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8年4月19日,一艘客輪正從廣州大沙頭碼頭駛向目的地——上海十六鋪碼頭,傍晚,天空下著濛濛細雨,當客船駛到珠江口的時候,忽然船頭出現一個女子,她時而狂笑,時而大哭,末了,縱身一躍,跳進了滾滾翻騰的大海里,瞬間沒了芳蹤……
女子的死,頓時引起了各界人士的喧譁,因為,死的人是軍閥富商、紈絝子弟、俊郎少年、文青記者的痴迷不已的女神啊!那個年代,人們可以不知道張愛玲、陸小曼、林徽因……但不可能不知道她——余美顏!
她,死了,然而,活著的人卻還要為她忙碌。上海耐梅影業公司的決定根據她的身世拍一部電影。為此,營業公司老闆楊耐梅不惜犧牲色相籌款,親自扮演女主!
余美顏的死,又製造出了一場轟動!
(一)余美顏何許人也?
余美顏,廣東台山人,父親經商,母親是名門閨秀,識文斷字。小時的余美顏,粉雕玉琢的,聰明乖巧,父母視她為掌上明珠。自小的教育,可謂煞費苦心,除了學堂里一般孩子所學知識外,母親專門另聘琴師、畫師、外語教師……
不難看出,父母就是要把她打造成一代名媛!
功夫不負有心人,十六歲時,余美顏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嬌媚可人,出入交際場所落落大方,琴棋書畫無所不能,又會英語,讀了太多外來的書籍,既漂亮又洋派,無論出現在哪裡,都是一抹靚麗的吸睛風景!
十六七歲的女孩子,雖然讀了父母指定的四書五經,但也讀了很多宣傳新思想的書籍,更重要的,她讀了外文書籍,所以,她的思想就是一匹脫韁的馬,自由馳騁。愛情、自由、平等……這些字眼在她思想里早已出現。
(二)捍衛她熾熱而偉大的愛情
一次,她遇見了鄰家少年,眉目如畫,一襲青衣,像極了《詩經》里的謙謙君子。相視的那一刻,少年心一動。從此,橋上溪畔,成了他們相會的地方。
好景不長,余美顏戀愛的事情被父母發現,父親捶胸頓足,母親號啕大哭,余美顏不明白,一向主張新思想教育的母親,怎么會反對自由戀愛?原來,父母還是有別的企圖,他們已經看好了一個譚姓商人家的公子,他們想利用優秀的余美顏釣得一個金龜婿,好支撐自家的生意。
余美顏哪裡會善罷甘休?她避開父母的眼睛,買通侍女,逃出父母關她的房子,一口氣跑出去,找到少年,告訴家裡發生的事情,並說,讓少年準備好一切,她要跟他私奔。
余美顏,不顧一切要捍衛她熾熱而偉大的愛情!
然而,當她再次踏出家門,追隨少年時,懦弱的少年已不知去向……
余美顏絕望了,沒有了愛情的余美顏,無所謂嫁給誰了!
(三)嫁入豪門
吹吹打打,熱熱鬧鬧的,余美顏著了一襲婚服,嫁到了譚家。揭開紅蓋頭的一剎那,譚家公子被余美顏的美貌震倒,余美顏也發現夫君沒想像的不堪。通過談話,余美顏更是心喜,原來譚公子經商在外,出國辦事,思想見識不同凡響。自此,小兩口卿卿我我,情濃意濃,不在話下。
好景不長,譚家在美國的生意需要打理,譚公子去了美國。余美顏正值青春年少,和丈夫如膠似漆,丈夫突然一走,有點空落落。閒來無事,搓搓牌,跳跳舞,惹得婆婆、姑子很不高興,不免說幾句,余美顏哪受得了婆婆、姑子輪番說道,不免發怒,一怒之下,一個人跑去廣州散心。
當時適逢海軍總長程璧光被殺,余美顏被當做嫌疑犯被關押。
譚家知道後,一紙休書解除了婚姻。余美顏的父親知道後,認為是奇恥大辱,親自跑到廣州,把無罪的女兒送進習藝所。
一年後,余美顏從習藝所出來,出來後的她和父母斷絕一切關係,一個人憑著自己的青春美貌開始了新的生活。
(四)大家閨秀墮落成人們眼中的蕩婦
她,常常濃妝艷抹,衣服光鮮亮麗,忸怩著凹凸緊緻的身子,踩著曼妙的舞步,讓軍閥富商,紈絝子弟,文青記者迷失了方向……
別人眼裡,她就是放浪形骸的女子,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在追求什麼?愛情,自由,平等……哈哈哈,自由了!她常常半醉半醒之間在心裡會這樣吶喊,她笑著,有時笑出淚來。
她的單純,前衛的思想,吹拉彈唱,琴棋書畫,男人是知道的,可男人看中的不是這些,而是她光滑的如同絲綢一樣的皮膚,青春活力的肉體。
還是有人不一樣的,那姓何的商人,似乎更願意和她思想上交流,甚至談到了要娶她。她以為遇到了珍惜自己的人,以為他們靈犀相通,就跟了他。愛情,有時多么脆弱啊,一兩句話,一兩個字眼,就完全可以將一個女子傷害到體無完膚。那天,她輸了一場賭博,他竟然罵她,用惡毒的語言,在報紙上說她放蕩不羈,揮霍無度……她,走了,她甩他而去!原來所有讚美、珍惜她的語言都是假的,在他心裡,她依舊是個蕩婦!
她,走了,拿著錢,去美國散心。陌生的國土上,她在慢慢轉悠,似乎期待什麼!就是那一瞬間,她看到一張熟悉的面龐,她曾經的丈夫。她,熱淚橫流!想要緊緊地抱住他!她知道,他們曾經彼此相愛。然而,冷冰凍的一句好自為之,拒絕了。她的行為早已被他所知。
她回國了,又自由了,願意和誰睡就和誰睡,有錢的,不願意,再多錢也沒戲。沒錢的,只要美人願意,就可共赴巫山雲雨。只是,愛情似乎依然遙遙無期!
愛情,雖然沒有,但是情書卻不會少。她常常拿著來自不同男人的情書看著,笑著,記著日記,打發那些沒有男人的時間。
後來,她的《浪漫情書》出版,街頭巷尾議論,人們瘋狂搶購。
(五)民國往事:一個28歲的生命
快十年了,和男人周鏇,她似乎累了,於是決定遁入空門!然而,空門之內的她依舊不得安寧,尋她的男子攪擾了修行地的安寧,她,被趕出空門……
世界如此之大,竟無容她之地!又自由了,她笑了,笑出了眼淚,笑出了絕望,她,為自己選擇了容身之地,海浪翻滾的碧海……
終年,二十八歲!
看民國的故事,特別是女子的故事,不免都有些淒涼、傷感!民國,是一個封閉與開放交替的時代,人們的思想既大膽開放,又敏感脆弱。很多女性,看起來獨立自強,桀驁不馴,實際上脆弱卑微。在那個宣揚民主與自由的年代,多少女子懷了滿腔的激情,勇做時代的先鋒人物,可又有多少人,在新舊觀念衝擊下,迷茫、沉淪,迷失自我,喪生於滾滾紅塵中……
民國,一個黃金的時代,一個悲哀的時代!
林徽因 張愛玲 余美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