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風·秦風·黃鳥》

名稱是《國風·秦風·黃鳥》,先秦時代的詩歌。是諷刺秦穆公以人殉葬,痛悼“三良”的輓詩。

作品信息

【名稱】《國風·秦風·黃鳥
【年代】先秦
【作者】無名氏
【體裁】詩歌
【出處】《詩經》

作品原文

黃鳥
交交黃鳥⑴,止於棘⑵。誰從穆公⑶?子車奄息⑷。維此奄息,百夫之特⑸。臨其穴⑹,惴惴其栗。彼蒼者天⑺,殲我良人⑻!如可贖兮,人百其身⑼!
交交黃鳥,止於桑⑽。誰從穆公?子車仲行。維此仲行,百夫之防⑾。臨其穴,惴惴其栗。彼蒼者天,殲我良人!如可贖兮,人百其身!
交交黃鳥,止於楚⑿。誰從穆公?子車針虎。維此針虎,百夫之御。臨其穴,惴惴其栗。彼蒼者天,殲我良人!如可贖兮,人百其身!

注釋譯文

【注釋】

⑴交交:鳥鳴聲。馬瑞辰《毛詩傳箋通釋》:“交交,通作‘咬咬’,鳥聲也。”黃鳥:即黃雀。
⑵棘:酸棗樹。一種落葉喬木。枝上多剌,果小味酸。棘之言“急”,雙關語。
⑶從:從死,即殉葬。穆公:春秋時秦國國君,姓嬴,名任好。
⑷子車:複姓。奄息:人名。下文子車仲行、子車針(zhēn)虎同此。
⑸特:傑出的人材。
⑹“臨其穴”二句:鄭箋:“謂秦人哀傷其死,臨視其壙,皆為之悼栗。”
⑺彼蒼者天:悲哀至極的呼號之語,猶今語“老天爺哪”。
⑻良人:好人。
⑼人百其身:猶言用一百人贖其一命。
⑽桑:桑樹。桑之言“喪”,雙關語。
⑾防:抵當。鄭箋:“防,猶當也。言此一人當百夫。”
⑿楚:荊樹。楚之言“痛楚”。亦為雙關。

【譯文】

交交黃鳥鳴聲哀,棗樹枝上停下來。是誰殉葬從穆公?子車奄息命運乖。誰不讚許好奄息,百夫之中一俊才。眾人悼殉臨墓穴,膽戰心驚痛活埋。蒼天在上請開眼,坑殺好人該不該!如若可贖代他死,百人甘願赴泉台。
交交黃鳥鳴聲哀,桑樹枝上歇下來。是誰殉葬伴穆公?子車仲行遭禍災。誰不稱美好仲行,百夫之中一幹才。眾人悼殉臨墓穴,膽戰心驚痛活埋。蒼天在上請開眼,坑殺好人該不該!如若可贖代他死,百人甘願化塵埃。
交交黃鳥鳴聲哀,荊樹枝上落下來。是誰殉葬陪穆公?子車針虎遭殘害。誰不誇獎好針虎,百夫之中輔弼才。眾人悼殉臨墓穴,膽戰心驚痛活埋。蒼天在上請開眼,坑殺好人該不該!如若可贖代他死,百人甘願葬蒿萊。

作品鑑賞

《黃鳥》是諷刺秦穆公以人殉葬,痛悼“三良”的輓詩。
《左傳·文公六年》載:“秦伯任好卒(卒於公元前621年,即周襄王三十一年),以子車氏之三子奄息、仲行、針虎為殉,皆秦之良也。國人哀之,為之賦《黃鳥》。”據此,不僅詩的本事有信史可征,作詩年代亦有據可考。《史記·秦本紀》亦載其事:“繆(穆)公卒,從死者百七十七人。秦之良臣子輿(車)氏三人名曰奄息、仲行、針虎,亦在從死之中。秦人哀之,為作歌《黃鳥》之詩。”殉葬,是奴隸社會的一種惡習,被殉的不僅是奴隸,還有統治者生前最親近的人,秦穆公以“三良”從死,就是一例。《黃鳥》一詩只哀悼“三良”之死而不及其餘,由此可知,那174人均為奴隸。
詩分三章。第一章悼惜奄息,分為三層來寫。首二句用“交交黃鳥,止於棘”起興,以黃鳥的悲鳴興起子車奄息被殉之事。據馬瑞辰《毛詩傳箋通釋》的解釋,“棘”之言“急”,是語音相諧的雙關語,給此詩渲染出一種緊迫、悲哀、悽苦的氛圍,為全詩的主旨定下了哀傷的基調。中間四句,點明要以子車奄息殉葬穆公之事,並指出當權者所殉的是一位才智超群的“百夫之特”,從而表現秦人對奄息遭殉的無比悼惜。詩的後六句為第三層,寫秦人為奄息臨穴送殉的悲慘惶恐的情狀。“惴惴其栗”一語,就充分描寫了秦人目睹活埋慘象的惶恐情景。這慘絕人寰的景象,滅絕人性的行為,使目睹者發出憤怒的呼號,質問蒼天為什麼要“殲我良人”。這是對當權者的譴責,也是對時代的質詢。如果可以贖回奄息的性命,即使用百人相代也是甘心情願的啊!由此可見,秦人對“百夫之特”的奄息的悼惜之情了。第二章悼惜仲行,第三章悼惜針虎,重章疊句,結構與首章一樣,只是更改數字而已。
此詩在藝術上的主要特點是雙關語的運用,增強了悽慘悲涼氣氛,渲染了以人為殉的慘象,從而控訴了人殉制的罪惡。清陳繼揆《讀詩臆補》評之為“惻愴悲號,哀辭之祖”,誠然。
秦穆公用殉177人,而作者只痛悼“三良”,那174個奴隸之死卻隻字未提,則此詩作者的身分地位不言而喻。殉葬的惡習,春秋時代各國都有,相沿成習,不以為非。《墨子·節葬》篇即云:“天子殺殉,眾者數百,寡者數十;將軍大夫殺殉,眾者數十,寡者數人。”不過到了秦穆公的時代,人們已清醒地認識到人殉制度是一種極不人道的殘暴行為,《黃鳥》一詩,就是一個證據。儘管此詩作者僅為“三良”遭遇大鳴不平,但仍然是歷史的一大進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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