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踉羽·滑》

《踉羽·滑》作者是林一,屬於校園小說,連載中。

類型:校園小說

作者:林一

內容介紹

下了三天三夜的雨。在這個傍晚,西方天幕有一屢痱糜的淡光穿過層層的霧氣,與這個城市相牽。那光是已經露出半邊臉的夕陽與城市揮別的手。上天不忍打攪這溫馨的瞬間,雨勢便漸漸減弱,直至陰暗的蒼穹再也擠不出一滴水來。烏雲翻湧著向天邊散去。這時,火車的鳴笛在城市的北角呼嘯而下,為夕陽奏響愛的輓歌。

遠處高樓矗立,有點高不可攀的感覺。倘若小鳥要飛過這些樓群,估計也會累死的。大城市之所以沒有鳥兒,大概是鳥兒也怕飛斷腿。想到這裡,林一傻笑下,他就曾經看見過一隻笨鳥撞到高樓上的玻璃而掉下來。這些林立的高樓依然不能夠吸引我的注意。我已經喪失對它們的興趣,它們是一個物體,而我是另一個物體,運用簡單的哲學知識來分析就是,我和它們都是相對靜止的,我對靜態的東西毫無興趣。對於J城的一切,猶如一個遭受蹂躪的女子,令人毫無摸索的興趣。這是我第三次到J城,感覺自己像一個到外婆家探親的孩子,每次離去都故意留下點什麼,作為下次來的理由。可是我沒有在J城留下什麼,甚至我的半根頭髮也不願留下,所以我不是回J城尋找東西,回來僅僅是為了某種義務。

公民有權行使權利和履行義務。我是公民,也有權履行義務。可是我又不能明確我的義務是什麼,也許是一個諾言,也許是不讓自己餓肚子。

夜幕即將降臨,廣場上的燈無比明亮,不愧是大都市呵。我可以看清行人清晰的臉龐,但需要戴上眼鏡才行。坐在廣場上的一塊空地上,猶如一個要飯的乞丐,只不過我的打扮不那么令人憐憫。開始有點後悔沒提個大包,那樣我就可以坐在大包上,不讓我的屁屁和大地親密接觸,使它著涼。可是我只帶了一個挎包,裡面只有兩件衣服、幾包香菸,還有一把防身用的匕首。請不要怪我懶惰,儘管事實上我就是懶惰,但我最喜歡簡單,喜歡用最簡單的方式去對待每一件事。

媽的,禾火那小子究竟還來不來?

我開始發火,可是火一出去就和冷空氣碰了個正著,嘮叨也只能在心裡發。無所事事,而平生最害怕的就是等,好比一個被關了十幾年牢的囚犯,身處囹圄等待放出去的那一天,是多么的殘忍。於是從包里拿出一根煙,叼在嘴裡,點燃。當我發現腳邊地上菸灰的時候,發覺那樣更無聊,使用無聊的方式消遣生活反而使生活更加索然無味。扔掉煙,決定數到十七下,如果那小子還不來的話就買票走人。

數到16下的時候停了下來,一位穿著超短裙的女子吸引我的眼球,纖細的腰,讓人覺得擁擠的後背,這讓我覺得有點熟悉,記憶告訴我。我似乎曾經在某個特定的地點和她相識過。她的影子隨著她的身體在地上漂移著,漸漸地遠去。一張張木訥的臉穿梭在廣場上,有點行屍走肉的感覺。或許他們都是旅客,背井離鄉來到J城尋找謀生之路。他們和我一樣,流落在異鄉。那一張張木訥而又漠然的臉孔又籠罩著一層死魚翻腹般的蒼白,他們在害怕,害怕這城市將不屬於自己。和他們不一樣的是,我來J城完全可以當作一次旅行,所以對一切都可以滿不在乎。也有完全屬於J城的行人,就像剛剛路過的那位女子,我敢斷定她就是出生並成長在J城的,因為她身上有一股令人不能看見的自信,或者更確切的說是自傲。我很看不慣這種傲的,你是J城的又牛叉什麼,不就富裕點,有什麼了不起的,還不是中國的土地。幸好這種自傲表現在一個女孩的身上,要是換個男的,老子不上去揍他才怪。

“阿一!”

我不回頭就知道是禾火那小子來了,還是那么老土的叫我,整天“阿一”、“阿一”的,聽起來倒有點像叫阿姨。靠,我什麼時候又變成女的啦!

我說,你就不能換個好聽點呀?

“習慣了,習慣了,習以為常。”

“常個屁。靠,做大哥啦?”禾火身邊帶著個染了金髮的小弟。

“來,過來快叫一哥!”

“一,一,一哥。”

“阿一,別介意,這小子每次開口第一句話就會吞吞吐吐的,習以為常,習以為常。”

靠,還有這樣的。我有點想笑出口。

“他叫SD.”禾火把那小子拉上前。

“SD?”我迷惑。

“是個代稱,譯為中文就是‘傻的’,至於真名,我倒忘了。SD,你叫什麼來著?”

“SD.”

“屁話,我是問你真名。”

“蘇蛋。”天底下居然還有叫這名字。SD說完嘴巴還在嘀咕什麼。

“SD,傻愣著什麼,快幫一哥提行李呀。”禾火那乖蛋故意在行李兩字上說得很重,讓我聽得怪怪的,我的行李不就一個挎包。SD上前要從我的肩上取下挎包,我攔住他,說不重,自己能行。不過他還是拉拉扯扯,極為熱情洋溢,幾下工夫挎包就落在他肩上了。其實我這個人是極隨便的,要是以前的兄弟,非要他們幫我提行李不可,如今剛認識SD,總得客氣些。

我說,禾火,你小子可真行啊,有個那么聽話的手下。

“阿一,你就別挖苦我耶。SD是早聞你的江湖事,想以後跟著你學點東西。是吧,SD.”SD點點頭。

“哎,你又怎么整個蝸牛似的,半天也爬不到火車站。”我突然想起什麼。

“喔,對不起,今天加班了,下班晚了點。”

“我說,你叉如果再晚來一下,我可溜了。嘿,你別說,今天幸好有位美女幫了你,要不然……”

美女?上哪啦?”禾火打斷道,色咪咪的樣子。

“喂,不要那么色好不好,人家早走了,要不是看見她,我早就開溜了。”

“阿一,宇華呢?”

我的臉一片死寂,感覺臉上粘了什麼液體,僵硬而不舒服。

“SD啊,你是哪裡人啊?”禾火見我轉移話題就沒有再追問下去。

“我,我……我是J城的。”

“J城?”他的身上並沒有J城的氣息,在我印象中J城的男人應該是很強壯的,而SD則不是那種很an的男人。

“是,也不全是,我媽S城的,我爸是J城的。”

“喔,那我們好歹也是半個老鄉嘍。”

“呵,呵。”SD傻笑著。

“那你有什麼專長?”這樣的對話很容易讓禾火看清本質。我心不在焉,用簡單的對話來逃避現實,只想學會慢慢褪去記憶的色調,讓它變成白色,即空白。

顯然,這簡單的對話裡頭,SD是最大的收益者,這樣的對話會讓他興致極高。

他大力拍著胸膛。“哼,我力氣最大了,不信我就捏死一隻螞蟻給你看。”

我和禾火同時大笑起來。

禾火問我以前有沒有來過J城。我說,來過兩次了。

記得第一次來J城,是高二畢業後的一段時間裡,因為好兄弟猛子,我提前給自己畢業了,沒拿到高中文憑就出來了。我說,喜歡用最簡單的方式去生活,所以也不喜歡去記憶,記憶會讓我變得更沉重。我已經很難回憶高二以後的日子了,在哪裡,做過些什麼。至於為什麼來了J城,就更不清楚。但有時候我又模模糊糊的記得,是有個聲音把我喚到J城來。我手指隨便一指,便指到地圖的某一點,那個點就是J城,於是我就來了。

到了J城,沒有太多的行李,只是一個挎包,裡面有兩件衣服和幾包香菸。那是我生平到一個陌生的大城市,猶如一隻迷失在罕見茂盛森林裡的小鳥,那裡有太多我從未見過的東西,這一切讓我眼花繚亂,讓我應接不暇而忘記了飛。我不急著飛,因為知道自己已經迷失了方向。但並不害怕,不會有人把我趕出森林的,即使餓死在這裡,也不會有人在意我的。J城的布局迷亂無章,幾乎每條路都是一樣的,路旁到處是巨大的廣告牌。每次路過那些廣告牌,我都加快腳步逃似的遠離它們,因為我總會擔心廣告牌有一天會倒下來把我砸死,我並不想死得那么無辜。我知道人有許多種死法,但像這種無辜而倒霉的死法,是令人汗顏的。雖然那時我是極不願意出來“混”的,並且還一個人,很悽慘,那時我已經不再是高中那個無賴了,可以聽得進別人的勸導,但我只聽一個人的,那個人就是宇華。我來到J城,就像一次蓄謀已久的出逃,但又很後悔自己的毫無準備,身上只帶了幾百元,應該是四百二十七元三角吧。我在J城沒有一個熟人,下火車那會正是凌晨二點,雖說只坐了幾個小時的火車,而且也精力旺盛,但我不喜歡坐火車,整個大甲克蟲似的,讓人生畏。望著火車上一張張死寂無表情的臉孔,都快要暈暈入睡。而且坐那玩意兒,感覺是在上吊自殺,繩子套在脖子上,慢慢地把自己給勒死,但那樣慢慢的勒下去卻讓人落淚,氣餒,感覺自殺還要幾年似的。火車一到站,就立馬從座位上飛奔出去,車廂有許多民工,帶著許多行李,車廂也很擁擠。我對民工是沒太多好感的,首先是形象不佳。離家裡不遠有個工地,有不少的民工扎住在那裡,那些男民工們都是穿著褲衩,而且褲衩故意扯得很下,幾乎看到了半邊屁股,就那么著跳到河裡去洗澡,這讓我覺得這樣的隨便有點不可思議。當然也有民工給我很好的印象的。我和奶奶居住在農村那會,村裡有個工程請來了民工。因為沒有多餘的房子給他們居住,大多數民工都入居在各戶人家裡。一個外號叫九蛋的四十多歲的大伯住在我家。他給人的感覺是很慈祥的,人過於老實,也經常讓人欺負,大夥都喊他王九減一蛋——王八蛋。那時候是90年代初,很盛行一種“打功夫”的兒童遊戲。說的打功夫,無非是幾個小屁孩手舞足蹈,手拿木棒,四處亂打亂躥。有一天九蛋給我做了一把木條削好的大刀,我樂滋滋的捧著老半天,有了刀我也自然成了孩子們中的武林盟主呢。現在想想也覺得無知,有根木刀,別人赤手空拳的,你不做盟主才怪。小孩子總是容易滿足的,九蛋給了我好處,我就喜歡他了。

好不容易擠出了出站口,發現肚子在作響,跑到附近的一家小吃店,晃頭晃腦地吃了兩碗排骨麵。起身去付錢,誰知被嚇了一大跳,兩碗面居然要三十元。

“媽的,你以為是龍面啊!”我不服氣。

“咋的,吃霸王餐呀。”一夥人上前擁來。我知道這不是家裡,一時很難把兄弟叫來,但我生性很倔強,暴躁。

“媽的!”我一吼,掀起桌子,握拳迎頭就砸向那伙人的頭一個,眼睛四處一瞄,找到出口就跑了出去。即使我再能打,也敵不過一夥人的群毆。三十六計。逃為上計。這我還是知道的。

一夥人從小店裡追趕出來,我的血液開始沸騰,仿佛回到了從前和猛子、憨頭在一起混的日子。拚命地跑,挎包不知什麼時候跑到了我的屁股後面,像一塊木板,每跑一下它就打我一下。我邊跑邊把它從我的身後取下來,右手提著包更加快了速度,身後有聽見瓶子摔在地上清脆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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