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介
《繼續操練》,—篇小說。李曉作。(見《上海文學》一九八六年第七期)講的是兩個華大中文系畢業生,四眼考上了華大的研究生,黃魚分配到最為搶手的報社當了四版記者。四眼因為他的導師王教授剽竊了他的論文——“《紅樓夢》第六十三回怡紅夜宴的座次排列”。他來找黃魚,求他公布這個訊息。於是黃魚回到華大,找到系裡第一快嘴的侯老師,把這事說了。這中文系本來就是壁壘森嚴,連這個派系的助教向對方的女研究生求愛,都被斥為異己,在中文系各宗派的勾心鬥角之中,王教授託病躲起來了,黃魚這裡立刻門庭若市,各派系的中文老師都來找黃魚說話,最後是新當主任的李教授用豐田來接他去。結果呢,四眼的碩士論文的答辯還是沒有通過。黃魚和四眼只好回到他們在大學的那間宿舍里去“繼續操練”。
作者簡介
![作家李曉-巴金之子](/img/7/711/nBnauM3XwADM5QDO4kjNyYjM1ITMxgjM3IDNwADMwAzMxAzL5YzLyYzLt92YucmbvRWdo5Cd0FmLwE2LvoDc0RHa.jpg)
李曉,原名李小棠,巴金之子,1950年生於上海。1966年國中畢業時適逢“文化大革命”爆發,1969年作為知識青年去安徽農村插隊,在那裡生活了7年。1976年因父母身邊無子女調回上海,在食品廠當工人。1978年考入復旦大學中文系,1982年畢業,分配到上海市某國家機關工作至今。1985年開始學習小說創作,李曉的作品集中描寫醜陋的生活場景,鄙俗的小人物,關注環境對人的扭曲異化過程。1986年發表處女作《機關軼事》。《繼續操練》是他的第二篇小說,描寫知青返城後的經歷。發表後博得普遍好評,獲1985—1986年全國優秀短篇小說獎。在《青年文學》1988年第8期上發表的《天橋》獲1987—1988年《小說選刊》和《人民曰報》文藝部主辦的全國優秀中篇小說獎。有小說集《小鎮上的羅曼史》、《繼續操練》、《天橋》等。小說創作之外有譯作和電影劇本問世。 1991年加入中國作家協會。
獲獎情況
1985年獲全國優秀短篇小說獎,1990年獲上海40年優秀小說獎,1992年李曉的《小鎮上的羅曼史》、《繼續操練》和《天橋》三部作品獲得該年度莊重文學獎。
評價
李曉的諷刺作品《繼續操練》,書中語言辛辣幽默,諷刺形象入木三分。楊健將李曉的《繼續操練》歸類為知青文學的新寫實主義作品。
作品鑑賞
在某種意義上這篇小說可以稱之為“新儒林外史”,因為從內容上來看揭露和抨擊某類知識分子的陰暗心理是它的主題,而從藝術上看諷刺與揶揄是它的基本美學風格。
人物形象
小說的主人公是一群高級知識分子:有著作等身、譽滿海內外的劉、柳二老,有掌握著華大中文系實權、身為教學骨幹的王、李、張、趙四大教授,還有一批等待接班的後起之秀。但小說不是寫一般人理解的高級知識分子們知識淵博、溫文爾雅、為人師表、忠厚善良的那一面,而是寫它們自私、無聊、卑鄙、無恥、殘忍的那一面。他們心地狹窄,勾心鬥角,過河拆橋,落井下石。劉、柳二老因為一字之爭居然結下半個世紀的冤仇,而且各自培植親信,拉幫結派,將矛盾作為遺產傳給後人,沒完沒了。
王教授為了坐穩系主任的位置,弄虛作假,厚著臉皮拿學生的文章裝璜門面。李教授為了搶系主任的位置,置師兄師弟情分於不顧,居然將四眼灌醉,然後挑撥離間,落井下石。
柳老門下的張、趙二教授或侯老師等,或藉機出氣、或混水摸魚,對四眼發起了聯合攻擊。相形之下,四眼倒成了英雄。雖然他好耍小聰明,野心勃勃,好吹牛皮,但他畢竟有真才實學,並且以自覺不自覺的方式和自私、虛偽的人們抗爭。但他在充滿陰謀和自私的爭鬥中終於成為犧牲品,所以只是個“悲劇英雄”。
無情地揭露高尚下面的卑鄙、文雅下面的庸俗,是這篇小說內容上的一大特徵。這應當說是一種突破,在當代小說中,用這種眼光處理這種題材的作品尚不多見。故事本身是令人痛心而且令人厭惡的,但作者能夠超然於這種痛心和厭惡,用藝術的眼光和手段處理這個題材,從而使小說獲得了很大的藝術成功。人物形象的個性化、故事情節的富於變化等等都顯而易見,而最重要的,是它那種諷刺、揶揄甚至帶有一點惡作劇色彩的獨特風格。
風格
這種風格主要是由三方面的因素構成的。
首先是對主要人物的性格進行富於喜劇色彩的誇張。比如四眼,他的語言和行為方式都是戲劇化的。來報社找小李訴苦,他說著說著就唱起來:“天哪,你瞎了狗眼枉為天”。說自己寫那篇文章是花了如何大的力量,用的是“一百六十個不眠之夜,字字看來都是血”這種曹雪芹用過的語言。只有他和小李兩個人一起談話,最後也煞有介事、風度翩翩地一鞠躬:
“我說完了,謝謝大家”,而小李的回答,同樣是煞有介事、一本正經:“總統先生,能否請你就拜在王老門下一事發表些感慨?”人物語言和行為的這種極度誇張與人物自身的平凡與渺小形成反差,產生喜劇效果。
其次是作者有意使用描寫徒手搏鬥、武打或戰爭的術語來描繪文質彬彬的讀書人的故事。說劉、柳兩派的論戰是“雙方將士在課堂上拿千百年前的文人騷客打現代戰爭”,說論文答辯的走形式、答辯者與被答辯者達成默契是“看上去拳拳到肉,其實相隔甚遠”,並用京劇武打的道白來比喻主考官的發問:“兀那賦子,端的可惡,呀呀呸,受你爺爺一刀”。在關於四眼答辯的描寫中,稱柳老教授的門生為“主攻手”,說李教授沒給四眼提問題是“念著叔侄情分,不願親手了結他”。其他還有“頭幾個回合,四眼操練得不錯,防守嚴密,還抽空回記冷拳,逼得教授倒退幾步”、“主考官數到十,把驚堂木敲定”這類機智而詼諧的比喻。這種寫法一方面使那些文縐縐的人變得滑稽可笑,同時也一針見血地揭示了那些文縐縐的行為的“撕殺”本質。
其三是敘述語言的機智、俏皮。當然,這些語言都是通過小說中那個特殊的角色“小李”表達出來的。在小李眼裡:剛進大學的學生們趾高氣揚,“男的像剛會打鳴的小公雞,女的像剛能下蛋的小母雞”;姓溫的中提琴手拿起中提琴是“拿起吃飯傢伙”,聽了他實在不高明的演奏,“前後左右的人都低眉合目,仿佛喝過白日鼠白勝的藥酒,一個個倒也”;四眼學習成績好,“一見考試,就興奮得直搓手,臉上冒出色迷迷的表情,好像桌上放的不是考卷,而是一盤炒蝦仁什麼的”。小李對對門那家報社的女大學畢業生有意思,則說“小姑娘長得甚合孤意”,他鼓勵答辯失敗的四眼,說:“我們是正宗男子漢,頭頂開磚,背枕釘板,走起路來兩卵蛋碰得叮噹響”。這些語言一方麵塑造了敘述者小李機智、風趣而又有些玩世不恭的形象,同時使小說具有了總體上的喜劇色彩。
另外值得注意的是小說賦予“操練”這個詞的豐富含意。四眼問小李是否平時“什麼也不乾”小李回答“還沒操練到這種水平”;姓溫的中提琴手拙劣的演奏是“把音樂這東西操練得那么難聽”;中文系老師講課是“搖頭晃腦地操練漢賦唐詩宋詞元曲創造社太陽社的文藝主張”;畢業時給同學贈言“最後把‘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之類的屁話都操練上了”;“我操練起天真無邪的笑容”;“從今與四眼再度攜手,繼續操練”;等等。在這些用法中,“操練”一詞的含意顯然不一樣。有時表現為嘲弄,有時表現為褻瀆,有時又表現為一種樂觀而頑強的鬥爭精神。這些用法都在一定程度上偏離了“操練”這個詞的本意,因而產生了幽默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