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摘抄
端午節是我國較為古老的傳統節日。一提到端午節的來歷,人們首先就會想到戰國時的愛國詩人屈原。楚襄王寵信奸佞,屈原因仗義直言遭革職放逐。屈原是有心報國而無力回天,憤然之下,屈原抱巨石投汩羅江而去。當地百姓聞聽屈原投江,他們順流而下,一直追到洞庭湖,也未尋見屈原的屍體,湖面上百舸爭游的場景蔚為壯觀。這一日正是陰曆五月初五日。後來,每逢這一天,人們就在江河上賽龍舟,意在懷念屈原。人們還把粽子投入水裡,只為了餵飽魚龍蝦蟹,保全屈原的屍身不被吞食。儘管這只是一個傳說,一個有著人們美好的願望所託傳說。我卻感謝這些美好的日子讓我們走近的親情,讓記憶復舒。如果說日子因為思念而多彩,季節因為祝福而美麗,今天的前一天是父親節,後一天是端午節,我們回家了。記憶便行走在父親節和端午節的罅隙中。一路上,大雨將一切都淋得有點傷感。其實出來工作好幾年了,每次總是這樣那樣的原因而忽略了節日也忽略了對父母的探望!可是那份在舌尖還回味無窮的親情,,那份在手上還跳動的節日的期待卻浸透了整個身心。
在我的記憶中,我對糯米有一種特殊的感情,這種食物和端午有著緊密的聯繫,端午的粽子的原料就是糯米。小時候,家窮而人口又多,和爺爺奶奶以及三個姑五個叔叔,嬸嬸一大家近二十口人住在一起,我的小叔也不過大我一歲。天生對米就喜歡,一般只要是米飯,怎么也得吃上好大幾碗,還想著再吃,吃得多,可是個兒怎么也不見長。那時吃飯就是一個排隊的過程。一般家中出外幹活的叔叔嬸嬸要先吃,一般那是奶奶掌握著飯勺,總是給做體力活的人撈上點比較多的米飯,其它人員得到的米粒就越來越少了。幸好每人可以吃到兩個紅苕。往往先盛到飯的已經吃完了,又會站在隊尾看能不能僥倖得到第二次的機會的時候,我們這些不做活的閒人們還沒將眼光投到鍋內,那時覺得這世上最高的地方不是高山,而是灶台!有時父母和叔叔嬸嬸都可能從自己的碗中撈一點米粒給自己,不過那時爺爺奶奶的目光足可以殺死我想吃的欲望。這時對米的嚮往就成了夢中的一種呢喃。而糯米那就更是一種可望而不可及的期盼。
可是快到我的生日那天,也是快過端午節了,母親怎么也會弄點糯米,在生日前的那個晚上,加上點水浸潤著裝在一個小小的瓷碗中,並讓父親小心放在他們睡的床裡邊,以提防耗子來偷吃!這可是從一大家早早準備的端午粽子原料中偷偷拿來的。要是讓叔叔嬸嬸知道是沒事的,他們都疼我,誰叫我體子太薄了。可是爺爺那一關是定過不去了,他的眼睛時時在裝糯米的袋子上放著,有一點痕跡都會讓他知道。還有就是那些堂弟妹們就更不得了,可是每個人都會在那天得到自己喜歡吃的東西,大妹喜歡煮雞蛋,二妹喜歡吃包子,波弟一定要那種袋裝的餅乾,小小妹兒就是吃不到糍粑就會讓父母不生她那種。但不管是那個的生日,那天大家多少都有得一點可吃,在我們這兒也叫沾光喔!也是沾著喜氣了。所以那時記什麼也不如記得兄妹們的生日精確!
生日那天,天不亮,母親就從父親的手中接過那個裝糯米的小瓷碗和父親擔心的目光,然後父親假裝睡覺,母親再把瓷碗放在鍋內給我悄悄蒸出來,等到大煙過後半個小時,伴著母親掀開鍋蓋的那一剎,先前漸濃的糯米的味道一下子全湧出來,我會在母親的胳膊肘兒下,探出一個腦袋,生怕這些煙帶著香氣散掉了,那是太大的浪費。母親習慣把雙手在圍裙上左右擦兩下,一是去除手上的灶灰,一是卻除剛揭鍋時被燙的感覺。伸出手小心而又快速地用雙手顛著瓷碗邊緣,一提邊放在灶台上。然後再從圍裙前口袋中掏出一點先前準備好的,閃著白花花光亮的小顆粒糖,如果能得到一顆紅棗那簡直就是一種美味了。儘管是四月的天,在早晨,還是有點寒氣。不過,就在蒸汽的升騰中,心中卻是溫暖的,仿佛一屋子都是春天的感覺。有時太遲太早,或弄出點響聲,爺爺奶奶會發覺。爺爺就會在隔壁的床上大聲咳嗽,而奶奶卻會掩護:“睡了。沒有喔,是耗子吧。”這一聲咳嗽,會讓母親的手和面部的表情定格半天,那是我也會緊張得心都沒有了跳動。很快,母親就會捏好兩個大的糯米糰,一個小的糯米糰。一個大的是給我留下來晚上放學回來再吃,那個小的則是讓弟妹們也得到一點吃的。然後就是要躲避弟妹們的圍捕,那時最先出現的是小姑,然後是小六叔和大妹,他們的目光和手指可以分去了一半。不過,我的兜中卻還有一個備用的小小的糯米糰。就算是只是吃到一點點,可是那一天卻是最開心的。那種甜的感覺,一直會在舌尖呆上好長一段時間。
於是過了那天就該等到端午節了,在端午的前一天,全家人在就會為第二天而忙碌。叔叔嬸嬸們好像是提前做完了農活一樣,晚上,一家人圍著桌了,爺爺總是吸著旱菸邊說邊用煙鍋敲桌子。這種敲擊往往是我們這些小孩子在嚷著吃什麼口味的粽子而發出的。我還是喜歡吃那種甜甜的有紅棗的粽子。弟妹們更喜歡那些有肉的鹹的,而這肉很貴,於是這個時候爺爺的旱菸袋就會和桌邊碰撞發出很大的響聲。在響聲中,弟妹們都回到了自己父母的懷抱中,滿是委屈。各個叔叔嬸嬸們都安慰著這些激動得要命又委屈得掉淚的小臉。奶奶就會一個一個過來,說明年就吃你說的,後年就吃你說,再後年,再後後年……,一直會排上好幾年。於是,大家還是都得準備吃這種沒有肉,可能還沒有糖的粽子了。
第二天,我們都很少吃早飯,省著肚子等到中午的糯米粽子。儘管父母一再說,還要等好久,多少也吃點。才不理會,只顧自己不吃,這樣可以讓胃多點地方裝粽子了。早飯剛過,嬸嬸們帶著圍裙,開始忙碌起來,我媽和三嬸在洗米,二嬸在添柴,四嬸最高大,站在灶台上弄得鍋碗聲飛揚。叔叔們也不空著,在外邊弄竹葉還有柚葉,老爸最會吹竹葉,那聲音是清脆而不加修飾的。於是,孩子們也跟在的後邊拾葉子。我就專門撿著柚葉,因為那是做甜粽子的。竹葉是做鹹粽子的。有時也不怕衣服被弄髒,抱一懷抱的葉子,生怕不夠用,其實也用不了那么多。此時爺爺奶奶兩個人在堂屋靜靜地坐著,任由大家在眼前穿梭。然後叔叔們挑水的挑水,有的在洗葉子,然後曬在身邊的可以瀝水的竹製的容器中,有的兩人抬著一個大蒸籠去井邊洗,這可是積澱了一年的蒸具。上邊還不時泛著去年的氣息。我們就屁顛屁顛地在叔叔們後邊跟了一大串。搖出一路的歡聲笑語!
在屋前的曬壩內,一顆茂盛的木芙蓉還沒掉盡最後的美艷,大人們就將那張古老的飯桌子從堂屋內移出來,我們會在飯桌過門坎時在一旁捏著擔心的拳頭,大聲亂叫,生怕桌子抬不出來。因為沒桌子就沒有包粽子的地方了。甚至不讓個小的四叔去抬桌子,怕會他抬不了撞壞了桌子,那可是我們盼了一年的驚喜的台子,那兒將是新一年驚喜的開始。灶間就只剩下二嬸了,井邊也只剩下一汪被攪動的水的痕跡和去年發酵的願望!
二叔在東邊用雙手緊按著裝糯米的盆子,老爸在上首用一個麵杖攪動糯米。汗水便不時從老爸的額頭滲出,亮亮的。我會用小手給老爸擦,那時嚴厲的父親總是在低頭不動的時候慈祥起來。三嬸和媽就一人拿一個小點的面盆準備分開盛出兩種不同味道的糯米。就算是沒有肉也得弄兩種口味。我媽一定會裝甜的,儘管喜歡吃甜的只有爺爺奶奶,我,小姑和小妹妹兒。可是每次,三嬸都會說:嫂嫂,你先裝。媽說,還是你來吧,反正喜歡這個的不多。看到她們倆推讓的時候,我們幾個在一旁好眼急,眼巴巴等待她們爭論快快有一個結果!這下子,我和大妹妹都會悄悄去拉拉自己媽媽的衣角,如果她們還是在謙讓,我就會大聲叫爺爺奶奶,意在提醒媽媽,因為大家都很孝順。這下子,老爸說,老婆,你先來吧。其它幾個叔也會隨聲附和。這時我得意地望著大妹。那可就意味著中午可以多吃點了。又是一翻倒過去倒過來的配料過程。
大人們就開始包制粽子了。我們總是圍在旁邊,雙手攀著桌子,伸著脖子努力想看看粽子在大人們手中翻飛。我給媽和三嬸遞葉子,我可是喜歡她們包得很多才好。有時我們也會在他們背後開始做鬼臉,以此影響對方遞葉子的速度,這樣子會讓對方的粽子少做點出來。有時不小心撞到大人的手臂,弄灑了米粒,身後邊是一陣煙鍋的巨響。那時父親定會瞪著眼睛,掃得我膽戰心驚地只有低頭可以逃避。四叔和五叔不會包,就扶著蒸籠守在旁邊。一個個粽子在我們的眼光中成形了,然後在蒸籠內排著隊。到了兩種口味的要同放在一格里,我們會很自然地注意到界限,在出籠時,絕不會出一點錯。然後不顧爬過那個高高的廚房門坎的辛苦,也會跟在四叔五叔的後邊,跑得氣喘吁吁的!當蓋上最後一格,女孩子就會守著灶間的二嬸,偎在二嬸的懷中,男孩子們則依著門框不願意離開,要不就開始玩一種打自己折的紙塊。反正在那種煙味中,自己的口水在增加,食慾在膨脹!
時間好慢,二嬸的權威一步步在增加,連二妹的威望也有了,小六叔甚至不惜於用從我手中搶去的紙塊讓二妹去挑一個玩,不過吃完了粽子,這個紙塊還會回到他手中,反正他不會吃虧什麼的,只是讓紙塊短暫地讓二妹保管著罷了。叔叔們這時候都在外間擺龍門陣,他們的中心是爺爺奶奶,我們有時就是聽到他們在外間笑得很開心,也不去理會,就連最喜歡湊熱鬧的五叔也充耳不聞。那種清香時時牽著我們的鼻子!
不時有人會去洗手,這是規矩,吃飯前都得洗手,不然是會少吃很多了,這也是一種很好的約束。而且這還得用手去吃的,更不得馬虎了,小小妹兒那時由四嬸洗手的時候還不時回頭望下鍋內。總算到了出鍋的時候,那一刻,大家全都定格成一個自己的動作,仿佛呼吸也同步了,一起等到四嬸來宣布:胖胖的,好了咧!於是那聲音還沒落地,我們幾個便會端起自己的小瓷碗,排好隊,也只有節日我們可以站在隊的前邊。只有小姑那個時候不會去擠佇列,其實她也大不了我們多少。可是那個時候眼睛都爬到了灶台上去了。終於領到了自己的那一份。然後得意地穿越一串咂著嘴的羨慕。任由叔叔嬸嬸們依次滑過頭頂的愛撫。跑步來到外邊的小凳上坐下,然後把碗放在膝蓋上,迫不接待地想用手去拔葉子了,這時媽的聲音總會準時趕到。於是在媽的幫助下,總算吃到了,少少的粘粘的,在舌尖上滑動。還讓唾液越來越多地爬升。
有時二妹不小心,葉子就貼在她的鼻子上了,這下子大家邊吃邊笑。最斯文的還是小姑,總是只弄髒四個指頭。她的手指著是翹著很好看的樣子!我們幾個則是滿手滿臉都是。二姑可是喜歡用勺子了,那個時候我沒有注意到的是我碗中的粽子好像總是吃不完,每一次去洗下手回來,好像都會多一個,於是,總是認為愛清潔的孩子就可以得到上天的眷顧。直到有一次,我吃到了一個鹹的,那時我是很生氣的說自己不吃,在父母沒有來得及阻攔就把它扔到了地上,我看到小姑的眼中地有一種被燙的亮光……
雨絲浸潤著衣服,打濕了記憶!老屋也漸漸近了。爺爺奶奶還在屋前坐著,仿佛還是那個端午,一樣靜靜地任歲月在眼前穿梭。只是姑姑們嫁的嫁人了,叔叔嬸嬸們大多也出去打工了,留在家中的只有二叔二嬸三叔三嬸,還有我年邁的父母!我沒有去擦雨水,我知道有一種東西一直在流著,怎么也擦不去的,那就是一份歲月中綿長的粘粘的思念和慢慢老去的記憶!明天,那些漸漸老去的記憶會不會守望成今晚的一個夢?一粒粒散開的粽子卻在現實中不斷膨脹,膨脹成明天的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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