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第五回,賈寶玉游幻境的時候,警幻仙姑曾當面向寶玉說道:“你乃天下第一淫人!”寶玉一聽,當時就嚇了一跳,連忙趕緊辯解道:“我從來不知男女之事,又怎么當得起“天下第一淫”的稱呼呢?”“情既相逢必主淫。情與淫是一樣的。”警幻仙姑笑著,隨即拋出了謎一樣的解析,寶玉聽得雖有些懵懂,不過隨後的雲雨之事倒是學的真切。
讓人比較感慨與尋味的是,曹雪芹第二次對於這種“情淫”的描寫,則比較大篇幅的只放在淫上了,那是第十二回,慘遭王熙鳳調戲的痴情男賈瑞,因為淫,他命喪黃泉心不悔。
賈瑞,一個從小老實巴交的讀書人,因為是賈家的偏遠親戚,長期以來,地位卑微,個性自然也有些窩囊。打王熙鳳從秦可卿家探病回座時,他終於找到了跟其搭訕的機會。不料,王熙鳳卻有意調戲了他一番,給他了一種能得到她的希望。
只見王熙鳳關切的說道:“你快去入席罷,看他們拿住,罰你酒。”一聽到平日裡只能仰望的女神王熙鳳竟有些關心自己,賈瑞身體不覺得木了半邊,待賈瑞離開,一步一回頭看鳳姐時,更令人想不到的是,此刻的王熙鳳也故意放慢了步伐,徐徐離去。這樣的暗示,對於痴情的賈瑞來說,再明顯不過。
待每日篤定前去向王熙鳳請安後,賈瑞即暗自打定主意,自己應該能嘗得一次葷。幸運的是,那一日,王熙鳳在家,還招待了他。捧茶讓座交心似的貼心舉止,並揚言自己希望賈瑞前來聊天解乏。賈瑞激動的抓耳撓腮,自信的感覺自己魅力超群,飄飄然的就想去看王熙鳳那雙纖纖玉手。
“放尊重著,別叫丫頭看見笑話。你該去了。”王熙鳳笑著說道。
“我再坐一會兒,好狠心的嫂子。”賈瑞半似賴皮的回道。
“大白天日,人來人往,你就在這裡不方便。你且去著,晚上起了更你來,悄悄的在西邊穿堂兒等我。”
賈瑞一聽,何不喜不自禁,心內更以為得手。可惜的是,白白被放了鴿子,關在穿堂兒吹了一夜冷風,凍得直打哆嗦。可你以為他就放手了嗎?不,畢竟賈瑞是痴情的,在家被打了一頓後,賈瑞卻是越發的愛上了王熙鳳不可自拔,待閒了兩日後,又去了王熙鳳家。
“何故失信於我,害我久等不至?”鳳姐倒是先開口斥責了。賈瑞一聽,更是急得不行,一個勁賭身發誓。“今日晚上,你別在那裡了,在我房後小過道空屋等我。”王熙鳳埋怨的再次相約。
賈瑞瘋了,他覺得鳳姐是真心愛自己的,懷著焦急矛盾的心態,早早的,賈瑞就來到空屋子裡,只是乾轉。過了好一會,只見黑魆魆進來了一個人,賈瑞沒多想即料定是鳳姐,不管皂白,就餓虎一般,抱住即叫道:“親嫂子,等死我了!”
言畢,即抱到坑上,親嘴、扯褲子。那人倒也不作聲,只忽見燈光一閃,賈薔舉著捻子照道:“誰在屋裡?”賈瑞懵了。
要說王熙鳳的厲害,也就這於這了,賈薔何許人?賈瑞的侄兒,自己當助教的學生。燈火一照,賈瑞的卑微立馬出現了,他定睛一看,坑上的不是王熙鳳,卻是自己另外的一個學生兼侄兒——賈蓉,一個長輩,當場被自己的學生和晚輩捉住,此時,賈瑞幾欲崩潰,根本就來不及接受這樣的事實。
他轉而磕頭求饒,最終以答應每人賠償50兩銀兩,並在離開時被澆了屎尿。回到家,驚嚇又心念王熙鳳,當即就臥病在床,最終縱慾淫死。
當初,對於賈瑞這個人,看完《紅樓夢》,著實覺得此人下流無恥。如今看來,正因為痴情,他才能說出:“嫂子是個利害人,在你跟前一點錯不得。我如今見嫂子,最是有說有笑,極疼人的,我怎么不來?——死了我也願意。”
可悲的是,賈瑞殊不知,第一次自己與王熙鳳見過面後,王熙鳳就暗自忖道:“那裡有這樣禽獸樣的人呢?他如果如此,幾時叫他死在我手裡,才知道我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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