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可 |
個人簡介
1924年5月12日,朗可出生在山西省隰縣五里後村。他排行最小,兄姐很多,家裡非常貧困。
當時的中國軍閥割據,內戰連連,晉中一帶災禍不斷,官員腐敗,廣大人民民眾流離失所,民不聊生。朗可(原名王充)全家被迫從縣城搬到鄉下土窯洞里居住,在艱難困苦中聊以度日。他們不知道這天災人禍還要持續多久。
他的兩個哥哥為了躲避苦役,晝伏夜出,東躲西藏,但最終他的大哥還是被人家抓去趕大車,到很遠的地方拉炭。朗可回憶說:“當時受上一天苦,回來連門前那個坡坡也上不來,上氣不接下氣,得歇上好幾歇,以後跑得吐了血,人家還逼著非去不可。沒辦法,硬掙扎著又給那些‘催命判官’拉了一回,這回回來睡在炕上,再也沒有起來。”說到這裡,朗可老人哽咽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國小校里有一位老師接受了馬克思主義思想,時常給朗可等學生講解革命道理,分析窮人為什麼窮的根本原因,使朗可小小的心靈一次次受到強烈的觸動。1937年,抗日烽火燃遍中華大地時,朗可作為山西省隰縣的兒童代表,出席了犧盟會洪趙中心區抗日動員大會,受到了更多的啟發和教育。當他聆聽了部隊首長的講話和觀看了八路軍115師戰士劇社的精彩演出後,那些生龍活虎的抗日英雄形象更加感染和震撼了他。1938年,14歲的朗可光榮地加入中國共產黨,走上了為民族解放和為共產主義事業而奮鬥的革命道路。
戰爭如火如荼,抗戰異常慘烈,加上籌措學費十分艱難,年少朗可無法繼續讀書,國小剛剛畢業他就強烈要求投奔戰場。
在黨組織的引導下,14歲的朗可成為一名八路軍宣傳員,並參加部隊尖兵班的前哨活動,從晉西南轉戰到晉西北。朗可自小聰明睿智,平時能說會唱,更喜歡寫寫畫畫,部隊的首長非常喜歡這個“小八路”。八路軍中擁有很多能文能武的戰士,他們熱心幫助朗可,在朗可的作上指導點化,使朗可所喜歡的文藝作品更加貼近勞苦大眾,更加貼近抗戰生活。不長的時間,朗可就成為部隊里的文藝宣傳骨幹,成為黨的一個忠誠的文藝戰士。
隨著抗戰的深入,朗可先後參加了文藝表演團體——晉綏二中劇社、雁門人民劇社,並擔任雁門人民劇社副社長。他作為劇社的職員和幹部,自編自演節目,精心排練,然後送到後方和前線演出,其靈巧活潑的形式和生動感人的情節,深受後方民眾和前線將士的歡迎。
1939年的一個冬夜,朗可所在的劇社搶渡日寇在汾(陽)離(石)公路設定的封鎖線時,險些被日本鬼子機槍的子彈擊中。常年奔波在槍林彈雨的抗戰一線,這樣危險的經歷時常都能碰到,但朗可毫不畏懼,危險的經歷更加激起了他呼喚民眾英勇抗敵的堅定信心。
戰鬥進行到哪裡,朗可的劇社就表演到哪裡。有一次,劇社冒著很大的危險前往離敵人據點只有7.5公里路的新村演出,當地老百姓已經有七八年沒有看過戲了,大家奔走相告,民兵英雄路玉小和區上幹部分頭組織民眾觀看並負責安全保衛,敵占區的民眾在當地親戚的邀請下也來了600多人。劇社配合當前的對敵開展的政治攻勢,一連兩天為民眾演出了《陸文龍》、《牛永貴負傷》、《反徐州》、《血淚仇》4個戲,讓民眾既過足了戲癮,又深受教育。一位敵占區來的青年人看完戲說:“咱們回去,就和陸文龍似的乾,打狗日的鬼子,等時機一到,咱們就和八路軍裡應外合把鬼子都拾掇哩。”另一位來自日本據點控制下的人說:“過去八路軍讓我帶個路,我還不敢,老怕敵人查出來割了頭。這回,看了《牛永貴負傷》,人家那老漢真是拼上命,掩護咱八路軍,我實在心動了!以後,再要碰上八路軍,我一定也要幫助啦!”
劇社這兩天的演出,達到了非常好的效果,許多民眾認為:“這回劇團可給咱指下了明路了!咱們邊區和敵占區的老百姓拉起手來。齊心把鬼子趕出去!”區抗聯主任激動地給朗可他們說:“你們演了兩天,比我們做半年宣傳工作的力量還大!”
年少的朗可他們,同衝鋒陷陣的戰士們一樣奮戰在抗戰鬥爭的第一線,所不同的是,戰士們端起的是鋼槍,朗可他們吹起的是號角,鼓舞和鞭策著戰士們英勇殺敵,動員和激勵著後方支援前線。
延安的窯洞,孕出一名文藝尖兵
抗日戰爭進入更為艱巨的膠著狀態。
1940年冬天,遵照組織的委派,16歲的朗可隨同中共晉綏分局“七月劇團”,步行穿山越嶺,西渡黃河,奔赴延安,在橋兒溝魯藝部乾班、部藝戲劇班學習,系統地接受馬列主義和文藝工作的基礎知識教育。
延安是中國革命的搖籃。抗戰時期的延安,是全中國進步青年心中的聖地,從祖國四面八方追求真理、追求進步的年輕人匯聚在寶塔山下、延河岸邊。朗可在延安的窯洞裡,盤腿聆聽各個大師的講課,如饑似渴地學習文藝理論,創作水平和作品質量有了大幅度的提高,對文藝創作的方向也有了全新的認識。
1942年,朗可重返晉綏前線,繼續開展部隊的宣傳工作。這一年,毛主席《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發表了,在“講話”精神的啟發和鼓舞下,朗可為劇社編寫劇本、唱詞等,其中有影響的話劇、歌劇《裡應外合》、《破鏡重圓》等先後上演,取得了很好的宣傳效果。同時,朗可開始為邊區的黨報寫稿、組稿,《晉西大眾報》、《抗戰日報》是朗可投稿的主要陣地,他結合抗戰形勢,有針對性所撰寫的詩歌、故事、通訊等文章時常見諸報端,其中一個青年人的參軍故事《青年劉三虎》在邊區民眾中產生廣泛的影響,並被延安的《解放日報》予以轉載。一大批熱血男兒,在這篇文章的影響下,紛紛穿上軍裝,拿起鋼槍,奔赴抗日的戰場。
這段時間,朗可創作的思路非常開闊,他激情澎湃,不斷地創作出膾炙人口、流傳甚廣的佳作。1942年秋季的時候,正是反圍剿、反掃蕩的關鍵時刻,朗可寫了詩歌《快收藏》 ,號召軍民團結起來,堅壁清野,不給日本鬼子留糧食。
這首通俗質樸的詩歌這樣寫道:
秋風吹,天氣涼,滿山谷子黃又黃,
你拿繩子我拿鐮,軍民合作收割忙。
收割忙,喜洋洋,五穀雜糧堆滿場,
快點打完就埋藏,提防鬼子來搶糧。
這裡埋,那裡藏,百姓有米軍有糧,
軍民大家齊動手,人多勢眾力量強。
朗可還創作了繡荷包調的歌詞《唱解放區十五條任務》 :“擴大解放區,縮小淪陷區,把敵人緊包圍,一直擠出去;勝利越接近,鬼子越掙扎,準備呀反掃蕩,提高警惕性;擁乾又愛兵,開展大運動,官兵結合一致,內部團結緊;減租要徹底,過火要糾正,兩方面都照
顧,團結打日本……”
這首朗朗上口的歌詞,將解放區的15個主要任務全部概括歸納出來,通過山西地方民歌“繡荷包”的獨特音調,讓新解放區的兵民口耳相傳,熟記於心。
抗戰的烽火,鍛成一位職業記者
經過抗戰烽火的洗禮,朗可的創作才華很快引起有關方面的注意,之後,朗可被調到新華社和《晉綏日報》從事記者工作。他的足跡遍及雁北和晉南各個新解放區,主要採訪報導對敵鬥爭、土地改革、政權建設、恢復生產等方面稿件,他所采寫的訊息、通訊、特寫、專訪等作品,經常見諸於《晉綏日報》、《臨汾人民報》、《晉南日報》。許多報導還刊發在黨報的顯著位置,引起上級黨委的關注,受到報社領導的讚賞。
參加抗日戰爭的浴血鬥爭,使年輕的朗可由一名部隊的宣傳員成長為一名黨的優秀新聞工作者。他一直以記者的敏感觸覺,及時報導抗戰前線的捷報,鞏固後方的成果,以及前後方在執行黨的路線方針政策中所遇到的困難和問題,包括兵民關係、幹群關係、敵我關係、平戰關係等方面,都有非常獨到的分析報導。職業記者朗可的這一系列報導,對於指導地方執行正確的抗戰路線,都起到了一定的積極作用。
抗戰勝利了,1945年12月,朗可終於回到了闊別8年的家鄉隰縣,終於找到了他的母親和家人。當時,他母親正在昏暗的窯洞裡坐著,面頰黃瘦,頭髮蒼白,母子相見抱頭痛哭。小住兩天,朗可要離家歸隊,他母親雞叫時就起來給他烙乾糧,做飯,並一再囑咐他:“不要忘了咱也是老百姓,往好學,辦事要認真,對老百姓要和氣。媽在家裡報答八路軍,你在外頭要多殺敵人!”
朗可在他所寫的《探親記》中,採用清新自然的筆調,以第一人稱的敘述方式,將自己回家探親的經歷作為新聞事件來表述,讓人切身感受到母子情深、軍民之情溶於母子之愛,以及解放區勞苦大眾對共產黨八路軍的深深摯愛,這也是朗可的新聞作品走向成熟的標誌。
解放戰爭期間,朗可轉戰於山西各個根據地,采寫了大量生動、鮮活的新聞稿件。
1949年,朗可跟隨王震部隊一路西進,先後參與了創辦《西安日報》和《新疆日報》的工作。在新疆,朗可跟隨王震多次外出採訪,及時報導了王震在主持新疆工作期間的許多重要活動,還採訪報導了許多來新疆視察的黨和國家領導人的重要活動。1953年,擔任《新疆日報》副總編輯,1954年,開始在北京的中共中央高級黨校新聞班學習兩年,從1956年到1966年長期主持《新疆日報》社的日常工作,其間出席了全國文代會,全國文教群英會,受到黨和國家領導人的接見和表彰。朗可“文革”中受到衝擊,1973年之後,調任新疆自治區革委會宣傳組副組長、出版局黨組書記、自治區政府副秘書長。
1981年8月,朗可由新疆調任《陝西日報》負責人、代總編輯。1993年離休。他是中國魯迅文藝學會學術委員會委員、陝西省老齡問題委員會委員,曾為第二、三屆中華全國新聞工作者協會常務理事、理事,是首屆陝西省新聞工作者協會會長。朗可80多年的人生經歷,幾乎全部沒有離開手中的筆,一大半的時間,是黨的新聞工作者的職業生涯。他用他手中有力的筆,謳歌偉的祖國,高歌偉大的人民,讚美偉大的人民保衛和建設偉大的祖國中所展現的偉大民族精神。
80多歲的朗可先生說,在他幾十年的新聞宣傳經歷中,讓他最難以忘懷的仍然是烽火連天的抗戰時期,他不知疲倦、不怕犧牲,奔走在前線後方,他的創作演出,他的采寫報導,就是戰場上擂起的鼓聲,就是陣地上吹響的號角。他說,這聲音是民眾抗爭之聲、民族尊嚴之音。
少壯參加抗戰的朗可先生,在紀念抗戰勝利60周年之際,顯得心情澎湃而又平靜若常。他說,兇悍殘忍的日本鬼子終於被打敗了,中華民族贏得了戰爭的勝利,贏得了戰後的統一和安寧,贏得了今天的強大和富裕,贏得了全世界的尊重和敬仰。
抗戰老戰士朗可先生安詳地坐在自己家中,隔著玻璃他能清楚地看到窗外的世界。陽光燦爛,空氣清新,天上小鳥自由飛翔,路上車輛行人川流不息。生活很美好,抗戰老人的心情很平靜。