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演義》第五十八回

《三國演義》第五十八回

《三國演義》第五十八回馬騰被曹操殺害後,馬超為報父仇,聯合韓遂攻打長安、潼關,曹操與戰不利,被馬超殺得割須棄袍,幾乎喪命。

回目

馬孟起興兵雪恨 曹阿瞞割須棄袍

簡介

操起兵三十萬,徑下江南。
權使魯肅取備,孔明叫備作書於馬騰之子馬超,令興兵入關,操不敢下江南。
馬岱回西涼告馬超以叔父馬騰等被曹操所殺之事,又接劉備書信,教其入關,便與西涼太守韓遂及馬岱,龐德等計奪長安,直抵潼關。
潼關一戰,曹操大敗,又脫紅袍,又割髯,又扯旗角包頸,幾乎喪命。
操欲渡河遏馬超之後,超趕操下船,許褚和渭南縣令丁斐救操脫險。

正文

《三國演義》第五十八回《三國演義》第五十八回

卻說獻策之人,乃治書侍御史陳群,字長文。操問曰:“陳長文有何良策?”群曰:“今劉備、孫權結為唇齒,若劉備欲取西川,丞相可命上將提兵,會合淝之眾,逕取江南,則孫權必求救於劉備;備意在西川,必無心救權;權無救則力乏兵衰,江東之地,必為丞相所得。若得江東,則荊州一鼓可平也;荊州既平,然後徐圖西川:天下定矣。”操曰:“長文之言,正合吾意。”即時起大兵三十萬,徑下江南;令合淝張遼,準備糧草,以為供給。
早有細作報知孫權。權聚眾將商議。張昭曰:“可差人往魯子敬處,教急發書到荊州,使玄德同力拒曹。子敬有恩於玄德,其言必從;且玄德既為東吳之婿,亦義不容辭。若玄德來相助。江南可無患矣。”權從其言,即遣人諭魯肅,使求救於玄德。肅領命,隨即修書使人送玄德,玄德看了書中之意,留使者於館舍,差人往南郡請孔明。孔明到荊州玄德魯肅書與孔明看畢,孔明曰:“也不消動江南之兵,也不必動荊州之兵,自使曹操不敢正覷東南。”便回書與魯肅,教高枕無憂,若但有北兵侵犯,皇叔自有退兵之策。使者去了。玄德問曰:“今操起三十萬大軍,會合淝之眾,一擁而來,先生有何妙計,可以退之?”孔明曰:“操平生所慮者,乃西涼之兵也。今操殺馬騰,其子馬超,現統西涼之眾,必切齒操賊。主公可作一書,往結馬超,使超興兵入關,則操又何暇下江南乎?”玄德大喜,即時作書,遣一心腹人,逕往西涼州投下。
卻說馬超在西涼州,夜感一夢:夢見身臥雪地,群虎來咬。驚懼而覺,心中疑惑,聚帳下將佐,告說夢中之事。帳下一人應聲曰:“此夢乃不祥之兆也。”眾視其人,乃帳前心腹校尉,姓龐,名德,字令明。超問:“令明所見若何?”德曰:“雪地遇虎,夢兆殊惡。莫非老將軍在許昌有事否?”言未畢,一人踉蹌而入,哭拜於地曰:“叔父與弟皆死矣!”超視之,乃馬岱也。超驚問何為。岱曰:“叔父與侍郎黃奎同謀殺操,不幸事泄,皆被斬於市,二弟亦遇害。惟岱扮作客商,星夜走脫。超聞言,哭倒於地。眾將救起。超咬牙切齒,痛恨操賊。忽報荊州劉皇叔遣人書至。超拆視之。書略曰:“伏念漢室不幸,操賊專權,欺君罔上,黎民凋殘。備昔與令先君同受密詔,誓誅此賊。今令先君被操所害,此將軍不共天地、不同日月之仇也。若能率西涼之兵,以攻操之右,備當舉荊襄之眾,以遏操之前:則逆操可擒,奸黨可滅,仇辱可報,漢室可興矣。書不盡言,立待回音。”
馬超看畢,即時揮涕回書,發使者先回,隨後便起西涼軍馬,正欲進發,忽西涼太守韓遂使人請馬超往見。超至遂府,遂將出曹操書示之。內云:“若將馬超擒赴許都,即封汝為西涼侯。”超拜伏於地曰:“請叔父就縛俺兄弟二人,解赴許昌,免叔父戈戟之勞。”韓遂扶起曰:“吾與汝父結為兄弟,安忍害汝?汝若興兵,吾當相助。”馬超拜謝。
韓遂便將操使者推出斬之,乃點手下八部軍馬,一同進發。那八部?乃侯選程銀李堪張橫梁興成宜馬玩楊秋也。八將隨著韓遂,合馬超手下龐德、馬岱,共起二十萬大兵,殺奔長安來。
長安郡守鍾繇,飛報曹操;一面引軍拒敵,布陣於野。西涼州前部先鋒馬岱,引軍一萬五千,浩浩蕩蕩,漫山遍野而來。鍾繇出馬答話。岱使寶刀一口,與繇交戰。不一合,繇大敗奔走。岱提刀趕來。馬超、韓遂引大軍都到,圍住長安。鍾繇上城守護。長安乃西漢建都之處,城郭堅固。壕塹險深,急切攻打不下。一連圍了十日,不能攻破。龐德進計曰:“長安城中土硬水鹼,甚不堪食,更兼無柴。今圍十日,軍民饑荒。不如暫且收軍,只須如此如此,長安唾手可得。”馬超曰:“此計大妙!”即時差“令”字旗傳與各部,盡教退軍,馬超親自斷後。各部軍馬漸漸退去。鍾繇次日登城看時,軍皆退了,只恐有計;令人哨探,果然遠去,方才放心。縱令軍民出城打柴取水,大開城門,放人出入。至第五日,人報馬超兵又到,軍民競奔入城,鍾繇仍復閉城堅守。
卻說鍾繇弟鍾進,守把西門,約近三更,城門裡一把火起。鍾進急來救時,城邊轉過一人,舉刀縱馬大喝曰:“龐德在此!”鍾進措手不及,被龐德一刀斬於馬下,殺散軍校,斬關斷鎖,放馬超、韓遂軍馬入城。鍾繇從東門棄城而走。馬超、韓遂得了城池,賞勞三軍。
鍾繇退守潼關,飛報曹操。操知失了長安,不敢複議南征,遂喚曹洪徐晃分付:“先帶一萬人馬,替鍾繇緊守潼關。如十日內失了關隘,皆斬;十日外,不乾汝二人之事。我統大軍隨後便至。”二人領了將令,星夜便行。曹仁諫曰:“洪性躁,誠恐誤事。”操曰:“你與我押送糧草,便隨後接應。”

徐晃徐晃

卻說曹洪、徐晃到潼關,替鍾繇堅守關隘,並不出戰。馬超領軍來關下,把曹操三代毀罵。曹洪大怒,要提兵下關廝殺。徐晃諫曰:“此是馬超要激將軍廝殺,切不可與戰。待丞相大軍來,必有主畫。”馬超軍日夜輪流來罵。曹洪只要廝殺,徐晃苦苦擋住。至第九日,在關上看時,西涼軍都棄馬在於關前草地上坐;多半睏乏,就於地上睡臥。曹洪便教備馬,點起三千兵殺下關來。西涼兵棄馬拋戈而走。洪迤邐追趕。時徐晃正在關上點視糧車,聞曹洪下關廝殺,大驚,急引兵隨後趕來,大叫曹洪回馬。忽然背後喊聲大震,馬岱引軍殺至。曹洪徐晃急回走時,一棒鼓響,山背後兩軍截出:左是馬超、右是龐德,混殺一陣。曹洪抵擋不住,折軍大半,撞出重圍,奔到關上。西涼兵隨後趕來,洪等棄關而走。龐德直追過潼關,撞見曹仁軍馬,救了曹洪等一軍。馬超接應龐德上關。
曹洪失了潼關。奔見曹操。操曰:“與你十日限,如何九日失了潼關?”洪曰:“西涼軍兵,百般辱罵,因見彼軍懈怠,乘勢趕去,不想中賊奸計。”操曰:“洪年幼躁暴,徐晃你須曉事!”晃曰:“累諫不從。當日晃在關上點糧車,比及知道,小將軍已下關了。晃恐有失,連忙趕去,已中賊奸計矣。”操大怒,喝斬曹洪。眾官告免。曹洪服罪而退。
操進兵直叩潼關。曹仁曰:“可先下定寨柵,然後打關未遲。”操令砍伐樹木,起立排柵,分作三寨:左寨曹仁,右寨夏侯淵,操自居中寨。次日,操引三寨大小將校,殺奔關隘前去,正遇西涼軍馬。兩邊各布陣勢。操出馬於門旗下,看西涼之兵,人人勇健,個個英雄。又見馬超生得面如傅粉,唇若抹朱,腰細膀寬,聲雄力猛,白袍銀鎧,手執長槍,立馬陣前;上首龐德,下首馬岱。操暗暗稱奇,自縱馬謂超曰:“汝乃漢朝名將子孫,何故背反耶?”超咬牙切齒,大罵:“操賊!歉君罔上,罪不容誅!害我父弟,不共戴天之仇!吾當活捉生啖汝肉!”說罷,挺槍直殺過來。曹操背後于禁出迎。兩馬交戰,斗得八九合,于禁敗走。張郃出迎,戰二十合亦敗走。李通出迎,超奮威交戰,數合之中,一槍刺李通於馬下。超把槍望後一招,西涼兵一齊衝殺過來。操兵大敗。西涼兵來得勢猛,左右將佐,皆抵當不住。馬超、龐德、馬岱引百餘騎,直入中軍來捉曹操。操在亂軍中,只聽得西涼軍大叫:“穿紅袍的是曹操!”操就馬上急脫下紅袍。又聽得大叫:“長髯者是曹操!”操驚慌,掣所佩刀斷其髯。軍中有人將曹操割髯之事,告知馬超,超遂令人叫拿:“短髯者是曹操!”操聞知,即扯旗角包頸而逃。後人有詩曰:“潼關戰敗望風逃,孟德愴惶脫錦袍。劍割髭髯應喪膽,馬超聲價蓋天高。”
曹操正走之間,背後一騎趕來,回頭視之,正是馬超。操大驚。左右將校見超趕來,各自逃命,只撤下曹操。超厲聲大叫曰:“曹操休走!”操驚得馬鞭墜地。看看趕上,馬超從後使槍搠來。操繞樹而走,超一槍搠在樹上;急拔下時,操已走遠。超縱馬趕來,山坡邊轉過一將,大叫:“勿傷吾主!曹洪在此!”輪刀縱馬,攔住馬超。操得命走脫。洪與馬超戰到四五十合,漸漸刀法散亂,氣力不加。夏侯淵引數十騎隨到。馬超獨自一人,恐被所算,乃撥馬而回,夏侯淵也不來趕。
曹操回寨,卻得曹仁死據定了寨柵,因此不曾多折軍馬。操入帳嘆曰:“吾若殺了曹洪,今日必死於馬超之手也!”遂喚曹洪,重加賞賜。收拾敗軍,堅守寨柵,深溝高壘,不許出戰。超每日引兵來寨前辱罵搦戰。操傳令教軍士堅守,如亂動者斬。諸將曰:“西涼之兵,盡使長槍,當選弓弩迎之。”操曰:“戰與不戰,皆在於我,非在賊也。賊雖有長槍,安能便刺?諸公但堅壁觀之,賊自退矣。”諸將皆私相議曰:“丞相自來征戰,一身當先;今敗於馬超,何如此之弱也?”
過了幾日,細作報來:“馬超又添二萬生力兵來助戰,乃是羌人部落。”操聞知大喜。諸將曰:“馬超添兵,丞相反喜。何也?”操曰:“待吾勝了,卻對汝等說。”三日後又報關上又添軍馬。操又大喜,就於帳中設宴作賀。諸將皆暗笑。操曰:“諸公笑我無破馬超之謀,公等有何良策?”徐晃進曰:“今丞相盛兵在此,賊亦全部現屯關上,此去河西,必無準備;若得一軍暗渡蒲阪津,先截賊歸路,丞相徑發河北擊之,賊兩不相應,勢必危矣。”操曰:“公明之言,正合吾意。”便教徐晃引精兵四千,和朱靈同去徑襲河西,伏于山谷之中,“待我渡河北同時擊之。”徐晃、朱靈領命、先引四千軍暗暗去了。操下令,先教曹洪於蒲阪津,安排船筏。留曹仁守寨,操自領兵渡渭河。早有細作報知馬超。超曰:“今操不攻潼關,而使人準備船筏,欲渡河北,必將遏吾之後。吾當引一軍循河拒住岸北。操兵不得渡,不消二十日,河東糧盡,操兵必亂,卻循河南而擊之,操可擒矣。”韓遂曰:“不必如此。豈不聞兵法有云:‘兵半渡可擊,’待操兵渡至一半,汝卻於南岸擊之,操兵皆死於河內矣。超曰:“叔父之言甚善。”即使人探聽曹操幾時渡河。卻說曹操整兵已畢,分三停軍,前渡渭河,比及人馬到河口時,日光初起。操先發精兵渡過北岸,開創營寨。操自引親隨護衛軍將百人,按劍坐於南岸,看軍渡河。忽然人報:“後邊白袍將軍到了!”眾皆認得是馬超。一擁下船。河邊軍爭上船者,聲喧不止。操猶坐而不動,按劍指約休鬧。只聽得人喊馬嘶,蜂擁而來,船上一將躍身上岸,呼曰:“賊至矣!請丞相下船!”操視之,乃許褚也。操口內猶言:“賊至何妨?”回頭視之,馬超已離不得百餘步,許褚拖操下船時,船已離岸一丈有餘,褚負操一躍上船。隨行將士盡皆下水,扳住船邊,爭欲上船逃命。船小將翻,褚掣刀亂砍,傍船手盡折,倒於水中。急將船望下水棹去。許褚立於梢上。忙用木篙撐之。操伏在許褚腳邊。馬超趕到河岸,見船已流在半河,遂拈弓搭箭,喝令驍將繞河射之。矢如雨急。褚恐傷曹操,以左手舉馬鞍遮之。馬超箭不虛發,船上駕舟之人,應弦落水;船中數十人皆被射倒。其船反撐不定,於急水中鏇轉。許褚獨奮神威,將兩腿夾舵搖撼,一手使篙撐船,一手舉鞍遮護曹操。時有渭南縣令丁斐,在南山之上,見馬超追操甚急,恐傷操命,遂將寨內牛隻馬匹,盡驅於外,漫山遍野,皆是牛馬。西涼兵見之。都回身爭取牛馬,無心追趕,曹操因此得脫。方到北岸,便把船筏鑿沉。諸將聽得曹操在河中逃難,急來救時,操已登岸。許褚身被重鎧,箭皆嵌在甲上。眾將保操至野寨中,皆拜於地而問安。操大笑曰:“我今日幾為小賊所困!”褚曰;“若非有人縱馬放牛以誘賊,賊必努力渡河矣。”操問曰:“誘賊者誰也?”有知者答曰:“渭南縣令丁斐也。”少頃,斐入見。操謝曰:“若非公之良謀,則吾被賊所擒矣。”遂命為典軍校尉,斐曰:“賊雖暫去,明日必復來。須以良策拒之。”操曰:“吾已準備了也。”遂喚諸將各分頭循河築起甬道,暫為寨腳,賊若來時,陳兵於甬道外。內虛立旌旗,以為疑兵;更沿河掘下壕塹,虛土棚蓋,河內以兵誘之:“賊急來必陷,賊陷便可擊矣。”卻說馬超回見韓遂,說:“幾乎捉住曹操!有一將奮勇負操下船去了,不知何人。”遂曰:“吾聞曹操選極精壯之人,為帳前侍衛,名曰虎衛軍,以驍將典韋、許褚領之。典韋已死,今救曹操者,必許褚也。此人勇力過人,人皆稱為虎痴;如遇之。不可輕敵。”超曰:“吾亦聞其名久矣。”遂曰:“今操渡河,將襲我後。可速攻之。不可令他創立營寨。若立營寨,急難剿除。”超曰:“以侄愚意。還只拒住北岸。使彼不得渡河,乃為上策。”遂曰:“賢侄守寨,吾引軍循河戰操,若何?”超曰:“令龐德為先鋒,跟叔父前去。”

龐德龐德

於是韓遂與龐德將兵五萬,直抵渭南。操令眾將於甬道兩旁誘之。龐德先引鐵騎千餘,衝突而來。喊聲起處,人馬俱落於陷馬坑內。龐德踴身一跳。躍出土坑,立於平地,立殺數人,步行砍出重圍。韓遂已被困在垓心,龐德步行救之。正遇著曹仁部將曹永,被龐德一刀砍於馬下,奪其馬,殺開一條血路,救出韓遂,投東南而走。背後曹兵趕來,馬超引軍接應,殺敗曹兵,復救出大半軍馬。戰至日暮方回。計點人馬,折了將佐程銀、張橫,陷坑中死者二百餘人。超與韓遂商議:“若遷延日久,操於河北立了營寨,難以退敵;不若乘今夜引輕騎去劫野營。”遂曰:“須分兵前後相救。”於是超自為前部,令龐德、馬岱為後應,當夜便行。
卻說曹操收兵屯渭北,喚諸將曰:“賊欺我未立寨柵,必來劫野營。可四散伏兵,虛其中軍。號炮響時,伏兵盡起,一鼓可擒也。”眾將依令,伏兵已畢。當夜,馬超卻先使成宜引三十騎往前哨探,成宜見無人馬,逕入中軍。操軍見西涼兵到,遂放號炮。四面伏兵皆出,只圍得三十騎。成宜被夏侯淵所殺。馬超卻自從背後與龐德、馬岱兵分三路蜂擁殺來。正是:縱有伏兵能候敵,怎當健將共爭先?
未知勝負若何,且看下文分解。

賞析

本回演義中描寫的是馬騰被曹操誘殺,馬超起兵報仇,不過在正史中則不同,正史中馬騰與韓遂交惡,又覺得自己年老,此時曹操徵召馬騰,馬騰就此入京,擔任衛尉一職,此後曹操也徵召馬超,並封馬超為都亭侯,偏將軍,但是馬超一直沒有入京,在涼州統領馬騰舊部。
馬騰韓遂等人,占據涼州,若說他們有與曹操一爭天下之心,只怕未必,但是卻有割據一方的野心,這與曹操的目標自然是完全衝突的,曹操初期中原未定,又與孫劉兩家鏖戰,所以對涼州群雄採取懷柔政策,徵召馬騰馬超也是為了瓦解涼州勢力,而馬超不入京則意味著他對曹操的戒心未除,他與曹操的對抗只是時間問題而已,曹操在控制北方,而對孫劉聯盟暫時無法打破的情況下,西進的選擇便擺上了日程,而這也意味著與馬超的一戰就要開始。而在勝負未定之時,馬騰自然不會被曹操所殺,畢竟人質只有在活著的時候才有用,所以在馬超兵敗之後,馬騰才被曹操斬首。(當然,假如曹操兵敗,馬騰也不免會成為泄憤的道具而被殺吧,左右都是死。)
演義如此描寫是為了突顯馬超這個人物,也是為了增強演義中的戲劇衝突,也有連線上下文關係的因素,迎合之前馬騰加入密詔的說法。不過本章說的不是馬超的事,而是說演義中馬超在攻打潼關曹軍發生的一事。
演義中馬超攻打潼關,曹操派出了曹洪徐晃守潼關,並要求他們守十日。
“操知失了長安,不敢複議南征,遂喚曹洪、徐晃分付:“先帶一萬人馬,替鍾繇緊守潼關。如十日內失了關隘,皆斬;十日外,不乾汝二人之事。我統大軍隨後便至。”
這一段故事頗有趣味,一般而言,一軍之中,必有主從之分,但是這段文字中卻看不出曹洪徐晃哪個為主,哪個為次,到是從曹操說的十日之約看,兩人都有責任。
凡作戰者,必須做到“令行禁止”,而要作到這一點,便需要做到集權責於一身。作戰是一種獨裁的藝術,一軍之中只能有一個主帥,斷斷不能出現多人指揮的情況,不然指揮混亂就是常事,而指揮混亂在作戰時便往往是兵敗的同義詞。
唐朝安史之亂,乾元元年九月,唐肅宗調動九節度使兵力進圍叛軍所在的鄴,其中不乏善用兵的郭子儀,李光弼,但是唐肅宗擔心此兩人兵權過大,故意不設主帥,只任宦官魚朝恩為觀軍容宣慰處置使,各軍無統一指揮,久圍鄴不下,在與史思明作戰時遇到一場狂風,唐軍便一鬨而散。
古代因通訊的限制,各路之間溝通困難,假如不設立一個統一的指揮機構,相互協調,各軍各行其是,只會被各個突破。(所以從某種程度來說,古代作戰比現代作戰更需要一個龐大的作戰計畫才行)就以曹軍來說,于禁樂進張遼都是曹軍有名的將領,他們在屯守潁陰,陽翟,長社時也發生相互不服氣的事,曹操便以趙儼參三軍,從中協調,屯守尚且如此,在外出征更是要有主從之分,設一主帥,從中指揮協調。(當然主帥的人選也相當重要,名望不足,能力不夠都會導致兵敗的結果,所以兵法中極其強調主帥的重要性,選對了主帥便意味著戰爭勝利了大半。)
所以曹洪徐晃的出征而不設主帥不通常理。(當然這只是演義所言,曹洪在正史中並不見參與此次征伐的記載)但是表面上不設主帥,但是實際上卻有主帥,因為曹洪是曹氏一族,當年又救過曹操一命,曹操也頗倚重之,其親貴非徐晃可比,他與徐晃兩人就算不明言,也可知誰是主帥了。
但是為何不直接令曹洪為主帥呢,這其中自然有奧妙了,我們先看任曹洪後,曹仁的進言:
曹仁諫曰:“洪性躁,誠恐誤事。”原來曹洪性格暴躁。(隨便說說曹洪這位人物,正史中曹洪救過曹操性命,官渡之戰守衛本營,也算不錯的將領了,但是比起曹仁夏侯淵等人還是差了些,尤其從各種記載看,曹洪頗驕橫,富而吝嗇,得罪了曹丕不說,在三國志中也可以看到許多曹洪子弟不法被懲處的記載,所以演義拿他出來做做反面典型也不希奇了。)
再看看曹操的回答:“操曰:“你與我押送糧草,便隨後接應。”避而不談。而後在曹洪中計失去潼關之後,曹操與曹洪徐晃兩人的對話。
“曹洪失了潼關。奔見曹操。操曰:“與你十日限,如何九日失了潼關?”洪曰:“西涼軍兵,百般辱罵,因見彼軍懈怠,乘勢趕去,不想中賊奸計。”操曰:“洪年幼躁暴,徐晃你須曉事!”晃曰:“累諫不從。當日晃在關上點糧車,比及知道,小將軍已下關了。晃恐有失,連忙趕去,已中賊奸計矣。”操大怒,喝斬曹洪。眾官告免。”
曹操已問了曹洪前後因由,還再說徐晃“你須曉事!”這明擺著要徐晃來承擔責任,可徐晃又怎么擔得起來,老實稟報,此時曹操才大怒,喝斬曹洪,自然,曹洪這救命恩人是死不了的,眾官告免之下自然是不了了之。現在這為何之前不分主從的事便容易知道了,若是分了主從,那曹洪身為主將,那責任是逃不了的。
演義這故事乃是杜撰,但是和主公親信之人一同出征確實是一件很尷尬的事,假若有功則功勞必然有他的一份,假如有罪則罪責便要落到自己的身上,也不能得罪於他,不然萬一回去打個小報告自己便麻煩了,還要千方百計保護他的安全,萬一出事主公便可能遷怒於己。司馬遷在史記中對衛青霍去病這兩位名將頗有微詞,也不是沒有他的道理,畢竟衛青霍去病占了外戚的絕大好處。
相比起來,還是親信之人作為主帥更好一些,怕就怕任免親信為自己的副將或者監軍的角色。那不說功罪的問題,自己對下屬的指揮也會受到影響,就好象演義後幾章孫權在任免呂蒙為征討荊州主帥時發生的事一樣:
“孫權召呂蒙商議曰:“今雲長果撤荊州之兵,攻取樊城,便可設計襲取荊州。卿與吾弟孫皎同引大軍前去,何如?”孫皎字叔明,乃孫權叔父孫靜之次子也。蒙曰:“主公若以蒙可用則獨用蒙;若以叔明可用則獨用叔明。豈不聞昔日周瑜、程普為左右都督,事雖決於瑜,然普自以舊臣而居瑜下,頗不相睦;後因見瑜之才,方始敬服?今蒙之才不及瑜,而叔明之親勝於普,恐未必能相濟也。”
凡為將者,最怕有人牽絆,但是在主公來說,卻是最怕下屬獨攬大權,尤其是手握大軍出征的將領,不派遣幾人分權或者監視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在日後入蜀一戰中,鍾會便是一個絕佳的例子。對主公來說,還是曹洪這樣的親信之人更可信任,就好象演義本回曹操在被曹洪救之後便說的“吾若殺了曹洪,今日必死於馬超之手也!”在最關鍵的時刻,曹操這樣的主公還是需要依賴曹洪們,而徐晃只能繼續扮演自己的尷尬角色了。

回評

毛宗崗批語

周瑜在而孫、劉離,周瑜死而孫、劉合;曹操去而孫、劉離,曹操欲至而孫、劉又合:此兩家離合之機也。乃孫方借劉以拒操,而劉忽借馬以救孫則奇;劉方約馬以拒操,而操忽約韓以取馬則更奇;韓不為操以攻馬,而馬得合韓以攻曹則愈奇。至於劉不助馬,而助馬者乃是韓;劉不約韓,而約韓者乃是操;馬非救孫,而救孫者實是馬;馬非應劉,而借馬者實是劉:是又事之最巧而文之至約者矣。
曹操、孫權之欲報父仇,為父也,非為君也,私也;馬超之欲報父仇,為父也,亦為君也,公也。馬騰為衣帶詔而死,則騰為忠臣;超為父之死於衣帶詔而討,則超為孝子亦為忠臣。而前史誤書之為“賊”,誤書之為“反”,則大謬矣。若斷以《春秋》之義,直當書曰“馬超起兵西涼討曹操”,斯為得之。
曹操不能殺陶謙而以呂布回兵,孫權不能殺劉表而反使魯肅弔孝,烏睹所謂不共天地、不同日月者乎?若馬超者,是真能報仇矣。繞樹之槍,渡河之箭,操之不死,間不容髮。雖天方助操,不能遽斬國賊;而使之心寒膽落,魄散魂飛,則謂馬超已誅曹操可也。
君子觀於割袍之事,而竊以為是漢帝之威靈也。何也?衣帶詔不降,則義狀不立;義狀不立,則馬騰不死;馬騰不死,則馬超不來。惟有帝之刺血,所以有操之割須;惟有帝之解帶,所以有操之棄袍耳。
曹操每至危急時,有曹洪救之,有許褚救之,有丁斐救之。然而曹洪、許褚救之,是以救救也;丁斐之救,是以不救救也。延津之戰,棄糧與馬;渭橋之戰,放馬與牛。前之餌敵,所以取勝;後之餌敵,所以救敗。則洪與褚之勇,又不若丁斐之智耳。
當馬超戰潼關之時,孫、劉兩家若乘虛而襲許都,此大也事,而孫權不為,劉備亦不為,其故何也?蓋東吳之兵,但能應敵而不能取敵,一合淝且不下,而何有於許昌乎?且其所欲得者荊州耳,志固不在中原也。劉備則欲養其兵力以取西川,即東吳求救,且不肯輕勞我師,而何假於襲許昌乎?是其志雖在中原,而西川未得,不敢遽圖中原也。曹操有可乘之勢,而兩家未有能乘之力。嗚呼,豈非天哉!
赤壁鏖兵之日,徐庶曾乞一兵守潼關矣;而此回但見鍾繇不見徐庶,何也?意者徐庶此時已死乎?不然,庶縱不肯為操設謀,而身在潼關,恐不能謝其責也。自赤壁一去,更不見徐庶下落。庶即不死,我知其必託病而歸田裡耳。

李贄總評

養子如馬超,得人如許褚,俱快事也。老瞞每到敗後愈有精神,真奸雄也。倘秀才考得劣等亦能如此,安有不為大魁之理?可憐今世無膽力者,一遇逆風,遂停舟痛哭矣。

鍾敬伯總評

養子如馬超,得人如許褚,俱快事也。老瞞每到敗後,愈有精神,真奸雄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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