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國時期職場人也是蠻拼的

戰國時期職場人也是蠻拼的

筆者中學時代讀歷史書時,喜歡注意歷史人物的生卒年,對那種活過80歲的人,懷有一種敬仰的心情,像莊子、孟子、乾隆等,都超過了80歲,而他們都是名垂千史的人。

由此看來,生命的長度,也是人生成功與否的重要指標之一。尤其是莊子,不過一個漆園的小員工,吃得寒酸,穿住也寒酸,在當時絕對不是事業上的成功精英人士,但他在哲學上成功的同時,生命健康也成功了,這當中有什麼關係呢?

給高富帥上養生課:豐富的物質未必利於生命

有個叫徐無鬼的隱士,可算是莊子的代言人,有一回他去見魏國的國君魏武侯。魏武侯見徐無鬼一副窮酸樣,優越感油然而生,於是調侃式地安慰他:先生不容易啊,在窮山溝里待著,吃不好,穿不好,現在熬不住來見寡人了吧。

面對魏武侯的這番安慰,徐無鬼不急不惱,也安慰起魏武侯:老大,您更不容易啊,還好意思安慰我?你不大的胸膛里,每天塞滿了各種欲望,堵滿各種波動的情緒。你生命的本質早就病得不輕了,“則性命之情病矣”。可能你也曾經反思自己是不是被欲望情緒左右得太厲害,也想要清除這些欲望與情緒,但結果往往是,你的眼睛、耳朵等感官都受不了清心淡泊的生活。你說,你容易嗎?

魏武侯一下子心塞了,說不上話來,因為他被徐無鬼擊中了要害。現代人如果有心讀一讀這一段出自《莊子·徐無鬼》的對話,估計也會心塞。魏武侯想要從過度的享受中解脫出來,但自己的感官又受不了清淡的罪,就好像你放下手機,三天不看微博、微信,你受得了嗎?

關於徐無鬼見魏武侯,還有一段話,更加具體。魏武侯同樣用帶著優越感的口吻親切地撫慰了徐無鬼:先生,您待在窮山溝里,成天吃野菜野果,如今想酒肉想瘋了吧?“其欲乾酒肉之味邪”?

徐無鬼回敬說:我徐無鬼窮慣了,對沒肉沒酒的生活習以為常,我倒是同情你啊,已經病到神形不和的地步。說得通俗一點,可以理解為魂不附體。

魏武侯問:我怎么神形不和啦?這裡的神,放在現代的語境條件下,不妨理解為生命最本質的要求。

徐無鬼這個窮鬼於是開始給高富帥上課:你這個有著萬輛馬車資產(萬乘)的大老闆,用魏國人大量的物質財富,來滿足自己的身體感官需求,“以養耳目鼻口”,可這根本不是人類生命最本質的需求,“夫神者不自許也”,一個人的內心需求不是物質的豐富和奢侈,而是平和。過度物質享受,干擾了你的平和。什麼是病?這就是病。

接下來,徐無鬼將健康養生課上升到整個戰國的政治高度,他說,你們這些諸侯國的國君,對物質的索求一旦延伸下去,就會發展到殺人百姓,兼併別人國土的地步,“殺人之士民,兼人之土地”。這樣做的目的,也不過是為了滿足私慾和自己的成就感,“以養吾私與吾神者。”可以說,整個戰國時代都有病。

由此可以看出,莊子講究的,不只是個人健康,還有社會健康。

關於這一點,孟子、墨子與莊子的觀點高度統一。孟子認為,戰國時代那些殺人最多,奪取土地最多的國君和將軍,必須受刑罰;墨子則主張兼愛非攻,奪取別人土地和偷東西一個性質。戰國時候的戰爭,有它進步的一面,也確實存在不人道的一面。

當然,兼併戰爭這道理有點扯大了,莊子接下來要講的,就跟我們平常人的生活有關了。

各行各業不輕鬆,拼工作、拼成績往往變成拼健康

每個人的工作,除了從對社會的貢獻度去理解,也會從物質變現度、成就的實現度去理解,別以為競爭激烈的現代社會才這樣,在紛紛擾擾的戰國時代,也是這樣的。

那時候的人們,從上到下,工作也是蠻拼的,要不怎么說戰國時代是中國古代的黃金時期呢?諸子百家的人不多想幾個點子,就覺得對不起社會;辯論家不駁倒幾個對手,就覺得人生沒意思;喜歡打抱不平的人,不來點事就會覺著無聊。以此類推,農夫種不好莊稼,不高興;商人做不好生意,不開心;工匠做不好產品,不滿意……

對自己的工作成績不滿意,那是敬業的表現,同時也是為保持一種成就上的飢餓感,從而保持工作上的動力。但是,過度放大就不行了,因為當對自己適度的不滿演變成過度的不滿,唯恐沒成就時,就會有各種不快樂產生。

例如“錢財不積則貪者憂,權勢不尤則夸者悲”,當然,想資產增加,這無可厚非,不能說人家貪心;想在職場升職也是自然心理,不能說人家是喜歡誇耀之輩。但是,別把追求當苦求,一旦變成苦求,你就被工作束縛,被工作拖累,追求反成人生的干擾,並且還危及健康。這就是莊子說的以“有涯”的生命追逐“無涯”,風險高啊。

總之應了現在的一句話:“認真你就輸了。”這個認真可以理解為過度認真。為什麼過度認真呢?莊子認為,是因為“囿於物”,被外物捆綁得太厲害,外物超過了激勵機制,反而成為束縛,這樣操作的結果就是“馳其形性”,將身體和本性都賠上去了,收都收不回。一個“馳”字,將形體和內心極度膨脹外散的情狀,描述得很形象,像是一輛失控的車。

莊子養生態度:別拿夜明珠去打麻雀

諸子百家中,道家是很注重身體保養的,甚至將身體健康的重要性放在第一,這應該和莊子的長壽有很大關係,而且老子據說也活了一百二十多歲。

莊子則有一句看似很極端的話,“道之真以治身”,至於其他的都很次要。我們別急著批駁,先看一個故事吧。

韓與魏爭奪土地,韓的國君昭僖侯為此很憂慮,有個叫子華子的先生去見昭僖侯,開導他說:“如果天下可以用手去拿,你拿不拿?”昭僖侯說:“當然拿。”子華子進一步設條件:“如果左手拿,右手會廢掉;右手拿,左手會廢掉,你還拿不拿?”昭僖侯搖頭說:“那就算了吧,我的手要緊。”

子華子於是升華話題:由此看來,天下還是沒有你的身體重要,你還糾結什麼呢?“兩臂重於天下也”,你的兩個胳膊比奪取天下重要。

這其實是讓昭僖侯擺正位置,認清什麼重要,什麼次要,然後才有正確的態度。

這個故事當然是虛構的,戰爭沒有那么簡單,但也說明兩個道理——

一、不要因為過度的追求而損壞肢體和健康,對於平常人而言,健康就是你的“天下”。莊子感嘆當時有人因為追求過度,導致“今世俗之君子,多危身棄生以殉物”,用危及身體健康和生命的方式為物質殉身,“豈不悲哉”?

損害健康和心靈的平和去換取外物,就好像將夜明珠當成彈子去打鳥雀,值嗎?“以隨侯之珠彈前仞之雀”。

二、珍惜自己的身體四肢,不是自私,而是要以這種心態去看待天下人,既重視自己的生命,也珍惜別人的生命,這才會有一個健康的社會。

其實,莊子本人並不反對工作狂,他最佩服的工匠,往往是那種一連數月,廢寢忘食地將全部心思都放在自己要製作的產品上的人。但是,工作要忘我,不能廢我,度怎么掌握,具體環境有具體做法,每個人都應自行掂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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