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籍記載
宋史·卷二百七十五·列傳第三十四·尹繼倫
尹繼倫,開封浚儀人。父勛,郢州防禦使。嘗內舉繼倫以為可用,太祖以補殿直,權領虎捷指揮,預平嶺表,下金陵。太宗即位,改供奉官。從征太原,還,遷洛苑使,充北面緣邊都巡檢使。
端拱中,威虜軍糧饋不繼,契丹潛議入寇。上聞,遣李繼隆發鎮、定兵萬餘,護送輜重數千乘。契丹將于越諜知之,率精銳數萬騎,將邀於路。繼倫適領兵巡徼,路與寇直。于越徑趨大軍,過繼倫軍,不顧而去。繼倫謂其麾下曰:“寇蔑視我爾。彼南出而捷,還則乘勝驅我而北,不捷亦且泄怒於我,將無遺類矣。為今日計,但當卷甲銜枚以躡之。彼銳氣前趣,不虞我之至,力戰而勝,足以自樹。縱死猶不失為忠義,豈可泯然而死,為胡地鬼乎!”眾皆憤激從命。繼倫令軍中秣馬,俟夜,人持短兵,潛躡其後。行數十里,至唐河、徐河間。天未明,越去大軍四五里,會食訖將戰,繼隆方陣於前以待,繼倫從後急擊,殺其將皮室一人。皮室者,契丹相也。皮室既擒,眾遂驚潰。于越方食,失箸,為短兵中其臂,創甚,乘善馬先遁。寇兵隨之大潰,相蹂踐死者無數,餘黨悉引去。契丹自是不敢窺邊,其平居相戒,則曰:當避“黑面大王”,以繼倫面黑故也。以功領長州刺史,仍兼巡檢。
淳化初,著作佐郎孫崇諫自契丹逃歸,太宗詢以邊事,極言徐河之戰契丹為之奪氣,故每聞繼倫名,則倉皇不知所措。於是遷繼倫尚食使,領長州團練使,以勵邊將。淳化五年,李繼隆奉詔討夏州,以繼倫為河西兵馬都監。未幾,以深州團練使領本州駐泊兵馬部署。
至道二年,分遣將帥為五道,以討李繼遷。時大將李繼隆由靈環路往,逗撓不進。上怒,急召繼倫至京師,授靈、慶兵馬副都部署,欲以夾輔繼隆也。時繼倫已被病,強起受詔。上素聞其嗜酒,以上尊酒賜而遣之。即日乘驛赴行營,至慶州卒,年五十。上聞之嗟悼,賻賵加等,遣中使護其喪而歸葬焉。
白話傳記
尹繼倫,(947-996) 開封浚儀人。父親尹勛,任郢州防禦使。內臣舉薦尹繼倫是個可用之才,宋太祖(趙匤胤) 大膽取用,以補其殿直、權領虎捷指揮,參與平定嶺南、攻下金陵(今南京) 等戰役。宋太宗趙光義(976) 即位,他被改任供奉官。因征戰太原有功,升遷洛苑使,又充任北面邊疆都巡檢使。
端拱中(989),威虜軍(宋軍的一個名稱)糧食短缺,契丹(中國東北地區的一個名族)暗地商議派兵入侵。朝庭得知軍情,派譴大將李繼隆領兵萬餘,護送後勤車輛數千乘浩浩蕩蕩前去增援。契丹大將耶律休哥知道後,率領數萬精銳騎兵,準備在中途攔截圍剿。尹繼倫領兵剛好巡邏到此,在路上雙方偶爾遭遇,耶律休哥急於抓住戰機立大功,根本不把尹繼倫的小股部隊放在眼中,看都不看一眼就直接率領大軍快步離去。尹繼倫對部下說:“賊寇如此目中無人,蔑視我們,他們如果南下獲得勝利,回來的時候一定會乘勝驅趕我們北去,如果他們失敗,回來時也會拿我們泄憤,我們到時候決不會有殘存者。不如,我們輕裝疾進,保持肅靜,以利奇襲。他們正乘銳氣,忘乎所以地前進,不料我們暗中緊跟,出其不意,努力奮戰,足以樹立我們的軍威。即使戰死也不失忠義氣節。豈能悄然消亡,做胡地(外族)野鬼呢”?!眾將群情激昂,決心從命。尹繼倫命軍中餵飽戰馬,做好一切準備,等天黑出發。當晚,將士都持短兵器,放輕腳步疾進,行數十里後,來到唐河(豫西)徐河(河北徐水南)之間。天未明,敵軍距離朝廷大軍四五里地,全都在吃飯,進行戰前準備。李繼隆的部隊已在前方擺好迎敵的陣勢。尹繼倫突然從後面發起進攻,殺死契丹臣相皮室一人,天降神兵,敵人措手不及,驚恐潰逃,正在吃飯的敵軍首領耶律休哥被短兵器擊中臂部,丟下筷子,帶著重傷,騎上戰馬逃遁。敵人潰不成軍,相互踩踏,死傷無數,尹繼倫率軍英勇殺敵,大獲全勝。此次戰役只有少數殘餘逃走,契丹銳氣大挫,從此不敢正視、冒犯朝廷邊關,時常相互告誡應該提防、躲避“黑臉大王”,因尹繼倫臉黑,驍勇善戰,而被契丹稱為黑面大王。尹繼倫因立功升任長州刺使,仍兼任巡檢官職。
淳化初(990),著作佐郎(撰編國史的官吏)孫宗諫自契丹逃歸,太宗詢問邊關戰況時,對徐河之戰大加褒揚,說契丹被我軍挫傷了銳氣,每當聽到尹繼倫的威名,失魂落魄,不知所措。於是,皇上更加器重尹繼倫,提升他為尚食使,並擔任長州團練使,以此激勵邊防將帥。淳化五年(994),尹繼倫遵照皇上詔令討伐夏州(今陝西),時任河西兵馬都監,不久,讓他任深州(轄今河北東南及衡水西北部)團練使領本州駐泊兵馬部署。
至道二年,(996),朝廷派遣一批將帥,兵分五路討伐叛將李繼遷,大將李繼隆由靈環路前往時,中途磨磨蹭蹭,停滯不前,皇上對其不滿,速及召見尹繼倫回京師,授予他為靈州(今寧廈)慶州(今甘肅慶陽等地)兵馬副都部署,用以夾轄、敦促李繼隆。由於尹繼倫南征北戰,勞累過度,已染病在身,但他仍然強打精神領詔,皇上經常聽人說其嗜好喝酒,於是敬上上等美酒為他饒行。尹繼倫當天騎上戰馬,趕赴出征軍營,在行至慶州時去世,終年五十歲。朝廷聽到這個不幸訊息,哀傷悲嘆,十分惋惜,送去了優厚的喪禮,並指派中使護其靈棺歸葬洛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