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簡介
彭玕(836-933),字叔寶,唐末五代時人,籍貫江西吉水,與鍾傳、危全諷、盧光稠、譚全播等人並稱江右豪傑。他於唐末黃巢起義時以自衛鄉黨為名起兵,逐步據有吉州全境,被唐朝任命為吉州刺史,治理吉州近三十年。後因南吳勢力進入江西,被迫向西投奔楚王馬殷。馬殷對他十分器重,任命其為郴州刺史,並為子馬希范娶彭玕之女為妻。長興三年(932),後唐朝廷封彭玕為安定郡王,次年卒。
歷史事跡
唐乾符五年(878),黃巢農民起義軍進入江西,攻破虔州、吉州、饒州、信州等地,素有異志的彭玕乘此亂世以自衛鄉黨為名,與弟兄五人聚眾數千在王嶺山中“破家粥產,冶鐵為兵,宰牛練楮為甲胃”,自為首領,建立偏禪,與約號令。因他“捕逐群盜有功,本州補玕為永新制置使。”南宋初年,吉水人曾敏行曾登上赤石洞王嶺,見嶺上“可置數萬人,倉稟府庫皆有遺址。”
當時高安人鍾傳起鄉兵控制了洪州(今南昌)等地,被唐朝授為鎮南軍節度使。他都督江西八州,但無法控制局勢。適逢南城(今屬江西撫州)人危全諷在撫州起兵,彭玕也在吉州(今吉安)起兵,他們都交結鍾傳,於是鍾傳倚以為重,並奏報唐僖宗,以危全諷為撫州剌史,彭玕為吉州剌史。
彭玕為了加強吉州的防守,於唐天祐元年(904)“乃廣城池,務農訓兵,禁約賭博”,有數名兵卒行竊,則“斬之於市,以令眾庶”。對於他修築的吉州城防,史料中是這樣記載的:“周九里九十一步,東憑贛江,西、南、北浚濠,濠深三丈五尺,長一千四百七十一丈二尺。門五:南興賢,西永豐,東迎恩、廣豐,北嘉禾。門有樓,城有戌舍”。吉州自隋初設定以來,由於州郡交替,治所幾經變遷,城池久廢,至彭玕方大規模築城,奠定了今日吉安市的基礎。
天佑三年(906),鍾傳去世,長子鍾匡時與次子鍾匡范爭權,吳王楊渥便乘機遣將攻克洪州,江西鍾氏政權遂告瓦解。彭玕失去了鍾傳的支援,面對咄咄逼人楊渥勢孤力單,於是把目光投向西邊的馬殷。馬殷是許州鄢陵(今河南鄢陵)人,當時據有湖南七州和嶺南五州地,先後任潭州剌史、武安軍節度使,並於907年被後梁朝廷封為楚王,在中南地區擁有較強的實力。彭玕先是備厚禮遣使通好,同時也藉機打探馬殷政權的虛實,在得到使者“殷將校輯睦,未可圖也”的回覆後,遂正式歸順。
彭玕有了馬殷作靠山,便借楚兵於後梁開平元年(907)進攻洪州,但未能攻克,於是新淦縣(今新幹縣)北二十里的鳳岡建寨拒守,以做長久打算。開平三年(909)彭玕回響撫州危全諷的號召,與信州危仔昌、虔州盧光稠、袁州彭彥章等聯合進攻洪州,這便是象牙潭之戰。此戰失利後彭玕退保禾川(今屬永新縣)。傳說彭玕在與吳軍對峙期間曾得到玉笥山道士劉守真的支援,劉道士以法術拒敵甚有奇效,而在劉氏死後,鳳岡、禾川相繼失守。見無力抵抗吳軍,彭玕便攜百姓戶口幾千家西去郴州、衡州投奔楚王馬殷。彭玕撤至郴州以後,楚王馬殷以他為郴州剌史。後唐天成二年(927),他在馬殷的推薦下由後唐朝廷授為武平軍節度使,進檢校太保、開國侯、食邑千戶。長興三年(932),彭玕加太尉,封安定郡王。長興四年(公元933年),彭玕卒。
族屬問題
一般認為彭玕是漢族,但司馬光著《資治通鑑》中認為“玕本赤石洞蠻酋”,似乎又是蠻族。
彭氏起兵的赤石洞,其實是個山間小盆地,周圍有山巒為屏,內部良田可自給自足,歷來被官府視為不法農民的據點,唐文宗大和年間(827-835),朝廷曾命吉州地方官軍將“赤石、徐莊等洞賊”鎮壓下去,得水、陸田四百頃,納入繳交賦稅的冊籍。
因此蠻酋一詞不應是族稱,而是對反抗官府的起義民眾的蔑稱。然而贛西南一帶的吉州在唐代尚未完全開化,藏於深山的少數民族也零星見諸史冊,從彭玕曾任地方胥吏的經歷看,他本人當是漢族,至於起義後被稱為“蠻酋”,或許說明其隊伍中吸收了一些少數民族成分。
後人評價
正面評價
1、據《九國志》記載:“玕雅好儒學,精《左氏春秋》。當兵荒之歲,所在飢饒饉,玕延接文士,曾無虛日,治具勤厚,人多歸之。廣陵筆工李郁者善為詩什,玕嘗貽書於郁,以白金十兩市一筆;又令郁訪石本《五經》,卷以白金百兩為直。廣陵人相謂曰:‘玕以十金易一筆,百金酬一卷,況得士乎?’於是蕭謨等數人,鹹往依之。”
2、《新唐書》也這樣記載:“玕通《左氏春秋》,嘗募求《西京石經》,厚賜以金,揚州人至相語曰:‘十金易一筆,百金償一篇,況得士乎?’故士人多往依之。”
3、《廬陵縣誌》亦載:“玕通《左氏春秋》,嘗募求《西京石經》,耄期勤學不倦,子弟從受《二戴禮》及《春秋》者千餘人。”
負面評價
1、據宋·龍袞《江南野史》卷六《彭玕傳》,彭玕氣量不甚寬宏,對下屬武將較為刻薄,這似乎也影響了他勢力的擴張。以下節錄自《江南野史》卷六《彭玕傳》:
彭玕者,籍為廬陵人,少好學,通經傳。唐梁之際,天下阻兵。遂以門藉率群胥。有大志常快快不樂於吏事。每日肆坦不從職務。時曹皆鄙之。一旦,吏酋李氏因私命儕屬燕飲,而玕不之召。自往赴之,見十數輩已會久之,李不具饌。玕知其忌已,遂去。偽遺其帽於席,行數里,乃復往,見其宴笑飲舀,玕乃含笑取帽而去,嘆曰:“大丈夫當取富貴列鼎俎,何必狎此鼠輩而聚飲啜乎”其婦聞之曰:“請以箱奩之資易酒饌以致報,何嘆恨之有。”玕從之。乃召李氏,主客皆至,酒酣,謂眾客曰:“玕不調,不能從事於諸君。請自此決退耕於農矣。”
與兄弟唱召義師,以自衛鄉黨為名。得勇力無賴五百餘人。玕乃建立偏裨,與約號令。聞於郡縣,守宰未能禁......玕欲報李,使人誘之,博於其家。李未之知,遂圍之,盡誅其妻孥數十口。其偏裨將校袁大蟲等十數輩因私言曰:“使君今已位重,皆言吾等力成其功,而諸將並無分祿之地。”玕竊聞之,因雪寒,伏甲於幕下,夜會諸將軍,宴樂酒醉,因盡殺之......玕夙將既先誅戮,無以禦敵,乃拋郡退保禾川。遂連馬氏,因盡掠百姓戶口幾千餘家入郴衡。
馬氏以玕為郴州刺史,兄弟皆蒞縣邑,迨十年而玕死。因鄉酋龍寶光裂裳為旗,夜呼內外,曰:“有欲返江南者請從此行。”凡得數百戶迨千餘人以歸。其副使發兵數百遮之,寶光乃帥丁壯執大斧長刀臨水拒之,相與戰退追兵而還。至今王嶺鳳岡寨址存焉。及馬氏歸順江南,余民皆至,惟玕之子孫恥而不返。初玕既入湖南,行密使掘其墳,上墳陵惟見大蛇長二丈許,目未開遂殺之,玕亦死。
2、《宋史·劉沆傳》中也認為彭玕脅迫百姓數千家入湖南乃是不義之舉,記載如下:
劉沆,字沖之,吉州永新人。祖景洪,始,楊行密得江西,衙將彭玕據州自稱太守,屬景洪以兵,欲脅眾附湖南,景洪偽許之。復以州歸行密,退居不仕。及徐溫建國,以禮聘之,不起,官其子煦為殿直都虞候。父素,不仕,以財雄里中,喜賓客。景洪嘗告人曰:“我不從彭玕,幾活萬人,後世當有隆者。”因名所居北山曰後隆山。
值得注意的是,《新唐書》的作者歐陽修是彭玕的老鄉,都是廬陵人,對彭玕的評介以正面為主,不能不說沒有“為尊者諱”的可能;而《江南野史》的作者龍袞是站在南唐的立場上撰寫該書的,而彭玕與南唐的前身南吳乃是敵對關係,因此關於彭玕的評價也因角度不同而與歐陽修有異。至於“行密使掘其墳,上墳陵惟見大蛇長二丈許,目未開遂殺之,玕亦死”的記載也明顯與史實相悖,因為楊行密卒於905年,而彭玕至少在907年還活動於江西境內。
歷史影響
彭玕作為吉州土著任吉州剌史近三十年,他禮賢下士,崇文重教的作風為南唐以至宋代吉州(今江西吉安)地區的經濟和社會文化的繁榮發展起到了一定作用(歐陽修、楊萬里、文天祥等都是宋代的吉州籍大臣)。
彭玕有一弟彭瑊隨其由贛入湘,並於後梁開平四年(910年)出任溪州(湖南吉首一帶)刺史。湘西土司制度從彭瑊入主溪州起,到清雍正年間永順土司彭景燧“改土歸流”止,子孫相傳28代,歷時818年,彭瑊後裔完全融於土家族中,彭氏也成為土家族大姓之一。由此可見彭玕、彭瑊兄弟入湘對湖南造成了深遠的影響,而他們引領江西移民進入湖南也成為日後“江西填湖廣”的先聲。
中國民間於北宋時興起了私修族譜之風,由於彭玕在五代十國的影響力,原吉州地區的彭姓有不少自認為他的後裔,以至近代彭姓家譜多有奉他為祖的。
子女後裔
據元代歐陽玄《圭齋文集》卷七《彭氏族普序》的記載,彭玕有“子十一人,皆檢校、太傅、太保、六曹尚書、諸鎮剌史。孫二十七人,相繼登進士第,為顯宦。”一些彭姓家譜中還認為其第五子彭彥昭於唐昭宗時任工部尚書兼檢校駕部郎中、靜江軍節度使。
雖然正史中並沒有彭玕子孫的確切記載,但在《資治通鑑》中可以找到涉及彭玕女兒的史料如下:
第二百六十七卷後梁紀二 太祖神武元聖孝皇帝中開平三年(己巳,909年)
......玕帥眾數千人奔楚,楚王殷表玕為郴州刺史,為子希范娶其女。
第二百八十一卷後晉紀二 高祖聖文章武明德孝皇帝上之下天福三年(戊戌,938年)
冬,十月,......楚順賢夫人彭氏卒。彭夫人貌陋而治家有法,楚王希范憚之;既卒,希范始縱聲色,為長夜之飲,內外無別。
值得一提的是,這位順賢夫人死後剛滿一年也即公元939年10月,她的堂弟彭彥晞(彭瑊之子)就發動叛亂,企圖與楚王馬希范分庭抗禮,半年後雙方言和,立“溪州銅柱”為誓,也由此以法律形式“奠定了湘渝鄂黔毗鄰地區少數民族土司制度的基礎”。
彭玕死後,其子彭彥昭遵亡父遣囑,將其遺骸運回江西,葬於今吉水縣白水鎮洪橋村。一九九二年十月,江西、福建、湖南、廣東四省及新加坡、泰國、馬來西亞、印度尼西亞等國內外彭氏後裔,曾捐款對基瑩進行修復。吉水縣人民政府已將彭玕墓列為重點文物保護單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