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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道士成玄英撰。據《新唐書·藝文志》載:成玄英注《道德經》二卷,又《開題序訣義疏》七卷。《大藏經·護教部·甄正論》卷下也說成玄英撰老經疏。成氏《老子》 註疏早已散佚,散見於晚唐強思齊《道德真經玄德纂疏》和署名顧歡《道德真經註疏》 中。另外,宋李霖《道德真經取善集》也采成玄英《老子義疏》十餘條,收存《正統道藏》洞神部玉訣類。近代敦煌所出舊籍中有《老子義疏》一種,僅存六十章“治大國若烹小鮮”至八十一章卷終,馬敘倫、蒙文通等考得為成玄英作。蒙氏且據此與《道德真經玄德纂疏》等所錄的成玄英《老子義疏》相校勘,合輯成《老子成玄英疏》六卷,1946年由四川省立圖書館石印。以後台灣學者嚴靈峰也輯校成疏為《道德經開題序訣義疏》五卷,收入其《無求備齋老子集成》初編(三),由台灣藝文印書館印行。另有日人藤原高男《輯校贊道德經義疏》,對蒙、嚴二種輯校本指正辨難,收入1967年《高松工業高等專門學校研究紀要》第二號。
成玄英為唐代重玄派的代表人物,他註解《老子》,上承魏晉玄學之餘緒,汲取佛教中觀哲學,結合道教傳統的養生思想,援《莊》釋《老》,重在闡明其重玄之道。他對《老子》中的“玄”、“又玄”、“道”、“動靜”等哲學範疇作了獨具特色的解釋。 他認為“玄”是深遠之義,也是不滯之名,深遠的玄,理歸於無滯,既不滯有,也不滯無,故稱為“玄”。
所謂不滯,即不執著有無,亦即“非有非無”。這是成氏受佛教中道觀影響,採取 否定式思維,從對“有無”的否證來闡釋“玄”。這種解釋對此後的道教老學影響較大, 如杜光庭《道德真經廣聖義》即采此義:“玄,深妙也,亦不滯也。”何謂“又玄”(即重玄)?成玄英解釋說:先說玄以遣有欲之人的執著有無,又恐學者執著此“玄”, 今說又玄,更祛後病。
從而非但不執有無,也不執著於“非有非無”,這就是遣之又遣,故稱玄之又玄。 這就是說,玄雖然否定了有無,但還不能執著這個“玄”,還必須繼續否定,才能彰明重玄之理。如果說“玄”是非有非無,那么重玄就是非“非有非無”,經過這樣雙遣雙 非的雙重否定,才得“重玄之道”。
這種方法也適用於修道。成玄英主張用此非有非無之行,不常不斷之心為修道之要術,可以契真。他所要修的“道”是什麼呢?他說:道以虛通為義,妙絕分別,在假不假,居真不真。他講的“虛通”融合了道家的傳統解釋和佛教的空觀。
正因為道自性虛通,故能涵蓋一切,作為宇宙萬物之源。所以他認為至道虛玄,通生萬物。但進一步他又以雙遣雙非的方法否定道的生成性:雖復能生萬物,實無物之可 生;故即生而不有,有即有而不有,生亦不生而生,此遣道生也。從空間上說,至道之為物,雖有不有,雖無不無,有無不定,故為恍惚。從時間上說,時乃有古有今,而道竟無來無去。由此證明道具有的超越時空性。他還認為,至道虛寂,妙絕名言;道無稱謂,降跡立名,意在引物向方,歸根返本。可見,他用否證法賦予“道”虛通空靈的內涵,使之與雙遣雙非的“重玄”相契合印證,從而描繪出其理想的重玄境界。 在論及“動靜”時,成玄英認為:雖復安靜,即靜而動; 雖復應動,即動而靜。動靜不殊,動靜一源。這實際上是繼承了僧肇的《物不遷論》 的思想。他雖主張動靜不二,但更偏向於即動求靜一面,特別是在談到修道時,強調修 行者動中求靜,以靜制動。這與唐代茅山宗學者吳筠的守靜去躁思想一致。他還特別闡 述了重玄三一之說,結論是:不一而一,散一為三;不三而三,混三歸一。他說的不一 不三仍是雙非雙遣的否定法,三一的內涵則是講精神氣、夷希微的同一性與可分性。三一也是種修道的方法,他認為修道之初,先須拘魂制魄,次須守三一之神,虛夷凝靜,令不離散。
深遠影響
上述為成玄英解老的主要範疇,他從本體論高度出發,最終落實到修道,以解決人的生命存在問題,說到底仍是一種人生哲學,從中並可看出他的人生哲學有兩條主線: 一是對生死的參悟,一是從心性的內在途徑實現人生價值。他因受佛教影響,其生死觀 與道教傳統的神仙長生說相逕庭,主張不生不死,生死混一。而要入於不生不滅之境, 實現人生的這一最高價值,就須從心性入手,做到不起妄心,復歸真性,這與傳統道教 重視鍊形也不同。他在注釋《老子》時闡發的心性論融合了儒、釋、道三教的思想成分, 較成系統,對以後宋代理學家大講心性有一定影響。
總之,成玄英以重玄之道為宗旨解老,在當時道教老學中獨樹一幟,最具思辨性和理論價值,對唐以後道教老學產生了極大影響。他所著重討論的哲學範疇如心性、理等, 對宋代理學家不無啟發作用。他重視從心性等內在途徑尋求解決生命問題的依據,一反 魏晉以來道教傳統的鍊形長生理論,形成一種新的理論風氣,這對宋元道教內丹學的興 起不是沒有導向作用的。所以,成玄英的《老子義疏》不僅在道教老學中,甚至在整個道教思想史上都占有重要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