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358年5月21日,原本應當在田間勞作的法國農民突然群情激憤,在一位名叫吉約姆·卡勒的青年帶領下圍攻巴黎,打出“消滅一切貴族、一個不留”的口號。就這樣,法國歷史上規模最大的農民起義——“扎克雷起義”爆發,並轟動了整個歐洲大陸。扎克雷,源自“呆扎克”,意即“鄉下佬”,是當時貴族們對農民的蔑稱。
14世紀初,法國社會曾無比繁盛,然而隨著“英法百年戰爭”爆發,法國北部地區遭到沉重打擊,經濟水平迅速下滑,同時流行歐洲的黑死病也趁虛而入,導致全國近三分之一的人不幸去世。更要命的是,由於戰爭失利導致消費激增,封建貴族們的財政狀況迅速惡化, 為繼續維持自己的奢靡生活,貴族們絲毫不顧勞動力缺失、貨幣貶值等種種不利因素,無節制地提高地租,並額外增加了大量賦稅,令底層農民的生活愈發艱辛,這便為日後爆發的起義埋下禍端。為擺脫農奴制和勞役制的束縛剝削,法國農民開始以實際行動謀求人身解放。
公元1356年,因黑死病休戰十年的英法兩國再起衝突。同年9月,兩軍會戰於普瓦捷,法王約翰二世被俘,王儲查理遂上台接管國政。為籌集軍費和巨額贖金,查理王儲下令增加稅收,引起了巴黎市民的強烈不滿——暴怒之下,成群結隊的市民們將其趕出巴黎。為鎮壓巴黎市民的暴動,查理隨即徵召農民參與鎮壓活動,並設法籌集軍餉,卻不料這一命令又得罪了廣大農民群體。
於是在吉約姆·卡勒的鼓動下,農民們聯合起來,攻打貴族領主的宅邸領地、燒毀賬簿田契。毫無綱領計畫的起義軍越戰越勇,隊伍迅速壯大起來,並將大批城市貧民吸收入伍。與此同時,巴黎市內的商人領袖艾頓·馬塞也領導著各階層居民進行起義。隨著起義聲勢日益浩大,就連貧苦教士和底層騎士都參加了這場席捲巴黎、畢伽第和香檳等地的大起義。
在這場起義過程中,以博韋地區的起義規模最大,軍事經驗豐富的吉約姆·卡勒麾下有近6000名士兵。他將每10個人編為一個小隊,10個小隊再合編為一個中隊,各中隊長直接由吉約姆·卡勒指揮。事實上,吉約姆·卡勒不僅十分清楚農民在起義過程中的重要性,還深知市民階層對起義活動的作用巨大。為此,他極力設法想與領導巴黎市民起義的艾頓·馬塞取得聯繫。
然而無論是在巴黎還是桑利斯,富裕的市民都沒有接納農民代表團,亞眠也同樣如此。雖然許多掌握城市管理權的市民對王儲的命令置之不理,有意縱容著農民起義,但這並不代表他們能接受農民的合作請求,其行為不過是為了向王儲施壓,以減少自身應繳納的稅收。市民階層極其畏懼自己的地位和財產蒙受損失,因此在縱容農民起義的同時又一直在阻礙著起義勢力發展。
在統治階級讓步以後,處於中上階層的市民們迅速與其結成同盟,只有貧苦市民才對農民伸出援手,在博韋和其他小城市以實際行動支持起義者。然而由於這批貧窮市民在城市中整體處於依附地位,因此他們沒有能力決定城市政策,也就無法向起義軍提供更大幫助。
更要命的是,除了面臨統治者和市民階級的雙重絞殺,起義軍還遭受外國勢力的聯合打擊。戰爭初期,貴族們被氣勢洶洶的起義軍嚇得不知所措,才讓吉約姆·卡勒等人獲得了巨大成功。然而,反應過來的貴族們迅速集結起來,並利用姻親關係等從其他國家搬來援兵。比如曾想利用法王被俘之機攫取王位的納瓦拉國王“惡人”查理,以及還在“英法戰爭”中與法國軍隊斗得不可開交的英國封建主,都派出兵力來幫法國統治階級鎮壓這場起義。
就這樣,“扎克雷起義”最終還是失敗了。究其原因,主要有三點。第一,起義軍於缺乏強有力的領導組織和明確的戰鬥綱領,因而喪失了獨自作戰和長期堅持的可能性。雖然起義軍的高昂鬥志和強大陣容,一度令反動派不敢輕舉妄動。然而卻因輕信統治者的謊言,起義領袖中計被“惡人”查理扣押。農民起義軍突然間群龍無首,於是被貴族們逐個擊破。
第二,起義軍缺乏可靠的政治盟友。由於巴黎市民起義的領導者艾頓·馬塞採取了與城市富裕市民階層相同的立場,全然不顧起義軍的哀求,將前期用以支援起義軍的部隊調回,使後者徹底暴露在裝備精良的敵人面前。最後,便是跨國貴族的聯合作戰和陰謀詭計,令淳樸老實的農民起義軍遭受慘重打擊。從這一年的6月8日至24日,統治階級對各地農民進行血腥鎮壓,先後屠戮2萬餘人,最後惟恐沒人替他們收割莊稼才勉強停手,而起義領袖吉約姆·卡勒,也被統治階級綁起來在眾目睽睽之下用酷刑後處死。
雖然“扎克雷起義”最終失敗了,但還是對法國封建統治者造成了沉重打擊,喚醒了廣大農民,提高了他們對封建主進行反剝削鬥爭的社會覺悟,促使農民更迅速擺脫人身依附地位,因而在歷史上留下了光輝印記。同時,這場起義也削弱動搖了封建領主在法國北部廣大地區的統治,豐富了法國人民進行武裝鬥爭的經驗。事實上,這些經驗也為歐洲其他反封建運動所吸取——比如後來在英國爆發的“羅伯特·凱特起義”。
法國 農民起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