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簡介
自貢,中國西南省份四川的一座內陸城市,因房地產業的徹底崛起而命運陡轉。
羅亮,一個替房地產老闆開車和跑腿的人,快三十歲了,騎著破摩托,住著老房子,滿足於做別人的附庸,被知識分子家庭出身的老婆恥笑,雖然他也有個夢想——衣錦還鄉。
中國的“經濟奇蹟”有著不為人知的黑暗與鮮血淋漓的一面,電影《好貓》對此進行了尖銳的諷刺,而其批判力度與揭露深度比之前的中國作品大大地加強了。應亮與他的製片/聯合編劇彭姍的創作力是極其旺盛的,在他們完成了兩部“低技術/高藝術”的電影《背鴨子的男孩》和《另一半》之後,再次使用了非職業演員,以這部《好貓》捍衛了他們在“中國數字電影文藝復興浪潮”當中的代表性地位。《好貓》是一部冷嘲熱諷的作品,它以黑色幽默的方式描寫了一個是非不清的、有罪的年輕人,他是一條為社會所遺棄的走狗。應亮在這部電影裡甚至還玩了一把劇場藝術。
快速發展的自貢是一座中國內陸的城市,它位於中國的西南省份——四川(在今年五月慘烈的大地震當中,那裡有大量的豆腐渣工程奪去了無數人的生命)。影片的開端是個隱喻,暗指新中國在當代做出了一個虛假的承諾:一開場,29歲的羅亮正被算命先生說得興高采烈,他以為自己真的會在30歲生日的時候轉運。果不出其然,影片很快就從反面證明了這個預言的可笑性。
羅亮為彭老闆跑腿、開車,還幫他收賬;彭老闆原本是一個普通的商人,後來加入了醜惡的房地產行業。羅亮有一個以農村為背景的家族,他在其中是很受重視的;可他卻總是被勢利的老婆和女方的親戚所恥笑,他們催促羅亮去學手藝,找個更好的工作,以及戒菸戒酒等等。
但羅量對自己的生活和工作狀態是滿意的,他既不想得罪彭老闆,也不願意傷害走投無路的師傅(劉曉培)。他還有一個愛情故事,當然與老婆沒有任何關係,那是和妓女的一段浪漫經歷。
《好貓》對當代資本主義中國的腐敗、犯罪和性問題做了描寫,而應亮和彭姍在影片裡做了一個布萊西特式的安排,使《好貓》從同類的中國獨立電影當中脫穎而出。故事每到一個關鍵的時刻,就會突然“變”出一個舞台式的環境以及一支黑衣搖滾樂隊(那支樂隊叫作“羔羊的葬禮”)。樂隊的歌起到了古希臘戲劇里唱詩的作用,為故事和人物行為提供了更廣闊的遠景,比如有這樣的歌詞:“冥見欲作奸(暗夜中我被欲孽趨勢而作奸犯科)……我等庸人,不知其險”等等。
另外,本片通過廉價而極其有效果的美術設計,使其又多了另一層諷刺的含義。布景中的電視機(往往並不在畫面當中),使奧林匹克運動會的廣告巧妙、幽默而含蓄地出現在電影裡面。
儘管影片有著廉價數字影像的外觀,並且當樂隊第一次出現的時候顯得有些抽象,但這個具有強烈吸引力的故事,會以無堅不摧的氣勢引領觀眾一直抵達影片的最高潮。
導演簡述
片名來自鄧小平的一句話:“不管黑貓白貓,只要抓住老鼠的就是好貓”。
在這樣一個價值判斷之下,一幕幕時代與眾人的悲劇正不斷地上演。人與貓一樣,是附屬的、卑微的、被擺弄的,工具而已,無論老闆、“狗腿子”、農民,還是釘子戶。
貓,也很貼合當前的時代精神,它一種非常“和諧”的動物。因為我們的政府一直在說:中國人正在建造一個“和諧社會”。
我一邊在剪輯一邊在看、在想——生活真的就如我所描繪的這樣嗎?是不是有點失度?有點超現實?但很遺憾,生活基本上就是我所描繪的這樣,甚至也許我還觀察、思考、表達得不夠敏銳、徹底和坦率!電影裡很多場景與對話是我親身經歷或者親耳聽聞的,拍出來用以紀念我在四川地區這七年以來的生活。
相關信息
應亮《好貓》澳洲獲獎評審贊導演不妥協
第17屆布里斯班國際電影節電影節日前落下帷幕,由中國導演應亮執導的《好貓》戰勝《太陽照常升起》,洪尚秀的《夜與日》等片,獲得了“費比西國際影評人獎”。另一部彭韜導演的中國影片《血蟬》獲得信仰交流獎評審團給出的“特別表揚獎”。
2011年《綜藝》著名影評人AlissaSimon的好評,她指出,“中國的‘經濟奇蹟’有著不為人知的黑暗與鮮血淋漓的一面,電影《好貓》對此進行了尖銳的諷刺,而其批判力度與揭露深度比之前的中國作品大大地加強了。應亮與他的製片、編劇彭姍的創作力是極其旺盛的,在他們完成了兩部‘低技術/高藝術’的電影《背鴨子的男孩》和《另一半》之後,再次使用了非職業演員,以這部《好貓》捍衛了他們在‘中國數字電影文藝復興浪潮’當中的代表性地位。《好貓》是一部冷嘲熱諷的作品,它以黑色幽默的方式描寫了一個是非不清的、有罪的年輕人,他是一條為社會所遺棄的走狗。應亮在這部電影裡甚至還玩了一把劇場藝術。”
而該片同時也獲得了布里斯班國際電影節評審會的好評,他們認為,《好貓》勇敢地對當代中國進行了批判與諷刺,“我們從片中了解到了一個完全不同的中國,導演毫不留情與毫不妥協的精神使人折服,而其在電影語言方面所做出的努力探索亦值得肯定。我們給它獎,並不是因為影片關乎中國,而只是想說明《好貓》是一部傑出的作品!”
該片導演應亮對記者說,“我第一次來到澳洲和布里斯班,很享受與觀眾的交流以及一起看電影的時光。謝謝來自費比西評審團的支持,感謝電影節藝術主席和選片人的邀請,我會繼續拍攝下去,並在不久的將來帶著下一部片子“回歸”布里斯班國際電影節!”據悉,應亮目前正在自貢籌備新片《被颱風颳走》的拍攝,這部電影曾經入圍2007年的香港HAF電影投資計畫,以一場即將到來的颱風為背景,講述了一對情侶以及身邊的一群人之間發生的故事。
影片評價
“輕逸”是義大利文學家卡爾維諾提出的一個概念,它是一種力量,與精確果斷聯繫,將控制與技術聯合。應亮導演的影片《好貓》讓我聯想到了這種品質,它輕逸,但它輕得像鳥而不是像羽毛,在現實與虛幻之間輕靈飛縱。紀實與虛幻的界限在影片獨特的形式和內容中得到了平衡,被導演用輕逸的力量托起,引人神思飛縱。
《好貓》的現實感最明顯的是體現在非專業演員的表演上的。儘管我們知道演員總歸是在導演的指導下表演,但看著影片中一個個操著四川自貢方言的演員們,總讓人產生他們似乎沒有表演的錯覺,而只是生活其中。從主角羅亮、師傅、彭總,甚至到一個小飯店裡的顧客,在生澀真實的表演中體現的原始的特性蘊藏著力量,其中的直接性讓電影顯得生機勃勃,咄咄逼人。導演對物質現實的親近和對感官社會的再現在非專業演員的呈現之下,似乎傳達著認識人類全體的渴望。《好貓》中對各個角色、各色人等生活境遇、存在狀態的探索、理解、悲憫,還是獵奇甚至示醜,因為非專業演員的表演顯得更為有力,但導演其中人性化的態度卻是始終存在的。導演於其中沒有在影片某些不經意之處流露出所謂的道德焦慮,而顯得左右搖擺。折中和模糊的態度是可以的,但電影的生命力最終取決於它探索物質世界、表達情感及其背後意義的深廣度,在這一點上《好貓》是乾脆、直接、生猛的。《好貓》中世俗又庸凡的人物說著世俗又庸凡的台詞,無疑是虛幻的反面,但卻又恰好體現了導演的風格和態度傾向,是導演做出判斷、選擇、博弈的結果。
《好貓》中鏡頭始終和事件、人物保持著一定距離,使用大量中、遠景,長鏡頭,一如巴贊語:“攝影機擺脫了我們對客體的習慣看法和偏見,清除了感覺蒙在客體上的精神銹斑,唯有這種冷眼旁觀的鏡頭能夠還世界以純真的原貌,吸引我的注意,從而激起我的眷戀。”然而,恰恰又這種冷靜和間離,賦予了影片一種神秘的空間感,顯得現實卻魔幻。特別是在影片快結束時,羅亮在紅牆大院裡被小姐欺騙、被刺傷,因為攝影機大遠景、俯拍的角度,讓我仿佛感到我正參與一場關乎生死的神秘儀式而隱隱激動。
更為重要的是《好貓》的內容體現的社會現實和地域特點是如此鮮明。我本身沒有去過自貢,但如自貢一般曾經有值得炫耀的歷史,而本地人卻連死也不想死在當地,如此這般典型的發展不夠好的二級城市顯然不止自貢一個。這不禁讓我想起最近聽到的一個石家莊樂隊萬能青年旅店的歌,在《殺死那個石家莊人》里他們唱到:“如此生活30年,直到大廈崩塌。雲層深處的黑暗啊,淹沒心底的景觀”。《好貓》中描繪的社會狀況、自貢風貌、人物境遇又何嘗不是如此,典型而具有代表性。或許電影完成之時,電影裡記錄的空地已經被聳立的高樓填滿。被開發商圈出的牧場,即將到來的肥肉和鮮血,即將到來的千萬人麻木刨食的日子,但它曾經是空曠的,《好貓》中或許也塞了很多東西,但卻給人留下了仿若有一片空地的感覺。
《好貓》的虛幻同樣也體現在影片的形式和內容上,但這種虛幻卻恰好有著直指現實的力量。
看完全片,可以說給人最深刻印象的莫過於在每個重要情節點過後登場的金屬樂隊。當羅亮陪伴因醉酒打架入院的師傅,坐在醫院的長椅上,護士拉開白色的布簾,隨著電吉他和鏇的響起,時間似乎凝固了,只看見燈光亮起,樂隊出場。隨著其他樂器的加入,最初“氣若遊絲”的女聲吟唱也被沙啞有力的男聲所代替,類似傳統詩詞的歌詞帶著死亡色彩,從只剩鼓點配合男聲念咒似的說唱到最後只剩下男聲。金屬樂隊在觀眾始料未及的情況下,怪異而隆重卻與影片氣氛異常契合地演唱。而在影片的結尾處,伴隨著哥特風格濃厚的女聲吟唱和男聲黑嗓,被刺傷的羅亮奄奄一息地躺在處於前景的河岸邊,金屬樂隊乘一葉竹筏在處於後景的河上飄動,前後景,一個在地上一個在水上,正如《創世紀》中描述:“地是空虛混沌,淵面黑暗;神的靈運行在水上”,只是水上非神,而是一支樂隊帶著死亡氣息的金屬樂隊。
《好貓》如此這般的視覺畫面和聽覺效果與真實世界顯然相距甚遠,甚至背道而馳,卻正中了我們的情感、理想的靶心,其中強烈的震撼感是不言而喻的,就像前蘇聯文學批評家什克洛夫斯基所言:“最重要的是極差感或差異感。當我們感到某種東西不合常情、異乎尋常,或偏離了某種仍有效力的典範時,身心便產生一種性質特殊的激情洋溢的印象。”在《好貓》中,真實和虛幻通過金屬樂隊的出現在導演的安排下相遇,迸發出一種帶有個性的力量,這雖然在視聽、物理上並非真實,卻在每個人的心理上切中肯綮。
就《好貓》故事內容本身來說則是充滿了荒誕意味的。片中羅亮為彭總開車、把賄賂的錢轉交給官員們、愛上小姐;羅亮的師傅從燈泡廠下崗,一步步走投無路;彭總從最初的意氣風發到“殺人”後的瘋癲……人心的自私、貪戀、醜惡無邊無際,為了一己的欲望,可以以別人生命作為犧牲品,同時把自己人性的良知作為殉葬品,心安理得地埋葬在暗無天日的“地下”。《好貓》中各色人等的的境遇都是如此荒誕,如果說是人與世界的碰撞才產生了荒誕,那此種碰撞的傷痕和疼痛無疑導致了人身體和精神的雙重危機。在這種人與社會不和諧的背景下,荒誕的故事內容反而有一種渾然天成的抽象和普遍,越荒誕越真實,越真實越荒誕。更不用提類似廣播內容與實際內容的相反等此類荒誕的細節,雖然小,但有一種強大的由荒誕產生的力量。它們是準確的,即使誇張、扭曲甚至抽象,但因擊中要害而真實有力。
此外,《好貓》中師傅的沉淪、彭總的瘋癲、羅亮的生死未卜無一例外都與極端的、死亡的有關。特別是片中的主人公羅亮被一個小姐騙去感情,可笑可憐可悲地被刺傷,在影片的最後倒在河岸邊生死未卜。由“性”、“愛”帶給羅亮的是死亡,此時,導演拋給觀眾的也是生存的最邊緣;此刻,虛假難有立足之處,生命赤裸裸地一面在我們面前展現,脆弱、殘酷、真實。
儘管說《好貓》在實處還存在著顧及影片整體流暢而缺失了一定生猛的氣力的矛盾;在虛處未能荒誕得遊刃有餘,對荒誕的探索還尚有空間可尋。但是《好貓》已具備了輕逸的能力與氣質,面對社會的劇變對人的強烈扭曲,時代的沉思急遽下墜,將凝重的問題變為遊走於虛實之間的輕逸;將日常世俗之物當做不可知曉的密境,對它進行永無止境的探索。
大陸獨立電影之劇情片
在中國大陸,由於現階段審查的存在,那些不經審查而拍攝的電影,被這些電影製作者自稱為“獨立電影”,而更貼切的稱謂則是“地下電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