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宗衣缽六世
禪宗衣缽相傳凡六世。即初祖達摩,二祖慧可,三祖僧璨,四祖道信,五祖弘忍,六祖慧能,是為震旦六祖。
正宗記
初祖達摩 禪宗早期的先驅者是南朝宋中天竺僧求那跋陀羅及其門下所建立的楞伽宗,在宗義上,他們與南印度的如來藏學派有密切的關係,在修持上,他們重視頭陀行與禪定。菩提達摩於中國南朝劉宋時,乘商船到達廣州,從學於求那跋陀羅,後以四卷《楞伽經》教授弟子,屬當時的楞伽師之一。相傳當時南海的刺史肖昂,寫了一道表上報梁武帝。達摩亦聞說梁武帝信奉佛法,於是至建康(今江蘇南京)與其談法。當時梁武帝一心欽慕佛法,不論是建寺、造經、供僧,皆不遺餘力,因而自認很有功德,不知道離相妙修求證佛果菩提。達摩卻一語道破,告訴梁武帝毫無功德。因雙方會晤不契,達摩“一葦渡江”,在河南嵩山少林寺的山洞中面壁九年,等待傳人。
早期禪宗強調不立文字,意在“不立名相”。其主要精神出於《楞伽經》。禪宗所追求的是“一路所問,千聖不傳”的第一義,這種義是離一切語言文字相、心緣相、分別相的。語言文字只是作為所顯義理的媒介,真正的義理是不可以語言文字來用表達的。故佛教提倡“依義不依語”,破除對語言文字上的執著,所謂“不立文字”即依此理而成。 禪宗另一個源流則是受到三論宗與天台宗影響,在中國南方地區所發展出的般若南宗,其領導者為牛頭法融,因此又稱牛頭宗。禪宗四祖道信,結合了楞伽宗的清淨佛性說與牛頭宗的中觀看法,遂形成了中國獨特的宗派-禪宗。
達磨慧可相以楞伽密傳法印,故二祖有《楞伽經》四卷,可以傳法印心,而三祖僧璨,則有《信心錄》一卷,四祖以下別開牛頭禪,五祖以下慧能神秀之壁書,尤為開中國千載以來未有之宗風,此為中國禪宗大轉變。從斯南頓北漸分河飲水,後北漸傳於日本,其旨趣為南禪相悖,一花五朵遍傳。二祖慧可大師(487~593)
二祖慧可大師,俗姓姬,虎牢(又作武牢,今河南成皋縣西北)人。其父名寂,在慧可出生之前,每每擔心無子,心想:“我家崇善,豈令無子?”於是便天天祈求諸佛菩薩保佑,希望能生個兒子,繼承祖業。就這樣虔誠地祈禱了一段時間,終於有一天黃昏,感應到佛光滿室,不久慧可的母親便懷孕了。為了感念佛恩,慧可出生後,父母便給他起名為“光”。
慧可自幼志氣不凡,為人曠達,博聞強記,廣涉儒書,尤精《詩》、《易》,喜好遊山玩水,而對持家立業不感興趣。後來接觸了佛典,深感“孔老之教,禮術風規,莊易之書,未盡妙理”,於是便棲心佛理,超然物外,怡然自得,並產生了出家的念頭。父母見其志氣不可改移,便聽許他出家。於是他來到洛陽龍門香山,跟隨寶靜禪師學佛,不久又到永穆寺受具足戒。此後遍游各地講堂,學習大小乘佛教的教義。經過多年的學習,慧可禪師雖然對經教有了充分的認識,但是個人的生死大事對他來說仍然是個迷。
三十二歲那年,慧可禪師又回到香山,放棄了過去那種單純追求文字知見的做法,開始實修。他每天從早到晚都在打坐,希望能夠借禪定的力量解決生死問題。這樣過了八年。有一天,在禪定中,慧可禪師突然看到一位神人站在跟前,告訴他說:“將欲受果,何滯此邪?大道匪(非)遙,汝其南矣(如果你想證得聖果,就不要再執著於枯坐、滯留在這裡了。大道離你不遠,你就往南方去吧)!”慧可禪師知道這時護法神在點化他,於是將自己的名字改為神光。第二天,慧可禪師感到頭疼難忍,如針在刺,他的剃度師寶靜禪師想找醫生給他治療。這時,慧可禪師聽到空中有聲音告訴他:“這是脫胎換骨,不是普通的頭疼。”慧可禪師於是把自己所聽到的告訴了他的老師。寶靜禪師一看他的頂骨,果然如五峰隆起,於是就對慧可禪師說:“這是吉祥之相,你必當證悟。護法神指引你往南方去,分明是在告訴你,在少林寺面壁的達摩大師就是你的老師。”慧可禪師於是辭別了寶靜禪師,前往少室山,來到達摩祖師面壁的地方,朝夕承侍。開始,達摩祖師只顧面壁打坐,根本不理睬他,更談不上有什麼教誨。但是,慧可禪師並不氣餒,內心反而愈發恭敬和虔誠。他不斷地用古德為法忘軀的精神激勵自己:“昔人求道,敲骨取髓,刺血濟飢,布發掩泥,投崖飼虎。古尚若此,我又何人?”就這樣,他每天從早到晚,一直呆在洞外,絲毫不敢懈怠。這樣過了一段時間,有一年臘月初九的晚上,天氣陡然變冷,寒風刺骨,並下起了鵝毛大雪。慧可禪師依舊站在那裡,一動也不動,天快亮的時候,積雪居然沒過了他的膝蓋。
這時,達摩祖師才慢慢地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心生憐憫,問道:“汝久立雪中,當求何事?”
慧可禪師流著眼淚,悲傷地回答道:“惟願和尚慈悲,開甘露門,廣度群品。”
達摩祖師道:“諸佛無上妙道,曠劫精勤,難行能行,非忍而忍。豈以小德小智,輕心慢心,欲冀真乘,徒勞勤苦(諸佛所開示的無上妙道,須累劫精進勤苦地修行,行常人所不能行,忍常人所不能忍,方可證得。豈能是小德小智、輕心慢心的人所能證得?若以小德小智、輕心慢心來希求一乘大法,只能是痴人說夢,徒自勤苦,不會有結果的)。”
聽了祖師的教誨和勉勵,為了表達自己求法的殷重心和決心,慧可禪師暗中拿起鋒利的刀子,咔嚓一下砍斷了自己的左臂,並把它放在祖師的面前。頓時鮮血紅了雪地。
達摩祖師被慧可禪師的虔誠舉動所感動,知道慧可禪師是個法器,於是就說:“諸佛最初求道,為法忘形,汝今斷臂吾前,求亦可在(諸佛最初求道的時候,都是不惜生命,為法忘軀。而今你為了求法,在我跟前,也效法諸佛,砍斷自己的手臂,這樣求法,必定能成)。”
達摩祖師於是將神光的名字改為慧可。
慧可禪師問道:“諸佛法印,可得聞乎?”
祖師道:“諸佛法印,匪(非)從人得。”
慧可禪師聽了很茫然,便說:“我心未寧,乞師與安。”
祖師回答道:“將心來,與汝安。”
慧可禪師沉吟了好久,回答道:“覓心了不可得。”
祖師於是回答道:“我與汝安心竟。”
慧可禪師聽了祖師的回答,當即豁然大悟,心懷踴躍。原來並沒有一個實在的心可得,也沒有一個實在的“不安”可安,安與不安,全是妄想。
慧可禪師開悟後,繼續留在達摩祖師的身邊,時間長達六年之久(亦說九年),後繼承了祖師的衣缽,成為禪宗的二祖。
據史料記載,二祖慧可付法給三祖僧璨後,即前往鄴都,韜光養晦,變易形儀,隨宜說法,或入諸酒肆,或過於屠門,或習街談,或隨廝役,一音演暢,四眾皈依,如是長達三十四年。
曾有人問二祖:“師是道人,何故如是(師父,你是個出家人,出家人有出家人的戒律,你怎么可以出入這些不乾不淨的地方呢)?”
二祖回答道:“我自調心,何關汝事(我自己觀察和調整自己的心,跟你有什麼相干)!”
慧可禪師長於辭辯,他雖無意推廣自己的禪法,但是知道他的禪法的人卻日漸增多。隨著他的影響一天天地擴大,他的弘法活動遭到了當時拘守經文的僧徒的攻擊。當時有個叫辯和的法師,在寺中講《涅盤經》,他的學徒聽了慧可禪師的講法,漸漸地都離開了講席,跟隨慧可禪師學習祖師禪。辯和法師不勝惱恨,於是在邑宰翟仲侃的面前誹謗慧可禪師,說他妖言惑眾。翟仲侃聽信了辯和法師的讒言,對慧可禪師進行了非法迫害。慧可禪師卻怡然順受,曾無怨色。燈錄上記載,慧可禪師活了一百零七歲,寂於隋文帝開皇十三年(593),謚大祖禪師。三祖僧璨(?~606)僧璨像
禪宗三祖僧璨亦作僧粲、僧璨等。隋代禪僧,《五燈會元》卷一稱“三祖僧璨大師者,不知何許人也。”這說明佛教史家對僧璨的情況不甚明了。《續高僧傳》卷21《唐蘄州雙峰山釋道信傳》有這樣幾句話:“又有二僧,莫知何來,入舒州皖公山靜修禪業,聞而往赴,便蒙受法。”此中所說的舒州即今安徽省的潛山縣,這二僧之一就是僧璨,因為禪宗四祖道信(580-651)“聞而往赴,便蒙受法”,所以道信是僧璨的弟子。這“二僧”的另一位,相傳是僧璨的同學可法師。
1982年在杭州出土一塊銘文磚,刻有下列文字:“大隋開皇十二年(592)七月僧璨大師隱化於舒之皖公山岫,結塔供養。道信為記。”這塊磚銘所記,與現代佛教典籍相符,應當是可信的。
僧璨最初以居士身份謁二祖慧可(487-593),北齊天保三年(552),慧可授法弟子僧璨,當時僧璨已經40多歲了。以後,他就隱居於舒州皖公山。北周武帝(560-578年在位)滅佛期間,僧璨隱居於太湖縣司空山,居無常處,十多年來無人知曉。隋開皇十二年(592),十四歲的沙彌道信前來拜師,說:“願和尚慈悲,乞與解脫法門。”僧璨說:“誰縛汝?”道信答:“無人縛。”僧璨說:“何更解脫乎?”於是道信大悟。
僧璨向道信傳授《妙法蓮花經》的“會三歸一”理論和佛性理論,這對道信極具影響力。道信在此服勞九載,後于吉州受戒。僧璨經常向道信傳授玄微禪理。時機成熟後,僧璨即付 矛道信衣法,傳法偈如下:“華種是田地,從地種花生。若無人下種,華地盡無生。”後往羅浮山,不許道信跟隨,讓他在原地弘法,說:“昔可大師付吾法,後往鄴都行化,三十年方終。今吾得汝,何滯此乎?”道信是僧璨的唯一弟子,僧璨對他寄託厚望。
兩年以後,僧璨又回到原地。在一次為眾說法後,在法會大樹下合掌立終,其時為隋煬帝大業二年(606),世壽不詳,唐玄宗謚智禪師、覺寂之塔。
相傳僧璨曾著《信心銘》,佛學界對此提出疑義。《信心銘》綜合佛教、道教義理,又綜合大乘空、有兩宗。《信心銘》的第一名話就是:“至道無難,唯嫌揀擇。”意思是說,修禪的最高境界,就是消除虛妄分別。還講到“住性合道,逍遙煩惱。”這很像是道教回歸自然的思想。以後還講到“絕言絕慮”不住斷、常二邊見的中道實理,這顯然是空宗理論。“一即一切,一切即一”,又反映出大乘有宗的真如理論。
唐道宣和宋贊寧均未為他立傳。《祖堂集》關於僧璨的生平只有簡單的幾句話。唯《景德傳燈錄》卷三則說得比較詳細。其中說北齊天平二年,有一居士,年逾四十,不言姓氏,聿來設禮
僧璨像
,自稱“弟子身纏風恙”,要求慧可為他“仟罪”慧可說:“將罪來,與汝仟”,良久,該居士說“覓罪不可得”。慧可說“我與汝仟罪竟”。並囑咐他“宜依佛法僧住”。他說他見到慧可,己知是僧,但不知佛法為何慧可對他開示說“是心是佛,是心是法,佛法無二,僧寶亦然”。居士言下大悟,即出言不凡。他說“今日始知罪性不在內,不在外,不在中間,如其心然,佛法無二也”。慧可聽後,深為器辜,並為其披剃,取名僧璨。同年三月,在光福寺受具足戒。其後不久,慧可即付訣與他,並說偈曰
本來緣有地,因地種華土。
本來無有種,華亦不曾生。
僧璨出家後,逢周武滅佛,他就隱居在舒州的皖公山(今安徽境內),“往來太湖縣司空山,居無常處,積十餘載,時人無能知者”。在隱居期問,他曾與道友去廣東遊羅浮山。後又回到舒州。隋大業二年(公元606年)圓寂。唐玄宗溢為鑑智撣師。
僧璨被尊為禪宗第三祖。禪宗的最初六代祖師(從達摩至慧能)中,有關僧璨的早期資料最少。查《續高僧傳》卷九有《釋僧粲傳》,但此僧粲乃是一位義學僧人,並不是禪宗三祖僧璨。由於歷史資料的缺乏,故學術界產生一種懷疑,即慧可門下是否有僧璨嗣法的問題。理由是《續高僧傳》卷一六《慧可傳》中說:“末緒,卒無榮嗣”。意思是說慧可無嗣法人。同書卷二五《法沖傳》中雖有:“可禪師後,粲禪師”一語,亦不能說明此粲禪師就是慧可的弟子。他可能是另外一人而且認為“璨”與“粲”也不同。所以他們得出結論說慧可與道信之間,在傳承上可能有斷層。但是《歷代法寶記》、《傳法正宗記》及各《燈錄》都明確說慧可傳僧璨,僧璨傳道信,中間並無間斷。如《歷代法寶記》雲
可大師知灤非常人,便什法及信衣袈裟。可太師曰“汝向善保愛,吾有唯,汝須避之,璨大師亦佯狂市肄,啟隱舒州司空山,遭周式帝滅佛法,隱況(皖)公山十餘年第子眾多,難道信大師傳衣得法承後。
印順老法師在《中國禪宗史》中,對這個問題,亦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他認為慧可傳僧璨,僧璨傳道信,是不成問題的。他說《續高僧傳》卷二十五《法沖傳》中“可禪師後,粲禪師”,就說明了慧可的傳人是僧璨。至於僧璨傳道信,“為弘忍門下所公認的。弘忍在世時(公元602675年)一定已有所傳,這才成立歷代相承的法統。道信的弟子弘忍,知道了而傳說為僧璨,這有什麼可懷疑的!”至於“璨”與“粲”的不同,他說古時每寫“璨”為“粲”。所以他說:“道信從僧粲得法應該是可信的”。不過僧璨這么一個承先啟後的重要人物,道宣和贊寧為何未為他正式立傳,這倒是值得注意的問題。
傳說僧璨著有一篇闡述禪理的《信心銘》,《祖堂集》未提及此事。《景德傳燈錄》卷三和《五燈會元》卷三都刊載有全文,有說這篇《信心銘》,非僧璨所作,乃是後人偽托的。但其意義深奧,語言優美,歷來被認為是禪宗的要典。近代佛學家呂徵先生把它與慧能的《壇經》相提並論。他說“三祖僧璨有《信心銘》六祖慧能有口述《壇經》,這些都被後人認為是禪宗要典。其間雖有是非真偽等問題,可是既為後人深信,又實際對禪宗思想發生過影響,即無妨看為禪家尤其是南宗的根本典據,而略加解說”。世間有些事情,因資料缺乏,又加以年代久遠,真偽確實很難辨別。呂先生對《信心銘》的看法,當然會使禪門中人感到欣慰。筆者認為《信心銘》鄖非僧璨之作,但也可以反映他的思想。四祖道信(580年—651年)
禪宗四祖道信,俗姓司馬,生於永寧縣,隋唐高僧,佛教禪宗四祖。父司馬申,公元579年北周占齊昌地,將廣濟境地從齊昌縣劃出,立為永寧縣,司馬申為首任縣令,第二年三月初三日己丑,司馬道信出生。隋文帝開皇十三年,向禪宗三祖僧燦求法,後在吉州符寺受戒,26歲時被三祖授以衣缽。唐高祖武德八年(625年)於黃梅破額山正覺寺傳經講法。唐太宗李世民慕其名,多次派使者迎其入宮,堅辭不去,被賜以紫衣。後傳法於弘忍(禪宗五祖),於唐高宗永徽二年坐化。後被唐代宗謚為“大醫禪師”。元泰定年時加號“妙智正覺禪師”。
道信像關於道信和僧璨的傳承因緣,道宣在《道信傳》中有這樣的記載:
有二僧,莫知何來,入舒州皖公山靜修禪業,(信)聞而往赴,便蒙授法,隨逐依學,遂經十年。(《續高僧傳》卷二十)
後人據此認為,這二僧中,有一位就是男僧粲,因為《辯義傳》中說過,僧粲禪師曾在廬州獨山求法,獨山和皖公山相鄰。
在皖公山,傳法於道信的僧粲又到司空山(今安徽省太湖縣境內)隱居,道信則仍留在皖公山修道,後來因朝廷尋訪賢良之士,道信被允許正式出家,配住江西的吉州寺。這齣家的時間,《傳法寶記》認為是隋朝大業(605一618)年間。吉州(今江西吉安縣)一度曾遭反政府軍事力量的圍困,長達七十多天,道信為缺水的市民從城外運來水,又提出解圍的辦法(據說是念《般若經》),平定之後,道信到湖南衡山去修道,路經江州(今江西九江市)時,被廬山道俗留住,居大林寺十年。這也說明道信在當時的安徽、江西和湖北的長江沿岸已有一定的聲望了。
十年後,蘄州(治所在今湖北省蘄春縣)僧眾請道信到黃梅(今湖北省黃梅縣)去,並為他造了寺院。道信去後,仍是選擇在山中修行,他選中了雙峰山(原名破頭山,道信住此山時,改為雙峰山),由此,叢林中遂稱其為雙峰道信。
這雙峰道場使得道信聲譽大興,當時的從學弟子有五百多人,其中不乏遠道而來者,道宣描述為“無遠不至”。有人主張,從僧團的這種較大規模來看,道信可以說是禪宗的創始人,因為道信首先組織了禪宗僧團。實際上僅就這一點是不足以說明禪宗之創立的,禪宗成立在理論上的標誌是其革新理論體系的建立,而這是由慧能完成的。
關於道信,也有一些傳說,比如他初遇僧粲時,求解脫法門,有一段無人系縛、本自解脫的對話,體現出本性具足的思想。可以斷定,這類傳說的提出也與祖師禪系的僧人有關。五祖弘忍(602年—675年)
弘忍(公元601-674年)東山法門開創者,被尊為禪宗五祖。祖籍潯陽(今江西九江),後遷居蘄州黃梅(今湖北黃梅)。生於隋仁壽元年(公元601年),俗家姓周。《祖堂集》卷二稱他“幼而聰敏,事不再問”。
他七歲時,被尊為禪宗四祖的道信所遇見,道信嘆曰:“此非凡童也......苟預法流,二十年後,必大作佛事”。於是就派人跟隨他回家,徵求他家長的意見,能否讓他出家作為道信的弟子。他的家長欣然同意,並說:“禪師佛法大龍,光被遠邇。緇門俊秀,歸者如雲。豈伊小駭,那堪擊訓?若重虛受,因無留吝”。這樣,弘忍就被帶到了道信主持的雙峰山(又名破頭山)道場。
年十三,弘忍正式披剃為沙彌。他生性勤勉,白天勞動,晚間習禪。在三十多年中,道信常以禪門輔測試之,而他則能夠“聞言察理,解事忘情”。道信知其為根器,把道都傳給他了。道信死後,弘忍繼任雙峰山法席,領眾修行。其後,參學的人日見增多,他乃乾雙峰山東馮茂山另建道場,取名東山寺,安單接眾。由是其禪法,被稱為東山法門。
龍朔元年(公元661年),弘忍為覓法嗣,乃命門人各呈一偈,表明自己的悟境。其時上座神秀呈偈曰:“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台,時時勤拂拭,莫使惹塵埃”。慧能聽說之後,亦作偈曰:“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弘忍將兩偈比較,認為慧能的悟境高於神秀,遂將衣法密傳給慧能,命他連夜南歸。唐高宗上元元年(公元674年),弘忍逝世,終年七十四歲。唐代宗諡號大滿禪師。
在生活作風上,弘忍也有創新。在他以前,禪者都是零星散居,一衣一缽、修頭陀行,隨遇而安。到了道信、弘忍時代,禪者的生活為之一變,禪徒集中生活,自行勞動,寓禪於生活之中,把搬柴運水,都當作佛事。又主張禪者應以山居為主,遠離囂塵。這種生活的變化,在中國佛教史上影響深遠。後來的馬祖道一和百丈懷海,創叢林,立清規,道場選址在深山老林,稱道場為“叢林”提倡農禪並重,主張一日不作,一日不食,這都是受了道信、弘忍禪風的影響。
五祖弘忍大師,俗姓周,蘄州黃梅人。據《五燈會元》卷一記載,他的前世是破頭山中的栽松道人。
栽松道人曾經問道於四祖道信(四祖當時正駐錫於破頭山):“法道可得聞乎(您宣揚的禪法,我能夠聽聞嗎)?”四祖回答說:“汝已老,脫(倘或)有聞,其能廣化邪?倘若再來,吾尚可遲(等待)汝。”栽松道人聽了,當即離開了四祖,來到河邊,正好碰見有一位少女正蹲在那裡洗衣服,於是上前問訊道:“寄宿得否?”少女回答說:“我有父兄,可往求之。”栽松道人說:“諾我,即敢行(只有你同意了,我才敢前往)。”少女聽了,點了點頭,於是栽松道人轉身策杖走開了。
原來,這位少女姓周,是周家的四女兒,尚未婚嫁。奇怪的是,自從那次洗衣回家不久,少女便懷孕了。在那個時代,少女未婚懷孕是一件傷風敗俗的可恥事情。因此少女的父母對她極為厭惡,並把她趕出家門。這樣一來,少女便沒有了歸宿,生活無依無靠,只好過著流浪的生活。她白天在村子裡給人當傭人,紡線織布,晚上則隨便找一家店鋪的屋檐底下過一宿。這樣過了幾個月,她終於生下了那個不明不白的孩子。她自己也覺得非常穢氣,不吉祥,於是便偷偷地把孩子扔進了一條髒水溝里。第二天,她去看的時候,大吃一驚,發現小孩卻正向水溝的上游漂浮,而且小身子鮮嫩明好,底氣好像很足,於是又情不自禁地把他抱在懷裡。她暗下決心,不管今後受多大的屈辱,一定要把這個孩子撫養成人。就這樣,她帶著孩子,沿村行乞,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村裡的人都稱這孩子為“無姓兒”。
轉眼間這孩子便長到了七歲。有一天,周氏帶著孩子乞討,在路上遇見了一位出家人。這位出家人就是四祖道信禪師。四祖仔細地端詳了一下這個孩子。發現這孩子骨相奇特,感嘆道:“這不是個平常的孩子。細看,三十二大丈夫相中,只缺七種,雖然他的相貌不及佛圓滿,但是如果他出家修道,二十年後,他必定會大作佛事,能夠繼承佛法慧命,堪當眾生的依處。”
於是便問小孩:“子何姓?”
小孩道:“姓即有,不是常姓(我有姓,但不是普通的姓)。”
四祖問:“是何姓(既不是普通的姓,到底是什麼姓)?”
小孩道:“是佛性。”
四祖又問:“汝無姓邪(你難道沒有姓嗎)?”
小孩道:“性空,故無(姓氏只不過是一個因緣假名,其性本空,所以說無姓)。”
四祖聽了,暗自高興,知道這孩子是個法器,於是命侍者來到孩子的母親身邊,請求她答應讓這個孩子出家。孩子的母親想起這孩子的身世以及發生在他上的許多奇奇怪怪的事情,知道這一切都是宿世的因緣,於是痛快地答應了四祖的請求,把孩子舍給四祖作弟子。四祖遂給他起了法號“弘忍”。
弘忍禪師出家後,便住在雙峰山,奉事四祖。弘忍禪師性格內向,少言寡語,寬忍柔和。同學經常欺負他,他也不爭辯,泰然處之。《楞伽師資記》中講,他“住度弘愍,懷抱貞純。緘口於是非之場,融心於色空之境。役力以申供養,法侶資其足焉。調心唯務渾儀,師獨明其觀照。四儀(行住坐臥)皆是道場,三業(身口意)鹹為佛事。蓋靜亂之無二,乃語默之恆一。”意思是說他心量寬宏,慈悲仁愍,純潔無暇,不談人是非,在日常生活中,心心在道,行住坐臥,起心動念,無時無處不處在覺照當中,而且經常乾苦活重活兒,甘為大眾服務。《傳法寶記》說他“晝則混跡驅使,夜則坐攝至曉,未嘗懈倦,精至累年”,白天混跡於大眾中,乾各種雜活兒,晚上則攝心打坐,通宵達旦,精進修行,經年累月,不曾懈怠。
弘忍禪師的人品、精進和悟性,使他漸漸地成為同道們的學習楷模。道信禪師尚在人世的時候,就有很多人從四面八方慕名而來,親近弘忍禪師,所謂“四方請益”,“月逾千計”。這一點令四祖非常高興。於是,四祖經常給他開示頓悟之旨,不斷地隨機鉗錘,使他的道行很快地進入了爐火純青的境界。
終於有一天,因緣成熟了,四祖把他的法衣傳付了弘忍禪師。弘忍禪師也就成了中土禪宗的五祖。付法的時候,四祖說了一首偈語:
“華種有生性,因地華生生。
大緣與性合,當生生不生。”
同時,還把自己的弟子全都託付給弘忍禪師。
弘忍禪師得法之後,不久開法於黃梅馮茂山,又稱東山,手下有十位得意的弟子,包括神秀、慧能、智詵、老安、法如等,其中,又以慧能最為出色。據《楞伽師資記》記載,弘忍禪師入寂於唐高宗鹹亨五年(674)二月,春秋七十四。入滅前,他將祖衣傳付給六祖慧能大師。六祖惠能(638年——713年)六祖慧能大師姓盧氏,新興人,辭母直造黃梅東山。既得法,回南海法性寺,開東山法門,後歸寶林寺。一日謂眾曰:吾於忍大師處受法要,並及衣缽。今汝等信根純熟,但說要法,衣缽不須傳也。次年坐化,塔於曹溪,今南華寺是也。又,天台宗荊溪湛然,自智者大師起,適當六代故亦稱曰六祖大師
慧能大師,唐代高僧,中國佛教禪宗六祖,著有六祖《壇經》流傳於世,至今仍有不腐肉身舍利久存於世,成為佛法修行之見證。慧能祖師,俗姓盧。幼隨父流放嶺南新州(今廣東新興)。父亡隨母移居南海,艱辛貧困,以賣柴為生。24歲時,得人資助,北上參學。唐龍朔元年(661)在黃梅謁見禪宗五祖弘忍。五祖乃令其隨從作務,劈柴踏碓八個多月。其時弘忍年事已高,急於傳付衣法,遂命弟子作偈以呈,以檢驗他們的修煉水平。神秀上座呈偈曰:“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台,時時勤拂拭,莫【勿】使惹塵埃。”弘忍以為未見本性,未傳衣法。
惠能聽後亦誦一偈,請人代勞題於壁上:“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弘忍見後,招惠能登堂入室為其宣講《金剛經》,並傳衣缽,定為傳人。此時六祖,受命南歸。
神秀偈 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台。時時勤拂拭,勿使惹塵埃。
惠能偈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惠能偈(其他版本)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無台。佛性常清淨,何處有塵埃。
心是菩提樹,身為明鏡台。明鏡本清淨,何處染塵埃。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假拂塵埃。
惠能的禪法以定慧為本。他又認為覺性本有,煩惱本無。直接契證覺性,便是頓悟。他說自心既不攀緣善惡,也不可沉空守寂,即須廣學多聞,識自本心,達諸佛理。因此,他並不以靜坐斂心才算是禪,就是一切時中行住坐臥動作雲謂里,也可體會禪的境界。
惠能又曰“先立無念為宗”,“佛法在世間,不離世間覺。”所謂無念,即雖有見聞覺知,而心常空寂之意。“自心歸依自性,是皈依真佛。自皈依者,除卻自性中不善心、嫉妒心、諂曲心、吾我心、誑妄心、輕人心、慢他心、邪見心、貢高心及一切時中不善之行,常自見己過,不說他人好惡,是自皈依。常須下心,普行恭敬,即是見性通達,更無滯礙,是自皈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