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門行》

《東門行》

《東門行》是一首漢樂府詩歌,出自宋朝郭茂倩編著的《樂府詩集》。《東門行》描寫的是一個為窮困所迫的下層平民拔劍而起,走上反抗道路的故事,戲劇衝突十分強烈,歷來為人稱道。

原文

出東門,不顧歸;
《東門行》漢樂府

來入門,悵欲悲;

盎中無斗米儲,還視架上無懸衣

拔劍東門去,舍中兒母牽衣啼:

“他家但願富貴,賤妾與君共哺〔bǔ補〕糜。

上用倉浪天故,下當用此黃口兒,今非!”

“咄!行,吾去為遲!白髮時下難久居。”

譯文

出了東門不想回家;

《東門行》《樂府詩集》

來家進門惆悵悲愁。

米罐里沒有多少糧食,衣架上沒有衣服。

拔劍出東門,孩子媽牽著衣服哭泣說:

“別人家只管富貴,我情願和你喝稀粥。

上有青天,下有幼小的孩子,這樣做不對。”

丈夫說:“你不要管!我去了!我要遲到了!頭髮都白了掉了,

這樣的窮苦日子難以長久地熬下去了。”

鑑賞

①盎:一種口小腹大的瓦盆。 ②餔(音補)糜:吃粥。 ③用:為了。倉浪天:指蒼天。 ④黃口兒:幼兒。

《東門行》悵欲悲

本篇通過環境的描寫和令人揪心的對話,形象地揭示了走投無路的人們起來反抗的過程。男主人公打算鋌而走險,但一時拿不定主意,因此“出東門”而復歸。當他看到家裡無衣無食、一貧如洗的情景時,便下定決心“拔劍東門去”。

他的妻子寧願“安分守貪”,呼天指兒,牽衣哀告,說“今非”——“這不行啊!”他憤然決絕地回答“咄!行!吾去為遲!”——“嘿!我必須走!我已經走晚了!”這些對話精練傳神,完全是口語,活現出人物急切悲憤的神態。對話一結束,全詩也完篇,如同劇終幕落,留下一片黑暗、一片寧靜,讓讀者面對著急落的幕布去猜測主人公未來的命運。此詩以質樸古拙為特色。不假雕琢,揮灑自如,行所當行,止所當止,其音調疾徐相繼,讀起來朗朗上口,自有一種天然氣韻。

藝術特點

“出東門,不顧歸。”一落筆,作者便開門見山地給讀者描述了一個憤怒的城市貧民的形象:他怒沖沖地手執手劍,衝出東城門,決然前往,哪裡還考慮回來回不來!家中的妻兒老少饑寒交迫,生活都難以維持,與其飢凍而死,還不如鋌而走險,反正是一死!

《東門行》《東門行》

“窺一斑以見全豹”,這個栩栩如生的形象的舉動,表現出當時勞動人民不堪忍受統治者的殘酷剝削和壓迫奴役,用生命去換取溫飽的大膽行動,揭示出“官逼民反”的社會現實。

從東門回來,一無所獲,空手回家,進門環視:中儲存的米眼看就要吃完了,一家人總不能喝西北風度日!眼看著老人餓得面黃肌瘦,卻無米下鍋,這漫長的日子該怎樣度過!看看空蕩蕩的衣架上,連一件衣服也沒有,小兒子凍得哇哇直哭,這漫漫的冬日怎能捱到頭啊!越看心中越惆悵,越想心中越失意。悲痛欲絕之餘,主人又捏緊腰間的長劍,“唰”地拔將出來,反身又要直奔東門而去!這奮不顧身的一去一回,又憤然復出,深刻地表現出人民已被逼迫到走投無路的地步,為了生計,他們什麼也顧不得了!清代沈德潛說:“既出復歸,既歸復出。功名兒女,纏綿胸次。”主人公初次出東門後,又放心不下家中妻子兒女,故“出”而又“歸”。歸來後,看到家中生活實在難以繼續,故又不得不“歸”而又“出”了。這樣的描寫,主人公的形象便栩栩然立了起來:做為一

《東門行》《東門行》

個有血有肉的人,既想出門去建立功業,拯救百姓,拯救家人,又牽掛著家人的生活,處於矛盾之中的人物變得具體生動,而又真實可信。

做為“哺糜之婦”的妻子,出來阻攔丈夫的魯莽行事。怎奈丈夫主意已定,故只得撲上前去,跪倒在地,扯住了丈夫的衣補救,嚶嚶啼哭著:“我求求你了!別人家富貴,就讓他們去享樂嗎!賤妾我願意和你一起吃糠咽菜喝稀粥,苦度終日,可不能去冒風險啊!看在老天的份上,看在你幼小的兒子的份上,你就聽我一句話吧!你今天的做法實在是不對頭啊!”面對妻子的哀求,丈夫根本就聽不進去。做為一家之主,他怎能眼看著這個家受苦受難而視之不見?“不!不!我還是要走!我現在走已經晚了。你沒有看到我頭上這頻頻脫落的白頭髮?這苦日子咱們還能再捱多久?難道白白等死嗎?”

作品的後半部分是用對話的方式表達的。面對丈夫毅然決然的行動,妻子卻在考慮丈夫的性命安全,考慮全家人能夠平平安安地生活。故苦苦哀求丈夫,一“勸其安貧賤”,二“恐其觸法網”,應該“上慚滄浪之天”,“下顧黃口小兒。”而決心已定的丈夫則回敬了幾個堅定的字眼:“咄”、“行”、“遲”、“難”,把他再出東門的強烈欲望表達得淋漓盡致。兩段對話,把妻子善良、賢慧同時又是小心謹慎的婦人形象,和丈夫粗魯、果敢同時又是被迫無奈鋌而走險的漢子形象活脫脫的表現出來,躍然紙上。

做為樂府歌辭,本篇寫得語言質樸,描述自然,讀來琅琅上口。通篇語言幹練利落,對話運用貼切生動。郭茂倩《樂府詩集》一百卷,其中相和清商雜曲諸類中不乏優秀作品,《東門行》當推其首。

流傳

這是描寫某個男人想去東門做強盜,內心矛盾重重,又折回,待看到家中實在太窮,又準備再去的一首敘事樂府。可以很清楚地看出來,在歷史上的傳抄中,這首的字、詞,缺失非常嚴重。這也給後世的閱讀與欣賞,帶來了很大的困難。上面的辭句,採用了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由余冠英先生編寫的《樂府詩選》中給出的句讀。引號的添加,給閱讀帶來了方便。

《東門行》《樂府詩》

雖然沒辦法知道當初的原貌,但仍然不難看出,與其他樂府詩不同的是,這首的敘事性非常強,句子參差不齊,古意昂然。懷想當初歌唱時,一定是一唱三嘆的一支曲子。

第一句的後半句“不顧歸”,有人認為,“顧”應是“願”之誤。第四句中“舍中兒母牽衣啼”里,在一些舊本上,都寫“母”為“女”。儘管從本句里的“牽衣”和“啼”上理解,“兒女”二字,也順理成章,但從下文內容去看,“兒母”又比“兒女”更符邏輯。第三句“盎中無斗米儲”,在連線下半句時,頗不上口,肯定應和下半句一樣,皆為七字句才對,明顯丟失一個字。只是,今天已不能知道究竟該是哪個字。

“拔劍東門去”這半句,可能也缺失二個字。但這么判斷的確定性,卻比上一句要小一些。因五字句本身,也很通暢,僅工整性差一點。引號內“兒母”勸止男人去東門做歹事的話:“他家但願富貴”,也應缺失一字。

“今非”的前後,更突兀,應該是整行、整句地丟失了很多辭句。最後面男人喝斥婦人的句子,已難以判斷缺失情況。應該也不是現在這個樣子,否則唱起來,實在太費力,基本不可唱。從嚴重缺失字詞上去推測,這首樂府百分百是古辭,產生的時間應該很早。

地位影響

《東門行》屬相和歌瑟調曲。

本篇寫一個為貧窮所迫,鋌而走險的人。詩的前半寫主人公要去“為非”的原因,用六句。前二句寫他下了決心走出東門,詩中卻說“出東門,不顧歸”。“不顧歸”,是說原本下了決心,不打算來歸,但又不得不歸,因為心中畢竟有所顧念。所顧念的自然是妻子兒女。可以想像:主人公在東門外踟躕、扼腕,過了好一會,終於又腳步沉重地走回家來。然而,家中的景況對於他來說,不啻當頭棒喝,打消他的任何幻想。所以接下的兩句說“來入門,悵欲悲”。現在他清醒地意識到:除了那一條路,別無他路可尋。心中悲酸,都繫於一個“悵”字,這並非平常的悵然之嘆,而是一種絕望之感。擺在他面前的,是殘酷的現實:“盎中無斗米儲,還視架上無懸衣。”無衣無食,這比出去乾那樁事更可怕。要么凍餒待斃,要么拚作一腔熱血,同命運作最後的決鬥。如取後者,尚存萬一生的希望,頂多犧牲個人(這早不在慮中),卻可能救活可憐的一家老小,若取前者,全家人只有死路一條。這是明擺著的事。這一段,通過主人公複雜心理活動的描敘,把主人公推向矛盾的頂點。詩中入情入理地寫出此君之所以走上這樣一條可怕的道路,乃是為貧窮所逼。詩的主題建立在這樣一個現實基礎之上,就不致使人產生倫理上的厭惡之感。這便是此詩的不可動搖的美學價值。

《東門行》《漢代的樂府詩》

這六句在煉意上頗有獨到之處。一個本來安分的人怎樣走上那條危險之路,這是一個很複雜的過程。而詩人則緊緊抓住主人公幾度徘徊,歸而復出這一心理和行為的激烈矛盾,就寫出其中的必然性。又如“盎中”以下兩句。盎中無米,架上無衣,都是主人公眼見的事,可是,詩人卻將“視”字屬下句。這樣,在表現效果上就大不同。盎中無米,架上無衣,是悲感之所由發,也就是主人公之所以不得不去冒險的根本原因。這是全詩的關鍵所在。如說“視盎中無斗米儲”,就將本句與上句隔斷,從而使語勢陡然轉折,上句的“悲”字就失卻那種震撼心靈的力量。像詩中這樣將“視”下屬且加“還”字,就更加重了上句的意義:吃沒吃,穿沒穿,還有什麼活路呢?因而具有征服讀者的不可辯駁的力量。

後半段“拔劍東門去”承上句而來,是主人公由猶豫、反覆到下定最後的決心。主人公要出去做事,不一定非要作出一副劍拔弩張的架勢。但詩中這樣處理,卻異常真實地表現出主人公決絕而無反顧。以下妻子牽衣哭勸一段文字,是對主人公這不顧一切的行動的戲劇性烘托。妻子說,別人富貴我不羨慕,我甘願和你喝稀飯。這是自欺欺人的話。家中灶下連一粒米都沒有了。大約她也覺出自己的話沒有說服力,就又說,你看在老天爺的分上吧。這話當然也不會生出什麼效果。主人公早就不信老天爺了。她又讓他為兒女著想,豈知他正是為了兒女才這樣做的啊。妻子想到的是另一層:一旦事敗觸犯“王法”,不但救不了一家老小,而且還會將他們投入更深的深淵。這句話對前面主人公的極度矛盾的心理作了註腳,同時前後照應,加深了本篇悲劇的內涵。主人公的行為不免飲鴆止渴,又勢在不得不飲。最後妻子無可奈何地說“今時清,不可為非。”主人公這樣回答他的妻子:“咄!行!我去為遲!”兩個單字句,一個四字句短促有力,聲情畢肖地表現了主人公的決難迴轉,他是就要去拚命了。“咄”在這裡是急叱之聲,吆喝他的妻子走開,不要攔阻他。他說現在去已經為時太晚,並非指這次行動,而是說先前對自己的可悲處境尚不覺悟,對這世道尚缺少清醒的認識。“白髮”一句,可能是漢代的俗語,意思大概如今天說的“誰知還能活幾天”。表明主人公把這罪惡的人生看穿了,而不是說人的年齡。

這篇詩雖然採取了雜言形式,但是由於用字簡練,句子長短相濟,讀來有頓挫流離之感。

樂府中有兩篇《東門行》歌辭,這裡用的是本辭。另一篇為晉樂所奏,共四節,較本辭有所增衍。其中最顯眼的是“今時清廉,難犯教言”之類的句子。這是站在封建統治者的立場,對黑暗的社會現實加以粉飾。儘管作了這樣的改動,基本思想內容還是不能改變,最後只好予以排斥。這篇民歌的遭遇,見諸《古今樂錄》所引王僧虔《技錄》的記載:“《東門行》歌古‘東門’一篇,今不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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