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普及一個人種常識,即黑人在世界的分布不僅限於撒哈拉以南非洲,同樣在東南亞、南亞和澳洲也有數量可觀的黑種人存在。分布在撒哈拉以南非洲的黑種人被稱為尼格羅人種,而分布在後一個區域的黑種人被稱為尼格利陀人,也稱“矮黑人”。而最早進入中國的黑人,便屬於尼格利陀人。
黑人何時進入中國在歷史上並沒有明確的記載,不過春秋戰國時期成書的志怪地理《山海經》給出了一些線索,這本書列舉若干黑種人部落的名稱,如梟陽國、厭火國、勞民國等等,對他們的外貌和風俗都有相關記載,其中最突出的特徵便是膚色黝黑、身材矮小、捲髮闊口,極符合尼格利陀人特徵。因此,我們可以大膽推測,早在春秋戰國時期,東南亞、南亞一代的黑人便已經進入中國境內生活。
在先秦、兩漢時期,中國將黑人統稱為“僬僥”或“僬僥氏”,也即矮黑人的意思。在先秦時期,有關“僬僥”的記載屢屢出現,由此可以推斷當時黑人的數量一定不少。而在兩漢時期,關於黑人的記載比較少,唯一的記載見之於《後漢書-南蠻西南夷傳》,書中稱漢安帝永初元年(107年),“徼外焦僥種夷陸類等三千餘口舉種內附,獻象牙、水牛、封牛”,可見當時仍有境外黑人歸附中國。
三國兩晉南北朝時期,史書中鮮有黑人的詳細記載,不過我們倒是可以從印度史書的記載中,一窺當時黑人在中國的現狀。據記載,當時的崑崙(中國古代對印尼、大馬等地的稱呼)自公元3世紀以來便成為亞洲最大的奴隸市場,其販賣的黑奴大都流向中國,而且這種黑奴貿易一直持續到明代。由於大量的黑奴從崑崙販賣而來,於是在中國便有了“崑崙奴”的名稱。
黑人在中國活動的極盛期是在唐朝,大都充當奴僕和藝人,另外還有一部分黑人充當水手、馴獸師和農夫的角色,職業定位可謂五花八門。黑人在唐朝被繼續稱為“崑崙奴”,但其來源絕非僅限於奴隸貿易,主要有4種途徑:外國進貢給唐王朝充當官家奴婢的“貢品”;由西亞各地轉賣到中國的私家奴婢;作為土著“蠻鬼”被掠賣到沿海或內地的奴隸;跟隨東南亞或南亞使節入唐被遺留者。唐代的黑奴依然大部分屬於尼格利陀人種,也有一部分輾轉來自北非,稱為“僧祇奴”。一般認為“僧祇”是馬來群島和唐人對非洲黑人的稱呼,“僧祇”即桑給巴爾人。
“崑崙奴”的數量在唐朝非常可觀,且極受歡迎。當時僱工屆流傳著一句行話,叫做“崑崙奴,新羅婢”,新羅的婢女類似於今天的菲傭,因為受過專業訓練,乖巧能幹,很受歡迎。而“崑崙奴”因為體格健碩、性情溫良、踏實耿直、忠誠勇敢,在豪門貴族家庭非常吃香,往往成為搶手貨,而當時上街能帶兩個“崑崙奴”保鏢陪伴,是一件相當“拉風”的現象。也正是在唐朝,“崑崙奴”開始正式走進中國的文學,在大量的唐詩、傳奇中對他們都有描繪,其中裴鉶創作的傳奇小說《崑崙奴》對其形象刻畫的最為生動,時至今日仍不失為佳作。
兩宋及元朝,與海外諸國的交往非常密切,人員往來頻繁,中國境內依舊存在著相當數量的黑人,尤其是在元朝。至於明朝,情況比較複雜。明初朱元璋頒布“禁海令”,中斷與海外的交往並驅逐外國人,黑人數量銳減。
然而等到成祖朝,政策為之一變,鄭和下西洋密切了與印度洋沿岸和非洲東岸國家的來往,這些地區的商人來中國經商的很多,並帶來一定數量的黑奴。這些黑奴或在船上服役,或贈給官方,或賣給私人作奴僕,因此明朝時期廣州、南京等地有較多黑人定居。然而,宣宗朝政策再變,重拾嚴厲的“禁海令”,黑人的命運再遭挫折,或被迫離境,或融合於漢族之中,再沒有大規模輸入的現象出現,黑人逐漸在中國銷聲匿跡。清朝因襲明朝的“禁海令”,情況大致也是如此。
改革開放以後,隨著國門的打開,黑人在中國再次出現,並主要聚集在廣州。這些黑人主要來自中東、非洲等較落後的國家,一般從事外貿生意,主要從廣州倒賣落後的數碼、電子產品和服裝皮革到他們國家。開始他們只是暫居廣州,但隨著中國經濟的騰飛和他們生意的擴大,逐漸變為定居,同時將老家的親屬也帶過來,使得廣州的黑人數量呈“爆炸式”增長態勢。據統計,在廣州的黑人數量已經超過1.6萬,並以每年以30%-40%的速度遞增!
廣州黑人數量倍增的背後,是一系列的管理和種群融合難題,黑人與當地市民的隔閡在不斷加深,而對黑人的體味、生活習慣和外形作風的不接納,構成了這些隔閡的主要基礎。有抽樣調查數據稱,有69.8%的黑人採訪者不願意和當地人同住一小區,82%的採訪者對現在的居住環境不滿;而國人一面,有86%的廣州白領和65%的學生對黑人持排斥態度,有82.9%的市民表示不願意和黑人同住一個小區,而在小北路、三元里一代居住的中國人,認為黑人是治安隱患的基本上成為坊間的共識。當然,除了這些,與黑人間失敗的涉外婚姻令許多中國姑娘處境尷尬,這些新聞屢見報端,更是增加了國人對黑人的反感。
難題如何解決,值得管理者深思。
唐朝 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