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流芳

李流芳

李流芳(1575~1629年),字長蘅,一字茂宰,號檀園、香海、古懷堂、滄庵,晚號慎娛居士、六浮道人,南直隸徽州歙縣(今安徽歙縣)人,僑居嘉定(今上海嘉定),明代詩人、書畫家。 三十二歲中舉人,後絕意仕途。詩文多寫景酬贈之作,風格清新自然。與唐時升、婁堅、程嘉燧合稱“嘉定四先生”。擅畫山水,學吳鎮、黃公望,峻爽流暢,為“畫中九友”之一,亦工書法。崇禎二年,卒於檀園,享年五十五歲。

基本信息

人物生平

中坐者為唐時升,前立者為李流芳,後立者為程嘉燧 中坐者為唐時升,前立者為李流芳,後立者為程嘉燧

萬曆三年(1575)李流芳出生於嘉定南翔一戶官宦人家。原籍南直隸徽州府歙縣(今安徽歙縣南豐),祖父李文邦為遷翔始祖,任成山衛指揮使,封贈公爵。父親李汝筠系縣學生。伯父李汝節是嘉靖進士,官至安吉知州。堂兄李先芳,萬曆進士,四川參議。李流芳兄弟四人:長兄李元芳,諸生,詩人;仲兄李名芳萬曆進士,翰林院庶吉士;弟李三芳,定海縣丞。李流芳排行第三,人稱李三長蘅。

李流芳青少年時,潛身東林庵中,認真讀書,企求科舉入仕。萬曆三十四年(1606),32歲中舉,後又兩度赴京參加殿試皆不第。時朝廷為太監魏忠賢及其黨羽把持,仕途凶吉難料。他感到氣餒,回到家鄉,自建“檀園”,絕意仕途。他經常遊覽杭州西湖,一邊游湖一邊作畫,並提筆寫下一系列題跋,一派高人逸士之風度。為人耿直,詩風清新自然,文品為士林翹楚。魏忠賢建生祠不往拜,與人云:“拜,一時事,不拜,千古事。”

李流芳和程嘉燧,詩文書畫齊名,曾對好友錢謙益說:“精舍輕舟,晴窗明己,看孟陽(程嘉燧)吟詩作畫乃是生平第一快事。”錢謙益曰:“吾卻有二快,兼看兄與孟陽耳。”崇禎元年(1628),錢謙益被放,坐帳論牘,病中的李流芳聞訊,扶枕浩嘆:“不可為矣!”

崇禎二年 (1629)閏四月三日李流芳卒於檀園,享年五十五歲。錢謙益作《李長蘅墓志銘》,程嘉燧書丹,宋珏篆蓋,侯峒曾作《祭李長蘅先生文》。清嘉定詩人林大中有詩夸其“憶當晚明時,官途亦多術。高士多鄙之,堅臥獨不出。詩筆能清真,畫品亦超軼。不拜千古事,名言殊簡質。孝廉憂國家,嘔血遂以卒。”大書畫家董其昌曰:“其人千古其藝千古!”

主要功績

詩文翹楚

李流芳行書自作詩軸 李流芳行書自作詩軸

李流芳是明代後期著名的文學家,以詩歌和小品聞名於世。天啟,崇禎年間,文壇上正是竟陵之氣方盛,公安之餘波未絕之時。李流芳詩文既不同於以復古求革新的李攀龍等“後七子”,也有別於神秘晦澀的鐘惺等人,而以自然平易、質樸清新的風格,書寫自己的真情實感。

李流芳的詩歌風格類似於陶淵明的《游斜川》和白居易的《香山集》,他還深受好友程嘉燧的影響。他認為詩應是性情的真實流露,性情是詩歌的生命。要做詩,就應該培養自己的性情。至於詩的表達形式,這都是詩人在求表現其性情之時的自然流露。他的作品就是循著這一觀點創作的。

如他的五言詩《過臬亭龍居灣宿永慶禪院同一濂澄心恆可諸上人步月》記其“出西湖”、“向黃鶴”、到龍居灣永慶禪院同闊別已久的一濂等僧友歡聚的情景,狀“霜余山容淺、天清海氣薄”之勝境,抒“暫歇塵勞心,始知寂滅樂”之善緣和“夜長愜深語”的歡趣,以及“千林流素”之時與僧友一道步月吟詩之意境神韻,可與蘇軾那首膾炙人口的《記承天寺夜遊》相比並。

李流芳的文章亦為文人所重。內容為敘事懷人、山水遊記和題畫及序,以題畫為多。這些文章不長,但都清新自然,風姿各異;筆墨平淡,感情真摯深厚。正如黃宗羲所言:“長蘅無他大文,其題畫冊,瀟灑數言,便使讀者如身出其間,真是文中有畫也。”

他的《題燈上人竹卷》便是一例。這篇短文與其所繪尺幅小畫筆致非常相似,信手寫來,淡淡數筆,而情趣盎然。沒有雕飾之痕,而有淡永之美。作者追憶與上人相知的經過,平平敘來,三言兩語,而別後思念之情溢於紙上。“幽窗幾淨”三句,今與昔、情與景融成一片。談及繪事,則以千竿真竹化為烏有的惋惜,反襯友人畫竹筆墨益進的可喜,由此又生奇幻之思,說畫竹乃真竹所化。真真假假,虛虛實實,奇幻中又帶有詼謔,見友人畫藝大進,自己為此感到高興。

李流芳於崇禎元年(1628)病中自選詩文12卷(古今體詩6卷,共366首;雜文4卷,題畫跋2卷,共90篇),定名《檀園集》,命侄子李宜之和子李杭之校勘。崇禎三年(1630)由知縣謝三賓合唐時升、婁堅和程嘉燧三人詩文編成《嘉定四君子集》出版。

清乾隆46年(1781),《檀園集》被欽定為《四庫全書、集部六》。1993年《檀園集》入選《四庫明人文集叢刊》,由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

書法大成

行書立軸 行書立軸
李流芳草書五律詩軸 李流芳草書五律詩軸

李流芳書法源於蘇軾,擅長行書和草書,為一代著名的書法家。書法風格渾厚而大氣、自然而嚴謹,與繪畫一樣,在書法上受董其昌的影響,力求生秀古淡。他在《跋摹書帖》中對書法藝術有一段極為精到的論述。他認為:學習書法,要臨帖但不要成為字匠,不求形似而應汲取傳統的精髓;要師古但又要創新,應自具風貌。他又非常重視文學趣味和學識修養對筆墨書畫的影響,他的書畫充滿了悠悠的文人氣息。

他以蘇軾為模範,取蘇字扁平的形體,而去其豐腴及天真爛漫,改為細勁堅挺的筆道,於是筋骨雋峭,風神一變,正如行家所評:能得蘇字精髓,又具自家面目。

上海博物館藏其《李白游洞庭湖詩軸》,行書“天門中斷楚江分,水盡天南不見雲。日落長沙秋色遠,不知何處吊湘君。”用筆圓潤,以氣韻取勝,結體肥瘦得益,自然舒展而無矯揉造作之態;起筆收鋒,沉著俐落,縱放有度,節奏平穩而錯落有致;橫豎撇捺,頗得蘇字風神氣度,點劃細微處又自出意匠。學蘇字又不完全與蘇字雷同,當屬明人學蘇字中的上品。

再如入選國家“九·五”重點圖書《國寶大典》的自書五言詩軸,行書共40句,屬借景勸世之作。全篇章法勻稱,結構嚴謹,點劃精到,頗見功力。風格在蘇東坡和趙頫之間。但細觀之,長蘅此書又有其獨到之處:一是方筆多起筆處多有稜角,由於筆間牽絲流暢,行筆有動勢,仍不失靈動之感;二是撇多收鋒,顯得較為含蓄,也增強其力度感,這似乎趙字。李氏書法,學古能變,且獨具風格。

李氏行書,在點畫筆意處匠心獨具,心意迭出,是明代學蘇中的佼佼者。在入古出新方面,他作了一些有益的探索,對後人有一定的影響。平素題畫之作,多用行書,筆致含蓄,行筆流暢,與畫相得益彰。

李氏草書參用杯素法,但絕不放縱。而只是增加點劃之間顧盼、迴環、牽聯。結體取橫向,縱向均加大向上的傾斜幅度,從而加強整體篇章的動感。據說他晚年曾草書唐宋先賢詩達數十巨冊,既研詩律,又練書法,可知其習書之勤勞,鍊字之功力。

李流芳傳世墨寶比較多,有扇面、手札、立軸和題畫,絕大多數收藏於江、浙、滬和蘇州市等博物館。其作品被輯入《中國書法名作大觀》和《國寶大典》等典籍。

畫苑健將

李流芳石刻像 李流芳石刻像

畫家李流芳,工山水,兼善花卉。其畫主要師承五代董源、巨然以及元代四大家黃公望、王蒙、吳鎮和倪雲林。李流芳《秋林亭子圖》軸,上自題七絕一首:“山作礬頭水少紋,巨然烘染董源皴。一間山水閒亭子,脫手平分與故人。”這無異於聲明自己的筆墨是從董、巨中學來的。事實上,李流芳在傳統學習上並非局限於一、兩家。三百年來風行海內外,盛傳不衰的《芥子園畫譜》(上水部分)就是以他臨仿古人各家風格的課徒畫稿為藍本整理、增編而成。

李流芳在繪畫上既崇尚宋元各家,又能注重師法自然,強調寫生,於畫中自創新意。《吳中十景圖》冊是他寫生作品中的代表作。他以藝術家的視角攝取吳中十處風景名勝入畫,摹寫真實生動,主景次景剪裁得宜,他的傳神之筆塑造的藝術形象展示了吳中勝景特有的風采,令人神往。他五十歲時畫的一副雪景軸也來源於生活經驗,畫上自題:“甲子臘月十三日,歸自吳門,大雪彌日,舟過城南,見留光樹色,冒雪含煙,頗不乏致,輒畫此紙。”他每次游西湖,都要帶回很多寫生稿,總之他的寫實功夫是比較突出的。他常以自然山水為畫本,隨手寫景,所以筆端不落俗套,富有生氣,形成一種清新、秀逸的獨特風格。董其昌贊道:“長蘅以山水擅長,余所服贗乃其寫生,又有別趣。”

山水外,李流芳又善作水墨寫意花卉。他的花卉,筆勢飛舞,潑墨淋漓,別有一種逸趣。歸昌世嘆為:“其娟美之致,俱在筆墨之外,真不可及。”董其昌評為:“竹石花卉之類,無所不備。出入宋元,逸氣飛動。”總之,李流芳的高超畫藝使他成為晚明畫壇上卓有聲譽的大家。

他的畫,同他的詩文一樣,寄託了他的思想感情,完全成為作者抒發個人性靈的憑藉。其《長林豐草圖》軸,足具代表性:遠山秀朗,湖中風帆一片,堤岸楊柳扶疏,水草豐盛,茅屋中有一老人正仰首低吟,隱居的惆悵心情,使滿幅明媚江南春色,織入幾許愁絲恨縷。細讀右上題詩“欲掛衣冠神武門,先尋水竹渭南村。卻將舊斬樓蘭劍,買得黃牛教子孫。”可謂作者傷時不遇的鬱悶,報國無門的悲哀,盡融解到那長林豐草的媚人景色中。

李流芳曾言:“畫會之真山真水總不似,畫會之古人總不似,畫會之詩總不似。”“萃造化、古人、詩境於一局,以不似求真似。”這便是他畫學思想中著名的“三不似”理論,其精神即繪畫應做到形似和神似,寫實與詩境高度完美的融合統一,體現了李流芳要求突破傳統、改革創新的精神,何等珍貴。根據他的畫卷題畫跋語編成的《檀園論畫》,為中國畫論的可貴資料。

其繪畫作品為國內外許多博物館珍藏,併入選《國寶大典》和《海外珍藏中國名畫》等繪畫經典。

印壇名流

詩、書、畫之外,李流芳還精於治印。他宗法文彭,上溯漢制,又自具創意。是三橋(即文彭)派中骨幹,與皖派篆刻大家何震齊名。

如李氏印作“每蒙天一笑”,語出杜甫《能畫》,離開原詩的語境,可以理解為自謙之詞。意思是刻印、畫畫或寫的字,“小動作”也安排得比較巧妙。運刀以沖為主,帶有反刀動作,頗似蘇宣。線條質樸,沒有過多曲折,剛柔互補,整個效果爽朗清麗,筆意舒展。有一種輕鬆、自然、貌淡神濃的秦漢風範。

再如他的另一枚印作“山則之臞”,它語出《史記·司馬相如列傳》,古人常以“山澤之臞”來形容隱跡山林的高人隱士,刻此四字恐怕是李流芳自我心境的流露。這件作品,在章法上採用了回文法,以求得虛實對角呼應;在筆法刀法上,顯得有骨有肉,自然輕鬆,流溢著一種不經意的創作心態。

總之,他的作品大都是粗服亂頭,縱橫衝撞,線條古拙樸茂而無故意修飾之概,風格豪放瀟灑不羈,在粗糙中見出元氣淋漓的大度來,比起刻意工整又時俗之氣充斥的匠氣之作來,這樣的作品顯然更有魅力。他那“不擇石、不利刃、不配字畫,信手勒成”的風度,正是一種才子型的創作,他是個地道的寫意派篆刻家。

李流芳既精於篆刻,又是位詩文高手,所以常常以名流身份出現在印壇,為同時代的篆刻家的印譜撰寫序跋,其中不乏精彩的記述和有價值的見解。

“余少年時遊戲此道,偕吾休友人競相摹仿,往往相對,酒闌茶罷,刀筆之聲扎扎不已,或得意叫嘯,互相標目前無古人,今漸老,追憶往事,已如隔世矣。”

“印文不專以摩古為貴,難於變化合道耳。三橋、雪漁其佳處正不在規規秦漢,然而有秦漢之意矣。”

以上文辭,集中反映了明朝後期印章創作追求個性解放的思潮。他所謂:“前無古人”、“印文不專以摩古為貴”,並非無視古人,實乃通古變今,入古出新,它提示了印章藝術發展的方向。明朝萬曆年間,印學思想流派紛呈,李流芳為“入古出新”派代表人物之一。

他的篆刻作品被輯入《中國閒章藝術集錦》和《歷代閒章名品鑑賞》等典籍,他有關印學的論文入選《歷代印學論文選》。

李流芳以詩文和本縣程嘉燧、唐時升、婁堅合稱“嘉定四先生”;他和松江畫派班頭董其昌,以及陳繼儒、楊文聰、王時敏、王鑑、程嘉燧、張學曾、卞文瑜、邵彌等合為“畫中九友”;在篆刻界,他與歸昌世、王志堅合稱“三才子”,享有詩書畫印俱佳、詩書畫三絕的稱譽,在我國文化史上占有一席之地,是一位對後人有影響的文人藝術家。如現代著名畫家黃賓虹非常推崇他的人品和畫品,早年即對其畫十分傾心,且廣為搜羅,深入研習,從中獲益甚多。

個人作品

詩作選摘

蓴羹歌

怪我生長居江東,不識江東蓴菜美。今年四月來西湖,西湖蓴生滿湖水。

朝朝暮暮來采蓴,西湖城中無一人。西湖蓴菜蕭山賣,千擔萬擔湘湖濱。

吾友數人偏好事,時呼輕舠致此味。柔花嫩葉出水新,小摘輕淹雜生氣。

微施薑桂猶清真,未下鹽豉已高貴。吾家平頭解烹煮,間出新意殊可喜。

一朝能作千里羹,頓使吾徒搖食指。琉璃碗成碧玉光,五味紛錯生馨香。

出盤四座已嘆息,舉箸不敢爭先嘗。淺斟細酌意未足,指點杯盤戀余馥。

但知脆滑利齒牙,不覺清虛累口腹。血肉腥臊草木苦,此味超然離品目。

京師黃芽軟似酥,家園燕筍白於玉。差堪與汝為執友,菁根杞苗皆臣僕。

君不見,區區芋魁亦遭遇,西湖蓴生人不顧!季鷹之後有吾徒,此物千年免沉涸。

君為我飲我作歌,得此十斗不足多。世人耳食不貴近,更須遠挹湖湘波!

【白門七夕

李流芳代表畫作 李流芳代表畫作

舊日維舟處,懸情獨柳條。秋風又京國,客思正江潮。

長路有時到,歡期難再邀。徘徊望牛女,愁絕向中宵。

黃河夜泊

明月黃河夜,寒沙似戰場。奔流聒地響,平野到天荒。

吳會書難達,燕台路正長。男兒少為客,不辨是他鄉。

【過皋亭龍居灣宿永慶禪院同一濂澄心恆可諸上人步月】

每多方外游,見僧即如故。燈明一龕下,夜長愜深晤。

不知山月上,千林已流素。出門尋舊溪,愛踏松影路。

氣和空宇澄,寒魄如春露。幽泉洗我心,微鍾杳然度。

軼事典故

食里情懷

一次,李流芳到杭州西湖邊遊玩。見西湖里長滿了嫩綠的蓴菜,鬱鬱蔥蔥,人們傾城出動,從早到晚採摘蓴菜,然後千擔萬擔地運往蕭山,在湘湖中浸泡、清洗後再出售。據說,西湖的蓴菜要經過湘湖水浸洗,味美無比。他們一行人從未見過蓴菜,更未見過如此熱鬧、浩大的場面,非常驚奇,便買下許多蓴菜,回家烹調,並賦詩。

當蓴菜羹端上桌時,人們都驚嘆它的色澤,不忍下箸擾亂其形色。過了許久,終於抵擋不住誘惑,品嘗起來。最後,李流芳表達了眾人的心聲,認為蓴菜可以與當時著名的黃芽菜、燕筍等媲美。李流芳的《蓴羹歌》描述了江浙人採食西湖蓴菜的場面和習俗,稱讚了蓴羹色香味形的美妙,對後世人了解時代蓴菜的食用情況有較為重要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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