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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鬼哭月作品類型
散文書籍簡介
人到中年,一副重擔的兩頭,一頭是恩重如山的長輩,一頭是頑劣待教的孩子。忙碌求生中雖難以權衡熟輕熟重,可中秋之夜,總忘不了將一盤月餅端上桌來。 不管喜好也好,不喜好也好,孩子若能在第一時間將那圓圓的餅首先奉送給最長的長輩,這一送一接...
月之故鄉 月之夢鄉
按照習俗,鬼節一定要給故去的親人焚化冥紙。一疊疊分開,一張張焚化,是後人的感恩,是後人的思念,是後人在陰陽界的這邊,向一個不可見的冥界默默在呼喊。
鬼節,一個傷感,傷懷,傷心,傷痛的日子。去了的親人就那么去了,可資紀念的一方碑石或一壟荒冢可否喚回故去的印記?
鬼節剛過,一年一度的中秋又要來臨。看著一天滿似一天的月,親人的身影不正從那清幽的月光里漸走漸近么?
在兒時的記憶中,就在這樣的時節,外婆在那彎新月下,一面揉著黍面做月餅,一面說:“娃,好好看看,月婆子里有什麼?”
我看到了月,看到月的後面還有星星。深邃的星空中,那閃爍的星星一層又一層。
於是,我問道:“星星為什麼那么多,它的的後面有什麼呀?”
外婆笑道:“傻娃啊,天上共有十八層,最遠的就是天堂了。”
我又問:“天堂為什麼看不到?”
外婆說:“天堂是好人升天才去的地方,凡人看不到。”
我又問:“壞人呢?”
“壞人只能進地獄,地獄也有十八層……”
就這樣,看著這漸盈漸圓的月,“好人”夢便伴隨謀生的腳步經歷了數不清的坎坷與曲折。
一年之中,惟有中秋之月最為明澈,最有詩意,也最富親情。
皓月清幽的光籠罩著朦朧的原野,疏影橫斜的山影樹影像一陣清風那樣,總是無聲無息的撩撥人們的心扉,讓人詠出了“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的慨嘆。
一輪皓月,召喚的是親人的團聚;一隻月餅,卻昭示著生存的軌跡。
人的一生不知要見過多少中秋的月亮,也不知吃多少中秋之月餅。可是,天上皓月雖然年年依舊,可人間之餅卻歲歲不同。
外婆總說:中秋的餅一定要圓。
她用黍面做的桂花餅不許切開,不許扳開。她總是說:“娃娃們呀,吃完一個園園的餅,一家人才能時時處處都團團又圓圓。”
她的餅曾在好些年中團聚著大姨小姨和我們。可曾幾何時,一家人為了生活勞燕分飛、各奔東西,幾年難見一次,外婆的理論也就在這歲月的滄桑中成為了過去。
上國中那年的中秋,母親來校看我,見面時從懷中小心翼翼的掏出個紙包,連聲道:“小心,小心,別又遭搶了。”
紙里包的是只紅薯做的餅,母親看著吃完才放心的離去。
那時正是全國大饑饉的年代。買餅的時候,沒想到十元一隻的薯餅剛拿到手就被猛的抓了去,母親回頭看時,大半個餅已進了那人的口中。
為了那次中秋的團聚,兩隻餅花費了母親三十六元月工資的一大半,讓母親回程時只得步行四十多公里。
至此我便知道,家人的團圓既在夢中,也在心中。
時至今日,只要見到中秋之月,儘管親人們各在西東,但總是忘不了要用電話送去一句“但願人長久”的問候,這便是一次月之夢鄉中的一次心靈的團園。
人到中年,一副重擔的兩頭,一頭是恩重如山的長輩,一頭是頑劣待教的孩子。忙碌求生中雖難以權衡熟輕熟重,可中秋之夜,總忘不了將一盤月餅端上桌來。
不管喜好也好,不喜好也好,孩子若能在第一時間將那圓圓的餅首先奉送給最長的長輩,這一送一接中,便是無盡的慰藉和那月光般融融的親情。
記憶之中的月是在兒時的故鄉,故人的親情便是隨著這如絲似水的月光一絲絲一縷縷地傾注,親情便因此悠遠而綿長。故人雖然已經遠去,可故人滿是親情的往事總又隨著這如絲似水的中秋之月絲絲縷縷的回到了夢裡。
中秋之月,永遠是潔白的玉色。她總是將溫潤的、含而不露的、善解人意的、充滿情意的青輝無私的奉獻給人們,讓嬰兒可以含著微笑靜靜的睡去,讓耄耋老人即使柱著拐杖也依然細細的品味著人生。
中秋之月,既有故鄉之夢,也是夢之故鄉。
仰望碧空里的皓月,但願故去的人能在天堂里圓上一個個世間難圓的夢。
依然在世之人,苦也罷、累也罷,餅雖不一定再吃,但在諸多的情感當中,還是不要忘卻了“親情”兩字為好。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