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西方哲學家的自然觀
正文
20世紀以來西方哲學家在現代資本主義社會危機和自然科學革命中形成發展的對自然界的各種看法。由於特定的歷史條件,大多數現代西方哲學家都力圖用不同的方式,在不同的程度上適應現代科學的發展,反對機械唯物主義自然觀。但是,他們大都迴避甚至否定自然界的客觀存在及其發展規律性,有的還強調人認識自然的非理性因素,或宣揚宗教神秘主義。他們的自然觀大體可以分為以下幾種類型:科學主義自然觀 它強調自然界只是在自然科學的、特別是數學和物理的命題中顯示出來的東西。B.A.W.羅素表示相信外在世界的存在,認為不應當把自然界歸結為物體的總和,而應當看作由點、瞬間、質點所組成的一系列“事件”,即事物的各種性質和關係的系統。但他又認為,這一切歸根結蒂都是人們通過感官所形成的感覺材料。它們組成某種可用數學描述的先於經驗的邏輯結構,構成一個先驗的實在的“共相世界”。某些邏輯實證主義者也抱有這種觀點。L.維根斯坦堅持,世界不是事物而是“事實”的總和,即邏輯空間中可能的東西、主體的穩定狀態,它是外在於現實世界的某種邏輯結構。因此,從邏輯必然性不能導出現實世界的因果聯繫,科學也不能預見未來。R.卡爾納普也取消了自然界本身存在的問題,要求哲學局限於科學所描述的現象,甚至局限於對表述這些現象的科學語言進行邏輯分析,以“肅清”一切世界觀因素。H.賴興巴赫也從同樣的觀點出發,認為科學中只有邏輯蘊涵關係,而且只有描述經驗事實的“如果……那么有某種可能……”的機率陳述,而無所謂客觀因果聯繫。
60年代興起的結構主義思潮從某些方面發展了這種自然觀。按照C.勒維-斯特勞的看法,自然界只是一個永不枯竭的可能結構的源泉,而從不具有完備的意義。它猶如一份音樂總譜,只能是人們為了適應環境需要而在一定時間所構造的世界模型。此外,科學實在論也發展了這種自然觀。K.R.波普爾認為科學是人關於自然界的唯一認識形式,因而自然界只有通過科學理論的不斷檢驗和批判才能表明其獨立存在,並且不斷地表現出它的永無窮盡的非決定性的本來面貌。H.普特南也認為,自然界的實在狀態和結構只能愈來愈好地表現於科學理論之中。
人本主義自然觀 它反對從科學出發認識自然界,認為自然界總是同生命、主體、人耦合著,是後者活動的產物。直覺主義者H.柏格森認為宇宙是生生不息的長河,是生命的衝動或創造的進化,也是唯一實在的真正時間──“綿延”。在他看來,物質只是綿延中斷的結果,是生命止息以後的餘燼,它表現為科學所描述的世界空間性。因此,人們只能靠直覺、詩和藝術,而不能靠科學和理性認識自然界的本質。存在主義者M.海德格爾提出,人的個體性是優先於自然界的“特殊類型的實在”,自然界是通過人的意象而擺到人的面前來的,人又把自身擺到自然面前製造自然。按照K.雅斯貝爾斯的說法,自我和世界是統一的,自然界是哲學從流動可變的周圍環境中所尋求的某種固定的存在,它只有成為自我體驗的對象,才能成為現實。J.-P.薩特還提出,自然界是無限的,而且不可能形成統一的整體。它只是人們在生產過程中所認識的東西,只能為我們提供一些可能性。他認為,人的存在要求絕對自由,因此必須依靠自由選擇塑造世界、塑造未來。某些實用主義者在一定程度上也傾向於這種自然觀。如W.詹姆斯聲稱,他們並不管自然界本身如何,而只看它對人的效果,因而實在世界只是一個我們聯結各種經驗事實的過程,就象用五顏六色的石子鑲成一個“多元的宇宙”。因此,自然界只是人在實踐中的創造。
有機主義自然觀 這種自然觀在調和科學主義和人本主義兩種傾向的基礎上,把自然界看作是一個有機體。過程哲學的創始人A.N.懷特海認為,自然界是一個有秩序、有生命的整體,其中的原子、電子是原始有機體,也是反映整個宇宙的小宇宙。它與生命溶為一體,是一個創造的進化和由潛能變為現實的有目的的過程。因而在懷特海那裡,自然界表現為一系列的時空事件,它們同一切存在都有關聯,不僅反映過去,而且預示未來。英國的J.C.斯穆茨(1870~1950)也把自然界看作一個有機的整體,在其中蘊藏著一種創造性力量和趨向,從而使簡單的結構不斷向著日益複雜的結構演化,最後達到理想的整體。但在他看來,這種創造性力量是超自然的、神秘的東西。
新托馬斯主義自然觀 現代西方哲學家片面堅持科學主義和人本主義觀點的結果,給神學留下了空隙。新托馬斯主義者藉口科學和哲學都不足以解決自然觀問題,而力主用“超自然”、“超物質”的信仰加以補充。他們秉承中世紀經院哲學家托馬斯·阿奎那的思想,認為一切存在物都是由質料和規定這種質料的形式組成的,並認為後者是主導的、積極的,前者是從屬的、消極的。它只是一種消極接受形式作用的潛在可能性,一種想成為存在的“渴望”,也可以說是一種“非存在”。同樣,整個自然界也表現為這兩種不同成分之間的結合,並且具有各種不同的層次。一切層次中最低級的是無生命物體,這些物體缺乏有機的統一和活動;而生命則顯示出較大的統一和活動。最後的層次是凌駕於無生命物體和有生命物體之上的人,人的使命就在於認識最高的存在──上帝。上帝是“純存在”或“純形式”,也是第一推動、第一原因、絕對必然、絕對完善和終極原因,正是由於它才保證了自然界成為一個統一的合乎規律的整體。新托馬斯主義的這種自然觀,歸根結蒂是把自然界的聯繫和規律性神秘化,為論證“上帝的存在”提供哲學根據。因而它不過是中世紀神學自然觀(見歐洲中世紀自然觀)在現代科學條件下的復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