詞語解釋
疏野 | |||||
拼音: | |||||
解釋: | 1.亦作"�E野"。亦作"�\野"。 2.猶曠野。 3.粗略草率。 4.放縱不拘。 |
出處
《二十四詩品》
惟⑴性所宅⑵,真⑶取不羈⑷。控物自富,與率⑸為期。築室松下,脫帽看詩。
但⑹知旦暮,不辨何時。倘然⑺適意,豈必有為。若其天放⑻,如是得之。
注釋
⑴、惟,同“唯”。
⑵、宅,這裡用指心靈的位置。出自《莊子*人間世》:“無門無毒,一宅而寓於不得已,則幾矣。”“一宅”意思就是心靈安於凝聚專一,全無雜念。
⑷、真,天真自然,合乎自然之道的人的本性。出自《莊子•漁父》:“禮者,世俗之所為也;真者,所以受於天也,自然不可易也。故聖人法天貴真,不拘於俗。”
⑷、羈,羈絆,拘束。
⑸、率,真率自然。出自《莊子*山木》:桑雽又曰:“舜之將死,真泠禹曰:‘汝戒之哉!形莫若緣,情莫若率。緣則不離,率則不勞;不離不勞,則不求文以待形,不求文以待形,固不待物。’”
⑹、但,只。
⑺、倘然,倘若。
⑻、天放,見《莊子•馬蹄》篇,其云:“民有常性:織而衣,耕而食,是謂同德;一而不黨,命曰天放。”天,自然,林希逸《南華真經口義》中云:“放肆自樂於自然之中。
意義分析:
首四句就是說“疏野”的特點在真率而無所羈絆,“唯性所宅,真取弗羈”,是說任性而隨其所安,但取其天真自然而毫無世俗種種羈絆。“控物自富”之“控物”當為“拾物”,即隨手而自由取物,則自可富足不盡。“與率為期”,謂唯求與真率相約為期,而絕無任何規矩約束。
中四句是形象地描寫疏野之人的生活和心態,“築室松下,脫帽看詩”,其生活極為真率自然,無拘無束。“但知旦暮,不辨何時”,說明其心態完全是任性而為,無所顧忌。
後四句進一步說明疏野之人與世無爭,“倘然適意,豈必有為。”他所追求的是莊子的“天放”境界。《齊物論》之‘天行’、‘天鈞’、‘天游’,與此‘天放’,皆是莊子做此名字以形容自然之樂。”
總體論述:
“疏野”一品本是隱居高士不拘泥於世俗禮法的性格特徵,誠如《皋解》所云:“此乃真率之一種。任性自然,絕去雕飾,與‘香奩’、‘台閣’不同,然滌除肥膩,獨露天機,此種自不可少。”前四句就是說“疏野”的特點在真率而無所羈絆,“唯性所宅,真取弗羈”,是說任性而隨其所安,但取其天真自然而毫無世俗種種羈絆。“控物自富”之“控物”當為“拾物”,即隨手而自由取物,則自可富足不盡。“與率為期”,謂唯求與真率相約為期,而絕無任何規矩約束。中四句是形象地描寫疏野之人的生活和心態,“築室松下,脫帽看詩”,其生活極為真率自然,無拘無束。“但知旦暮,不辨何時”,說明其心態完全是任性而為,無所顧忌。後四句進一步說明疏野之人與世無爭,“倘然適意,豈必有為。”他所追求的是莊子的“天放”境界。“天放”見《莊子•馬蹄》篇,其云:“民有常性:織而衣,耕而食,是謂同德;一而不黨,命曰天放。”成玄英疏云:黨,偏。“一而不黨”,謂“渾然一體而不偏私”。命,名。天,自然。林希逸《南華真經口義》中云:“放肆自樂於自然之中。《齊物論》之‘天行’、‘天鈞’、‘天游’,與此‘天放’,皆是莊子做此名字以形容自然之樂。”此可以王維之《與盧員外象過崔處士興宗林亭》:“綠樹重陰蓋四鄰,青苔日厚自無塵。科頭箕踞長松下,白眼看他世上人。”避世隱居,視碌碌世人如螻蟻之輩,疏野狂放而不修邊幅,而其環境之清淨自然,更顯其人之心境與造化為一矣。
逐句解釋
疏野。疏,與“密”相對:是指事物間距大,空隙大。野,好理解,粗野、野蠻、不文雅。合起來理解,不妨說自在適意,放縱不拘,沒那么多講究。或者說在現代禮訓之下看起來就是不開化,不守黨組紀律等等。其實呢,因為有了紀律,有了禮法,於是就有了文雅與粗野之分,正是“天下皆知美之為美,斯惡矣”。因此,“野”字含有原汁原味的意思,回複本真的味道。現代大都市的男男女女,在格子間、金魚缸中馴化得輕聲低語,小小員工埋頭努力工作,正像《詩經》里說的“謂天蓋高?不敢不局;謂地蓋厚,不敢不蹐。”意思很好明白的,局是局促不安,蹐是輕手輕腳(指腳),所以我引一下。看那天雖高,卻不得不彎著腰;地雖厚,卻不得不順著牆邊走。可不是嘛,不然犯上日本老闆心情不好,給你一個耳光;老闆覺得你工作不夠努力,態度還不遜順,讓你跪下。真壓抑啊。可那些老闆也一樣,平日裡衣冠楚楚、道貌岸然,但只要有機會,一旦釋放起來,可不是一般的野了。那不是這裡說的疏野,是狂野,瘋野。再一個,城裡人尤其喜歡吃野味,而且男男女女,也尤其喜歡去野外,體驗些什麼生活,也許僅僅是唱山歌吧。我猜想,瘋牛病本來是沒有的,因為規模養牛違背自然,只知道向牛索取,而不知道牛也是有自己的需要滴。所以,後來牛沒有別的出路,它,瘋掉啦。
我也落筆瘋言了,回來。所謂“疏野”,類似於率真,質樸。唐代有個會做詩的和尚,叫齊己,以前有份工作是放牧,當時的工作環境大概類似於《斷背山》吧,當然,他應該是一個人,否則不會去寫詩,吆五喝六斗春酒,百無聊賴才寫詩嘛。他給朋友的信里說:“疏野還如舊,何曾稱在城。水邊無伴立,天際有山橫。落日雲霞赤,高窗筆硯明。鮑昭多所得,時憶寄湯生。”前半部分,就把疏野的意境表達出來了。所以簡單一點說,疏野就是率真,融於自然,原始社會我想那是疏野的,不過話要說回來,要寫出來,錄下來,還是需要有文化人的底子。那個時代的文筆就好比現代科技的聲影技術,還原了自然的千載聲色,讓人會悟。
惟性所宅,真取不羈;控物自富,與率為期。
惟性所宅,句式平常,我們熟悉也一直在實踐的“唯利是圖”、“唯色是愛”等等。在這裡的“性”是指人的本性,這跟自然有關,《三字經》里的“人之初,性本善”,至於是善是惡,不說他,但就是這個“性”。而不是聲訊電話里說的“先生,有沒有錢啊,來點性啊?”之流,那么當然也沾邊,畢竟不是這么狹隘的,所以諸君一定要明察了。“宅”是寄託、寄寓和安頓的意思。所謂宅心仁厚,就是說在那心地里所安居的都是仁義和厚道。《說文》段注有解釋:“凡物所安皆曰宅。”
惟性所宅,意思就是說一切以本性為出發點,如復性脫俗,那就是《笑傲江湖》中的“任我行”這個名字,順性之發,隨其所安。在這個心態之下,才能做到真取不羈。這裡的“真”字跟前頭的“性”字我看是互文手法,性說的是真性情,真說的是唯有本性才合乎標準。真取不羈,也就是說由性情本心來取捨,不要拘泥於外界的這個那個的講究。所謂不羈,必然先要有羈絆的那些規矩條文,在這裡,司空先生開篇就說了,不要管那么多,不要顧前慮後,順著本性落筆,由著真情選題,這樣才是疏野的風貌。
控物自富,相率與期。“控物自富”很重要,也是我羨慕不已的境界,須知一個人能夠順其本性去做事,勢必有他足值的底氣,人之所以可以滿不在乎,是因為他對此沒有欲求。一旦求人,就役於人,所謂“求在人者,政在人;求在己者,政在己”,就是這個意思。像《圍城》里的方鴻漸,把尊榮看得重,不低頭,不諂媚,不求人,還等著人來求我呢,搞得那顆心,是高高在上,實際上又全無能耐。一個無用之人,學不了土木工程、經濟政治,可是自己又沒有牢確的中心思想,結果在那個圈子裡莫明其妙。我所以說他,是因為他的作用對於我,猶如“古鏡照神”,細節不必一致,然而神似得讓我發慌。呵呵。
控物自富,並不一定是指錢,當然財富的例子容易理解,正如“長袖善舞,多財善賈”。更重要的是心態平和,神情自得,這是真正的豐裕。如果在學識上,讀萬卷書(不是泥書不化的四腳書櫥),行萬里路(不是那種“其出彌遠,其知彌少”的冤枉事),達到佛家所謂的境界:“須彌藏芥子,芥子納須彌。”那是控物的修煉過程。試想,能在須彌山與米粒之間造化由心,這是多大的能耐?所以,舉重若輕、左右逢源、順手拈來、脫口而出等等,前因就在於控物自富,因為知識、財物取之不盡,而且更重要的是,我為主,彼為奴,才談得上“控物”。由我招之即來,揮之即去,而不是相反。
與率為期,在這上頭就眾說紛紜了。我是順承“控物自富”的意味,認為:率真或直率,不能把它看得那么簡單,以為率真就是我想怎樣就怎樣,這么說來街頭的賴皮也能達標了。“與”應該是和,跟的意思,此句句式好比“與你為伍”,“期”字也平常,就是“將子無怒,秋以為期”的期,相約而至。但唯有在“控物自富”的前提下,那份率真才真正的不落俗套,返本歸真。舉個通俗的例子:因為張老闆有錢,他豪華車一次買兩輛,前頭開一輛,後頭跟一輛,多率性,想做就做。至於我,鼓起勇氣,豆漿一次買兩杯,喝一杯,倒一杯,我也率性了一把。但我跟張老闆“控物”程度不同,所以率真上頭,就有了區別。呵呵,微言大義,鄙調有腔啊,讀者不要掉進去了。
築室松下,脫帽看詩;但知旦暮,不辨何時。
直白得可以,簡直就是“過百萬莊路口,往西看到郵局,正對面“骨頭莊”所在的胡同里就是中國××出版社”。在激情聊天室里男女混雜,打情罵俏,有人用戶名就是“清華男博誠尋附近女”,看看,“男尋女”,直白,熱烈,夠疏野,佩服。這就是疏野的本體。前一節是繞到身後說話,告訴我們疏野的前因源頭,這一節是本人自道,因此有話直說,質樸曉暢,沒有半點含蓄曲折的技巧在裡邊。
說的是,在松樹下搭個茅棚,天正熱,戴什麼帽子呢,甚至光個膀子也無妨,寫寫詩,看看詩,喝茶看書,餓了吃個茶葉蛋,困了就睡,晝眠夕寐。也不管幾點鐘了,只看到太陽西落東出,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沒有指紋考勤,沒有電話騷擾,沒有手機就沒有簡訊,沒有電腦就沒有病毒,更沒有網上聊天、稀里嘩啦。當然這裡雖然沒有提到生產勞動,但我估計還是有的,不追究了。總之,這一節日是描寫疏野之人的生活和心態,形象生動,好比一副寬銀幕映入眼帘。
倘然適意,何必有為;若其天放,如是得之。
緊接著上頭的寬銀幕,這是一段旁白:假如覺得這個樣子,自己感到快活,何必旁求!什麼功名利祿,工資級別,同事間咬起小耳朵,據說下周要表決,務必支持啊!又想到,前前後後,新新舊舊的情人幾個,前兩天又發簡訊來,說哪個快要生了,這么快!感到頭上有點綠。兒子快要“小升初”了,到底上海淀的二流學校,還是去西城那個一流學校?鄉下大姑媽的外甥女新找了一個男朋友,據說一天到晚就知道網遊,還老不擱家。來跟我請教是不是該分手?老婆老家村子的小後生今年要考研,他們村的村支書千叮嚀萬囑咐,務必請我這個大學教授幫忙劃個重點什麼的……
還是跑到林子裡去好,“林皋幸即”!脫帽看詩吧,哪怕看點黃色小說,也比鄰桌同事成天拿著歷月工資表對來對去強,家長里短的話,讓人害怕;溪流有聲,讓人神往。人要是能說服自己,何必那么多花色斑斕的追求啊?何必有為,何必有為啊!
若其天放,如是得之。“天放”是天之自然,典出《莊子&S226;馬蹄》篇,可見,要理解司空先生的文字,先把他當年的培訓教材熟讀了,顯然是一條捷徑。去了人家姥姥家,他的口味嗜好當然有個知其一,知其二了。莊子說“民有常性:織而衣,耕而食,是謂同德;一而不黨,命曰天放。”解釋一下:黨是偏的意思,所以只要是一個黨,它說大公不偏私,就值得推敲了。一而不黨,就是渾然一體,沒有特別的偏重,也就是任乎自然。
如是得之。“如是我聞”佛經開頭裡常見,就是說,我聽到的是這個樣子的。在這裡就是一個結尾,(如果)像這個樣子,就算得了“疏野”的真諦了。小伙子不錯,寫文章到了這個地步,算是心領神會,得心應手了。如此如此。
王維寫過一首《與盧員外象過崔處士興宗林亭》,意境差似,記在這裡,以為加映片:
綠樹重陰蓋四鄰,青苔日厚自無塵。
科頭箕踞長松下,白眼看他世上人。
做得到做不到,做不到,所以看著解悶。缺什麼吆喝什麼,這個時代這么多人開始讀佛經,為什麼?想不開,那就念著它,好歹貌似脫俗,煞有其事。
例詩介紹
王維的《與盧員外象過崔處士興宗林亭》:“綠樹重陰蓋四鄰,青苔日厚自無塵。科頭箕踞長松下,白眼看他世上人。”避世隱居,視碌碌世人如螻蟻之輩,疏野狂放而不修邊幅,而其環境之清淨自然,更顯其人之心境與造化為一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