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音
磕頭kētóu
解釋
一、舊時禮節,跪在地上兩手扶地,頭挨地二、農村地區過年的一種儀式。
每年正月初一至十五之間,青年及成年人要幾人一組去鄰居和親戚家中磕頭。這段時間,家中正屋掛著家譜牌位的畫卷,門前擺放供人磕頭的蓆子。客人來時,首先站在祖譜前,拱手祭拜三次,再跪下磕頭三次。然後給年長並且輩分大的人磕頭三次。如果有兒童參與,並且與被磕頭的人有非常親密的親戚關係的話,就要給兒童壓歲錢。
磕頭大體分兩波,第一波在初一起早的時候,主要去鄰居家。第二波在初一以後的幾天,拜訪其他親戚時進行。
相關記載
宋 洪邁 《夷堅支志·任道元》:“ 任 深悼前非,磕頭謝罪。”元 張國賓 《薛仁貴》第二折:“諕的我磕頭也那禮拜。”《初刻拍案驚奇》卷二一:“ 鄭舍人 一見了 王部郎 ,連忙磕頭下去。”
《官場現形記》第二回:“ 趙溫 便向他爺爺、爸爸磕頭辭行。”
老舍 《黑白李》:“講戀愛的時候要多吻,少磕頭,要死追,別死跪著。”
磕頭的形式
磕頭,文言稱為“叩首”,白話稱為“叩頭”,俗話稱為“磕頭”,磕頭的禮儀形式,按照對象和場合的不同而有不同的規矩。單純磕頭(單叩首),是兒童對長輩的常禮。一般情況是兒童隨家長見到長輩,家長說:“過來見過XX(長輩),給XX磕頭。”孩子要先說句:“給XX磕頭啦。”而後雙膝先後彎曲跪下、手扶地、頭觸地,完成磕頭的動作,然後起立側身站著。長輩在接受孩子磕頭後,必須做兩件事,一是應當及時說:“好,起來吧。”一是要給孩子來點“賞賜”,例如小玩意兒,糖果等,或給個零錢,“頭”是不能白受的!舊時代許多人在孩子說磕頭還沒跪下時,及時說:“不用啦。”而阻止孩子磕頭,以免拿不出禮物的尷尬。
一拜一叩,是成年人拜見長輩的常禮。一般是拜訪、或長輩來訪時,應當主動向前說:“我(自己名字或輩分、身份)給XX磕頭了。”並可以說句祝福的話,而後,正面對長輩拱手長揖,再屈膝下跪磕頭。長輩若接受了這一“頭”,也必須有所表示,大多要給錢的,並說句“給你喝壺茶(或喝壺酒)吧”,或者“買雙鞋穿吧”之類的話。否則(如表示謙虛或不想破費),就要在晚輩作揖後,及時說“不必磕啦”、“免磕了吧”等話語,最好同時伸手扶住對方身體以阻止繼續磕頭,因為只要“頭”磕下去就要掏錢的。
一拜三叩,這是隆重的禮節,大多是以下場合,初次見面的長輩,見祖宗級的長輩,拜見德望高或身份地位高者,拜師,拜年,拜壽,拜謝等場合。其儀式是先做拱手長揖,再屈膝下跪,磕完第一個頭後,保持跪姿、直起上身,而後磕下第二個頭,同樣再磕下第三個頭,最後起立。不要像“搗蒜”似的,不直起上身就把頭接連觸地三次,那是失禮的(幼童可以)。
除上述家常禮儀外,還有些與某種儀式相關的規矩,如祠堂中祭祀,不同廟宇中的敬神,祭天祈雨,官場中的多種繁縟禮節等,各有些獨特的規矩,而且大多比較繁瑣,姑且不論。下面只聊聊過去聽說的三個特例磕頭(不是影視戲劇編排的那樣)。
一是敬神、祈福、許願時的“三拜三叩”。其儀式是先做合掌、下拜,再屈膝下跪、磕頭,如同“一拜一叩”。磕完第一個頭後,起身站立、後退半步;停數秒再次合掌,向前半步、下拜、屈膝下跪、磕頭,即第二個“一拜一叩”;依此再做第三個“一拜一叩”。每次“一拜一叩”之間的數秒時間可以默許一個願望或同一願望(小時候跟隨大人們做過)。
二是所謂的“三拜九叩”,是拜見皇帝的禮儀,據說民初時,袁世凱及一些大軍閥們用過。實際上是重複做三次“一拜三叩”,中間有兩次起身站立而已。
三是某些神秘的會道門,拜壇時也會用“三拜九叩”,類似重複做三次“一拜三叩”,但手勢可能與拱手、合掌不同,中間也不起立,且口中“念念有詞”,多由司儀或敲擊法器來控制節奏等等。
拜師引爭議
某日舉行的趙本山收徒儀式上,35個徒弟行大禮磕頭拜師引發了一場爭議,有網友稱,“本山教主”的收徒儀式讓人感到肉麻甚至噁心,也有人稱其“很醜陋,很封建”。上海戲曲、曲藝界的一些圈內人士卻有不同看法。上海逸夫舞台經理錢莉莉說,在戲曲、曲藝界的傳統拜師禮中,“磕頭”是個標誌性的儀式,有沒有磕
過頭往往成為有沒有正式拜過某位老師的一個標誌。戲曲、曲藝都是傳統藝術門類,保持一點傳統的禮節也沒什麼可以厚非的,只要不是強迫的就好。
上海著名笑星王汝剛等人認為,“拜師”是戲曲、曲藝藝術本身的特點造成的。戲曲、曲藝講究的是“口傳心授”,拜師是一件雙贏的事,比如戲曲流派,都是依靠流派的傳人來傳承的,因為沒有傳人而導致流派失傳的事時有發生。而對學生來講,拜名師既可以在藝術上有所長進,也更容易得到觀眾的認可。一些演員在跟老師學藝多年後依然要補上拜師儀式,這裡面有“功利性”,但更多的是出於對老師的尊重、出於一種希望讓老師的藝術有“傳人”的想法。
社會爭議
大學生的“磕頭作業”折射“教育幼稚病”鄭州大學一學院給學生布置了一道“磕頭”作業題,即給父母磕一個頭
“磕頭”就意味著感恩,能激發感恩之情?在古代,“磕頭”是習慣性的禮節方式,環境使然。而今天沒有了“磕頭環境”。
這道作業難免犯了“教育幼稚病”。一則作業頗為“天真”,從傳統文化中找到最常見的感恩父母的方式,然後就認為能體現“親情”,能表達出“感恩”;二則沒有經驗,作業布置者、贊同者自己是否做過,筆者不清楚。不過,至少他們對學生的心理感受不了解,對當今時代感恩內涵缺乏調查研究。拿形式化的東西當內容,斷章取義地繼續“傳統文化”,這就是“教育幼稚病”。
“磕頭”作業題確實抓住了“感恩缺乏”的時代性要害,可惜沒有找出恰當的解決之道。如果硬要說這是繼承傳統文化,只能說是機械地繼承,而非能動地弘揚。機械地繼承,其危害不只是良好的初衷難以實現,而且容易危及傳統文化的傳播
磕頭有何不可
如今,在城市和一些開明的鄉村,給長輩磕頭拜年的風俗已經很少看到了;與此相反的是,一些年輕人為了討戀人的歡心可以下跪,為了炒作可以下跪甚至裸奔,為了生存可以下跪乞討,為了推銷自己的產品,可以把陌生的顧客“拖”到促銷現場就作揖磕頭叫“爸媽”……為什麼給父母磕一個頭卻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務”,要我看,這並非放不下架子,恰恰就在於缺少感恩之心。
——何勇海(市民)
給父母磕頭,好!
鴉有反哺之義,羊有跪乳之恩,馬無欺母之心。感恩是起碼的做人道德,不懂得感恩,就失去了愛父母的感情基礎,連自己的父母都不愛,將來也不可能愛事業、愛國家。因此,“親情寒假、感恩父母”的作業,實在是非做不可。雖然磕頭讓人覺得有點過時,其實,這不妨看作是一種矯枉過正,正是憑藉這樣一個古樸而鄭重的形式,宣示日益淡薄的感恩傳統的回歸和倡導。
——錢夙偉(職員)
不必拘泥於形式
校方做法的瑕疵在於:不恰當地運用了一種不合時宜的感恩表達方式。如果學生選擇了校方規定的其他表達方式,比如,為父母做一頓飯、談一次心、敬一杯酒等;或是將自己一年的學費、住宿費、生活費等各項花費算個總賬,再把父母一年的總收入算個賬,想一想父母的艱辛和奉獻。效果也並不見得差。在筆者看來,讓學生常懷感恩之心,並不拘泥於施磕頭大禮。一個時代的人,有一個時代的人的表達感恩和實施感恩的具體方式。
——李記(媒體從業者)
是種文化戀舊
于丹解讀《論語》中講道:“孔子認為對父親、母親的孝最簡單的表現就是每天出去和回家時給老人打聲招呼,因為不在父母跟前,父母親會牽掛你,孝敬父母也要通過一定的形式讓父母親感受到。”聖人尚且如此,我們何必固執於磕頭感恩的舊民俗?
畢竟時代在進步,思想在開放。無論從社會的構成和來自現代人的要求,“磕頭感恩”都必將沒落,是無人能夠阻擋的。
——吳向陽(職員)
校方倡議:學生給父母磕頭拜年
鄭大旅遊管理學院在學生中間發起一個“親情寒假·感恩父母”活動,在發給同學們的活動通知上,有4個字引起爭議——“磕一個頭”。據了解,旅遊管理學院組織的此次活動包括兩種形式:以實際行動表達對父母的感恩之情;自己算一筆感恩賬。
“磕一個頭”屬於以實際行動向父母感恩。在採訪的20名該院大學生中,僅有一人表示“願意向父母磕頭拜年”。在旅遊管理學院發起的這次活動中,同學們也可以選擇為父母做一頓飯、談一次心、敬一杯酒等內容;或是將自己一年的學費、住宿費、生活費等各項花費算個總賬,再把父母一年的總收入算個賬,想一想父母的艱辛和奉獻。
學生觀點:這種做法已經過時
學生們認為,“磕頭”是封建思想,早就應該摒棄。旅遊管理學院大三學生秦保立表示,他不會給父母磕頭,他說:“磕頭是幾十年前時興的方式,家裡老一輩人經歷過。現在時代變了,讓長輩感到我有顆孝心就可以了,我認為平時多為他們做些事情,就是對他們的感恩。”大學生們認為,向父母磕頭太過時了,磕頭會讓父母尷尬,磕頭也磕不出什麼親情,還不如為父母分擔些家務,或者做些其他事情來得實在。
大二的成建全是唯一表示接受這種形式的學生,因為他每年回家都向父母磕頭拜年。他家在重慶的一個小鎮,從小到大的每年春節,他看著父親給爺爺奶奶磕頭,也給外婆磕頭。他自己也是從小磕到大,沒覺得不適應。成建全說:“磕頭也就是個形式,重要的是讓長輩感受到自己有感恩的心。”
磕頭教育只會讓教育抬不起頭
在給鄭州未成年犯管教所捐贈《弟子規》時,32歲的某書畫學校校長張森突然向台下學員連磕3個響頭。
提到磕頭,張森說這是他獨特的情感表達方式,主要是想震撼孩子們的心靈,讓他們知道自己尊重他們,是抱著很大誠意前來與他們交流的。從這點講,張校長的教育方式只能算作另類教育方法了。磕頭是封建社會的一種禮節,到了現代文明社會,是否把磕頭的教育方式傳承下去,頗值得思考。
現代教育的法則更多的是心靈感化,即教育方式上體現在春風化雨、走進學生的心靈深處,這樣的教育才能達到最佳效果。我們大力倡導的教育工作者用心用腦而不是用膝蓋的教育理念,體現了教育方法的人性化,也尊重了教育的個性化。例如對問題未成年人的教育,我們在人格上平等對待他們,又要區別不同情況有針對性地開展幫教工作。顯然,僅憑著磕頭的方式來教育未成年犯重新做人,不僅有悖現代教育的理念,而且也有些太天真了。
如果放大之,凡是學生出現問題,教師動輒用磕頭來教育,不但令學生擁有更大的優越性,難以痛改前非,反而使教師處於低下的地位,談何師生的平等與尊重?這樣做只會使教育失去尊嚴,抬不起頭。
磕頭並不能體現出教育的智慧與發展,反而是種“迂”。這種“迂”是建立在不對稱的人文精神上。從更深層意義上講,教師磕頭,能說是教育工作走進了誤區,這種消極影響帶給教育工作者更多的是人格的自責和扭曲,也不利於師生關係的改善與和諧校園的建設。
因此,磕頭教育還是遠離校園為好!
專家說法
學院書記:不磕頭沒關係,關鍵是感恩旅遊管理學院黨總支副書記武東曉說:“為父母磕頭只是感恩父母的一個活動形式,學生也可以不磕頭,鞠躬也行。形式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懷有一顆感恩的心。”
武東曉認為,不能說磕頭屬於封建迷信,它是中華民族古老風俗的重要組成部分。學院並不是故意難為學生,而是想通過這種形式讓學生感謝父母的養育之恩。
民俗專家:沒必要恢復這種傳統禮節
中國民間文藝家協會副會長夏挽群說:“我認為沒必要非得把這種傳統恢復。”他認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成長經歷,對傳統也有不同的理解。對父母表達自己的孝心是一種傳統美德,但是方式可以自己選擇。
當然,夏挽群還認為,磕頭絕對不是落後的禮節,它是中國古代各種禮儀中,最尊重、最能表達崇拜之情的禮儀。
禮儀專家:磕頭是感恩的最高禮節
鄭州大學禮儀專家薛建紅說:“磕頭是中華民族感恩的最高禮節。傳統需要代代傳承。”薛建紅認為,有些特定的禮儀在特定節日出現,比如平常與同事見面,大家只是握手,到過年這一天就應該行抱拳禮了。
薛建紅認為,磕頭並不只屬於春節,磕頭下跪應該是發自內心的一種情感表達,不是為某個節日而磕。
對父母感恩非得磕頭嗎?
磕頭、跪拜等專制社會裡的禮儀實質上意味著什麼,大多數中國人並不陌生。實際上,磕頭並不和感恩情緒的深淺簡單對應,磕頭、跪拜等繁文縟節,是封建綱常倫理文化的重要內容,它以漠視和犧牲個體的權利、尊嚴為代價,被動地服從家國一體化的等級社會。其背後的道德規範,早已被現代文明拋棄了。
在越來越文明進步的當今社會,在弘揚先進文化的時代背景下,仍有人將情感表達的神聖感、肅穆感寄託於彼立我伏、彼尊我匐的磕頭上,著實讓人感嘆。這種違背現代文明的禮儀,將把本應是自然、淳樸、融洽、和諧的親情關係導向何方?它究竟是倡導孝道,還是把孝道庸俗化?
感恩教育也需要“走形式”
對於高校大力開展感恩教育,社會一向持讚賞態度。但鄭州大學旅遊管理學院給學生所布置的“磕頭作業”卻引發了諸多質疑之聲。
有一種擔憂似乎很有道理——孝敬父母應該,但絕對不能讓磕頭這種包含著“臣服”意味的“腐朽禮儀”死灰復燃。然而,民俗中節日裡的“磕頭之禮”與“腐朽禮儀”是不能劃上等號的,數千年傳承下來的民俗,由於時代文化的浸染,早已脫離了“腐朽”的本意,給父母長輩磕頭拜年,是尊敬的表現,與“臣服”無關。
還有人認為,沒有一顆感恩的心,磕一千個頭也毫無價值;表達對父母的感恩,也沒必要非得磕頭。誠然如此,但換個角度看,如果學生有一顆感激父母辛勤養育、供養讀書的心,春節里按照傳統民俗,給父母磕一個頭、鞠一個躬,又有何不可?事實上,在很多農村地區,即便是學校不布置“磕頭作業”,學生給父母拜年磕頭也不是稀罕事;而在城市,子女向父母鞠躬問聲春節好,更不是什麼難為情的事。
感恩教育也需要“走形式”。檢驗學校感恩教育的成果,讓課堂上、書本中的感恩教育在實踐中提升效果,必須要依託某些形式來完成。在我看來,給學生布置一個“磕頭作業”,與要求學生回家幫父母幹家務一樣,都是一種不可或缺的、讓學校感恩教育付諸實踐的形式。
文化價值頗像餃子
2500多年前孔夫子說過一句話:禮,與其奢也,寧儉;喪,與其易也,寧戚。什麼意思呢?簡單說,就是內容比形式更重要。有心才最重要。就像學生們說:“我經常給父母打電話,春節回家也會幫媽媽做家務,這比磕頭實際多了。”兩相比較,誰的做法更符合聖人的教導,更符合傳統文化的精髓,似乎不言而喻。
當然我們也注意到還有專家說這磕頭是民俗,民俗應該保留下來。這話聽上去有道理,但是我們忽略了一個現象,那就是儘管我們不太情願,可文化符號的演進與變化,卻從來沒有因為人們的良好意願而停止。比如我們背古詩說: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蘇。千門萬戶曈曈日,總把新桃換舊符。桃符還有嗎?現在換成對聯了吧。屠蘇是什麼?您現在還知道嗎?這都是民俗呀,現在都變了,影響我們做中國人了嗎?你非要把對聯再改回桃符?這多浪費木材,多不環保呀。
所以這文化的價值頗有點像咱們中國人吃的餃子。餃子不光是口感鮮美寓意吉祥,更重要的是它主副食搭配合理營養均衡,他是既有科學又有文化,這才是它經久不衰、享譽中外的原因所在呀。這磕頭、鞠躬,乃至其他,不正如三鮮餡與牛肉餡,只要味美營養,又為什麼不能由人選擇呢?
磕頭式感恩:愚孝文化的程式裹屍布
這道被某些教育工作者言之鑿鑿的“感恩”作業題,無疑是人們視野所及最標新立異、匪夷所思的一次校園行為動議。表面看來,它的決策驅動源直指親情感恩、孝悌倡行等重要的人倫主旨,可由於其所圈定的情感和行為表達方式、手段的“復古”與不尋常,而必定引發儀禮乃至文化合理性層面的強烈質疑。事實上,此類行為動議已不是第一次高調呈現於公眾視野。許多讀者可能還記得,在2006年春節前夕,河南某民俗學者曾發布《保衛春節宣言》一文,其中明確宣示:“晚輩在春節向長輩磕頭是不為過的,是虔誠的敬意表達”。同樣是在中華文化歷史重地的中州大地,“磕頭”議題被一再論及,並迅速由個人宣示上升到了學子行為作業題(某種程度上的行為硬約束),其在大眾世俗層面的生命力之頑強是令人驚異的。
稍諳傳統歷史文化的人都知道,以磕頭、跪拜為代表的故舊行為符號實質上意味著什麼,它絕不僅僅只是虔誠、敬意、感恩等情緒外溢化的肢體語言表達,更不可就此與虔誠、感恩情緒的深度、濃度、厚度簡單對應論;這就如同,曾在歷史上流布千載的三叩九拜“至尊大禮”,絕不必然意味至高至誠至貴的情感對應關係的存在一樣。恰恰相反,以磕頭、跪拜為代表的繁文縟節的源起與存在,只不過是很無奈、很不幸地充當了封建綱常倫理文化的儀禮婢女而已,它是以漠視和犧牲個體的人格、權利尊嚴,以被動服從家國一體化、父家長制的等級社會架構為代價的。甚至可以說,它所遵從的一些儀禮要義,早已如同形式極端、悖謬的庸孝、愚孝文化的程式裹屍布,被現代歷史文明的進步與理性浪潮所堅決摒棄與埋葬了。
很難想像,距首先倡言廢除見長輩磕頭、跪拜等繁文縟節的康有為時代已一百多年,距明文昭示並徹底摒絕這些封建陳規陋習的民國也已近一個世紀的今天,仍有人將情感與道德的儀禮“神聖感”、程式感、肅穆感寄望於彼立我伏、彼尊我匐的磕頭表達上,著實讓人無語而嘆。問題是,這種悖逆現代文明方向大潮的肢體尊卑主義、形式主義陷阱,將把本應自然、淳樸、融洽、和諧的血脈親情關係導向何方?它究竟是踐行孝悌還是將親情孝道作片面性闡釋,並將其“殭屍化”、愚化、庸俗化?面對一輩匍匐一輩、一代匍匐一代的磕頭式感恩,在怪誕的程式主義“快感”中煎熬的長者,是否還需滑稽地呼應一句:“孩子,你跪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