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5年,清軍入關的第二年,投降清朝的明朝大臣孫之獬,因受到滿漢權貴的排擠,內心怨恨,上書攝政王多爾袞在征服區推行“剃髮令”。這一法令在被清朝占領的漢人區域內引起軒然大波,隨之而來的是愈演愈烈的激烈反抗。很多地區本來已經投降清朝,但是因剃髮令再次起義反清,不甘受滿族戕害的漢人志士在南方進行了長達三十七年艱苦卓絕的鬥爭。
時人有云:“若無‘剃髮令’,滿人三年可得天下。”但是明知剃髮令不得民心,為何清朝還要“孜孜不倦”地堅持推行這一法令?
其實,清朝不是第一個在占領區推行剃髮令的政權,早在一千年前的宋朝大分裂時代,在北方的契丹、女真以及西夏等政權,就曾推行過類似的“剃髮令”,他們的髮式因民族特點各有千秋,但是都帶有濃郁的遊牧民族色彩。在他們擴張地盤的過程中,雖然都不同程度地主動向漢族學習,推動本民族的封建化進程。但是在髮式上,卻基本堅持了自身的特點,特別是女真建立的金國,占領了中原北部的廣大地區,在統治區內,金國就大規模推行“剃髮令”。當然,這遭到被壓迫人民的激烈反抗。
為何要推行“剃髮令”?髮式奇醜如此,誰給了他們爆棚的自信?
1、生活需要
作為中國北方的少數民族,除了女真以漁獵兼顧遊牧外,契丹和党項族都是遊牧民族,他們的作戰力量,基本都是騎兵,女真崛起後,也大力發展騎兵力量。
古代漢人對頭髮的主要處理方式是束髮,“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得毀傷”的觀念根深蒂固。但是北方遊牧民族一是沒有儒家學說的教化,流行披頭散髮;二是北方水少,不可能每天梳洗打理。他們常年生活在馬背上,策馬奔騰時,如果頭髮過長,會擋在臉上遮擋視線,影響打獵效果,而且也不能及時發現危險。所以從生存的需要出發,束髮沒有了意義,所以遊牧民族選擇剃髮,也就是髡髮。將前額的頭髮剃掉,契丹、党項、女真、蒙古以及後來的滿族都推廣過,到滿族直接成了“大腦門”。
但是和滿族的金錢鼠尾相比,其他民族的髮式還是相對有一些美感的。
契丹族的髮式最早最典型,對党項、女真以及蒙古都有很深影響。契丹髮式最大的特點就是從皇帝島平民,男女全民髡髮。剃髮以男性為例,一般將頭頂剃光,耳朵周邊及後腦勺留有頭髮可以結辮,部分人在頭頂前方和額頭之間留有一片頭髮,此處留頭髮的習慣一直延續到今天,至今部分地區的兒童會留這樣的頭髮。
党項人李元昊建立西夏後,為凸顯自身優越性,在全國強制推行禿髮令,一時間,西夏的光線亮了很多。而女真人契丹學習,頭頂剃光,腦後結兩條辮子。後繼的蒙古人則基本是學習契丹人,除了頭頂剃光,前額留髮,耳邊和腦後的頭髮編成辮子。
頭髮本來是可以禦寒的,剃髮不是適得其反嗎?不是的,北方特別是東北的冬天不是一層頭髮可以遮擋的。多以大家都戴帽子。前面說了,因為洗頭少,要想帽子耐髒並長期利用,就最好留個光頭,頭髮少也能儘量避免虱子等寄生蟲,非常實用。這樣看來,元昊的帽子應該很省。
除了保持清潔,遊牧民族長期打仗,頭髮少也能保證他們更快地戴和摘頭盔。夏天,頭髮少也不會很熱。
從實用性來看,髡髮是不能再好的選擇了。
2、原始崇拜
雖然髡髮是有這么多好處,但是這還是太醜了,起碼在今天的我們看來。我想古人在長期的生活中,特別是和中原漢人接觸過程中,也應該能夠意識到,除了實用,同時彰顯自己的陽剛之美,就剩下被束髮的漢人秒殺了。女真就是意識到這一點,入主中原後期開始瘋狂漢化,最後忘記了自己來時的路。
但是他們前期還是堅持了很長時間的,堅持下來的原因在於他們的圖騰崇拜。以女真人為例,他們認為,自己的靈魂存在於頭髮中,所以他們兼顧實用性後,將頭髮結辮腦後。
除了圖騰崇拜,遊牧民族也崇拜飛馳的駿馬,將頭髮結辮腦後,編成馬尾狀,縱馬奔騰在廣袤的草原上,頭髮和馬尾一樣隨風飄揚,寓意為駿馬飛奔時飄揚起來的馬尾,這是遊牧民族最喜聞樂見的。
3、摧毀被壓迫人民的意志
如果髡髮只是遊牧民族自己內部的髮式也就罷了,但是一旦他們取得了地區的統治權,就會有意地將自己本民族的特色加到被統治人民的頭上,最典型的就是女真南下占領中原北部地區,和南宋形成對峙後,在占領區推行“剃髮令”。
契丹推行南北面官制度且勢力只在中原邊緣,所以剃髮對漢族影響較小,同樣李元昊推行禿髮令,由於西夏國小,同時大批民眾可以選擇逃離西夏,所以影響也不是很大。縱然蒙古最後占領全國,由於忽必烈前期漢化的鋪墊,所以也沒有強制要求被占領區人民剃髮。
而女真可謂真正深入到了中原腹地,對於如何統治眼前數量龐大且文明程度高於自己的漢人,女真顯然沒有多少信心。所以女真決定先下手為強,他們認為只要大家都剃髮,在面子上達到統一了,就穩固自己統治了。
他們企圖用自己的強制力,達到摧毀漢文明基礎,最終使漢人心甘情願被奴役的目的。
但是很不巧,宋朝文化發達達到封建社會高峰,儒家思想深入人心。“身體髮膚,受之父母”的觀念早已深入人心,留女真人的辮子,不僅難看得要命,死後也無顏面對自己的祖宗,所以很多人羞憤而死,更多的人則是進行了堅決抵抗,最後迫使統治者讓步。
而有趣的是,作威作福久了,女真開始鄙視起自己的出身來,他們認為自己不應該是粗鄙的遊牧民族,他們應該像漢人這樣風度翩翩。於是金國遷都,開始了全盤漢化,結果就是金國照單全收,很快腐化墮落了下去。
可惜,這樣臭名昭著的“剃髮令”在五百多年後再次在中華大地上演,不過這一次,女真也就是滿洲人最終達到了他們的目的。
嗟乎,中華文明之浩劫!遺害之烈,至今仍存!
宋朝 遊牧民族 剃髮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