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魯迅先生談戀愛是一種怎樣的體驗?恐怕只有許廣平才能回答這個問題。照片中始終不苟言笑,冷峻堅毅的魯迅先生,禁慾氣質絕佳、三觀極正、不擅長社交,堪稱“老幹部”教派的鼻祖,腦補與他談戀愛的畫面,“橫眉冷對千夫指,俯首甘為你老公”,全身上下每個細胞都冒著粉紅泡泡,吃飯時候和你打趣:“茴香豆的“茴”有四樣寫法,你知道么?當你在北上廣熬不下去怯弱退縮就想當個慫貨的時候,他鼓勵你:“真正的勇士敢於直面慘澹的人生,敢於正視淋漓的鮮血”......一部民國純情校園偶像劇(絕沒有不尊重魯迅先生的意思)就這樣誕生了,撒花。
也許是魯迅先生鐵骨錚錚的一生太過偉岸,不談思想談感情似乎太小家子氣,世人鮮少提及魯迅先生的感情生活。其實魯迅先生與在許廣平的相識相知相戀,與民國伉儷錢鍾書楊絳先生的愛情故事一樣動人。
認識許廣平那一年,魯迅先生已經44歲。他過著苦行僧似的禁慾生活,決心陪著“母親的禮物”朱安做出一世的犧牲,是許廣平的堅持與勇敢,將魯迅先生從孤獨的生活中解救出來。一個是當時赫赫有名的新先生,一個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學生,聽了一年多的課,仰慕先生才華,許廣平臨近畢業時才鼓起勇氣,把自己對生活的思考和苦悶化作信件,鄭重其事的送到魯迅先生手裡。她意料之外的收穫到魯迅先生的回信,隔著暗黃的時光濾鏡,小編仿佛已經看見許廣平收到信件時歡呼雀躍的聲影了。一來二去兩人信件越來越多,他們信中沒有花呀月呀的辭藻,沒有悱惻和纏綿的柔情,更多的是對社會人生問題嚴肅的探討。後來,許廣平和劉和珍等學生在學生運動中受到校方迫害,魯迅毅然全力支持學生的正義鬥爭,他們的革命友誼也由此進一步發展。
許廣平是勇敢的新時代女性,她在報刊上公開表達了自己對魯迅先生的愛,像烈火一樣熾熱,她說:不畏懼“人間的冷漠,壓迫”,“一心一意的向著愛的方向賓士。”針對舊禮教的威嚇,她說:“不自量也罷,不相當也罷,合法也罷,不合法也罷,這都與我不相干!”瞧瞧這鏗鏘有力的聲音,不愧是大哥的女人。
雖然已經年過四十,魯迅先生還毫無戀愛經驗,他對與許廣平之間的愛充滿疑惑和顧慮,愛情會對他、對朱安、對母親、對社會有著怎樣的影響?是許廣平百折不回的決心,為他們贏得了愛情。一天在魯迅先生的住處,他們討論完文學上的問題,許廣平一把抓住魯迅先生的手。隔了半天,魯迅先生就說了一句話,“你戰勝了”。從那以後,魯迅先生那久受壓抑的生命活力,終於得以勃然顯現,在舊式婚姻的囚室里自我禁閉20年之後,他終於出逃。
1927年10月3日,魯迅和許廣平同到上海,開始了共同的生活。那一年,魯迅46歲,許廣平28歲。
同居後兩人的相處仍似師生一般,許廣平常天真地向魯迅提問:“我為什麼總覺得你還是我的先生,你有沒有這種感覺?”魯迅聽了,總是愜意地笑笑,答非所問地說:“你這傻孩子。”
在生活上,許廣平無微不至的照顧魯迅的生活,盡力使他不受到俗世無謂的干擾,在創作上,她是魯迅先生出色的助手,為了魯迅先生的寫作,她千方百計查資料,找參考書籍。在許廣平的陪伴下,魯迅先生後10年的創作成果,超過以前的20年。
1929年9月,兩人迎來了愛情的結晶。許廣平遇上難產,醫生曾徵求魯迅先生的意見:“留小孩還是留大人?”,魯迅先生毫不猶豫的說:“留大人”。經歷了二十七八個小時的鬥爭後,孩子終於順利墜地,魯迅先生看著孩子欣慰的打趣說:“是男的,怪不得這樣可惡。”第二天,魯迅先生滿心歡樂的來到醫院,手裡拿著一顆小松樹,輕輕放在許廣平床邊,屋內窗明几淨,這棵小松樹翠綠、蒼勁,迎風搖曳,象徵著他們家庭生活清新愉悅的開始。
僅七年後,魯迅先生因病去世,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他緊緊握住許廣平的手,同她訣別:“忘記我,管自己的生活!”許廣平哪肯捨棄與先生的緣分,在魯迅先生去世後,竭盡全力整理魯迅著作、搜羅魯迅手跡、書信、藏書、遺物,耗盡餘生大量心血。魯迅曾以感激的心情歌頌他與許廣平的“友誼”:十年攜手共艱危,以沫相濡亦可哀。聊借畫圖怡倦眼,此中甘苦而相知。先生去世十年後,許廣平也寫下一篇《十周年祭》,回首當年道:嗚呼先生,十載恩情,畢生知遇,提攜體貼,撫盲督注。有如慈母,或肖嚴父,師長丈夫,融而為一。嗚呼先生,誰謂荼苦,或甘如飴,唯我寸心,先生庶知。
BGM:如果這都不算愛。
魯迅 許廣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