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作為極尊貴的稱呼,通常是授予退位皇帝的頭銜,這批人無論年紀大小,大都會在龍椅上坐過一年半載。不過凡事都有例外,在歷史上還真有一位從沒做皇帝的太上皇。此人,便是漢高帝劉邦的父親劉太公。
劉太公大概是沒有名字或者名字過於微賤,因為“太公”是一種稱呼,意思跟今天的“大伯”、“大叔”差不多。劉太公是個老實巴交的農夫,跟夫人劉媼(媼音襖,意思是老太太,也不是名字)一起至少育有四子一女,即劉伯、劉仲、劉季(即劉邦)、劉交和宣夫人。在這五個孩子當中,最讓劉太公夫婦頭疼的,自然是以流氓無賴著稱的劉邦。
劉邦雖然出身農家,但既不從事生產,又不愛好經商,讀書仕進之路更是從沒想過。天天利用半官半民的亭長角色,幹著欺男霸女、偷雞摸狗的流氓營生,很遭鄉親厭棄,為此沒少被太公罵為白吃飯、混蛋樣。但儘管如此,劉邦依然頑劣不堪,根本沒把老爹的教誨放在心上。從這點來看,劉邦明顯屬於家族中的“異類”,跟其他人的性格完全不符。
正是考慮到這種現象,司馬遷在編寫《史記》時,出於神化劉邦的目的,把他說成是天龍與劉媼交合後生下的兒子,而並非劉太公的種。在該書的《高祖紀》中,司馬遷運用他的生花妙筆,藉助聲光電等技術,將一位“流氓皇帝”的出生,描述成一副天生不凡、玄幻詭誕的精彩短劇:
“其先劉媼嘗息大澤之陂,夢與神遇。是時雷電晦冥,太公往視,則見蛟龍於其上。已而有身,遂產高祖。”短短三十九個字,將人獸大戰的場景展現的淋漓盡致,還將劉邦的出生背景交代的一清二楚,要說太史公的文筆之簡潔、絕妙,簡直達到無人能及的地步。
不管劉邦是否真的是天龍之子,但至少在他登基開國之前,劉太公從兒子身上並沒有得過多少的回報,反而是日甚一日的擔心失望,乃至生命危險。楚漢之爭開始後,劉邦派人到老家迎取家眷,結果在途中遭到項羽的攔截,劉太公和兒媳呂雉都成了楚軍的俘虜,在此後三年間一直被做人質來要挾劉邦,但效果甚微。
就在劉邦戰勝項羽的前一年(前203年),愈發感覺形勢不利的項羽為扭轉局面,便把劉太公放到砧板上面,威脅劉邦若不停戰議和便烹殺太公,把他的肉羹分給將士吃。可劉邦洞悉項羽的本性,知道他不過是嘴上說說,根本不可能真做這種流氓無賴之事,便大言不慚地對項羽講:“我和你一起接受懷王的命令,結拜為兄弟,我老爸就是你老爸;你真的要煮你老爸,也分我一碗湯吧!”
項羽聽到劉邦的回答後差點沒氣死,本來就要把太公殺掉,幸虧叔父項伯勸阻,太公才幸免於難。不過在當年,劉邦和項羽還是達成表面上的和解,雙方同意以鴻溝為界停戰。和議達成後,項羽便將劉太公和呂雉送還劉邦,從此手中再無可以威脅劉邦的“籌碼”。
當此時,彭越數反梁地,絕楚糧食,項王患之。為高俎,置太公其上,告漢王曰:“今不急下,吾烹太公。”漢王曰:“吾與項羽俱北面受命懷王,曰‘約為兄弟’,吾翁即若翁,必欲烹而翁,則幸分我一桮羹。”項王怒,欲殺之。項伯曰:“天下事未可知,且為天下者不顧家,雖殺之無益,祇益禍耳。”項王從之。見《史記·卷七·項羽本紀》。
次年,劉邦戰勝項羽,正式創建漢帝國,沒多久便尊奉父親劉太公為太上皇。沒做過一天皇帝但能獲得“太上皇”尊號的,歷史上唯有劉太公一人而已。不過據野史記載,劉太公雖然當上了太上皇,但心中一直悶悶不樂,劉邦向太公身邊的人詢問後才知道,原來老爺子是因為故交舊友都在老家,自己孤零零的住在長安,生活很是沒有樂趣。
劉邦獲知真相後,便建築新豐城,把布局設定的跟老家一模一樣,又把太公的親友全部接來居住,讓他們天天陪太上皇玩耍,由此才讓太公變得開心起來(“太上皇徙長安,居深宮,悽愴不樂。高祖竊因左右問其故,以平生所好,皆屠販少年、酤酒賣餅、鬥雞蹴鞠,以此為歡。今皆無此,故以不樂。高祖乃作新豐,移諸故人實之,太上皇乃悅。”見《西京雜記·卷二》)。
就這樣,劉太公以太上皇的身份在新豐頤養天年,在漢朝創建後又生活了五年時間,直到公元前197年才壽終正寢,死後葬於萬年陵(今陝西省富平縣杜村鎮姚村以南)。
皇帝 太上皇 史官 劉太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