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目
追漢軍王雙受誅 襲陳倉武侯取勝
簡介
司馬懿深識諸葛亮之法,認為蜀兵利在速戰,魏兵則宜久守。
孔明雖然以火攻大敗魏軍,但還是安排退軍之計,等到曹真知曉,蜀兵已去二日。
魏延受諸葛密計,斬追將王雙。
東吳孫權稱帝,後主聽孔明言,齎禮作賀,陸遜虛張聲勢以伐魏。
孔明出漢中,奪取陳倉,三出祁山,魏帝封司馬懿為大都督抗蜀。
正文

卻說司馬懿奏曰:“臣嘗奏陛下,言孔明必出陳倉,故以郝昭守之,今果然矣。彼若從陳倉入寇,運糧甚便。今幸有郝昭、王雙守把,不敢從此路運糧。其餘小道,搬運艱難。臣算蜀兵行糧止有一月,利在急戰。我軍只宜久守。陛下可降詔,令曹真堅守諸路關隘,不要出戰。不須一月,蜀兵自走。那時乘虛而擊之,諸葛亮可擒也。”睿欣然曰:“卿既有先見之明,何不自引一軍以襲之?”懿曰:“臣非惜身重命,實欲存下此兵,以防東吳陸遜耳。孫權不久必將僭號稱尊;如稱尊號,恐陛下伐之,定先入寇也:臣故欲以兵待之。”正言間,忽近臣奏曰:“曹都督奏報軍情。”懿曰:“陛下可即令人告戒曹真:凡追趕蜀兵,必須觀其虛實,不可深入重地,以中諸葛亮之計。”睿即時下詔,遣太常卿韓暨持節告戒曹真:“切不可戰,務在謹守;只待蜀兵退去,方才擊之。”司馬懿送韓暨於城外,囑之曰:“吾以此功讓與子丹;公見子丹,休言是吾所陳之意,只道天子降詔,教保守為上。追趕之人,大要仔細,勿遣性急氣躁者追之。”暨辭去。
卻說曹真正升帳議事,忽報天子遣太常卿韓暨持節至。真出寨接入,受詔已畢,退與郭淮、孫禮計議。淮笑曰:“此乃司馬仲達之見也。”真曰:“此見若何?”淮曰:“此言深識諸葛亮用兵之法。久後能御蜀兵者,必仲達也。”真曰:“倘蜀兵不退,又將如何?”淮曰:“可密令人去教王雙,引兵於小路巡哨,彼自不敢運糧。待其糧盡兵退,乘勢追擊,可獲全勝。”孫禮曰:“某去祁山虛妝做運糧兵,車上盡裝乾柴茅草,以硫黃焰硝灌之,卻教人虛報隴西運糧到。若蜀人無糧,必然來搶。待人其中,放火燒車,外以伏兵應之,可勝矣。”真喜曰:“此計大妙!”即令孫禮引兵依計而行。又遣人教王雙引兵於小路上巡哨,郭淮引兵提調箕谷、街亭,令諸路軍馬守把險要。真又令張遼子張虎為先鋒,樂進子樂綝為副先鋒,同守頭營,不許出戰。卻說孔明在祁山寨中,每日今人挑戰,魏兵堅守不出。孔明喚姜維等商議曰:“魏兵堅守不出,是料吾軍中無糧也。今陳倉轉運不通,其餘小路盤涉艱難,吾算隨軍糧草,不敷一月用度,如之奈何?”正躊躇間,忽報:“隴西魏軍運糧數千車於祁山之西,運糧官乃孫禮也。”孔明曰:“其人如何?”有魏人告曰:“此人曾隨魏主出獵於大石山,忽驚起一猛虎,直奔御前,孫禮下馬拔劍斬之。從此封為上將軍。乃曹真心腹人也。”孔明笑曰:“此是魏將料吾乏糧,故用此計:車上裝載者,必是茅草引火之物。吾平生專用火攻,彼乃欲以此計誘我耶?彼若知吾軍去劫糧車,必來劫吾寨矣。可將計就計而行。”遂喚馬岱分付曰:“汝引三千軍逕到魏兵屯糧之所,不可入營,但於上風頭放火。若燒著車仗,魏兵必來圍吾寨。”又差馬忠、張嶷各引五千兵在外圍住,內外夾攻。三人受計去了。又喚關興、張苞分付曰:“魏兵頭營接連四通之路。今晚若西山火起,魏兵必來劫吾營。汝二人卻伏於魏寨左右,只等他兵出寨,汝二人便可劫之。”又喚吳班、吳懿分付曰:“汝二人各引一軍伏於營外。如魏兵到,可截其歸路。”孔明分撥已畢,自在祁山上憑高而坐。
魏兵探知蜀兵要來劫糧,慌忙報與孫禮。禮令人飛報曹真。真遣人去頭營分付張虎、樂綝:“看今夜山西火起,蜀兵必來救應。可以出軍,如此如此。”二將受計,令人登樓專看號火。卻說孫禮把軍伏于山西,只待蜀兵到。是夜二更,馬岱引三千兵來,人皆銜枚,馬盡勒口,逕到山西。見許多車仗,重重疊疊,攢繞成營,車仗虛插旌旗。正值西南風起,岱令軍士徑去營南放火,車仗盡著,火光沖天。孫禮只道蜀兵到魏寨內放號火,急引兵一齊掩至。背後鼓角喧天,兩路兵殺來:乃是馬忠、張嶷,把魏軍圍在垓心。孫禮大驚。又聽的魏軍中喊聲起,一彪軍從火光邊殺來,乃是馬岱。內外夾攻,魏兵大敗。火緊風急,人馬亂竄,死者無數。孫禮引中傷軍,突煙冒火而走。卻說張虎在營中,望見火光,大開寨門,與樂綝盡引人馬,殺奔蜀寨來,寨中卻不見一人。急收軍回時,吳班、吳懿兩路兵殺出,斷其歸路。張、樂二將急衝出重圍,奔回本寨,只見土城之上,箭如飛蝗,原來卻被關興、張苞襲了營寨。魏兵大敗,皆投曹真寨來。方欲入寨,只見一彪敗軍飛奔而來,乃是孫禮;遂同入寨見真,各言中計之事。真聽知,謹守大寨,更不出戰。蜀兵得勝,回見孔明。孔明令人密授計與魏延,一面教拔寨齊起。楊儀曰:“今已大勝,挫盡魏兵銳氣,何故反欲收軍?”孔明曰:“吾兵無糧,利在急戰。今彼堅守不出,吾受其病矣。彼今雖暫時兵敗,中原必有添益;若以輕騎襲吾糧道,那時要歸不能。今乘魏兵新敗,不敢正視蜀兵,便可出其不意,乘機退去。所憂者但魏延一軍,在陳倉道口拒住王雙,急不能脫身;吾已令人授以密計,教斬王雙,使魏人不敢來追。只今後隊先行。”當夜,孔明只留金鼓守在寨中打更。一夜兵已盡退,只落空營。卻說曹真正在寨中憂悶,忽報左將軍張郃領軍到。郃下馬入帳,謂真曰:“某奉聖旨,特來聽調。”真曰:“曾別仲達否?”郃曰:“仲達分付云:‘吾軍勝,蜀兵必不便去;若吾軍敗,蜀兵必即去矣。’今吾軍失利之後,都督曾往哨探蜀兵訊息否?”真曰:“未也。”於是即令人往探之,果是虛營,只插著數十面旌旗,兵已去了二日也。曹真懊悔無及。
且說魏延受了密計,當夜二更拔寨,急回漢中。早有細作報知王雙。雙大驅軍馬,並力追趕。追到二十餘里,看看趕上,見魏延旗號在前,雙大叫曰:“魏延休走!”蜀兵更不回頭。雙拍馬趕來。背後魏兵叫曰:“城外寨中火起,恐中敵人奸計。”雙急勒馬回時,只見一片火光沖天,慌令退軍。行到山坡左側,忽一騎馬從林中驟出,大喝曰:“魏延在此!”王雙大驚,措手不及,被延一刀砍於馬下。魏兵疑有埋伏,四散逃走。延手下止有三十騎人馬,望漢中緩緩而行。後人有詩讚曰:“孔明妙算勝孫龐,耿若長星照一方。進退行兵神莫測,陳倉道口斬王雙。”原來魏延受了孔明密計:先教存下三十騎,伏於王雙營邊;只待王雙起兵趕時,卻去他營中放火;待他回寨,出其不意,突出斬之。魏延斬了王雙,引兵回到漢中見孔明,交割了人馬。孔明設宴大會,不在話下。
且說張郃追蜀兵不上,回到寨中。忽有陳倉城郝昭差人申報,言王雙被斬,曹真聞知,傷感不已,因此憂成疾病,遂回洛陽;命郭淮、孫禮、張郃守長安諸道。

卻說吳王孫權設朝,有細作人報說:“蜀諸葛丞相出兵兩次,魏都督曹真兵損將亡。”於是群臣皆勸吳王興師伐魏,以圖中原。權猶疑未決。張昭奏曰:“近聞武昌東山,鳳凰來儀;大江之中,黃龍屢現。主公德配唐、虞,明並文、武,可即皇帝位,然後興兵。”多官皆應曰:“子布之言是也。”遂選定夏四月丙寅日,築壇於武昌南郊。是日,群臣請權登壇即皇帝位,改黃武八年為黃龍元年。謚父孫堅為武烈皇帝,母吳氏為武烈皇后,兄孫策為長沙桓王。立子孫登為皇太子。命諸葛瑾長子諸葛恪為太子左輔,張昭次子張休為太子右弼。
恪字元遜,身長七尺,極聰明,善應對。權甚愛之。年六歲時,值東吳筵會,恪隨父在座。權見諸葛瑾面長,乃令人牽一驢來,用粉筆書其面曰:“諸葛子瑜”。眾皆大笑。恪趨至前,取粉筆添二字於其下曰:“諸葛子瑜之驢”。滿座之人,無不驚訝。權大喜,遂將驢賜之。又一日,大宴官僚,權命恪把盞。巡至張昭面前,昭不飲,曰:“此非養老之禮也。”權謂恪曰:“汝能強子布飲乎?”恪領命,乃謂昭曰:“昔姜尚父年九十,秉旄仗鉞,未嘗言老。今臨陣之日,先生在後;飲酒之日,先生在前:何謂不養老也?”昭無言可答,只得強飲。權因此愛之,故命輔太子。張昭佐吳王,位列三公之上,故以其子張休為太子右弼。又以顧雍為丞相,陸遜為上將軍,輔太子守武昌。權復還建業。群臣共議伐魏之策。張昭奏曰:“陛下初登寶位,未可動兵。只宜修文偃武,增設學校,以安民心;遣使入川,與蜀同盟,共分天下,緩緩圖之。”權從其言,即令使命星夜入川,來見後主。禮畢,細奏其事。後主聞知,遂與群臣商議。眾議皆謂孫權僭逆,宜絕其盟好。蔣琬曰:“可令人問於丞相。”後主即遣使到漢中問孔明。孔明曰:“可令人齎禮物入吳作賀,乞遣陸遜興師伐魏。魏必命司馬懿拒之。懿若南拒東吳,我再出祁山,長安可圖也。”後主依言,遂令太尉陳震,將名馬、玉帶、金珠、寶貝,入吳作賀。
震至東吳,見了孫權,呈上國書。權大喜,設宴相待,打發回蜀。權召陸遜入,告以西蜀約會興兵伐魏之事。遜曰:“此乃孔明懼司馬懿之謀也。既與同盟,不得不從。今卻虛作起兵之勢,遙與西蜀為應。待孔明攻魏急,吾可乘虛取中原也。”即時下令,教荊襄各處都要訓練人馬,擇日興師。

卻說陳震回到漢中,報知孔明。孔明尚憂陳倉不可輕進,先令人去哨探。回報說:“陳倉城中郝昭病重。”孔明曰:“大事成矣。”遂喚魏延、姜維分付曰:“汝二人領五千兵,星夜直奔陳倉城下;如見火起,並力攻城。”二人俱未深信,又來告曰:“何日可行?”孔明曰:“三日都要完備;不須辭我,即便起行。”二人受計去了。又喚關興、張苞至,附耳低言,如此如此。二人各受密計而去。且說郭淮聞郝昭病重,乃與張郃商議曰:“郝昭病重,你可速去替他。我自寫表申奏朝廷,別行定奪。”張郃引著三千兵,急來替郝昭。時郝昭病危,當夜正呻吟之間,忽報蜀軍到城下了。昭急令人上城守把。時各門上火起,城中大亂。昭聽知驚死。蜀兵一擁入城。
卻說魏延、姜維領兵到陳倉城下看時,並不見一面旗號,又無打更之人。二人驚疑,不敢攻城。忽聽得城上一聲炮響,四面旗幟齊豎。只見一人綸巾羽扇,鶴氅道袍,大叫曰:“汝二人來的遲了!”二人視之,乃孔明也。二人慌忙下馬,拜伏於地曰:“丞相真神計也!”孔明令放入城,謂二人曰:“吾打探得郝昭病重,吾令汝三日內領兵取城,此乃穩眾人之心也。吾卻令關興、張苞,只推點軍,暗出漢中。吾即藏於軍中,星夜倍道逕到城下,使彼不能調兵。吾早有細作在城內放火、發喊相助,令魏兵驚疑不定。兵無主將,必自亂矣。吾因而取之,易如反掌。兵法云:出其不意,攻其無備。正謂此也。”魏延、姜維拜伏。孔明憐郝昭之死,令彼妻小扶靈柩回魏,以表其忠。孔明謂魏延、姜維曰:“汝二人且莫卸甲,可引兵去襲散關。把關之人,若知兵到,必然驚走。若稍遲便有魏兵至關,即難攻矣。”魏延、姜維受命,引兵逕到散關。把關之人,果然盡走。二人上關才要卸甲,遙見關外塵頭大起,魏兵到來。二人相謂曰:“丞相神算,不可測度!”急登樓視之,乃魏將張郃也。二人乃分兵守住險道。張郃見蜀兵把住要路,遂令退軍。魏延隨後追殺一陣,魏兵死者無數,張郃大敗而去。延回到關上,令人報知孔明。
孔明先自領兵,出陳倉斜谷,取了建威。後面蜀兵陸續進發。後主又命大將陳式來助。孔明驅大兵復出祁出。安下營寨,孔明聚眾言曰:“吾二次出祁山,不得其利,今又到此,吾料魏人必依舊戰之地,與吾相敵。彼意疑我取雍、郿二處,必以兵拒守;吾觀陰平、武都二郡,與漢連線,若得此城,亦可分魏兵之勢。何人敢取之?”姜維曰:“某願往。”王平應曰:“某亦願往。”孔明大喜,遂令姜維引兵一萬取武都,王平引兵一萬取陰平。二人領兵去了。
再說張郃回到長安,見郭淮、孫禮,說:“陳倉已失,郝昭已亡,散關亦被蜀兵奪了。今孔明復出祁山,分道進兵。”淮大驚曰:“若如此,必取雍、郿矣!”乃留張郃守長安,令孫禮保雍城。淮自引兵星夜來郿城守御,一面上表入洛陽告急。
卻說魏主曹睿設朝,近臣奏曰:“陳倉城已失,郝昭已亡,諸葛亮又出祁山,散關亦被蜀兵奪了。”睿大驚。忽又奏滿寵等有表,說:“東吳孫權僭稱帝號,與蜀同盟。今遣陸遜在武昌訓練人馬,聽候調用。只在旦夕,必入寇矣。”睿聞知兩處危急,舉止失措,甚是驚慌。此時曹真病未痊,即召司馬懿商議。懿奏曰:“以臣愚意所料,東吳必不舉兵。”睿曰:“卿何以知之?”懿曰:“孔明嘗思報猇亭之仇,非不欲吞吳也,只恐中原乘虛擊彼,故暫與東吳結盟。陸遜亦知其意,故假作興兵之勢以應之,實是坐觀成敗耳。陛下不必防吳,只須防蜀。”睿曰:“卿真高見!”遂封懿為大都督,總攝隴西諸路軍馬,令近臣取曹真總兵將印來。懿曰:“臣自去取之。”
遂辭帝出朝,逕到曹真府下,先令人入府報知,懿方進見。問病畢,懿曰:“東吳、西蜀會合,興兵入寇,今孔明又出祁山下寨,明公知之乎?”真驚訝曰:“吾家人知我病重,不令我知。似此國家危急,何不拜仲達為都督,以退蜀兵耶?”懿曰:“某才薄智淺,不稱其職。”真曰:“取印與仲達。”懿曰:“都督少慮。某願助一臂之力,只不敢受此印也。”真躍起曰:“如仲達不領此任,中國必危矣!吾當抱病見帝以保之!懿曰:“天子已有恩命,但懿不敢受耳。”真大喜曰:“仲達今領此任,可退蜀兵。”懿見真再三讓印,遂受之,入內辭了魏主,引兵往長安來與孔明決戰。正是:舊帥印為新帥取,兩路兵惟一路來。
未知勝負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賞析
之前在《攻城與伏兵》一章中說過要仔細說說攻城守城的,但是本計畫的這章因為有後出師表的故事,便讓位與之,這攻城守城便放到了附章。
那好,我們說說攻城,孫子兵法中稱攻城為下,又稱十則圍之,五則攻之,倍則戰之。這實在是因為面對堅固的城牆,人的血肉之軀實在有限,尤其當攻城器械還沒有很大程度進步的春秋時代,攻城尤其是面對堅城往往是難以曠日持久也難以攻克。這在燕齊戰爭中的即墨守衛戰與秦趙戰爭中的邯鄲保衛戰中就有體現,各國聯軍橫掃齊軍,之後樂毅帶著百戰燕軍卻面對即墨堅城數年不得進,秦軍長平屠趙軍四十萬,卻在邯鄲城下受困。這都說明當時的攻城技術有限得很,日後秦始皇一面對外修長城,一面令原六國之城盡數削平,這也是日後陳勝起義之初頗為順利的一大原因吧。
因為堅城難下,所以往往採取的是圍困的辦法,採取耗糧的辦法迫降,這在時間不急迫,自己糧草無憂之時是最好的辦法,能有效的減少損失,而且圍城也並非需要太大數量的部隊,尤其在將敵人有生力量殲滅的情況下,只需要略超出城中部隊便可,反倒是攻城需要大量的部隊。考慮到城中積糧是固定的,還有大量的非戰鬥人員在消耗糧食,一般來說,城中的飢餓會先期到來。
當然,圍城損失是小,但是現實情況下往往需要從速破城,在這樣的情況之下,攻城就成了必要,若想破城,有內應是最佳的辦法,天下最堅固的城市往往是從內部被攻破的,這也是最快的辦法,司馬懿破孟達便是於此。
但是,總不能指望每座城都有內應,而且內應還不被發覺,現實中的攻城還是需要的。
在說到攻城之前,先說守城,其實這次回老家,順道去了原嚴州府治看了一下他們那邊的古城牆,雖然為了擴建城市已經拆了許多,但是還有很多保留下來,尤其是臨江一段保持的頗為完整。從城內看去,這城牆並不太高,只有四五米而已,不過從江那邊看去就高了許多,但是也受到江面變化的影響,當然內城這邊也有原路面加厚的緣故。由台階上城牆,城牆之上估算了一下,通一輛小轎車是沒問題的,上面還有一小樓裡面可以擺好幾座麻將呢。但是想來古代也不太可能讓馬車上來守城,但是安排許多守衛是肯定沒問題的。這種城牆厚度便是大炮也不是一炮就可以炸開的,但是高度上可能有麻煩。這個城牆據說是明初所建,可能是受到當時火藥武器已經開始發達的影響,漸漸忽略了城牆的重要性。不過這也只是城牆的部分而已,真正的城牆全貌也不得見了。
不過嚴州本就不是大州,也非處於前線,這類城牆也只需要防防一般的盜賊便可了,也不能指望抵抗大軍。那些內部起義以薄弱的武裝往往能一開始攻城掠地極速,就是因為這種內部城市也不太可能有太高厚的城牆。真正的城牆只有可能出現在大城市與前線城市之中,這種城牆不單高厚無比,而且不單是一座城牆,往往是一重接著一重,常常有記載攻入外城,卻不得破最後退兵的情況,便是因為如此,此外古代城池對城門頗為看緊,城門之外往往立有牆,使外人看不見城門的情況,進得城門之中也是無用,奪得城門守城之兵可以在上方對敵軍投擲武器,便是進得來,也要被殲滅。所以說一些演義中往往出現的偽裝進城,砍死兩三個兵士就奪得城門招呼大軍進來也只有早期或者小城才會出現。城外還有壕溝,護城河,鹿角,吊橋,女頭牆等種種設施,奪城並非只是對著光禿禿的一座城市而已。
我們還是結合三國演義中的陳倉一戰說說簡單的攻城守城。
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所以要先看敵情,守方自不必說,在城內有瞭望樓塔之處。便是從城牆上往外看也可得其便,但是攻方卻不容易,城之外並非全然無山,但是近的話早就依山而建了,大都偏遠,便是上去在沒有望遠鏡的情況下也看不清虛實,而且那上山下山的功夫敵情早變,所以需要巢車登高望得城內虛實,再行其事。這攻城之前還要把那些壕溝鹿角都填平去除,這有許多工具,如填壕車等等,不一一列舉了。
好了,正式開始攻城,演義中是按照正史記載,先是雲梯攻城,這雲梯歷史悠久,乃是簡單易用之物,尤其是以多戰少,四面攻城,用雲梯使其首尾不得顧最佳,諸葛亮一開始用雲梯確實是正常之事。這雲梯可不是我們平常家裡的樓梯,那電視劇里拿長樓梯是製作費少的關係,要是現實中拿這些雲梯一定得被笑死。這雲梯多是下面有輪子,士兵在下推動雲梯前進至城牆前,之上則是梯子,這梯子早期只有一梯,日後由固定的主梯與可以活動的副梯組成,士兵由梯子登城作戰,因為這種方式是完全依靠士兵血肉衝鋒,所以稱之為“蟻附”,極其殘酷血腥,不過在明朝火藥發展之後基本上被淘汰了。
對付雲梯的辦法很多,雲梯很笨重,移動起來不便,還要靠近城牆,無論用演義中記載的火箭還是撞桿床弩甚至用飛鉤都可以將之破壞,這也是被淘汰的一大原因。
再就是衝車攻城,與雲梯不同,衝車的目的是破壞城牆,但是與雲梯相同,衝車也很笨重,移動不便,也是要靠近城牆,所以雖然有叫木牛車,尖頭木驢等等稱呼,外面的防護越來越厚,人數也越來越多,但是用重石檑木床弩都可以破壞,便是破了城牆還有塞門刀車等著。
至於井闌種種,近了落得與雲梯一般的下場,遠了威力有限,倒是地道一術頗有效果,一般來說,地道多是挖至城牆之下,然後以木頭為柱抵住城牆,再燒得木柱,城牆一塌,便立刻領兵進入,到得有火藥時便用炸藥炸牆而入。湘軍對太平軍在南京一戰便是用此法得入。當然守城一方也可以挖坑道煙燻水灌之術應對。
至於如投石車火炮這些武器,效果很好,自然守城一方也有各種辦法減弱受到的打擊。但是三國時期自然不可能出現了,要真是三國演義里有諸葛亮常用的火攻武器,這陳倉也早就破了。
還有幾種另類的攻法,比如水攻,但是這些受到地理條件限制。
在古代時期,弩在攻城中發揮了很大的作用,尤其是床弩,這種遠距離大殺傷對付雲梯衝車投石車都有很好的效果,在攻城時也有一定效果。但是這所有的一切隨著火藥火炮的出現而告讓位,在此之後,無論守城還是攻城,最好的武器只有一個,火炮。
有了火炮,再堅固的城牆也會被轟開,依靠堅城固守幾十年在火炮面前已經成為了神話,城牆漸漸失卻了作用,時代在向熱兵器時代進化,城牆不再是城市失陷與否的標誌了。
關於古代攻城守城的故事,有興趣詳細了解的朋友可以讀《武經總要》,《守城錄》這類古代書籍,這裡面對於中國古代攻守之術記載的十分詳細,還有插圖在內。
回評
毛宗崗批語
進兵有進兵之奇,退兵又有退兵之奇。使人不知我進而進,而後我不為敵之所防;使人不知我退而退,而後我不為敵之所掩。夫勝則不退,不勝則退者,人之所知也。不勝則不退,一勝則急退者,則非人之所知也。人不知而武侯知之,我於此奇武侯;武侯知之,而司馬懿又知之,我更於此奇司馬。
文有與前相應者,觀後事益信其有前事;事有與前相反者,讀前文更不料其有後文。如武侯之斬王雙,襲陳倉,是則與前相反者矣。王雙之戰甚勇,郝昭之守甚堅。三戰之而不勝,而忽斬之於一朝;兩說之而不降,屢攻之而不下,而忽取之於一夕。不有所甚難於前,不見其甚易於後者之為異耳。
七擒孟獲之文,妙在相連;六出祁山之文,妙在不相連。於一出祁山之後,二出祁山之前,忽有陸遜破魏之事以聞之,此間於數回之中者也。二出祁山之後,三出祁山之前,又有孫權稱帝之事以間之,此即間於一回之內者也。每見左丘明敘一國,必旁及他國而事乃詳。又見司馬遷敘一事,必旁及他事而文乃曲。今觀《三國演義》,不減左丘、司馬之長。
三國之中,惟孫權之稱帝獨後,何也?曰:有不得不後之勢也。不稱帝於曹操未死之時,恐操之挾天子以伐之耳。至於曹丕稱帝,其亦可以尤而效之矣,而猶不敢者,蜀方伐吳,而吳遽帝,是益其伐也;吳方求援於魏,而吳遽帝,是絕其援也。迨夫蜀既款,魏既離,蜀方有事於魏,魏方屢敗於蜀,夫然後乘間而踐天子之位焉。此孫權之所以謹避於先而審處於後者也。
魏僭帝,吳亦僭帝,則魏賊也,吳亦賊也。武侯伐魏而不伐吳,不惟不伐,又加款焉,毋乃討賊之意未全歟?曰:原夫伏後之所以死,獻帝之所以亡,元惡大憝,不在吳而在魏也。君子恥失其君而悼喪其親,則惟討魏之是急,討魏急則討吳不得不緩。且吳嘗稱臣於魏而受魏之九錫矣,是欲魏之助吳以攻蜀也。吳既帝,而吳與魏必不複合。吳與魏不複合,不獨魏之勢孤,而吳之勢亦孤。然則武侯款吳之計,謂即吞吳之計也可。
武侯初出祁山而表一上,二出祁山而表再上,何至於三而表獨闕焉?曰:武侯之志決而言切,已盡在《後出師表》一篇中矣。志既決則不必多言,言既切則不必更贅之以言。非獨三出祁山為然也,即至六出祁山之事,亦不過“死而後已”一語足以概之雲。
李贄總評
諸葛孔明、司馬仲達,這一班人是天地間最愚最蠢之人也,有此聰明,如何這等閒撒漫了,可惜,可惜!
鍾敬伯總評
當時吳肯戮力誓師,使荊襄摧其南,蜀從陳倉搗其西,仲達雖猾口(虜),亦安能分身自將耶?吳人既不效先登之勇,反令蜀兵有後顧之憂,真漢賊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