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介紹
《流芳記》是以超越生死的幽靈的第一人稱口吻來講述歷史的,逡巡在歷史與現實之間的是一雙能夠俯瞰人生、穿透時空的眼睛,這不僅可以獲得全知全能、極度自由的敘述視角,還可以鑑往知來、洞察古今。書中對靈津渡口大捷“迷魂戰”的描寫,不僅有著非常狀態下袁辯吾、魏鐵衣身上體現出的離奇荒誕的意味,也彰顯作者筆走偏鋒的辛辣風格。屠刀與鐵蹄之下的譙城人,既有大哥蘇甲格、二哥蘇甲寶等軍民的不屈抗爭,也有父親蘇歸海、啞巴三哥等看似超然物外者,他們或神出鬼沒,或正面交鋒,以各種方式顯示中華民族固有的錚錚鐵骨和精神血性。
作品人物
《流芳記》里的父親是一個相當重要的角色,他在小說的第二節上場,明顯,李亞在這一名醫的身上有著溫暖、痛切、理想化的寄予,那種寓言化的傾向也相當彰顯。父親身上的中學傳統和西學經歷,“救人”的責任感,在諸多事件中的應對態度,還有那份從骨子裡帶出的超然……從他出場開始,我就臆測他可能的命運,卻又怕它真的出現。小說中,父親被安排去了德國,享受著精湛的醫術所帶給他的尊榮,當他重返故鄉的念頭在臨終的歲月強烈起來時,“他的雙腿已經不能再次長途跋涉了,他想顫顫巍巍地站起來撒泡尿都得要人扶著才行。無奈之下,父親只好徹底放開手裡的那朵芍藥花,並且眼看著它在自己日益渾濁的視野里消逝而去。”李亞有意淡化對這一事件的感吁,但,它存在著,一旦你停滯一下,感吁和思想的力量就一層層地到來了。至於其他人,無論是強梁二哥、地下黨大哥、袁司令、九燈和尚、熊夢之、葛九章、陳竹竿……這些個性鮮明、行為秉異的人物都分擔著某種寓言化的厚度。李亞讓所有的思想和寓意都做了很好的埋藏,如果不做慎思,單單傳奇就足夠吸引——這是我應當學習的優長。
敘述者,“我”,小說中說他作為一個自由的幽靈,“遊歷四海,上曉天文,下通地理”,充當著人類記錄員的角色,“飄蕩在空中,俯首觀望人世間的滄桑故事,有的大氣磅礴,有的細若琴弦”——這種方式也許並不是李亞的獨創,但這卻是敘述這個故事最佳的方式,能讓他得以充分騰挪,給予他敘述上的不羈和快感。讀到興奮處,我也能感覺李亞的自得,他的神采飛揚。這個“我”,像君特·格拉斯《鐵皮鼓》中的小小奧斯卡,他們的存在給予寫作者的,是張力,是不羈,是快感,是神采飛揚。它,在我看來首先是寫作者自己的,當然這一切,都可與閱讀者一起分享。
作品評價
表現抗戰題材的作品多得數不勝數。我們閱讀這部作品時,無疑被一種充沛的文學氣韻所包裹。小說似乎在極力詮釋歷史的記憶,書寫曾有的民族生活,然而所鋪陳的是嶄新的體驗,所演繹的是現代的審美,努力追求和實現作者所清醒意識和渴望達到的文學高度。對於歷史這一表現對象,還原和回歸真實成了創作最重要的指標,作者所巧妙使用和精心創造的大量別具意趣的細節,使蓬頭垢面的歷史抹去塵埃後顯露出真實面貌。
小說所刻意形成的殘酷現實與純潔愛情的對比,殘暴野蠻與理性清醒的映襯,忍垢含恥與積極抗爭的呼應,敵我雙方人性與獸性的較量,都是那樣的波飛浪卷、意味深長。而似不經意間融入的誇張奇幻色彩,帶來的震驚則令人刻骨銘心。小說給讀者設定了若干懸疑,使真相成為撲朔迷離的歷史懸案,留待猜想。《流芳記》仿佛當哭的長歌,把歷史寫成了傳奇,把苦難寫成了史詩,使譙城人對入侵者從靈魂到肉體的頑強抵抗,成為應當為之歌之詠之的精神而流芳百世。
書摘
那天,我在我們家院子裡徘徊時,無意間看到母親高高地坐在花梨木高背大椅上,神情快樂中帶有幾分傲慢。她旁邊的檀香木高腿几上,放著那個義大利人前兩天帶來的地球儀。那個玩意兒五顏六色,看樣子遍布神靈,氣象神秘,就像一個幾萬年也猜不透的甜蜜謎語。母親一邊漫不經心地和人說著話,一邊時不時抬起她那細白柔嫩宛如少女般的左手,緩緩轉動一下那個神秘的圓球。於是,地球上所有的山川河流鏇轉起來,一切神靈也飛舞起來了。
母親出身於京城中醫世家,因此,她老人家下過一番工夫,精研了十九種養顏之術,加上她今天穿著生日華服,花團錦簇,山清水秀,讓人怎么也看不出她已經是個五十五歲的老婦人了。歲月無情,那時候,一個五十五歲的人就已經很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