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魏晉南北朝時期適逢亂世,導致皇室出現很多亂象,弒君、亂倫層出不窮,比例也高出其他朝代許多。南朝宋文帝太子劉劭因為給父皇扎小人不成,導致之後弒父篡位。學者黃旨彥研究,在這位荒唐太子的故事裡,皇姐東陽公主的宅第發揮了關鍵作用,公主宅第的特殊性,讓許多想隱密不為人知的行動選擇在此進行。
故事的主角是太子劉劭、同母姐東陽公主劉英娥、異母弟始興王劉濬。據史書記載,宋文帝在位時鼓勵農耕種桑養蠶,也在宮裡養蠶希望引起百姓上行下效的帶頭作用。
有位名作嚴道育的巫女,因丈夫搶劫受牽連,沒入宮中當官婢。東陽公主的親信侍女─王鸚鵡,輾轉得知嚴道育有通靈法術可使鬼神、相當靈驗,於是將此人告訴公主。公主相當好奇,向宋文帝假稱嚴道育擅於養蠶,召入宮中。嚴道育從此有了出入公主宅第的自由。
公主要求嚴道育展現她的神通,嚴僅回了一句“所奉天神,當賜符應"。謂上天所顯示之事,有相對應的徵兆,要公主先等等。當晚公主休息時,“徵兆"就出現了,公主看見周遭有螢火般的流光相隨,飛入巾箱中化為青色的兩顆珠子。這等神通讓公主對嚴道育的法力深信不疑,並向太子劉劭說嚴道育這個奇人。劉劭也好奇嚴道育的神通,開始悄悄計畫些事情。
劉濬向來就是劉劭的小跟班,兄弟倆人經常一起觸犯宮規,常常被皇上責罵。劉劭深怕犯錯的事情被皇上知道,便要嚴道育施法讓皇上不知道這些事情。嚴也向太子兄弟二人保證,絕對不會讓皇上得知此事,於是不分晝夜地歌舞作法。劉劭對嚴道育的行事相當滿意,於是敬奉嚴為天師。這也讓劉劭決定要借嚴道育通靈的本事,姐弟三人展開巫蠱計畫。
劉劭開始行動,聽從嚴道育的指示拿了塊玉,刻成父親宋文帝的樣貌,經嚴道育指點,埋在含章殿前。公主的奴僕陳天興,王鸚鵡將他收養作義子,卻與他私通。劉劭主導的巫蠱計畫,除了公主和劉濬,連侍女王鸚鵡、陳天興和寧州所獻的黃門郎慶國都參與了此事。劉劭怕泄密,將“東宮隊主”職位給了出身奴僕的陳天興。
王鸚鵡也替太子兄弟倆保存關於巫蠱計畫的往來信件。王鸚鵡雖只是東陽公主的貼身侍女,不過與劉劭暗地裡有特殊關係。日後劉劭弒父篡位,劉劭的妻子殷氏臨刑前說自己封后只是權宜之計,該當皇后的人應是鸚鵡。可見公主和她的侍女,深入地參與其中。這項計畫極為依賴公主侍女在其中作聯絡,也反映出劉劭等人習慣在姐姐東陽公主宅第聚會。畢竟是親姐弟,劉劭就算常常去公主那兒赴宴,宋文帝也不覺奇怪。
豈料,巫蠱計畫尚未成功,東陽公主反而先去世。東陽公主薨卒無子,因此公主宅第與奴婢依法需被朝廷收回再作處置,巫蠱面臨曝光危險。劉劭與劉濬害怕知道整件巫蠱計畫的王鸚鵡被朝廷分發到其他地方,聯絡不易,因此偷偷地給王鸚鵡私下安排婚事。劉劭自行決定將王鸚鵡嫁給劉濬的府佐沈懷遠為妾,沒上報給文帝,但又擔心這件事會泄漏,只有與文帝親近的臨賀公主稍微提過。
不過,文帝知道劉劭用一個奴僕(陳天興)當東宮隊主後非常不高興,派了身旁的宦官奚承祖向劉劭表達不滿,奚承祖問劉劭將東陽公主的奴僕陳天興私自安排職位,那公主身旁的侍女王鸚鵡又被安排嫁到哪去了?
劉劭回說,從前東陽公主還在時就答應讓陳天興來我身邊做事了,身材樣貌也適合,職位就給他了。對於文帝詢問侍女王鸚鵡這一問題,劉劭選擇了說謊,說並沒有安排侍女嫁人。事後,劉劭知道自己犯了欺君大罪,趕緊要劉濬去通知臨賀公主,並讓她轉告,如果文帝問起王鸚鵡,就說還沒將她許人。劉濬還特地寫了一封加暗號的書信告訴兄長劉劭,認為與臨賀公主串供很難,倒不如就算了,另外應儘快把陳天興給處理掉,並希望借著巫女嚴道育的力量,讓父親文帝趕緊駕崩。
王鸚鵡也害怕與陳天興私通的事情曝光,於是要劉劭將陳天興殺死。黃門郎慶國得知陳天興死亡,擔心自身安危:“巫蠱事,惟我與天與宣傳往來。今天與死,我其危哉!"良心發現主動將此事報告給宋文帝。
宋文帝聽了黃門郎慶國報告後,既震驚又哀傷。不過還是派人查抄了王鸚鵡的家,查獲劉劭與劉濬往來書信上百封,內容皆與巫蠱有關。又前往含章殿前,挖出了巫蠱玉人。文帝震怒,下令捉拿嚴道育,但嚴已經事先逃亡,後易服當尼姑。劉劭兄弟在面對文帝的責問時不斷道歉,這件未成功的巫蠱事件,也埋下日後劉劭弒父篡位的種子。
從這個故事可以看到,在魏晉南北朝時的公主宅第,因其為公主可以完全支配的場所,就算公主成親,駙馬與父母長輩也不能隨意出入公主宅第。有了這間宅第,公主在面對新家庭的不安時,有了另一個自主空間。公主可以完全支配宅第,這裡也成為了公主施展政治手腕的場所,宅第位置坐落於宮城之外,方便與外界聯絡,又能與朝廷保持密切聯繫,也方便帝王舉辦宴會,透過宴會營造的氛圍也對談判幫助良多,也暗示公主可以透過身為皇帝的姊妹或女兒的身分,擁有對朝廷中“廣義的家務”有發言資格。公主宅第的特殊性,一直延續到唐代安史之亂前,在這特殊的歷史時期里,仍然可以看到許多公主在朝廷上發揮令人眼睛為之一亮的出色表現。
魏晉南北朝 宋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