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武則天信佛,便下令不得殺生,豬啊羊啊都在此之列。然則,人不吃肉,心中難受。有個叫張德的官員,生了兒子,那個興奮勁啊——跟現在的人生了兒子那是一樣一樣的——於是偷偷殺了只羊,叫上幾個要好的朋友來家裡慶賀。哪裡曉得知人知面不知心,有個叫杜肅的官員,直接告到武則天那去了。第二天,武則天先恭喜他喜添貴子,接著問,你招待客人的羊肉哪裡來的呀?不是被狼咬死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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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德面無人色,五體投地,磕頭請罪。孰料,武則天去說,我禁殺生,但紅白喜事除外。至於你,以後交朋友,可以看清楚咯!張德死裡逃生,大叫皇上聖明,臣肝腦塗地,誓死報效……這個故事,是有點問題的,武則天當時的命令,有沒有說喜事除外呢?如果說了,那就是杜肅那傢伙希望以告密來邀功;雖然是小人,但在酷吏橫行的武則天時代,尚不為過。如果沒有,則是武則天想以模糊性保證自己掌握解釋權,立於不敗之地。我想,後者的可能性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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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宋徽宗崇寧年間(1102-1106),有個叫范致虛的諫官來事了。大家不要一看諫官御史,就覺得肯定是給皇上找麻煩。這傢伙,卻是上疏,說皇上壬戌生的,屬狗,人間不得殺狗——意思大概是,殺狗就是殺皇上——趙佶一聽有理啊,於是禁止殺狗了。其實這范致虛,大致算個好官,救過被奸相蔡京排擠的延康殿學士劉昺的命;也幫前朝宰相富弼的後人保住了差點被太監奪走的園宅;還抗過金,雖然有勇無謀,吃了一些敗仗,最後甚至不戰而逃,基本也是沒功勞有苦勞的。到了宋高宗朝,還做過一段時間大官。然,就是那道禁止殺狗的奏疏,使他被明朝人大大諷刺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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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曆年間文人沈德符在《萬曆野獲編》中評論此事為“此古今最可笑事”。而且,這種最搞笑的事,明朝竟然也有了。明武宗朱厚照南巡到揚州,兵部左侍郎王憲建議,當地不得養豬。更不得買賣、殺豬。若有違反,殺豬者及家屬都永遠發配極邊之地充軍。為何不得養豬殺豬?一者皇帝姓朱啊,殺豬就是殺朱。二者,豬髒,到處飄著病毒,飄到皇帝身上,怎么辦?要知道,皇上常在豹房玩,身體虛得很呢……禁殺豬狗本算得好事,為何被文人罵為“古今最可笑事”呢?其實不是禁殺豬狗可笑,而是以生肖、姓名的諧音來諂媚皇上,太無聊,太無恥,太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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