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演義》第八回

《三國演義》第八回

《三國演義》第八回:董卓暴虐無度,司徒王允利用美女貂蟬離間董卓、呂布,董卓在鳳儀亭用畫戟擲打呂布,自此二人結仇。

回目

王司徒巧使連環計 董太師大鬧鳳儀亭

簡介

董卓在長安任意殺戳。
王允與歌妓貂蟬暗設連環之計,要借呂布殺董卓。
王允分別把貂蟬許與董卓和呂布,使二人猜疑。
呂布趁卓與帝共談,與貂嬋私會相府後園鳳儀亭,卓趕來,大怒。

正文

《三國演義》第八回《三國演義》第八回

卻說蒯良曰:“今孫堅已喪,其子皆幼。乘此虛弱之時,火速進軍,江東一鼓可得。若還屍罷兵,容其養成氣力,荊州之患也。”表曰:“吾有黃祖在彼營中,實忍棄之?”良曰:“舍一無謀黃祖而取江東,有何不可?”表曰:“吾與黃祖心腹之交,舍之不義。”遂送桓階回營,相約以孫堅屍換黃祖。
孫策換回黃祖,迎接靈柩,罷戰回江東,葬父於曲阿之原。喪事已畢,引軍居江都,招賢納士,屈己待人,四方豪傑,漸漸投之。不在話下。
卻說董卓在長安,聞孫堅已死,乃曰:“吾除卻一心腹之患也!”問:“其子年幾歲矣?”或答曰十七歲,卓遂不以為意。自此愈加驕橫,自號為“尚父”,出入僭天子儀仗;封弟董旻為左將軍、鄠侯,侄董璜為侍中,總領禁軍。董氏宗族,不問長幼,皆封列侯。離長安城二百五十里,別築郿塢,役民夫二十五萬人築之:其城郭高下厚薄一如長安,內蓋宮室,倉庫屯積二十年糧食;選民間少年美女八百人實其中,金玉、彩帛、珍珠堆積不知其數;家屬都住在內。卓往來長安,或半月一回,或一月一回,公卿皆候送於橫門外;卓常設帳於路,與公卿聚飲。一日,卓出橫門,百官皆送,卓留宴,適北地招安降卒數百人到。卓即命於座前,或斷其手足,或鑿其眼睛,或割其舌,或以大鍋煮之。哀號之聲震天,百官戰慄失箸,卓飲食談笑自若。又一日,卓於省台大會百官,列坐兩行。酒至數巡,呂布逕入,卓耳邊言不數句,卓笑曰:“原來如此。”命呂布於筵上揪司空張溫下堂。百官失色。不多時,侍從將一紅盤,托張溫頭入獻。百官魂不附體。卓笑曰:“諸公勿驚。張溫結連袁術,欲圖害我,因使人寄書來,錯下在吾兒奉先處。故斬之。公等無故,不必驚畏。”眾官唯唯而散。

董卓董卓

司徒王允歸到府中,尋思今日席間之事,坐不安席。至夜深月明,策杖步入後園,立於荼蘼架側,仰天垂淚。忽聞有人在牡丹亭畔,長吁短嘆。允潛步窺之,乃府中歌伎貂蟬也。其女自幼進入府中,教以歌舞,年方二八,色伎俱佳,允以親女待之。是夜允聽良久,喝曰:“賤人將有私情耶?”貂蟬驚跪答曰:“賤妾安敢有私!”允曰:“汝無所私,何夜深於此長嘆?”蟬曰:“容妾伸肺腑之言。”允曰:“汝勿隱匿,當實告我。”蟬曰:“妾蒙大人恩養,訓習歌舞,優禮相待,妾雖粉身碎骨,莫報萬一。近見大人兩眉愁鎖,必有國家大事,又不敢問。今晚又見行坐不安,因此長嘆。不想為大人窺見。倘有用妾之處,萬死不辭!”允以杖擊地曰:“誰想漢天下卻在汝手中耶!隨我到畫閣中來。”貂蟬跟允到閣中,允盡叱出婦妾,納貂蟬於坐,叩頭便拜。貂蟬驚伏於地曰:“大人何故如此?”允曰:“汝可憐漢天下生靈!”言訖,淚如泉湧。貂蟬曰:“適間賤妾曾言:但有使令,萬死不辭。”允跪而言曰:“百姓有倒懸之危,君臣有累卵之急,非汝不能救也。賊臣董卓,將欲篡位;朝中文武,無計可施。董卓有一義兒,姓呂,名布,驍勇異常。我觀二人皆好色之徒,今欲用連環計,先將汝許嫁呂布,後獻與董卓;汝於中取便,諜間他父子反顏,令布殺卓,以絕大惡。重扶社稷,再立江山,皆汝之力也。不知汝意若何?”貂蟬曰:“妾許大人萬死不辭,望即獻妾與彼。妾自有道理。”允曰:“事若泄漏,我滅門矣。”貂蟬曰:“大人勿憂。妾若不報大義,死於萬刃之下!”允拜謝。

鳳儀亭鳳儀亭

次日,便將家藏明珠數顆,令良匠嵌造金冠一頂,使人密送呂布。布大喜,親到王允宅致謝。允預備嘉肴美饌;候呂布至,允出門迎迓,接入後堂,延之上坐。布曰:“呂布乃相府一將,司徒是朝廷大臣,何故錯敬?”允曰:“方今天下別無英雄,惟有將軍耳。允非敬將軍之職,敬將軍之才也。”布大喜。允殷勤敬酒,口稱董太師並布之德不絕。布大笑暢飲。允叱退左右,只留侍妾數人勸酒。酒至半酣,允曰:“喚孩兒來。”少頃,二青衣引貂蟬艷妝而出。布驚問何人。允曰:“小女貂蟬也。允蒙將軍錯愛,不異至親,故令其與將軍相見。”便命貂蟬與呂布把盞。貂蟬送酒與布。兩下眉來眼去。允佯醉曰:“孩兒央及將軍痛飲幾杯。吾一家全靠著將軍哩。”布請貂蟬坐,貂蟬假意欲入。允曰:“將軍吾之至友,孩兒便坐何妨。”貂蟬便坐於允側。呂布目不轉睛的看。又飲數杯,允指蟬謂布曰:“吾欲將此女送與將軍為妾,還肯納否?”布出席謝曰:“若得如此,布當效犬馬之報!”允曰:“早晚選一良辰,送至府中。”布欣喜無限,頻以目視貂蟬。貂蟬亦以秋波送情。少頃席散,允曰:“本欲留將軍止宿,恐太師見疑。”布再三拜謝而去。過了數日,允在朝堂,見了董卓,趁呂布不在側,伏地拜請曰:“允欲屈太師車騎,到草舍赴宴,未審鈞意若何?”卓曰:“司徒見招,即當趨赴。”允拜謝歸家,水陸畢陳,於前廳正中設座,錦繡鋪地,內外各設幃幔。次日晌午,董卓來到。允具朝服出迎,再拜起居。卓下車,左右持戟甲士百餘,簇擁入堂,分列兩傍。允於堂下再拜,卓命扶上,賜坐於側。允曰:“太師盛德巍巍,伊、周不能及也。”卓大喜。進酒作樂,允極其致敬。天晚酒酣,允請卓入後堂。卓叱退甲士。允捧觴稱賀曰:“允自幼頗習天文,夜觀乾象,漢家氣數已盡。太師功德振於天下,若舜之受堯,禹之繼舜,正合天心人意。”卓曰:“安敢望此!”允曰:“自古有道伐無道,無德讓有德,豈過分乎!”卓笑曰:“若果天命歸我,司徒當為元勛。”允拜謝。堂中點上畫燭,止留女使進酒供食。允曰:“教坊之樂,不足供奉;偶有家伎,敢使承應。”卓曰:“甚妙。”允教放下簾櫳,笙簧繚繞,簇捧蟬舞於簾外。有詞贊之曰:“原是昭陽宮裡人,驚鴻宛轉掌中身,只疑飛過洞庭春。按徹《梁州》蓮步穩,好花風裊一枝新,畫堂香暖不勝春。”又詩曰:“紅牙催拍燕飛忙,一片行雲到畫堂。眉黛促成遊子恨,臉容初斷故人腸。榆錢不買千金笑,柳帶何須百寶妝。舞罷隔簾偷目送,不知誰是楚襄王。”舞罷,卓命近前。貂蟬轉入簾內,深深再拜。卓見貂蟬顏色美麗,便問:“此女何人?”允曰:“歌伎貂蟬也。”卓曰:“能唱否?”允命貂蟬執檀板低謳一曲。正是:“一點櫻桃啟絳唇,兩行碎玉噴陽春。丁香舌吐衠鋼劍,要斬奸邪亂國臣。”卓稱賞不已。允命貂蟬把盞。卓擎杯問曰:“青春幾何?”貂蟬曰:“賤妾年方二八。”卓笑曰:“真神仙中人也!”允起曰:“允欲將此女獻上太師,未審肯容納否?”卓曰:“如此見惠,何以報德?”允曰:“此女得侍太師,其福不淺。”卓再三稱謝。允即命備氈車,先將貂蟬送到相府。卓亦起身告辭。允親送董卓直到相府,然後辭回。
乘馬而行,不到半路,只見兩行紅燈照道,呂布騎馬執戟而來,正與王允撞見,便勒住馬,一把揪住衣襟,厲聲問曰:“司徒既以貂蟬許我,今又送與太師,何相戲耶?”允急止之曰:“此非說話處,且請到草捨去。”布同允到家,下馬入後堂。敘禮畢,允曰:“將軍何故怪老夫?”布曰:“有人報我,說你把氈車送貂蟬入相府,是何意故?”允曰:“將軍原來不知!昨日太師在朝堂中,對老夫說:‘我有一事,明日要到你家。’允因此準備小宴等候。太師飲酒中間,說:‘我聞你有一女,名喚貂蟬,已許吾兒奉先。我恐你言未準,特來相求,並請一見。’老夫不敢有違,隨引貂蟬出拜公公。太師曰:‘今日良辰,吾即當取此女回去,配與奉先。’將軍試思:太師親臨,老夫焉敢推阻?”布曰:“司徒少罪。布一時錯見,來日自當負荊。”允曰:“小女頗有妝奩,待過將軍府下,便當送至。”布謝去。次日,呂布在府中打聽,絕不聞音耗。逕入堂中,尋問諸侍妾。侍妾對曰:“夜來太師與新人共寢,至今未起。”布大怒,潛入卓臥房後窺探。時貂蟬起於窗下梳頭,忽見窗外池中照一人影,極長大,頭戴束髮冠;偷眼視之,正是呂布。貂蟬故蹙雙眉,做憂愁不樂之態,復以香羅頻拭眼淚。呂布窺視良久,乃出;少頃,又入。卓己坐於中堂,見布來,問曰:“外面無事乎?”布曰:“無事。”侍立卓側。卓方食,布偷目竊望,見繡簾內一女子往來觀覷,微露半面,以目送情。布知是貂蟬,神魂飄蕩。卓見布如此光景,心中疑忌,曰:“奉先無事且退。”布怏怏而出。
董卓自納貂蟬後,為色所迷,月余不出理事。卓偶染小疾,貂蟬衣不解帶,曲意逢迎,卓心愈喜。呂布入內問安,正值卓睡。貂蟬於床後探半身望布,以手指心,又以手指董卓,揮淚不止。布心如碎。卓朦朧雙目,見布注視床後,目不轉睛;回身一看,見貂蟬立於床後。卓大怒,叱布曰:“汝敢戲吾愛姬耶!”喚左右逐出,今後不許入堂。呂布怒恨而歸,路遇李儒,告知其故。儒急入見卓曰:“太師欲取天下,何故以小過見責溫侯?倘彼心變,大事去矣。”卓曰:“奈何?”儒曰:“來朝喚入,賜以金帛,好言慰之,自然無事。”卓依言。次日,使人喚布入堂,慰之曰:“吾前日病中,心神恍惚,誤言傷汝,汝勿記心。”隨賜金十斤,錦二十匹。布謝歸,然身雖在卓左右,心實繫念貂蟬。

貂蟬貂蟬

卓疾既愈,入朝議事。布執戟相隨,見卓與獻帝共談,便乘間提戟出內門,上馬徑投相府來;系馬府前,提戟入後堂,尋見貂蟬。蟬曰:“汝可去後園中鳳儀亭邊等我。”布提戟逕往,立於亭下曲欄之傍。良久,見貂蟬分花拂柳而來,果然如月宮仙子,——泣謂布曰:“我雖非王司徒親女,然待之如己出。自見將軍,許侍箕帚。妾已生平願足。誰想太師起不良之心,將妾淫污,妾恨不即死;止因未與將軍一訣,故且忍辱偷生。今幸得見,妾願畢矣!此身已污,不得復事英雄;願死於君前,以明妾志!”言訖,手攀曲欄,望荷花池便跳。呂布慌忙抱住,泣曰:“我知汝心久矣!只恨不能共語!”貂蟬手扯布曰:“妾今生不能與君為妻,願相期於來世。”布曰:“我今生不能以汝為妻,非英雄也!”蟬曰:“妾度日如年,願君憐而救之。”布曰:“我今偷空而來,恐老賊見疑,必當速去。”蟬牽其衣曰:“君如此懼怕老賊,妾身無見天日之期矣!”布立住曰:“容我徐圖良策。”語罷,提戟欲去。貂蟬曰:“妾在深閨,聞將軍之名,如雷灌耳,以為當世一人而已;誰想反受他人之制乎!”言訖,淚下如雨。布羞慚滿面,重複倚戟,回身摟抱貂蟬,用好言安慰。兩個偎偎倚倚,不忍相離。
卻說董卓在殿上,回頭不見呂布,心中懷疑,連忙辭了獻帝,登車回府;見布馬繫於府前;問門吏,吏答曰:“溫侯入後堂去了。”卓叱退左右,逕入後堂中,尋覓不見;喚貂蟬,蟬亦不見。急問侍妾,侍妾曰:“貂蟬在後園看花。”卓尋入後園,正見呂布和貂蟬在鳳儀亭下共語,畫戟倚在一邊。卓怒,大喝一聲。布見卓至,大驚,回身便走。卓搶了畫戟,挺著趕來。呂布走得快,卓肥胖趕不上,擲戟刺布。布打戟落地。卓拾戟再趕,布已走遠。卓趕出園門,一人飛奔前來,與卓胸膛相撞,卓倒於地。正是:沖天怒氣高千丈,仆地肥軀做一堆。
未知此人是誰,且聽下文分解。

賞析

三國演義為許多歷史人物改頭換面,也塑造了許多虛構的人物,而其中最厲害的就莫過於本章的主角貂禪了。史書上並沒有貂禪這個人物,唯一與之有關聯的只有三國志呂布傳中的一段記載“卓常使布守中合,布與卓侍婢私通,恐事發覺,心不自安。”這裡的侍婢大概就是貂禪的原型,至於是不是真的叫貂禪就不得而知,而是不是王允的養女,是不是特意來挑撥董卓和呂布的關係,呂布是否真如演義中所知衝冠一怒為紅顏就更不得而知,但是我們偉大的三國演義作者羅貫中先生就藉助那短短几十字憑空塑造出一個名列古代四大美女之中色藝雙全的貂禪來,須知,四大美女中的那三位都是在歷史上真有其人的;而且更讓人嘆服的是,塑造這四大美女之一的羅貫中具體只用了一章半的篇幅,之後只是偶爾帶到,或許是因為不是真實人物,或者是忘卻,或者根本沒有辦法處理,羅貫中連結局也未交代清楚,卻不知這種不知結果的神秘朦朧卻使貂禪形象更加深入人心,至今還有人為那貂禪的結局憂心。
貂禪的影響力以後再論述,先說說貂禪的身份,史書上貂禪的原型是侍婢,而演義中貂禪一開始的身份也不是王允的養女,而是歌伎,與侍婢無異,日後董卓呂布娶她,也是妾室而已。
這就涉及到古代貴族官宦或者說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人婚姻的問題了。我們都知古代是一夫多妻,通常說三妻四妾,皇帝就說三宮六院,三千佳麗等等。但是,古代的婚姻是有自己的規則的,並非是男人就可以為所欲為,尤其是妻室。其地位是相當重要的,通常說的三妻四妾一般在現實中是基本不會出現,因為妻子通常只有一個,即正妻,而其他的都是妾,所以說娶妻納妾,妻子只能娶一個,妾可以多納,但是這些妾的身份比之妻有天差地別。妻子是法律認可的,迎娶時按一定的規則,找媒人,下聘禮,正所謂明媒正娶,要舉行拜天地入洞房諸如此類正規的儀式,娶進來後妻室在家中也占有一定的地位,俗話說“男主外,女主內”,這裡的女自然不是說妾,而是妻,妻子在對於家中的事務,尤其是如閨房內的事有相當的權力,甚至老公納妾行房都有權干涉,尤其如皇后,在皇帝生前她有權管理宮內的大小事務,甚至從法律上說可以禁止皇帝與一般的妃子行房,而且皇帝要公然反對甚至廢后一般都會遭遇大臣的反對,甚至有昏君的名譽。(一些皇帝為了躲避宮內尤其是皇后的管理,甚至離開宮到外面胡搞,比如正德皇帝著名的豹房。)而皇帝死後,假如太子年幼,太后有垂簾聽政的權力,一般的家庭也是如此,往往老夫人當政。假如要離婚那也要寫“休書”,而妾不同了,一般說納妾,納妾就不說聘禮,就稱為“資”,意思就是買你下來,入房後也是低妻一等,要聽從妻室的吩咐,討好妻室,地位比一般的奴婢也高不到那裡去,甚至可以說變相的奴隸,一般有說寵姬,還有上文說到的貂禪的身份侍婢歌伎,就是妾的變種,而且連妾還不如,純粹是主人的玩物,沒有地位可言,如著名的大詞人蘇軾,就曾經在流落異鄉時把自己的妾一一送人,就如同物品一般,而且對於留在身邊一直陪伴左右的妾王朝雲終其一生,也就是妾,不能升為妻,連其墓碑上也沒有妻這個字眼出現。再如春秋時期,有一著名的絕纓宴,就是楚王在宴會時突然燈滅,而自己的寵姬在黑暗中被人抓住手不放,寵姬扯下對方的纓帶,並要求楚王要問其出氣,但是楚王卻要求眾人拿下纓帶後點燈,日後那無禮之人立功,楚王還將自己的寵姬送於他,這被傳為美談。也就是因為是姬,所以即便再寵愛也是玩物,送之當時被稱為美談,要是換了王后,就絕對不會如此了。
妾的身份是如此低下,和她被納時的地位直接有關,一般家境好的女子都不會甘心作妾,而男子尤其是官宦貴族娶妻時更是考慮妻室背景,正所謂的門當戶對,政治婚姻,所以妻子在家都有一定的地位,而妾大都沒有此類的背景,所以低人一等。只有為丈夫或者說主人生下子嗣後會好一點,但是就算如此也未必,妾的子嗣也要低人一等,如袁紹就被傳是妾室所生,所以被袁術看不起,一度指責其不是袁家人,對此袁紹的反應是大怒,可見他對自己的身份也是十分的忌諱。而且就算生下兒子,假如主人不在乎,尤其是子女眾多時也是毫無用處,蘇東坡在將自己的妾送人時據說其中就有懷孕的。
所以,在年輕貌美的時候博取家中最重要的人就是丈夫的好感,這就十分的重要。我們在古典小說里常讀一女子在嫁後如何如何得寵,如貂禪一般,那大都不是妻而是妾室,因為妾為得丈夫好感,無所不用其至,而妻子地位穩定,丈夫對其也要敬愛有加,對於博取丈夫好感的渴望就沒這么強烈了,我們都稱老婆為黃臉婆,說那些迷戀男人的人為狐狸精,後者往往就是那些妾室,實在是因為老婆沒有必要爭寵所以不注意打扮,而妾室為了爭寵處心積慮打扮自己的關係。
如果說三國演義中,董卓迎娶貂禪為妻。那一切的一切就不合邏輯,人們會覺得貂禪已為人妻室還要勾三搭四實在是不應該,也會覺得呂布為了奪人妻如此做實在是過分,但是貂禪的身份為妾,世人就認同了。
也是因為如此,古典小說因為避諱,在著力描寫的愛情故事或者演義傳說中色藝雙全的女子大都是妾妓之類,真正的妻只能從正史中尋找了。
附:甄后
令貂禪影響力如此巨大身列四大美女行列的並不是因為美貌,天下美女眾多,人人眼中各有千秋,只怕單論美貌而言,貂禪的原型還不如那時原先袁熙之妻,後被曹丕納為妻室的甄后,那可是一度被認為曹植的《洛神賦》中洛神原型的美女,而且,在真實的歷史上,甄后也是很有地位的人物,她為曹丕生的兒子曹叡可是日後的魏明帝。
但是,經過小說的加工之後,貂禪在歷史上的地位就十分重要了,呂布董卓是漢末舉足輕重的人物,董卓自不必說,亂漢的魁首,呂布一來殺了董卓,二來自己也是漢末群雄之一,和當時的幾路梟雄曹操劉備袁紹都打的不可開交。
想這兩位大人物卻為了一個貂禪反目成仇,那貂禪的美貌可想而知,甄后充其量不過使曹丕和曹植兄弟倆之間增加點疙瘩,曹丕曹植的影響力怎么能比得上董卓呂布兩人,女人的美貌和影響力需要是男人襯托的,那一點也沒錯。
而且貂禪還直接和三十六計中的美人計聯繫起來,後人在說到美人計總不忘那這個例子說事,即便這不一定是史實,但是不妨礙成為著名案例,和西施一乾劃上等號,再不濟也可以成為紅顏禍水的證明,與陳圓圓等人並駕齊驅,而甄后至多也就是為曹丕曹植兩兄弟的矛盾里增加一點桃色曖昧,或者就是後人拿她的死作為就算吃醋也不要亂嚼舌頭的例證,根本沒鬧出什麼動靜來。
再就是宣傳手段也不一樣,貂禪是虛的,但是羅貫中的三國演義把她與呂布之情或者說那種挑逗撒嬌寫得活靈活現,而甄后是實的,但是沒人為她寫情,就連一直被人懷疑是寫甄后的《洛神賦》也就只是懷疑而已,當然,曹植也不可能明寫。但是就因為如此,或者說《三國演義》的成功,一個虛貂禪深入人心,一個實甄后卻少人問津。

回評

毛宗崗批語

十八路諸侯不能殺董卓,而一貂蟬足以殺之;劉、關、張三人不能勝呂布,而貂蟬一女子能勝之。以衽席為戰場,以脂粉為甲冑,以盻睞為戈矛,以嚬笑為弓矢,以甘言卑詞為運奇設伏,女將軍真可畏哉!當為之語曰:“司徒妙計高天下,只用美人不用兵。”
為西施易,為貂蟬難。西施只要哄得一個吳王;貂蟬一面要哄董卓,一面又要哄呂布,使出兩副心腸,妝出兩副面孔,大是不易。我謂貂蟬之功,可書竹帛。若使董卓伏誅後,王允不激成李、郭之亂,則漢室自此復安;而貂蟬一女子,豈不與麟閣、雲台並垂不朽哉?最恨今人,訛傳關公斬貂蟬之事。夫貂蟬無可斬之罪,而有可嘉之績:特為表而出之。 
此回最妙在董卓賜金安慰呂布一段。若無此一段以緩之,則布之刺卓,不待鳳儀亭相遇之後矣。且鳳儀亭打戟墮地之時,呂布何難拾戟回刺董卓?而但往外急走,則皆此一緩之力也。
連環計之妙,不在專殺董卓也。設使董卓擲戟之時,刺中呂布,則卓自損其一臂,而卓可圖矣。此皆在王允算中,亦未始不在貂蟬算中。王允豈獨愛呂布,貂亦豈獨愛呂布哉!吾嘗謂“西子真心歸范蠡,貂蟬假意對溫侯”,蓋貂蟬心中只有一王允爾。 
前卷方敘龍爭虎鬥,此回忽寫燕語鶯聲。溫柔旖旎,真如鐃吹之後,忽聽玉簫;疾雷之餘,忽見好月:令讀者應接不暇。今人喜讀稗官,恐稗官中反無如此妙筆也!

李贄總評

王司徒的是老手,董卓、呂布酒色小人耳,何煩此妙計乎?然不施此妙計,又不能並此二人也。
司徒固是妙人,貂蟬亦是神女,不是兩人對手,亦算不倒董卓,呂布也。余嘗謂:“十八路諸侯到底不如此一女子也。”雖然,今人但知畏十八路諸侯,豈知畏女子哉!真箇是:至險伏於至順,至剛伏於至柔也。世上有幾人悟此哉!世上有幾人悟此哉!
一書生謔曰:玄德、雲長、翼德三人並戰呂布尚且費力,貂蟬以一油粉女子一戰勝布,真大將軍也。今入閨閣中俱有油粉將軍,怕人怕人,避之避之。

鍾敬伯總評

司徒固是智人,貂蟬更是巧女。若不是貂蟬巧媚,司徒雖智,亦算董卓、呂布不倒也。人言“十八路諸侯不如一女子”,信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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