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的軍閥混戰是中國近代史上最黑暗的一段時期。武夫軍頭們為了割據獨立對百姓的搜刮可謂花樣百出,其中被譽為最殺人的兩項為四川的錢糧和青海的拔門兵。
電影《讓子彈飛》中葛優有句經典台詞“不好,我們來晚了,前任縣長已經把稅預徵到90年後了,都到2010年了”。這一段說的就是四川的錢糧,軍閥們養部隊主要靠田賦,正稅不夠用就會預征。據說最嚴重的地方真的徵到了一百年後。
四川的“錢糧”聽起來有點喪心病狂,但比起青海的拔門兵來說又不算什麼。畢竟人家徵得只是錢,而不是命。拔門兵是西北馬家軍徵兵的一種方式,並不限於青海一地。
回民是一個全民信教的民族,拔門兵制度與宗教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馬家軍崛起於清末的陝甘之亂,大家對他們的了解僅限於首領馬占鰲率領部眾投降了左宗棠,進而發展出了西北馬家軍。
回民義軍的首領可不是誰都能當的。在漢人義軍中,只要你能打勝仗,你就是帶頭大哥,但在回民中卻不是這么一回事,首領不僅要能打,還要是宗教領袖,不然你的命令就沒人聽。
自元朝時中亞、西亞色目人大規模進入中國,經過幾百年的發展,伊斯蘭教的宗教勢力不斷與封建勢力相融合,形成了著名的“門宦制度”。
西北發展出了很多門宦,每個門宦有一位教主,他對信徒有著至高無上的權利,所以回民義軍首領多是門宦教主,最不濟的也要是位阿訇。
馬家軍招安後由於對清廷忠心耿耿,得到了多次擴編的機會。馬占鰲之子馬安良為了鼓勵同胞入伍,讓將領們在各自門宦內招募子弟兵。招募者能招募多少人就能做多大的官。
因此馬家軍軍官的軍事才能遠不如他們的宗教影響力,但手下士兵都是信徒,對長官絕對服從,而且作戰勇敢,所以在很大程度上彌補了長官的不足。
馬家軍軍閥勢力的形成後,彼此之間攻伐不斷,拔門兵就變得沒這么容易了,尤其是1930年以後,原本每年只要拔一次的門兵變成兩次、三次,甚至是隨時發生。
一年拔一次時,很多富裕家庭為了不讓孩子做炮灰,還可以出錢僱人頂替。可隨著每年拔門兵的次數不斷增多,這就成了一項殺人不見血的買賣了。很多村子因此被搞得只剩老人和孩子,想花錢也沒人雇。
1937年雜誌《新青年》刊登的一片名叫《痛苦萬分的青海老百姓》中說:
“一切照常例差之外,更有門兵攤派於鄉間。豺狼面目,虎豹心腸的軍官大老爺們,負催門兵為名,而作發財的計。一到鄉間不問三七二十一,凡遇英俊青年,猶捉拿逃兵式的帶到營中。若贖出此人,需付三四百元的捉拿費。”
青海的很多老人也回憶,原先拔門兵時家中獨子是可以不去的,但到了1947年,只要兄弟幾個家中有兒子的,留下最小的,其餘都去當兵。很多青年為了不去當兵不惜扎瞎一隻眼睛。
同時為了培養青年人對戰爭的崇拜,青海到處宣傳的都是馬步芳家族的豐功偉績,讓他們心中只有軍長和司令,而不知何為國家。任何人稍有對馬步芳不利的言論發出,隨時有監禁和殺頭的危險。
所以當時有人評論道:“惡劣的環境已經殺死不少同胞,現在僅存的弱者們雖一息尚存,但膏血久乾。”
馬步芳 《讓子彈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