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朱溫篡奪李唐天下過程中,身邊有一大批幫凶在為他出謀劃策,除敬翔、李振等人外,知名度最高的當屬柳璨。柳璨文采斐然、能力出眾,可惜心懷叵測、陰險狠毒,在助力朱溫篡位的同時,做出過恁多卑鄙兇殘之事,可稱得上是唐末最令人憎恨的“文賊”。
柳璨出身晚唐名門,是名臣柳公綽、大書法家柳公權兄弟的族孫。據史書記載,柳璨少時家貧,靠打柴為生,至於讀書的事情,只能等到晚上靠燃點樹葉照明來完成(“璨少孤貧好學,僻居林泉。晝則采樵,夜則燃木葉以照書”見《舊唐書·卷一百七十九·列傳第一百二十九》)。儘管如此艱辛,但年輕時的柳璨依舊保持著正直淳樸的性格,實在難能可貴。
儘管柳璨好學上進,是一位大有前途的好“苗子”,但由於家庭過於貧寒,依然被族中在朝為官的柳壁、柳玭等人瞧不起,不肯盡到提攜同宗的義務。但性格倔強的柳璨不以為意,完全憑藉著自己的學識、努力,於光化年間(898-901年)考取進士,進入仕宦的行列。
由於柳璨擅長解讀《漢書》,常常有獨到的見解,所以深受中書舍人、判史館顏蕘器重。顏蕘認為人才難得,遂力薦柳璨為直學士,協助自己編修史書。柳璨在史館任職期間,曾對大史學家劉知幾所著的《史通》進行過批駁,並將批駁的內容匯集成《柳氏釋史》一書。柳璨在書中旁徵博引,對劉知幾的謬誤批駁得點面俱到,令所有讀過此書的人都讚嘆不已。
柳璨升遷至左拾遺後,公卿朝野因其學識淵博,請求他代寫奏章、諫言政事的絡繹不絕,以至於“公卿朝野,托為箋奏,時譽日洽(引文同上)”。又因為他寫的奏章引經據典、廣博深奧,所以又獲得“柳篋子”的綽號(篋子即書箱,形容人學識淵博)。
公元904年,宰相崔胤因得罪大軍閥朱全忠被殺後,唐昭宗因欣賞柳璨淵博的學識和正直的品行,遂超拔其為諫議大夫、同平章事(宰相)。柳璨從考取進士進入仕途,到超拔為宰相,前後還不到四年時間,真可謂坐著“火箭”升遷。但由於柳璨出身貧寒、資歷淺薄,儘管身居相位,依舊被出身名門的同列裴樞、獨孤損、崔遠等人鄙視,柳璨憤恨不已,漸漸地性格扭曲,最終淪落為一代奸臣毒士。
柳璨受夠了同僚們的“夾板氣”,深知若想在相位上呆的久,背後必須有強大的靠山,尤其是那些手握槍桿子的軍閥。柳璨放眼望去,自知唯有朱全忠可以倚靠。而此時早已心懷異心的朱全忠,也很想找一個極富才幹、地位尊崇的大臣來充當他的“馬前卒”。雙方各有所需、一拍即合,很快便建立了盟友關係。
柳璨藉助於朱全忠的幫助穩固了相位,隨後又兼任戶部尚書、鹽鐵轉運使等職,進階光祿大夫,位至守司空,成為朝中最炙手可熱的人物。柳璨既然實現了自己的初衷,於是為報答朱全忠的知遇之恩,天天大拍特拍新老闆的馬屁,今天頌揚老朱“神武”,明天吹噓老朱“英明”,把老闆整天哄得如痴如醉,說不來的通透暢快。
為了幫助朱溫篡奪李唐江山,柳璨經常要挾皇帝今天給老朱加官,明天給老朱封賞,經常把唐昭宗欺負得火冒三丈。不僅如此,柳璨還把平生最為嫉恨、最有可能阻礙主子大計的三十幾位重臣一股腦殺死在白馬驛(即“白馬驛之禍”),其中便包括昔日經常排擠他的同僚裴樞、獨孤損、崔遠等人。柳璨在獻計殺害這些重臣時,曾惡狠狠地宣稱“此輩常自謂清流,宜投之黃河,使為濁流!”可謂狠毒至極。
經過“白馬驛之禍”,朝中反對朱全忠稱帝的勢力為之一空,老朱大為滿意之餘,以“開國元勛”的封號為誘餌,開始催促柳璨等人,要他們加快逼迫昭宗退位的步伐。然而坐穩了相位的柳璨突然間有了羞恥心,對大唐王朝產生了責任感,竟然開始勸阻朱溫,並以稱帝之前需先加九錫為由,有意拖宕老闆的稱帝計畫。
對老闆來說,有羞恥心的馬屁精不再是自己人,而是危險的“騎牆派”,甚至是敵人。果然,惱羞成怒的朱全忠,指使親信王殷、趙殷衡誣告柳璨“意圖不軌”,並以此罪名結果了他的性命。柳璨臨刑前倒也有自知之明,感慨自己罪惡的一生,仰天大呼:“負國賊柳璨,死宜矣!(引文同上)”
作為一代名臣,深處晚唐亂世的柳璨,就算做不到守節殉國,至少也不應附逆作亂。只可惜柳璨被權勢迷住心竅,最終走向了毀滅的不歸路。回顧柳璨短暫坎坷的一生,真令人有種“卿本佳人,奈何附賊?”的感慨。
唐朝 朱溫 柳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