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病條辨

溫病條辨

《溫病條辨》,清代吳瑭(鞠通)著(1798年),為溫病通論著作。該書在清代眾多溫病學家成就的基礎上,進一步建立了完全獨立於傷寒的溫病學說體系,創立了三焦辨證綱領,為溫病創新理論之一。在溫邪易耗傷陰液思想的指導下,吳鞠通倡養陰保液之法,並擬訂了層次分明的溫病治法方藥體系,故《溫病條辨》被稱為清代溫病學說標誌性著作。

成書背景

吳鞠通謂前賢之中,元代王履(安道)雖能辨證溫病,但論之未詳;明末吳又可區分傷寒、溫病,但立法欠精純;清代葉天士立論精細,但立法甚簡,皆未能透達圓滿。於是吳氏取諸賢精妙,考之《內經》,參以個人心得,統論溫病,而成此書。

流傳版本

《溫病條辨》由問心堂初刊於嘉慶十八年(1813年),此後翻印、增批評註近百次。

校注、整理

《溫病條辨》有多種現代校點本,以道光十六年(1836年)刊本為底本,2007年張志斌以嘉慶十八年(1813年)問心堂初刊本為底本校點出版,收入《溫病大成》一書。

作者簡介

吳瑭(1758—1836),字鞠通,淮陰(今屬江蘇)人。19歲時其父因病而死,傷痛之餘,遂廣購方書。研讀中見張仲景《傷寒論》序中有“外連榮勢,內忘身命”之論,因慨然棄舉子業,專事醫術。4年後,其侄子病溫,隨後死於發黃,這一刺激更堅定了吳氏研究溫病的決心。又過了3年,吳瑭至京師,檢校《四庫全書》,得覽明季吳又可《溫疫論》,於是專心於溫病診治。經過10年的鑽研,吳氏已有很多心得,但從未敢輕易治療一人。乾隆五十八年(1793年),北京溫疫大行,吳瑭才一展身手,救治了數十人。長期的閱讀積累,又經過成功的臨床實踐,吳瑭開始著書立說。嘉慶三年(1798年),吳氏將書初步完成。直到嘉慶甲子年(1804年),吳氏將此書展示給友人徵保。再經過10年,書終告完成,並刊於嘉慶十八年(1813年)。

書評、序言

溫病條辨朱序

天以五運六氣化生萬物,不能無過不及之差,於是有六淫之邪,非謂病寒不病溫,病溫不病寒也。後漢張仲景著《傷寒論》,發明軒岐之奧旨,如日星河嶽之麗天地,任百世之鑽仰,而義蘊仍未盡也。然其書專為傷寒而設,未嘗遍及於六淫也。奈後之醫者,以治傷寒之法,應無窮之變,勢必至如鑿枘之不相入。至明陶節庵《六書》,大改仲景之法,後之學者,苦張之艱深,樂陶之簡易,莫不奉為蓍蔡,而於六淫之邪,混而為一,其死於病者十二三,死於醫者十八九;而仲景之說,視如土苴矣。余來京師,獲交吳子鞠通,見其治疾,一以仲景為依歸,而變化因心,不拘常格,往往神明於法之外,而究不離乎法之中,非有得於仲景之深者不能。久之,乃出所著《溫病條辨》七卷,自溫而熱而暑而濕而燥,一一條分縷析,莫不究其病之所從生,推而至於所終極;其為方也約而精,其為論也閎以肆,俾二千餘年之塵霧,豁然一開。昔人謂仲景為軒岐之功臣,鞠通亦仲景之功臣也。余少時頗有志於醫,年逾四十,始知其難,乃廢然而返。今讀鞠通之書,目識心融,若有牗其明而啟其秘者,不誠學醫者一大快事哉!爰不辭而為之序。

嘉慶辛未四月既望寶應朱彬序

溫病條辨汪敘

昔淳于公有言:人之所病,病病多;醫之所病,病方少。夫病多而方少,未有甚於溫病者矣!何也?六氣之中,君相二火無論已,風濕與燥,無不兼溫,惟寒水與溫相反,然傷寒者必病熱,天下之病,孰有多於溫病者乎?方書始於仲景,仲景之書專論傷寒,此六氣中之一氣耳。其中有兼言風者,亦有兼言溫者,然所謂風者,寒中之風,所謂溫者,寒中之溫,以其書本論傷寒也。其餘五氣,概未之及,是以後世無傳焉。雖然,作者謂聖,述者謂明,學者誠能究其文,通其義,化而裁之,推而行之,以治六氣可也,以治內傷可也。亡如,世鮮知十之才士,以闕如為恥,不能舉一反三,惟務按圖索驥。蓋自叔和而下,大約皆以傷寒之法,療六氣之疴,御風以絺,指鹿為馬,迨試而輒困,亦知其術之疏也。因而沿習故方,略變藥味,沖和、解肌諸湯,紛然著錄。至陶氏之書出,遂居然以杜撰之傷寒,治天下之六氣,不獨仲景之書所未言者,不能發明,並仲景已定之書,盡遭竄易。世俗樂其淺近,相與宗之,而生民之禍亟矣!又有吳又可者,著《溫疫論》,其方本治一時之時疫,而世誤以治常候之溫熱。最後若方中行、喻嘉言諸子,雖列溫病於傷寒之外,而治法則終未離乎傷寒之中。惟金源劉河間守真氏者,獨知熱病,超出諸家,所著《六書》,分三焦論治,而不墨守六經,庶幾幽室一燈,中流一柱。惜其人朴而少文,其論簡而未暢,其方時亦雜而不精,承其後者,又不能闡明其意,裨補其疏,而下士聞道,若張景岳之徒,方且怪而訾之,於是其學不明,其說不行。而世之俗醫,遇溫熱之病,無不首先發表,雜以消導,繼則峻投攻下,或妄用溫補,輕者以重,重者以死,倖免則自謂己功,致死則不言己過。即病者亦但知膏肓難挽,而不悟藥石殺人,父以授子,師以傳弟,舉世同風,牢不可破,肺腑無語,冤鬼夜嗥,二千餘年,略同一轍,可勝慨哉!我朝治洽學明,名賢輩出,鹹知溯原《靈》、《素》,問道長沙。自吳人葉天士氏《溫病論》、《溫病續論》出,然後當名辨物,好學之士,鹹知向方,而貪常習故之流,猶且各是師說,惡聞至論,其粗工則又略知疏節,未達精旨,施之於用,罕得十全。吾友鞠通吳子,懷救世之心,秉超悟之哲,嗜學不厭,研理務精,抗志以希古人,虛心而師百氏,病斯世之貿貿也,述先賢之格言,攄生平之心得,窮源竟委,作為是書,然猶未敢自信,且懼世之未信之也,藏諸笥者久之。予謂學者之心,固無自信時也,然以天下至多之病,而竟無應病之方,幸而得之,亟宜出而公之,譬如拯溺救焚,豈待整冠束髮,況乎心理無異,大道不孤,是書一出,子云其人,必當旦暮遇之,且將有闡明其意,裨補其疏,使夭札之民,鹹登仁壽者,此天下後世之幸,亦吳子之幸也。若夫折楊皇荂,聽然而笑,陽春白雪,和僅數人,自古如斯,知我罪我,一任當世,豈不善乎!吳子以為然,遂相與評騭而授之梓。

嘉慶十七年壯月既望同里弟汪廷珍謹序

溫病條辨徵序

立天之道,曰陰與陽,立地之道,曰柔與剛,立人之道,曰仁與義。醫,仁道也,而必智以先之,勇以副之,仁以成之。智之所到,湯液針灸任施,無處不當;否則鹵莽不經,草菅民命矣。獨是聰明者予智自雄,涉獵者穿鑿為智,皆非也。必也博覽載籍,上下古今,目如電,心如發,智足以周乎萬物,而後可以道濟天下也。在昔有熊御極,生而神靈,猶師資於僦貸季、岐伯,而《內經》作。周秦而降,代有智人。東漢長沙而外,能徑窺軒岐之壺奧者,指不多屈。外是纚一家言,爭著為書,曾未見長沙之項背者比比。所以醫方之祖,必推仲景,而仲景之方,首重傷寒,人皆宗之。自晉王叔和編次《傷寒論》,則割裂附會矣。王好古輩著《傷寒續編》、《傷寒類證》等書,俗眼易明,人多便之。金元以後,所謂仲景之道,日晦一日。嗟夫!晚近庸質,不知仲景,寧識傷寒?不知傷寒,寧識溫病?遂至以治寒者治溫。自唐宋迄今,千古一轍,何勝浩嘆!然則其法當何如?日:天地陰陽,日月水火,罔非對待之理,人自習焉不察;《內經》平列六氣,人自不解耳。傷寒為法,法在救陽;溫熱為法,法在救陰。明明兩大法門,豈可張冠李戴耶!假令長沙復起,必不以傷寒法治溫也。仆不敏,年少力學,搜求經史之餘,偶及方書,心竊為之怦怦,自謂為人子者當知之,然有志焉而未逮也。乾隆丁未春,萱堂弗豫,即以時溫見背。悲憤餘生,無以自贖,誓必欲精於此道。廬墓之中,環列近代醫書,朝研而夕究,茫茫無所發明。求諸師友,瀏覽名家,冀有以啟迪之,則所知惟糟粕。上溯而及於漢唐,洊至《靈樞》、《素問》諸經,捧讀之餘,往往聲與淚俱。久之別有會心,十年而後,汨汨焉若心花之漫開,覺古之人原非愚我,我自愚耳。離經泥古,厥罪惟均,讀書所貴,得間後可。友人吳子鞠通,通儒也,以穎悟之才,而好古敏求,其學醫之志,略同於仆,近師承於葉氏,而遠追蹤乎仲景。其臨證也,雖遇危疾,不避嫌怨。其處方也,一遵《內經》,效法仲祖。其用藥也,隨其證而輕重之,而功若桴鼓。其殆智而勇,勇而仁者哉!嘉慶甲子,出所著治溫法示余,余向之急欲訂正者,今乃發復析疑,力矯前非,如撥雲見日,寧不快哉!閱十稔而後告成,名曰《溫病條辨》。末附三卷,其一為條辨之翼,餘二卷約幼科、產後之大綱,皆前人之不明六氣而致誤者,莫不獨出心裁,發前人所未發。嗚呼!昌黎有雲:“莫為之前,雖美弗彰;莫為之後,雖聖弗傳。”此編既出,將欲懸諸國門,以博彈射。積習之難革者,雖未必一時盡革,但能拾其緒餘,即可為蒼生之福。數百年後,當必有深識其用心者夫!然後知此編之羽翼長沙,而為長沙之功臣,實亦有熊氏之功臣也。是為序。

嘉慶癸酉仲秋穀旦蘇完愚弟徵保拜書

問心堂溫病條辨自序

夫立德立功立言,聖賢事也,塘何人斯,敢以自任?緣塘十九歲時,父病年余,至於不起,塘愧恨難名,哀痛欲絕,以為父病不知醫,尚復何顏立天地間,遂購方書,伏讀於苫塊之餘。至張長沙“外逐榮勢,內忘身命”之論,因慨然棄舉子業,專事方術。越四載,猶子巧官病溫。初起喉痹,外科吹以冰硼散,喉遂閉,又遍延諸時醫治之,大抵不越雙解散、人參敗毒散之外,其於溫病治法,茫乎未之聞也,後至發黃而死。塘以初學,未敢妄贊一詞,然於是證,亦未得其要領。蓋張長沙悲宗族之死,作《玉函經》,為後世醫學之祖,奈《玉函》中之《卒病論》,亡於兵火,後世學者,無從仿效,遂至各起異說,得不償失。又越三載,來游京師,檢校《四庫全書》,得明季吳又可《溫疫論》,觀其議論宏闊,實有發前人所未發,遂專心學步焉。細察其法,亦不免支離駁雜,大抵功過兩不相掩,蓋用心良苦,而學術未精也。又遍考晉唐以來諸賢議論,非不珠璧琳琅,求一美備者,蓋不可得,其何以傳信於來茲!塘進與病謀,退與心謀,十閱春秋,然後有得,然未敢輕治一人。癸丑歲,都下溫疫大行,諸友強起塘治之,大抵已成壞病,倖存活數十人,其死於世俗之手者,不可勝數。嗚呼!生民何辜,不死於病而死於醫,是有醫不若無醫也,學醫不精,不若不學醫也。因有志采輯歷代名賢著述,去其駁雜,取其精微,間附己意,以及考驗,合成一書,名曰《溫病條辨》,然未敢輕易落筆。又歷六年,至於戊午,吾鄉汪瑟庵先生促塘曰:來歲己未濕土正化,二氣中溫厲大行,子盍速成是書,或者有益於民生乎!塘愧不敏,未敢自信,恐以救人之心,獲欺人之罪,轉相仿效,至於無窮,罪何自贖哉!然是書不出,其得失終未可見,因不揣固陋,黽勉成章,就正海內名賢,指其疵謬,歷為駁正,將萬世賴之無窮期也。

淮陰吳塘自序

章節目錄

卷首 原病篇

卷一 上焦篇

卷二 中焦篇

卷三 下焦篇

卷四 雜說

卷五 解產難

卷六 解兒難

內容簡介

《溫病條辨》仿《傷寒論》體例,分條列論,以求簡要易誦,又恐簡而不明,且免後人妄注,於是吳瑭在各條之下詳加辨析議論,故以“條辨”命名。共6卷,另有卷首1卷。卷首為“原病篇”,引《內經》以求溫病之原始。正文前3卷為全書的中心,專論溫病。此3卷依次分上、中、下三焦設立篇目,分別論述三焦溫病,並出治法。卷4為“雜說”,論救逆及病後調治法。此後附“解產難”(論產後調治與產後驚風諸症)、“解兒難”(論小兒急慢驚風痘症等)二篇(原作一卷,後析為卷5、卷6)。

《溫病條辨》最主要的成就在於吳氏建立了完全獨立於傷寒的溫病學說體系,創立了三焦辨證綱領,由上及下、由淺入深,旨在“認證無差”。吳氏認為,傷寒六經辨證都是由淺入深,但六經是由表入里,須橫看;三焦辨證則由上入下,須豎看。兩種辨證體系有對立統一、一縱一橫之妙。從歷史發展的角度來看,該辨證體系與張仲景傷寒六經辨證、葉天士溫熱衛氣營血辨證理論互為羽翼,成為溫病創新理論之一。

在治法上,吳氏以溫邪易耗陰液為立法的依據,倡導養陰保液之法,並據臨床實踐,提煉葉天士醫案溫病治法,化裁處方,以切實用。如分出清絡、清營、育陰多種治法;又以銀翹散為辛涼平劑,桑菊飲為辛涼輕劑,白虎湯為辛涼重劑,使溫病治法用方層次清晰。

影響評價

該書內容全面系統,理法方藥齊備,切合臨床實用,為清代溫病學說標誌性專著,後世將此書視為中醫“四大經典”之一,作為中醫必讀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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