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將仲子兮,無逾我里,無折我樹杞。豈敢愛之?畏我父母。仲可懷也,父母之言亦可畏也。
將仲子兮,無逾我牆,無折我樹桑。豈敢愛之?畏我諸兄。仲可懷也,諸兄之言亦可畏也。
將仲子兮,無逾我園,無折我樹檀。豈敢愛之?畏人之多言。仲可懷也,人之多言亦可畏也。
今譯
求求你小二哥呀,別爬我家大門樓呀,別弄折了杞樹頭呀。樹倒不算什麼,爹媽見了可要吼呀。小二哥,你的心思我也有呀,只怕爹媽罵得醜呀。
求求你小二哥呀,別把我家牆頭爬呀,別弄折了桑樹椏呀。樹倒不算什麼,哥哥們見了要發話呀。小二哥,哪天不在心上掛呀,哥哥言語我害怕呀。
求求你小二哥呀,別向我家後園跳呀,別弄折了檀樹條呀。樹倒不算什麼,人家見了要恥笑呀。小二哥,不是不肯和你好呀,閒言閒語受不了呀。
注釋
1、將(槍qiāng):請。見《衛風·氓》篇。仲子:男子的表字。2、里:五家為鄰,五鄰為里。里外有牆。“逾
里”言越過里牆。
3、無(勿wù):不要。4、折:《毛傳》:“折,言傷害也。”5、樹杞:就是杞樹,就是柜柳。逾牆就不免攀緣牆邊的樹,樹枝攀折了留下痕跡,逾牆的事也就瞞不了人。所以請仲子勿折杞也就是請他勿逾里的意思。下二章仿此。
6、愛:猶“吝惜”。之:指樹杞。7、母:古音“米mǐ”。8、兄:古音xuāng。
9、種果木菜蔬的地方有圍牆者為“園”。“逾園”就是逾牆。10、檀:樹名。
考據
《序》云:將仲子,刺莊公也。不勝其母以害其弟。弟叔失道而公弗制。祭仲諫而公弗聽,小不忍以致大亂焉。《箋》云:莊公之母謂武姜,生莊公及弟叔段。段好勇而無禮,公不早為之所而使驕慢。《釋文》云:將,七羊反,下及注皆同。勝音升。祭,側界反,後放此。聽,吐丁反。好,唿報反。
《序》不勝其母,《說文》云:“勝,任也。”勝從力,謂力任也。《論語鄉黨》“執圭,鞠躬如也,如不勝。”《韓非子揚權》“枝大本小,將不勝春風。”勝字皆此義,謂不能力拒。《序》小不忍以致大亂,《論語衛靈公》:子曰:“巧言亂德。小不忍則亂大謀。”劉寳楠《論語正義》引吳嘉賓《論語說》云:“先王有不忍人之政,然非小不忍之謂也。故曰惟仁者能愛人能惡人。苟不忍於惡一人,則將由亂大謀者矣。聖人之所惡,常在於似是而非者。巧言亂德,所謂惡佞足以亂義也。小不忍,則亂仁。或曰必有忍,其乃有濟。若後世所謂能有所忍以就大事者。不知此狙詐之術,雖於聖人之辭若可通,竊以爲非也。”《說文》云:“忍,能也。”段玉裁註:“凡敢於行曰能。”能善能惡,皆可曰忍。段云:“先王不忍人之心,先王不忍人之政,中皆必兼斯二者,”蓋斯謂也。忍者,謂能為不為也,能不為而為。反之,不能如此爲者,即不忍。其於價值意義上相對為小,故曰小不忍。《漢書李尋傳》李尋對哀帝問云:“惟陛下執乾剛之徳,彊志守度,毋聼女?邪臣之態。諸保阿乳母甘言悲辭之託,斷而毋聼。勉強大誼,絕小不忍;良不得已,可賜以財貨,不可私以官位,誠皇天之禁也。”此義皆以《論語》為說。“執乾剛之徳,彊志守度”為大誼,諸保阿乳母為小恩。又《漢書外戚傳》廢孝成皇后趙飛燕爲庶人詔云:“夫小不忍亂大謀,恩之所不能已者義之所割也。”顏師古曰:“言以義割恩也。”以社稷之義為大而當守,而以母后之恩為小而當割。是“小不忍則亂大謀,”初皆以恩義為說,與今義差之千里。
《序》祭仲諫,《左傳》:祭仲曰:“都,城過百雉,國之害也。先王之制:大都,不過參國之一;中,五之一;小,九之一。今京不度,非制也,君將不堪。”公曰:“姜氏欲之,焉辟害?”對曰:“姜氏何厭之有?不如早爲之所,無使滋蔓!蔓,難圖也。蔓草猶不可除,況君之寵弟乎?”公曰:“多行不義,必自斃,子姑待之。”《箋》段好勇而無禮,《左傳》《史記鄭世家》皆無是語。將仲子兮,無踰我里,無折我樹杞。《傳》云:將,請也。仲子,祭仲也。踰,越。里,居也。二十五家為里。杞,木名也。折,言傷害也。《箋》云:祭仲驟諫,莊公不能用其言,故言請,固距之,無踰我里,喻言無乾我親戚也。無折我樹杞,喻言無傷害我兄弟也。仲初諫曰:“君將與之,臣請事之。君若不與,臣請除之。”《釋文》云:折,之舌反,下同。杞音起。驟,仕救反。服虔曰:“數也。”君若與之,一本若作將。《讀記》:《傳》將請也,馬瑞辰《通釋》云:“將當讀如《楚辭》‘羌內恕己以量人兮’之羌。”。引王逸註:“羌,楚人發語詞也。”洪興祖《補註》:“楚人發語端也。”《文選》註:“羌,乃。”引《韓詩章句》曰:“將,辭也。”又引《小爾雅》:“羌,發聲也。”竊以爲所引《韓詩章句》當別爲義,與羌無涉。《釋文》將,七羊反,清紐,而羌溪紐,聲紐不同,二字雖疊韻,不當互用。若為發聲語詞,聲紐不當有異。毛則以將請為雙聲,二字中古分屬陽耕二部,諸家擬構上古音,陽多用,耕多用,音位頗近。《說文》云:“請,?也。”“?,白也。”《廣韻》“白,告也。”此為毛義也,《箋》亦從之。
折,從手乃隷變,非初文之舊。《說文》篆文“從斤斷艹。”籀文“從艹在仌中。仌寒故折。”本義謂艹斷若受
斧斤,會意也。詩蓋告仲子勿逾墻攀樹,憂枝斷而驚父母兄弟也。此亦西方戲劇眾青年男女幽會之常景。
《傳》踰越,與《說文》正同。踰,通遙,二字上古音同部,當同源。皇后衣揄狄,又作搖狄,搖即鷂也。能飛高遠,故名之曰鷂。至遠必當有所越,是謂遙也。仲子由遠而來,故曰踰。《箋》雲祭仲語,當為公子呂所言。《左傳》:既而大叔命西鄙、北鄙貳於己。公子呂曰:“國不堪貳,君將若之何?欲與大叔,臣請事之;若弗與,則請除之,無生民心。”公曰:“無庸,將自及。”大叔又收貳以爲己邑,至於?延。子封曰:“可矣,厚將得衆。”公曰:“不義不昵,厚將崩。”豈敢愛之,畏我父母。《箋》云:段將為害,我豈敢愛之而不誅與?以父母之故,故不為也。《釋文》云:段將,此一將字如字。與音余。仲可懷也,父母之言,亦可畏也。《箋》云:懷私曰懷。言仲子之言可私懷也。我迫於父母有言不得從也。《讀記》:《說文》云:“懷,念思也。”《爾雅釋詁》《方言》皆云:“懷,思也。”《卷耳》等詩毛《傳》亦同。鄭《箋》則以爲褱之假借也。《說文》云:“褱,夾也。”“夾,盜竊褱物,從亦有所持。”夾,此義今寫作挾。《說文》云:“直言曰言,論難曰語。”篆文言,下為口,上為古文愆。據《說文》,愆,辠也。故此詩言為責難之義。將仲子兮,無踰我牆,無折我樹桑。《傳》云:牆,垣也。桑,木之衆也《釋文》云:垣,音袁。《讀記》:《傳》桑,木之衆也。《說文》云:“叒,叒木也。象形。”叒木,即若木,乃扶桑大木也。叒,從叄屮。衆從叄人,皆盛多之義,毛故云。豈敢愛之,畏我諸兄。《傳》云:諸兄,公族仲可懷也。諸兄之言,亦可畏也。將仲子兮,無踰我園,無折我樹檀。《傳》云:園所以樹木也。檀,彊忍(韌)之木。《釋文》云:檀,徒丹反,木名。彊,其良反,一音居良反。忍本亦作刃,同而慎反。依字韋(木)旁作刃。今此假借也。沈雲糹旁作刃為是。案糹旁刃音,女巾反。《離騷》雲“紉秋蘭以為佩”是也。《讀記》:《傳》彊忍之木,《說文》云:“忍,能也。”“能,熊屬。能獸堅中,故偁賢能。而彊壯偁能傑也。”彊忍之忍謂堅中也。忍,刃聲,《說文》云:“刃,刀鋻也。”鋻,本作堅,段玉裁正之,似不必。鋻,堅可通假。刃必堅方能摧物,故云。豈敢愛之,畏人之多言。仲可懷也,人之多言亦可畏也。
鑑賞
詩序所言,有本事可證。《左傳》開篇所記第一件大事便是有關這位鄭莊公的,後來選入我們的中學課本,叫做《鄭伯克段於鄢》,鄭伯就是鄭莊公。
鄭莊公就是前一首《緇衣》中所歌頌的鄭武公之子,是鄭國的第三任國君。莊公的母親武姜生莊公時,難產,史上說是“寤生”,也就是正常的出生應該是頭先出來,而莊公是倒著的,腳先出來,把一個武姜嚇得要死,從此便不喜歡他。後來,武姜又給莊公生了個弟弟,叫段,段的出生很順利,武姜也就喜歡這個小兒子。武姜很想立段為太子,但武公堅持原則,臨死都拒絕了女人的請求。莊公即位後,武姜仍然不死心,先是幫小兒子請封到一個叫制的地方,這是一個地理位置很重要的去處,莊公很巧妙地回絕了,另封了一個叫京的地方給弟弟,於是這個弟弟便有了京城大叔的稱號。
這個時候,祭仲,鄭國的國相便出面勸止莊公,說京這個地方不能給段,因為違反禮制了。但狡猾的莊公藉口母命不敢違,還說出了一句經典的話來,這就是大家非常熟悉的一句話:“多行不義必自斃。”其實,莊公早就胸有成竹了,只等著弟弟自觸紅線和地雷。
果然,因偏愛而生溺心的武姜還蒙在鼓裡,而莊公弟弟因為有母親做後盾,自然更加放肆,胡作非為。先是不斷地擴張自己的勢力,繼而私下裡打造兵器、訓練士卒,準備伺機攻打鄭國。愚蠢的武姜還答應作小兒子的內應。這中間,還有好多人看出來了,都來勸莊公,其中有一個還說了硬話:天無二日,國無二主,你要是再不管,那就請允許我去效忠你弟弟算了。可莊公還是無動於衷。
等到他弟弟起兵的日期一定,莊公的線人早就把情報傳遞過來了。於是,先下手為強,派兵攻打弟弟,迫使弟弟出奔共,去做一個流亡寓公了。這就是著名的“兄弟鬩牆”的出典。
詩中的“仲子”就是祭仲,名足,尊稱為“仲子”,《春秋公羊傳》說,之所以不直書其名蔡仲,是因為蔡仲是個賢人。這也是鄭國三朝元老,到鄭厲公時,在他老人家身上還發生了一件有趣的事。因為蔡仲的權力很大,使得鄭厲公害怕他,想殺他,可這鄭厲公也傻到家了,按理說這種事應該叫一個妥當的人去辦才是,可你說他派誰去執行暗殺任務呢?他竟然指使蔡仲的女婿去殺他岳父大人。這訊息讓蔡仲女兒知道了,女兒就跑回娘家去問他媽:父親與丈夫哪一個更親啊?她媽媽回答道:“人盡可夫也,父一而已,胡可比也?”就是說世上男人都可以做你丈夫,而父親只有一個,這兩件事怎么能夠相比呢?“人盡可夫”也出典於此,這位母親真的英明偉大。於是女兒就把鄭厲公的陰謀告訴了父親。蔡仲就先下手為強,不僅殺了女婿,還把鄭厲公嚇得逃到國外做寓公去了。仲子就是這樣一個人,根本不是後人想像中的“情哥哥”,詩中的“牆”也根本不是後人望文生義所說的少女的牆,而是一面有政治意義的牆。
藝術特色
這是女子贈給所愛男子的情詩。封建社會中,婚姻不能自主,給青年男女帶來了巨大的痛苦。這首詩中的姑娘雖然熱烈地愛著一個青年,但在父母、兄長、社會輿論的巨大壓力下,卻又不敢和他在家中相會。
此詩全是女子的口吻。開頭三句是呼喊哀求所愛之人不要爬牆到家中去找她。“將(qiang)”是希望,請求。“仲子”一說是男子的名字;一說“仲”指男子的排行第二,“仲子”猶如說二哥。古代二十五家為“里”,里外有牆。詩中的“里”即女家外面的里牆。“樹杞”即杞樹,就是杞柳。二、三章“樹桑”、“樹檀”即桑樹、檀樹。要去女家,就要翻越里牆;爬牆就要攀緣牆下的杞樹,容易把樹枝折斷,留下痕跡,相會的事就會被父母查覺,女子就要遭到責罵,所以她求所愛的人不要爬牆到家裡來。誰不希望見到自己的戀人呢?這裡的哀求是違心的,卻又是強烈的;這“將仲子兮”的呼喚聲,既無限沉痛,又無限深情;既飽含著對戀人的無限憐愛,又充滿了對不得同戀人相見的無限怨恨,其中凝聚著辛酸的淚水,我們仿佛可以聽到她的嗚咽聲。正因為很愛自己的情人,所以又擔心他誤解,因此立刻起點忙解釋。“愛”是惜的意思,就是捨不得。光是解釋還不夠,最後還明白表示,她是深深愛著他的,只是為了避免父母的責罵,為了不惹出亂子,才求他不要到家裡來。也就是說,她的本心仍然是很想見到他的。可以想見,她的內心是多么矛盾。
按封建的倫理關係,女子除了必須絕對服從父母外,還要受到兄長的管教,所以兄長對她說來,也是可怕的。第二章就寫這個方面。這章的牆也指里牆,“逾牆”與上章的“逾里”意思相同。末章寫社會壓力,“逾園”指爬過里牆跳進女家的後園。由於封建禮教的宣傳,在當時男女私下相會,被看作可恥的事,一經傳開,對女子的壓力是非常大的,難怪她一想到這點,就要膽戰心驚了。此詩每章雖各寫一個文意卻有聯繫。明徐常吉云:“由逾里而牆而園,仲之來也以漸而迫也。由父母而諸兄而眾人。女之畏也以漸而遠也。”(見《欽定詩經傳說彙纂》)層層抒寫,可以起到加強、加深文意的作用。
這首詩把少女的矛盾心情,寫得非常生動,少女的一往情深和未經世事、天真純樸,也由此而得到鮮明的體現。從她幽怨的傾訴中,可以看到封建禮教對青年男女的精神摧殘。全詩三章,句式全同,但一章一韻,一章寫一個方面,往復迴環,情韻相生,讀之扣人心弦,是《詩經》中描寫愛情的傑作。
趣解
我自覺這詩歌是很富趣味的,從“逾”“里”到“牆”到“園”,情人的“越軌”之舉是越來越近,越來越明顯。而“我”的心也隨著情人的步伐愈漸緊張,從“畏”“父母”到“諸兄”到“人”“之多言”,明顯是離得越近,流言蜚語越多。雖然“我”“懷”“仲”,但我亦畏“父母”“諸兄”以及“人之多言”。情人處和我之處,都是層層遞近,猶如一幅畫面展現眼前。你可想像?
定是有明月的夜晚,怕周圍有閒雜人等,情人等待了一天為和“我”見,“我”站在窗前,撥弄自己烏黑的髮絲,想他進來又怕他進來,看到檀樹下情人的影子,心中忐忑不安。像莎士比亞劇中的羅密歐站在凱普萊特家的花園,仰著頭對他心中的“太陽”說:“我借著愛的輕翼飛過園牆,因為磚石的牆垣是不能把愛情阻隔的;愛情的力量所能夠做到的事,它都會冒險嘗試,所以我不怕你家裡人的干涉。”這時勇氣可嘉的朱麗葉會告訴他,“幸虧黑夜替我罩上了一重面幕,否則為了我剛才被你聽去的話,你一定可以看見我臉上羞愧的紅暈。我真想遵守禮法,否認已經說過的言語,可是這些虛文俗禮,現在只好一切置之不顧了!你愛我嗎?我知道你一定會說‘是的’;我也一定會相信你的話;可是也許你起的誓只是一個謊,人家說,對於戀人們的寒盟背信,天神是一笑置之的。俊秀的蒙太古啊,我真的太痴心了,所以也許你會覺得我的舉動有點輕浮;可是相信我,朋友,總有一天你會知道我的忠心遠勝過那些善於矜持作態的人。我必須承認,倘不是你乘我不備的時候偷聽去了我的真情的表白,我一定會更加矜持一點的;所以原諒我吧,是黑夜泄漏了我心底的秘密,不要把我的允諾看作無恥的輕狂。”
然而他們不會用這些大膽狂熱的表達,比起羅密歐時代的禮教,華夏兒女更畏世俗道德。所以“我”無法心行一致,想愛而不敢愛,月光下可見“我”黯然心緒。“我”的心情用瓊瑤電視中的一首歌最能表達,“情郎呀輕輕,走進我窗前,莫非是夢境裡面。情人呀輕輕,抬頭看一眼,看著我含淚的臉”。“我”的情人如果聽見“我”的心聲,他會回曰,“情人呀輕輕,合上你雙眼,夢境裡與你纏綿。情人呀輕輕,睜開你雙眼,昨夜的我已走遠。”“我”看著情人的影,情人看著被月光餘韻潑灑的“我”,遙遙相望,怯怯情思。心有所屬但難以言說,愛有所指卻默默無言。月亮之下,檀樹之畔,樓台之上,樊籬之外。我們都無法看清真實的我們,“我”也許是傾城的,情人也許是老實的,誰知道呢,也許我們對愛的期許正是被那夜明黃的月所欺騙。誰知道呢,誰知道呢,我們沒有開始就已經被宣布結束了呀,但我們仍然願意唱,“你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是我不願與你纏綿。情人呀親親,最初的誓言,請相信永不改變。”
詩歌的趣味就在這裡,糾集了個人的喜怒哀愁。古人說,讀書百遍,其義自見。越是讀的多,這種趣味越發透徹。像咬了個未熟的果子,是又酸又甜又苦,味味具全。且這種味,果真只有自己才知道,你瞧它是想念便是想念,你瞧它是寄託哀思就是寄託哀思,你瞧著它好如是你心中的寶,別人咀嚼不為所動那不過是草。所以說詩歌它總歸會讓人“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的。
讀《將仲子》的時候還有幾個可玩味的地方。“將”讀“QIANG”,平聲,是謂請求。而“仲子”是排行老二的男子。《儀禮·士冠禮》:“曰:伯某甫,仲、叔、季,唯其所當。”鄭玄註:“伯仲叔季,長幼之稱。”白話一點說就是,古時兄弟排行以伯、仲、叔、季為序,即是方言中的阿大、阿二、阿三、阿末。我曾聽母親叫其父親的哥哥為“大大阿爸”,應該屬於吳方言(上海本地人和蘇北人貌似都這么叫)。太字古文只寫大,太也通“泰”,就是最大。仲次之,第二位。《論語》中還有說道:“五十而知天命。稱號所以有四何?法四時用事先後長幼兄弟之象也。故以時長幼號曰伯、仲、叔、季也。伯者,長也。伯者子最長,迫近父也。仲者,中也。叔者,少也。季者,少也。適長稱伯,伯禽是也。庶長稱孟,以魯大夫孟氏。”字的後面加“父”或“甫”字表示男性,構成男子字的全稱,如仲尼父。這些都很能理解,我們常說的成語“伯仲之間”意為兩人都差不多,難分優劣好壞。出處源於曹丕的《曲論·論文》:“傅毅之於班固,伯仲之間耳。”
這原不可笑,但放現代人眼裡,就有好玩的了。現代人叫父親的哥哥為伯,父親的弟弟為叔,如果父親有兩個哥哥,那就叫大的那個為大伯,小的叫二伯。叔叔同理。可若按古人的說法,二伯不就該叫他仲仲,小叔叔要叫季季了?如果為娘的是“光榮媽媽”生了不止4個兒來,那三伯四叔又該叫什麼呢?
瓊瑤著名的一篇短篇小說《婉君》裡面講述一戶人家三個兒子,同時愛上名叫婉君的童養媳,此三子分別叫做:伯健,仲康還有叔豪。原本不明就理的時候覺得這些名字取的真別致,讀起來好聽,看入眼儒雅。聽到俞小凡眼淚汪汪的叫一聲“仲康”的時候,心就全如雪般化了。現在拆字一看,頓時大悟,想著瓊瑤若寫的是四兄弟,那老小定是得叫“季傑”了。且看那“伯仲叔季”如何能不以“健康豪傑”相對呢?
此外,詩里“豈敢愛之”意思是“哪裡是吝嗇我的樹”,“仲可懷也”大致是說“你可真令人思念”,“懷”在此解釋為“思念”。我一開始卻覺得“懷”總有別解,雖然無從考證,腦門一發熱,便道“懷”通“壞”,而“小二哥”這種翻譯也老叫我覺得是在喚跑堂的,不如將幾句意思變為:
“求你呀,小哥哥,勿翻越,這護欄。別弄折,杞樹頭,不心疼,那老樹,怕爹娘,將我罵。小哥哥,你真壞,爹娘命,不可違。
求你呀,小哥哥,勿翻越,這樊籬。別弄折,桑樹椏,不難過,那老樹,怕親友,將我責。小哥哥,你真壞,親友令,不可移。
求你呀,小哥哥,勿翻越,這果園。別弄折,檀樹條,不吝嗇,那老樹,怕鄰舍,將我怪。小哥哥,你真壞,鄰舍言,不可棄。”
所謂“打是親,罵是愛,吵吵鬧鬧談戀愛”,女孩子說男孩子“壞”通常是貶詞做褒義,就像白娘子叫許仙為“冤家”,有其獨特的巧思。這“壞”一詞豈不是更能體現出女子纖細玲瓏的心思,及在無可奈何局面中的生存法則嗎?以上種種,實為有趣,沒有考證,翻譯也亂,不過是娛人娛己的把戲而已,切不能當真了。
相關詞條
《詩經》 《周南·關雎》 《周南·桃夭》 《邶風·靜女》 《鄘風·相鼠》 《衛風·氓》 《衛風·木瓜》 《王風·黍離》 《王風·君子於役》 《王風·采葛》 《鄭風·風雨》 《鄭風·子矜》 《魏風·伐檀》 《魏風·碩鼠》 《秦風·蒹葭》 《秦風·無衣》 《豳風·七月》 《豳風·東山》 《小雅·伐木》 《小雅·採薇》
參考資料
【1】、http://book.sina.com.cn/nzt/history/his/shijinglxy/102.shtml
【2】、http://www.confucianism.com.cn/html/wenxue/3922340.html
【3】、http://cyc9.cycnet.com/cycnews/wenming/DHHS/content.jsp?id=87658&s_code=030901
《詩經》名篇
《詩經》是中國第一部詩歌總集,共305篇,在中國文學史上具有崇高的地位和深遠的影響,奠定了中國詩歌的優良傳統,哺育了一代又一代詩人,中國詩歌藝術的民族特色由此肇端而形成,其中的名篇經典更是膾炙人口,澤被深遠,是中國古典詩詞中的光輝典範之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