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歷
清代崇彝《道鹹以來朝野雜記》:“三日洗兒,謂之洗三。”據說,這樣可以洗去嬰兒從“前世”帶來的污垢,使之今生平安吉利。同時,也有著為嬰兒潔身防病的實際意義。
誰來主持這個“洗三”儀式呢?過去,有一種專門以接生、洗三為職業的中老年婦女,人們習慣地稱她們為“收生姥姥”或“吉祥姥姥”,其實就是“三姑六婆”中的“穩婆”。凡是搞這個營生的,都在自家門口掛個小木牌,上書:“快馬輕車,×氏收洗”字樣,下邊綴以紅布條,當做幌子。她們都有一定的接生助產經驗,但多數都缺乏科學知識,甚至有的是文盲,連當時穩婆必讀的基本課本《達生編》都念不下來。但是,她們所持的“老媽媽論兒”卻不少,“洗三”時,所做禮儀之繁瑣,也達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儘管如此,由於當時社會上的婦產醫院很少,人們在不同程度上因循守舊,婦女一旦生孩子,只能接這種舊式的收生姥姥。通例約在產婦臨產前三、四個星期,即將其接來“認門”,對產婦略作診視;至臨產時,再請其來家接生。小孩生下三天,必請其來家主持娶兒的洗禮。並循例予以厚贈。
過程
老北京人認為,人生有兩件大事:一是生下來三天的“洗三”;一是死去三天時的“接三”。所以無論貧富都大小有個舉動。但也不象其它省頭(如山東)大事操辦。正式慶祝須待“彌月”。
“洗三”之前,本家照例按照收生姥姥的要求,予備好挑臍簪子、圍盆布、缸爐(一種點心)小米兒、金銀錁子(如沒有則用黃白首飾代之),什麼花兒、朵兒、升兒、斗兒、鎖頭、秤坨、小鏡子、牙刷子、刮舌子、青布尖兒、青茶葉、新梳子、新籠子、胭脂粉、豬胰皂團、新毛巾、銅茶盤、大蔥、□片、艾葉球兒、烘籠兒、香燭、錢糧紙碼兒、生熟雞蛋、棒槌等等。還要熬好槐條蒲艾水,用胭脂染紅桂元、荔枝、生花生、栗子若干。如生的是小女孩,還應當用紅絲線穿好的繡花針,在酒盅里用香油泡三天,以便“洗三”時給女嬰扎耳朵眼兒。
“洗三”之日,通常只有近親來賀,多送給產婦一些油糕、桂花缸爐、破邊缸爐、雞蛋、紅糖等食品或者送些小孩所用的衣服、鞋、襪等作為禮品。本家僅用一頓炒菜面來進行招待,富戶亦不過在酒菜上豐富些,主食必定是麵條,俗稱“洗三面”。坐席時,照例讓收生姥姥坐在正座上,當成上賓款待。
“洗三”儀式通常在午飯後舉行,由收生姥姥具體主持。首先,在產房外廳正面設上香案,供奉碧霞元君、瓊霄娘娘、雲霄娘娘、催生娘娘、送子娘娘、豆疹娘娘、眼光娘娘等十三位神像。香爐里盛著小米,當香灰插香用。蠟扦上插一對“小雙包”(祭祀時專用的羊油小紅蠟),下邊壓著黃錢、元寶、千張等全份敬神錢糧。產婦臥室的炕頭上供著“炕公、炕母”的神像,均用三碗至五碗桂花缸爐或油糕作為供品。照例由老婆婆上香叩首,收生姥姥亦隨之三拜。然後,本家將盛有以槐條、艾葉熬成湯的銅盆以及一切禮儀用品均擺在炕上。這時,收生姥姥把嬰兒一抱,“洗三”的序幕就拉開了。本家依尊卑長幼帶頭往盆里添一小勺清水,再放一些錢幣,謂之“添盆”。如添的是金銀錁子、硬幣就放在盆里,如添的是紙幣銀票則放在茶盤裡。此外,還可以添些桂元、荔枝、紅棗、花生、栗子之類的喜果。親朋亦隨之遵禮如儀。遇著耗財買臉的真有往盆里放金銀錁子和“黃白”首飾的。清末民初時,有放銀元的,貧者最不濟的也要放進幾枚銅幣。收生姥姥有套固定的祝詞,你添什麼,她說什麼。假如你添清水,她說“長流水,聰明靈俐”;你添些棗兒、桂元、栗子之類的喜果,她便說:“早兒立子(“棗”與“早”諧音,“栗” 與“立”諧音),連生貴子(“桂”與“貴”諧音);桂元,桂元,連中三元。”以博得本家和來賓們的喜歡。
“添盆”後,收生姥姥便拿起棒槌往盆里一攪,說道:“一攪兩攪連三攪,哥哥領著弟弟跑。七十兒、八十兒、歪毛兒、淘氣兒,唏哩呼嚕都來啦!”這才開始給嬰兒洗澡。孩子受涼一哭,不但不犯忌諱,反認為吉祥,謂之“響盆”。一邊洗,一邊念叨祝詞,什麼“先洗頭,作王侯;後洗腰,一輩倒比一輩高;洗洗蛋,作知縣;洗洗溝,做知州”。隨後,用艾葉球兒點著,以生薑片作托,放在嬰兒腦門上,象徵性地炙一炙。再給嬰兒梳頭打扮一下,說什麼“三梳子,兩攏子,長大戴個紅頂子;左描眉,右打鬢,找個媳婦(女婿)準四村;刷刷牙,漱漱口,跟人說話免丟醜。”用雞蛋往嬰兒臉上滾滾,說什麼“雞蛋滾滾臉,臉似雞蛋皮兒,柳紅似白的,真正是愛人兒。”洗罷,把孩子捆好,用一棵大蔥往身上輕輕打三下,說:“一打聰明(“聰”與“蔥”諧音),二打靈俐。”隨後叫人把蔥扔在房頂上(有祝願小孩將來聰明絕頂之意)。拿起秤砣幾比劃,說:“秤砣雖小壓千斤(祝願小孩長大後在家庭、社會有舉足輕重的地位)。拿起鎖頭三比劃:說:“長大啦,頭緊、腳緊、手緊”。(祝願小孩長大後穩重、謹慎)。再把嬰兒托在茶盤裡,用本家事先準備好的金銀錁子或首飾往嬰兒身上一掖,說:“左掖金,右掖銀,花不了,賞下人”,(祝願小孩長大後,福大祿大財命大)。最後用小鏡子往嬰兒屁股上一照,說:“用寶鏡,照照腚,白天拉屎黑下淨”。最有趣的是,把幾朵紙制的石榴花往烘籠兒里一篩,說道:“梔子花、茉莉花、桃、杏、玫瑰、晚香玉、花瘢豆疹稀稀拉拉兒的……”(祝願小孩不出或少出天花,沒災沒病地健康成長)。
至此,由老婆婆把娘娘碼兒、敬神錢糧連同香根一起請下,送至院中焚化。收生姥姥用銅筷子夾著“炕公、炕母”的神碼一焚,說道:“炕公、炕母本姓李,大人孩子交給你;多送男,少送女。”然後,把灰用紅紙一包,壓在炕席底下,說是讓他(她)永遠守在炕頭,保佑大人孩子平平安安。隨後,即向本家請安“道喜”,為的是討幾個賞錢。
收生姥姥的“外塊”可謂多矣。“添盆”的金銀錁子、首飾、現大洋、銅子兒、圍盆布、當香灰用的小米兒、雞蛋、喜果兒、撒下來的供尖兒——桂花缸爐、油糕……一古腦兒被她兜了去。
四十年代後期,隨著科學的昌明,人們的腦筋也開化了。婦女們生育多到醫院,既文明、衛生,又省錢,很少再用舊式的收生姥姥,所以,這種“洗三”儀式也就逐漸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