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簡介

關於王琰的生平,最重要的材料就是《冥祥記·自序》,其云:琰稚年在交趾,彼土有賢法師者,道德僧也。見授五戒,以觀世音金像一軀,見與供養。琰奉以還都。時年在齠齔,與二弟常盡勤至,專精不倦。後治改弊廬,無屋安設,寄京師南澗寺中,於時幼小,不即題記,比加撰錄,忘其日月;是宋大明七年(463)秋也。至泰始末(470或471),琰移居烏衣,周鏇僧以此像權寓多寶寺。琰時暫游江都,此僧乃適荊楚;不知像處,垂將十載。宋昇明末(479),游躓峽表,經過江陵,見此沙門,乃知像所。其年(479年),琰還京師,即造多寶寺訪焉。時建元元年七月十三日(479)也。
王琰的出身、家世門風、為官經歷。
王琰的郡望,《高僧傳·序》與《破邪論》都雲是太原。東晉南朝時期,史書所記載的太原王氏有兩家,一為太原晉陽王氏,即從西晉王湛起一線傳承下來之家族;一為太原祁縣王氏,如《南史》所記王懿、王玄謨等人。按理說,祁縣即為晉陽郡之屬縣。但兩家並不是一族。祁縣王氏自稱是東漢司徒王允之後,然其家世頗可懷疑。史書在提到祁縣王氏之家世時,均雲是“自言如此”,自言者,非公論也,照例表示不可信。祁縣王氏直到太元末年才渡江,始居於次等士族的聚居地彭城,後來前往更邊遠的姑熟、譙郡等地。所以,在王懿發跡之前,祁縣王氏是出身頗為可疑的三等士族,與晉陽王氏為晉朝一流高門不可同日而語。所以,儘管晉陽王氏與祁縣王氏均追溯到東漢王允,然據史家看來,兩家實非同族。
寫作來源

在東晉南朝,出現了很多由士大夫撰寫的記載佛教神異事跡的感應傳記。晉末荀氏的《靈鬼志》。內容已多涉佛門,但還不是專門的弘法之作。現存(2008年)的第一部觀世音靈驗記——謝敷的《光世音應驗記》成書於晉安帝隆安三年(399)前。在此(399年)之後,這類書愈來愈多。
在劉宋朝,現在所知的有五種:1、傅亮的《光世音應驗記》1卷;2、張演的《續光世音應驗記》;3、劉義慶《宣驗記》13卷;4、王延秀《感應傳》8卷;5、朱群台《徵應傳》;(疑為2卷)。蕭齊計一種,即蕭子良的《冥驗記》,現存(2008年)兩條佚文。
蕭梁計4種:1、陸杲的《系觀世音應驗記》1卷;2、王琰《冥祥記》10卷;3、王曼穎《補續冥祥志》1卷;4、《祥異志》。撰人不詳。
北魏計一種,即曇永《搜神論》。值得重視的是專門記錄觀世音靈驗故事的宋傅亮的《光世音應驗記》、宋張演的《續光世音應驗記》、齊陸杲的《系觀世音應驗記》。這三本書在中國早已佚失,但在日本,一直保存在京都東山粟田口青蓮院中。1970年,牧田諦亮發表專著《六朝古逸觀世音應驗記研究》,對3部書加以校勘、註解和解說,孫昌武先生將這3部書校點後,於1994年由中華書局出版。這為研究那一時期的宣佛小說提供了方便。
《冥祥記》的寫作受前代各種感應傳的影響最大。與《冥祥記》性質較為接近的是劉義慶的《宣驗記》和王延秀的《感應傳》。
除“史雋”與“陳玄范妻”兩條是完全相同之外,其他則有詳略之不同。仔細對比一下這些相同的條目,給人的感覺是兩書並不屬於一個系統。相比之下,《冥祥記》中的大部分條目其描寫遠比《宣驗記》詳盡。這可能是兩書根據口頭傳說而分別敘述,或者是在節錄同一本文獻時有詳有略。以前一種情況可能性為大。另外,“趙泰”(第4條)、“桓溫”、“石長和”事跡又見於同為劉義慶所著的《幽明錄》卷五,相對來說,這些記載較為接近。

傅、張、陸三種《應驗記》全是記載觀音靈驗故事的,傅書7條,張書10條,陸書69條,計86條。據魯迅先生輯本《冥祥記》計131條,其中觀音故事35條(其中“竺長舒”事重複),即超過全部條目四分之一。通過比較可以發現,其中竺長舒條、竇傳條、呂竦條、徐榮條、竺法義條5條同傅書。
王琰是完全抄錄了傅書7條故事,只是由於今本《冥祥記》已非完帙,所以“帛法橋”條、“鄴西三胡人”條不見於今本。
《冥祥記》同於張書的一共有兩條,一條是《法苑珠林》所引卷十九釋道泰事,此條為魯迅《古小說鉤沉》所輯《冥祥記》遺漏,它相當於張書第5條。另一條是“徐義”,同張書。
《冥祥記》與傅書的關係清楚,系全文照錄,這沒有什麼疑問。與張書的關係稍為複雜一些。應該說張書的成書年代應該早於《冥祥記》,但兩者相同條數較少,相比之下《冥祥記》較為簡略,讀者傾向於認為這兩本書無承襲關係,相同處只是均得之於當時流行的傳聞。而《冥祥記》與陸書的關係。孫昌武先生指出:二書所錄故事情節、文字大體相同(有幾條如《懷刑明》、《沙門道冏》、 《道徽》等王書內容有較多擴充),具體的描寫、修飾處則多有差。據《彭子喬》條的說明,陸杲記載得自王琰族兄王璉,王琰寫《冥祥記》也當是同一來源。那么就是兩人得到同樣的傳說,分別寫成了故事。但是這又很難解釋兩部書的絕大部分故事為什麼那么一致。這就不能不構想二書相互間是抄襲了的。而從成書年代看,可能是陸書抄了王書[16]。實際上,從陸杲的序言中可以看出,陸杲一直在蒐集觀世音靈異事跡,並把宣傳這些靈異事跡當作是積德求福的手段。蒐集的途徑既有口頭傳說,也有文獻記載。在陸氏《應驗記》第六十三條中,他說:“杲抄《宣驗記》 ,得此事。”可見,他自認抄了《宣驗記》,當然也可能抄《冥祥記》。
與僧尼傳記

如此之多的條目相似,那么這些僧尼傳記尤其是《高僧傳》與《冥祥記》是什麼關係呢?儘管慧皎《高僧傳序》中提及王琰《冥祥記》,但《高僧傳》抄襲《冥祥記》依然不大可能,根據有三:
第一,兩者要求不一樣,一者僧侶的全面傳記,另一者是奇異事跡的記錄,所以《冥祥記》在一些重要僧侶,如支遁、慧遠、法護僅選取一些神異事跡而不及其他。一較略,一較詳。而在記錄神異事跡時,一般都是《冥祥記》較詳而《高僧傳》較略。這說明可能是利用同一材料,而王琰進行了加工。這也能說明為什麼《高僧傳》中“神異”一門與《冥祥記》重出者最多。

另外,道冏事兩見於《冥祥記》,作者明知前已提及,顯然不是作者的疏忽。而秦沙門道冏事基本上是觀世音靈異事跡,據此可以推測《冥祥記》原本是根據內容分了類的。
第三,《冥祥記》中所載的劉宋以後的僧侶事跡,很有可能是王琰的親聞,不是來自於前代原有傳記。這部分內容,除個別如求那跋摩等人之外,基本上不見於《高僧傳》。這也說明《冥祥記》不是《高僧傳》的主要材料來源,他們都是抄撮前代僧傳。
與正史的關係

第一類,是與正史互見的。這一類又可分為兩種,第一種是正史簡略而《冥祥記》詳盡的。如“漢明帝”條又見於袁宏《後漢記》卷十“永平十三年”和范曄《後漢書》卷八十八《西域傳》,王琰在記載了漢明夢見神人之事跡後說:“如諸傳備載。”這說明,此條材料流傳甚廣。除上引材料外,就現在所知,在王琰之前還見於《弘明集》卷一《牟子理惑論》、 《祐錄》卷六引《四十二章經序》、《廣弘明集·笑道論第十四》引《老子化胡經》,據《高僧傳·佛圖澄傳》 ,石趙時王度奏疏也提及此事,除此之外,還見於劉宋宗炳《明佛論》 。王琰大概不是抄自於正史,而是參考了很多與此有關的材料,所以與史書相比記載詳盡得多。又如白狼為王懿引路事見於《宋書》卷四十六、《南史》卷二十五《王懿傳》,
第二類是可以與正史互相映證的。如何充信佛,屢見於史傳。《冥祥記》記載道:“晉司空廬江何充,字次道,弱而信法,心業甚精。常於齋堂,置一空座,筵帳精華,絡以珠寶,設之積年,庶降神異。”此條記載可以作為史書的映證。何充此人在正史上評價不高,因此,在《冥祥記》中也不作宣傳佛教的正面典型,其接下去記載一僧預言何充“徒勞精進!”,然後“擲缽空中,陵空而去。(充)追共惋恨,稽懺累日。”這可以視為是對何充佞佛卻依然不受尊重的宗教性解釋。《冥祥記》所載謝韜元之事可作為這些記載的佐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