沈從雲有一個瘋子的外號,巴諾德也只好自認倒霉,坐穩了屁股,老實的拿起沈從雲開出的和談條件,一條一條的討價還價。
只要巴諾德肯坐下好好談,沈從雲的目的就達到了。其實沈從雲也是在冒險,背後有無數的眼睛再看著自己呢。和談一旦失敗,替罪羊也只能是沈從雲,慈禧可不是好糊弄的。
經過一個星期的拉鋸戰,契約總算是初步訂了下來。
法國之前在越南獲得的通商口岸和優惠權益保持不變;法國承認中國對越南的“保護”,未經中國政府允許,不得往越南派駐軍警;越南王出資五百萬兩白銀,買回之前越南割讓給法國的西貢和周邊地區;中國無條件釋放法國戰俘,法軍無條件撤出澎湖以及中國東南沿海;以往簽署的契約維持不變。
以上的契約對雙方來說,都還是可以接受的,只是越南出銀子買地盤的事情,這是沈從雲一再堅持的,為了這一條,沈從雲數次離席威脅,最後巴諾德才算是勉強接受。最討厭的是,越南付五百萬銀子,還是分五年付款,這讓巴諾德感覺到了一種羞辱的無奈。
契約用急電發回法國,等待法國政府通過的時候,沈從雲也拿著契約草案,出現在奕劻的面前。
這樣一份契約,可以說清朝是里子面子全有了,可是越南委託中國買回地盤的事情,奕劻非常的不理解,疑惑的問沈從雲道:“沈大人,你這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這一條是什麼意思?”
沈從雲笑呵呵的解釋道:“王爺,西貢可是好地方啊,這地方是湄公河三角洲,交通便利物產豐富,全越南一大半的美女,都集中在這裡了。拿下這塊地盤,回頭再拿傢伙逼著越南王把這地方割讓給大清,一年弄回個兩三百萬兩白銀,一點都不難辦到,您說這一條該不該加?咱還惦記著,到時候給王爺送幾個越南美女呢。”
奕劻聽了哈哈大笑,開心的腰都直不起來了,指著沈從雲道:“你這個沈子歸啊,會折騰,會折騰啊。這條加的好,加的好。”
奕劻這邊毫無懸念的通過了,然後上報兩宮。法國政府對契約也很快作出了答覆,雖然對失去越南這塊殖民地痛心疾首,可是眼下的局面,地盤在別人手上,要打仗老百姓又不答應,弄出一個銀子買地盤的事情,也算有個交代了,所以法國政府回電巴諾德契約通過。
法國政府沒問題,早就盼著和談的慈禧,自然更沒問題。1885年5月5日,《中法新約》在中日《天津條約》簽署後的三天,雙方正式在契約上籤字生效。
相比與李鴻章簽署的《天津條約》,國人對沈從雲取得的外交勝利給予了高度的評價,左宗棠直接就上摺子道:“李鴻章喪權辱國!其罪大也。”翁同龢為首的清流,趁機拿這事情大作文章,摺子雪片一般的飛到軍機處,都是彈劾李鴻章對外軟弱,將朝鮮置於中日的共同保護下,是一次嚴重的外交失敗。
慈禧私下裡也對奕劻等人說:“李鴻章這一回不如沈從雲了!”說歸說,彈劾李鴻章的摺子,照樣的石沉大海。倒是沈從雲被這幫光說不練的清流害的連續幾天都往李鴻章那裡跑,去表示一下自己對李中堂的拳拳忠心。恨的沈從雲每天晚上關上書房的門,對這幫子清流破口大罵。
中法停戰,李鴻章在德國定購的定遠、鎮遠、濟遠也得以起航回國。拿李鴻章沒辦法的清流們,又拿濟遠在回航的路上連續出現故障,落了個單獨回國的事情做文章,大肆攻擊李鳳苞,說他借購買戰艦的事情,中飽私囊,要給李鳳苞來個老賬新帳一塊算,大有不殺李鳳苞決不罷休的架勢。
李鳳苞是李鴻章的人,除了和李鴻章一樣,在見識了西方的強大後,對西方產生了嚴重的恐懼心理之外,在購買戰艦的事情上,李鳳苞無疑是居功至偉的。其本人的才幹和品行也是可圈可點的,清流攻擊李鳳苞,源自於赫德兜售戰艦失敗,李鴻章和李鳳苞聯手繞開赫德,赫德惱羞成怒的到處宣揚,濟遠質量很爛,這是一種報復心理。
還在路上的李鳳苞已經夠倒霉了,還攤上這么一檔子事情,搞不好是要掉腦袋的。李鴻章的雖然賣力的幫他辯解,但是面對芸芸眾口,李鴻章有點獨力難支。關鍵時刻,正在天津休息等待朝廷最後派遣的沈從雲,連夜上了一道摺子稱:“論戰艦之質量,德國所產戰艦,一點都不比英國造的差。況且英國人屢次以次充好,賣了一些華而不實的落後的戰艦給中國,李鳳苞身為公使,肯定是在認識到英國人缺乏誠信這一點上,才建議購買德國戰艦的。德意志民族一貫有做事嚴謹的作風,其工業實力不在英國之下,鑒於以上的理由,個人以為李鳳苞在購買鐵甲艦和濟遠巡洋艦事情的處理上,是經過全盤考慮的,是合適的得體的。”
沈從雲這份奏摺,比所有清流的奏摺加在一起都管用,慈禧太后看了以後,立刻批示道:“沈從雲是從西洋回來的,他說的話肯定是有道理的,李鳳苞的事情,等他回來再說。”就這樣,軍機處迫於清流的壓力,眼看就要發出的讓李鳳苞就地自裁的電文,被匆匆的壓下了。
大家不要以為什從不幫李鳳苞是心情好的時候去學雷鋒,真是這樣的話滿世界都是雷鋒了。沈從雲的目的很簡單,一是做給李鴻章看的,二是李鳳苞久居歐洲,長期為李鴻章買著買那的,路子也熟,日後有的是用的上的時候。
關於如何獎勵和任用沈從雲,在這個問題上,自打和談結束以後,軍機處的幾個大佬,嘴巴都像被針線縫上了,一句話都沒有提。
眼看著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了,這個問題最終還是慈禧把大家都叫了過去,陰陽怪氣的發了一聲:“沈從雲這後生不錯,大家商議一下擬個章程上來,看看怎么任用。”
軍機處由奕劻帶頭髮言,提出一個賞銀五萬兩,賜黃馬褂,總督越南,自籌糧餉練兵三鎮,這么一個處理方案。這個方案立刻遭到翁同龢的不滿,原來也是練兵,但那是在廣西,現在倒好,直接丟越南去了,這不是盡玩虛的么?
士鐸等人一致表示贊同,翁同龢有話也不敢明著說。賞銀五萬,一點小錢,賜黃馬褂,就功績而言還說的過去,總督越南,這等於是發配,自籌糧餉練兵三鎮,這是讓人練兵的態度么?
翁同龢也不糊塗,曉得這是滿人在防備出現第二個李鴻章呢。最要命的是,就算沈從雲把兵練出來了,翁同龢想幫著皇帝拉攏,一旦有事也是遠水救不得進火。
士鐸、奕劻、等人,拿著商議好的章程面見光緒,要說這章程光緒看了也是白搭,他做不了主,於是一起去見慈禧。
慈禧拿著條陳看了半天,笑眯眯的看著奕劻道:“這賞的也太少了點吧,這讓漢人官員怎么看朝廷?。”
就在這時候,翁同龢不失時機的給光緒打了個眼色,光緒立刻會意的接過話道:“這么著把?練兵三鎮,每年戶部撥銀30萬兩。”
“嗯?”慈禧的目光朝光緒掃了過來,嚇的光緒連忙低頭看著地板,低聲道:“孩兒多嘴了。”說話間滿頭的汗珠冒了出來。
慈禧突然露出笑臉道:“皇上這條提的好,不過一年30萬兩,攤到每個月裡頭,加上損耗的,你們說夠乾什麼?”
奕劻是最會看慈禧臉色和心思的,連忙跳出來說:“太后,一年30萬是少了點,可這不是戶部每年都入不敷出么?”說著,奕劻掃了翁同龢一眼。
慈禧可太明白奕劻的意思了,翁同龢當了戶部尚書後,就給李鴻章的北洋水師和淮軍斷了奶了,只要是李鴻章要銀子,沒有一次痛快給的。
“這樣吧,戶部一年撥60萬兩,其中30萬兩由剛毅掌著。沈從雲領總督銜,實授廣西巡撫,給朝廷看著越南的去。”慈禧一錘定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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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第二十五章面“聖”
更新時間:2008-8-615:42:50字數:3193
慈禧的決定快速的通過奕匡轉達給了毓秀,連夜就有人從北京快馬輕騎上天津沈從雲處,到了天津已經是第二天早晨了,氣的沈從雲回到書房關上門後破口大罵慈禧這個老不死的,30萬兩就這么便宜了剛毅,日後這30萬兩能到手幾個子,都是兩說了。表面上給了一個廣西巡撫的實缺,實際上後面一句才是最重要的,給朝廷看著越南去,那意思就是廣西的事情,沈從雲就別操心了。慈禧還是防著沈從雲啊,這一點沈從雲已經深刻的認識到了。
對法的和談結束了七天后,兩宮下旨,沈從雲進京受賞謝恩。從潘鼎新到李鳳苞的事情處理上,李鴻章總算對沈從雲的態度更加的親熱拉攏了,朝野上下,大部分人再就認定沈從雲是李鴻章一系的人,沈從雲的表現似乎也正說明了這一點,朝廷沒有啥實際油水賞賜更說明了這一點。
再次進京,沈從雲前一天夜裡,先和李鴻章盛宣懷道了別,次日一早,秉承一貫低調的作風,帶著衛隊城門一開就出了城,快馬輕騎直奔北京而來。
北京方面早就接到了天津李鴻章的電報,沈從雲出現在城外五里時,遠遠的就看見了迎接的隊伍,意外的居然迎接隊伍中還有一個班子,吹吹打打的好不熱鬧,可惜吹的曲子沈從雲壓根沒聽進去。
上一次進京幾乎可以說是遭遇了冷遇,這一次似乎完全反過來了,軍機處的士鐸領銜,奕譞、奕匡、翁同龢都出現在迎接的隊伍前面,這讓遠遠的看見旗號的沈從雲,兩里地外就翻身下馬,走了過來。
這么大的陣勢面前,沈從雲沒有神采飛揚,反倒是如履薄冰,這種場合下說錯一句話,做錯一個動作,後果都是非常嚴重的。沈從雲在李鳳苞的事情上說了實話,間接的幫了李鴻章一把,沒準清流們正一個個的都盯著沈從雲呢,就惦記著沈從雲犯點錯。
隊伍中的翁同龢心情最為複雜,身為帝師,即為同樣身為漢人的沈從雲受到的待遇趕到不滿,同時又對沈從雲一直搖擺的態度感到失望,所以清流們私下串聯要找機會彈劾沈從雲的事情,翁同龢也沒有攔著。
“能彈劾一下也許是個好事,悠悠眾口之下,由皇上出面替沈從雲說話,使其感恩或許效果會更好。”翁同龢在心裡這么想的時候,臉上掛著從容的微笑,跟在三個滿人的軍機之後,目光朝正在快步上前的沈從雲望了過來。
“沈從雲見過各位王爺、中堂。”沈從雲不過是作勢打個千,指望著有人上前來扶一下,也好趁機站起來,結果這幫孫子一個一個的都巍然不動,倒是心安理得的受了沈從雲這個理,然後奕匡笑嘻嘻的上前,親熱的拉著沈從雲的手道:“子歸啊,來,本王給你引見一下,這位是……。”
要說這個世道的禮節,沈從雲多少有點陌生,這些日子沒少私下請教身邊的人,一番見面下來倒也算的上是中規中距的,沒出啥岔子。
一番引見後,奕匡搬出聖旨來,當著前來看熱鬧的百姓們,宣讀了聖旨,賜黃馬褂,授總督銜、領巡撫職,還有練兵權,放出去以後就是一方諸侯的意思了。一乾百姓聽的興奮不已的時候,漢族官員們多少露出一點不忿的神態來,雖然沈從雲是李鴻章的人,清流們看著多少有點不順眼。不過朝廷這樣對待一個立下大功的漢官,多少讓其他人心裡微微的涼了一涼。放到越南啊,荒蠻之地啊。
沈從雲恭敬的接了聖旨後,上萬前來看熱鬧的百姓,一起叫起好的有,鼓掌的有,吹鼓手們更加賣力,場面還真的叫一個熱鬧。
領了聖旨進宮面聖,前面有內侍帶路,有幾個軍機陪著,要說這面子是給足了沈從雲,可惜實惠的東西幾乎看不見,一年60萬兩銀子,剛毅那邊分了30萬,估計是指望不上了,老實的聽剛毅的或許還能落下個三瓜兩棗的。直接撥給沈從雲的30萬,一層一層的往下走,沿途雁過拔毛的,到了沈從雲的手上,還能剩下7、8成就偷著笑了。
好在沈從雲現在心態正常,對戶部的銀子抱著有就是白來的這個心態,倒也能坦然面對。跟著軍機的老爺們進了宮,沈從雲總算是看見了歷史曾經試圖變法圖強的光緒皇帝,自同治以來,清朝實際上的掌權人慈禧。
慈禧和光緒是在養心殿接見的沈從雲,這地方屬於皇帝和後宮的居住地,算是內宅了,所以規格還是比較高的。
光緒皇帝給沈從雲的第一影響,就是蒼白瘦弱,一種類似營養不良的蒼白。歷史上有野史記載說光緒皇帝小時候吃的飯都是嗖的,不知道是否是訛傳。不過從光緒的面向看起來,多少顯得有點病態,尤其是臉上激動的潮紅,顯得即興奮又惶恐,這是因為慈禧在的緣故吧,沈從雲從心底里可憐這個皇帝。
“臣沈從雲,見過皇上、太后,祝我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太后千歲千千歲。”口稱萬歲千歲,三呼九叩的禮節是必須的,而且還要表現的誠惶誠恐,少有不慎就是大不敬的罪名,殺頭只是瞬間的事情。
“快快平身!”光緒臉上的激動和欣賞不是裝出來的,不過說完話以後,回頭看了一眼慈禧,回頭後目光里的恐懼也是真的。
沈從雲沒有立刻起來,而是依舊跪的很恭敬的樣子,堂內安靜了莫約十幾秒以後,慈禧才滿意的笑道:“起來吧,皇上都說話了。”
“謝皇上,謝太后!”沈從雲這才慢慢的爬起來,微微的彎著腰,沒有直視面前兩位。
“賜座,抬頭說話。”慈禧的聲音聽起來,感覺並沒有史書上記載的陰狠歹毒的感覺,倒是透著一股親和力,而且還很好聽,當個播音員啥的綽綽有餘。
慈禧給沈從雲的影像印象,只有網路里的幾張黑白照片,還都是慈禧晚年拍的。黑白照片裡的光緒的幾個妃子,看起來是在有點慘不忍睹的感覺。沈從雲曾經惡意的猜想,是不是清朝皇帝的審美觀出了問題。後來理智的一分析下來,光緒的皇后是慈禧硬塞給他的,容貌上和恐龍沾邊就不足為奇了,要不怎么光緒都不待見皇后呢,至於那些妃子,以光緒的處境,呵呵,不提也罷。
晚年的慈禧,從照片上透著一股威嚴的陰狠,不知道是不是能排除後人PS過的可能。面前的慈禧看起來不過三十出頭的樣子,和真實年齡頗有差異,應該是保養的好的緣故。臉上看起來慈眉善目的,很難和陰狠歹毒扯上關係。要不是沈從雲是後來之人,知道面前的這個女人是個什麼貨色,沒準真的被這表象上的視覺效果給迷惑了。
憑心而論,慈禧長的還是挺漂亮的,歲月似乎在她的臉上沒有留下多少痕跡,至少沈從雲看不到風霜的痕跡,只能惡意的猜度,慈禧寬大的衣裙裡面,肚子上的贅肉和鬆弛的肌膚一定非常的噁心。
一番安慰激勵的場面話之後,慈禧問了一些關於戰事和談判的細節,沈從雲一一的恭敬的回答,並簡單的分析了一下中法之戰以及談判能成功的原因。
半個時辰後,慈禧發話道:“皇上一直惦記著和你好好談一談,哀家乏了,先回去歇著了,時候不早了,皇上也別太辛苦了,沈大人一路舟車勞頓的,早點放人家回去休息。”
“恭送太后!”眾人齊聲高喊中,慈禧離開了。慈禧一離開,光緒皇帝的眼神立刻就活躍了兩份,回頭朝一乾軍機道:“翁老師和沈大人留下,其他人都退下吧。”
“喳!”
這個場面,沈從雲見了心裡真的是暗暗叫苦,不住的罵翁同龢多事,要不是他在其中攪和出餿主意,皇帝能壯膽留下自己么?
“沈大人的字是叫子歸吧。”
“正是!”沈從雲急忙站起回話,身後這把椅子,今天說一次話起來一次,真正做踏實的時候幾乎沒有,騎馬旅途已經夠累了,現在又這么折騰真叫一個累了。
“呵呵,沈大人坐著說話就是。”光緒的心情看起來不錯,按說光緒今年十五歲了,按照清朝的祖制,16歲就要親政了,難怪小皇帝已經有點躍躍欲試了。
可惜,如果不是有慈禧這座大山的存在,光緒皇帝沒準還能是一代有為的皇帝也未必,不過就甲午之後那個潰爛的中國,就當時的局面而言,已經到了不破不立的局面了,就算戊戌變法得手了,恐怕中國的振興之路,也只是一個美好的理想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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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第二十六章偷梁換柱
更新時間:2008-8-619:57:32字數:3091
慈禧雖然離開了,可是皇宮裡頭有多少耳目,誰能說的清楚。越是單獨面對光緒,沈從雲的心情便越是緊張,生怕光緒一激動,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來,連累了自己就完蛋了。
“臣遵旨!”沈從雲順著光緒的話,慢慢的坐回到椅子上,感覺到有人正在注視著自己,不用看都知道是翁同龢。
翁同龢是科舉的出身,文章學問是好的,還寫的一手好字。可惜,翁某人的人品胸襟就差了那么一點了,宦海一生也沒啥大作為。翁同龢這一生最成功的事跡,可能就是拖了北洋水師的後腿,成功的斷了北洋水師的奶,間接的幫了日本鬼子的忙。
翁同龢與李鴻章,後人看來似乎都不是啥好鳥。宰相合肥天下瘦,司農常熟世間荒。李鴻章是合肥人,翁同龢是常熟人,這副對子對仗工整的同時,似乎也在向後人傳達了一個信息。至少在翁李二人宦海沉浮的那個年代,世人對二人的評價不高。
沈從雲以為,翁同龢將個人恩怨置於國家民族利益之上,無時不刻的想著打壓國防力量的支柱淮軍和北洋水師,這其中固然有滿清統治集團的縱容和刻意而為的成分在內,但更多是看見了翁同龢這個人,缺乏遠見和胸襟,對世界格局缺乏足夠的認識。所以翁同龢的拉攏,沈從雲敬而遠之。
光緒平靜了一下情緒,露出有點做作的老成,笑道:“沈從雲,你是從西洋回來的,你能不能談一談,西洋的為什麼強?大清朝為什麼弱?要想改變現狀,該怎么做?”
這話問的沈從雲冷汗直冒了,偏偏皇帝問話,不回答還不行。可是怎么回答呢?沈從雲有點犯難了,難道直接告訴光緒,清朝沒救了,至少目前的體制下清朝要振興是沒可能的。要改變,就得從體制下手,就得徹底的推翻帝制,就算是君主立憲在中國也未必能行的通。
推翻帝制,這就是要變天,要挖愛新覺羅的祖墳了,這話往外說,直接就能拉到菜市口,斬立決,沒商量。
說實話是不行的,是要倒霉的。
皇帝的問題,終究還是要回答的,沈從雲思量了一番,恭敬的拱手欠身道:“稟皇上,決定一個國家強大的因素有很多,不是一句兩句能說的清楚的。”
光緒見沈從雲有為難之色,不悅道:“沈從雲,這個朕知道,你怎么想的,就怎么說,今天說不完,明天接著說。”
沈從雲聽的頭皮發麻,真話能亂說的么?別一不小心說多了,腦袋說掉了。既然不能說真話,就只好給光緒來給乾坤大挪移,來個偷梁換柱好了。
“拿破崙曾雲,公理和正義只在大炮的射程之內。此言可謂一針見血的剝去了所謂外交平等的華麗的外衣,揭示了國與國之間的關係,弱國無外交啊。觀當今之事,列強環伺,欲保大清之國本,首重者當為強兵。大清積弊頗重,要改變絕非朝夕之功,只有軍隊強了,對外有自保之力,對內則采西洋之長,補己之短,辦西學,修鐵路,建工廠,開礦山,慢慢的走上富強之路,切不可操之過急。”沈從雲憋了半天,憋出這么一個論調來,最後還善意的提醒一下光緒,不可操之過急,聽不聽的進去,就是光緒的事情了。
沈從雲這一論調,說實話一點都不新鮮,學習西方已經喊的不是一天兩天了,李鴻章等大臣辦洋務,不就是在學習西方么?可惜李鴻章更多的是從自身的利益角度出發去看待洋務,弄出一個官督商辦的形式來,真可謂邯鄲學步,最後讓小日本在甲午年間打的找不到北,落了個黯然下野的下場,一紙《馬關條約》更是讓世人唾棄。
洋務運動完全違背了市場規律的這一個致命弊端,沈從雲是絕對不能明說的,繞了一個彎子先把強兵之道放在首位,也算是和時下的身份命題相符合。富國強兵,富國在前,強兵在後,只有國富了,才能談的上強兵不是,沈從雲這種本末倒置的論調,偏偏在時下中法戰爭中凸顯出強兵的重要性來,所以也算是一個說的過去的回答了。
光緒皇帝不傻,自然聽的多少有點皺眉頭,可是又不知道從哪裡入手反駁沈從雲的論點,疑惑了一番光緒道:“沈從雲,你老實說,眼下李鴻章在北洋辦洋務,建水師,真的是治本之道么?怎么有大臣說北洋水師其實不是海軍衙門的水師,是李鴻章徒靡國駑,經營他自己的水師?”
提到李鴻章了,提到北洋水師了,光緒似乎給沈從雲帶的有點離題了。沈從雲心中暗喜,離題好,離題好。
沈從雲正色道:“皇上明鑑,建北洋水師,是李中堂提議,經六部合議,奏兩宮核准後定下的事情。以微臣之見,北洋水師不但有存在的必要,而且還要進一步擴大其規模。大清朝有漫長的海岸線,沒有一隻強大的海軍,便沒有海防,沒有海防何談國防?北洋水師還應該加大投入,保持在亞洲乃至世界的領先地位。眼下北洋水師尚未正式成軍,朝中便有此等論調,微臣深感憂慮。深以為言北洋水師為李中堂私人之水師者,並與處處限制,若非短見即國賊也。”
沈從雲說的莊重,翁同龢聽的臉色陰沉,什麼叫有的大臣說的,其實就是翁同龢整天給光緒灌輸的這些思想,灌輸李鴻章擁兵自重的觀念罷了。
光緒的脾氣再好,也容不得別人當面抨擊自己的老師,臉色一沉怒道:“放肆!”
“微臣惶恐!”沈從雲趕緊給光緒跪下,不過腰板還是挺直的,目光直視著光緒。
“哼,沈從雲,今天你給我說清楚,什麼叫言水師無用者國賊也?說不清楚請饒不了你。”
沈從雲不怕得罪翁同龢,清流沒什麼實權,光緒也不會這個時候以這個為藉口收拾自己的。所以沈從雲抬著頭大聲回答道:“皇上,遠的不說,單說東洋倭國,明治即位時發表的《天皇御筆信》中便稱,開拓萬里波濤,使國威布於四方。試問,日本一彈丸小國,四面環水,怎么開拓?向哪開拓?唯有先圖朝鮮,後謀大清,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以微臣淺見,不出十年,中日之間必有一戰,(1874年)台灣之事便是倭國圖謀我大清的探路石。眼下倭國全力打造現代化的海軍,無時不刻圖我大清,朝中有人偏偏看不到,現在就著急著限制發展水師,當真是荒謬,當真是空談誤國的論調。”
“沈子歸,你………………。”翁同龢再也忍不住了,氣的渾身發抖,鬍子亂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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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李子,皇上和沈從雲都說些什麼呢?都這光景了,還不讓人家回去休息?”慈禧微微的逼著眼睛,靠在躺椅上閉目養神。
“啟稟太后,下面的人說,皇上問了沈從雲幾個問題,無非就是富國強兵的對策,好像沈從雲說了些話不對翁老師的心意,翁老師給氣的夠嗆,皇上斥責了兩句,便讓沈大人回去了。”李蓮英低聲回答,殷勤的走到慈禧身後,給慈禧捏著肩膀。
“他都說什麼話讓翁老師生氣了?”慈禧依舊是有氣無力的腔調,舒坦的哼哼了兩聲。
“好像是什麼空談誤國,什麼北洋水師還沒正式成立呢,就找接口開始限制發展,不是沒見識就是國賊啥的。”
“噗嗤!”慈禧終於沒忍住,破口笑了一下,睜開眼睛一伸手,宮女送上茶碗,慈禧含了一口漱口後,笑道:“這個沈從雲,還真是個瘋子,這不是指著和尚罵賊禿么?”
李蓮英見慈禧心情不錯,笑著接過話道:“太后,看來翁同龢拉攏沈從雲的事情,算是徹底黃了。”
慈禧臉色一沉,微嗔道:“大膽,掌嘴!”
太監不得干政,李蓮英這么說話,對上了慈禧的心思,慈禧也並不是真的生氣,就是做個樣子罷了。
“奴才該死!”李蓮英緊忙跪下,揮掌在臉上輕輕的打了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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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皇宮的時候,天色已經快黑了,盛小七正等在宮門之外。邁步出宮門,沈從雲的肚子不爭氣的咕嚕的響了一聲,心中不由暗暗罵道:“都是該死的翁同龢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